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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沈硯:會用嗎?

第89章 沈硯:會用嗎?

寝殿悄然無聲, 靜悄無人低語。

那錦匣一角還在宋令枝手上,燭光搖曳,躍動在宋令枝一雙淺色眼眸之中。

她一雙眼睛圓睜, 雙唇喃喃:“不是、我、我……”

語無倫次, 磕磕絆絆。

宋令枝急紅了臉:“我就是、就是不小心……看到了。”

借口蹩腳荒謬, 毫無半點可信而言。

宋令枝倉皇失措,一時竟忘了蓋上錦匣。

沈硯垂眸輕瞥, 淡聲:“……會用嗎?”

他語氣平靜, 淡漠如秋水,無一絲一毫的漣漪泛起。

宋令枝雙眼愕然震驚, 瞳孔漸漸睜大, 差點懷疑自己雙耳曾經落下什麽病根。

沈硯在說什麽?

他怎麽能面不改色說出這樣的話?

簡直是厚顏無恥, 卑鄙可惡……

宋令枝一張臉如薄粉敷面,胭脂染頰, 紅得徹底。

耳尖灼熱猶如紅珊瑚嫣紅,宋令枝怒而訓斥。

“你都病了還能想這些?”

思及沈硯适才冠冕堂皇的神色,宋令枝只覺臉紅耳赤, 一拳砸在沈硯肩上。

沈硯大病未愈, 孱弱的面容透着慘白瘦削,不見半點血色。

宋令枝收減三分力道, 低聲嘟哝:“你就不怕哪日真出了事……”

若是旁的還好,可若是在帳幔中出事……

宋令枝臉皮薄, 想想都覺得無顏見人。

沈硯眉目淡淡,似有若無掠過宋令枝:“……你是牡丹?”

宋令枝怔忪片刻,凝眉百思不得其解:“什麽牡丹, 沈硯你是不是……”

話猶未了, 宋令枝如醍醐灌頂, 恍然大悟…

牡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出自湯顯祖《牡丹亭》)

沈硯目光自上往下,唇角挽起幾分揶揄:“那我做鬼也不是不行。”

明黃寝衣迤逦在地,斑駁光影落在沈硯眼角。那雙如墨眸子眼尾微彎,泛着淺淡笑意。

宋令枝一拳砸落在沈硯肩頭,這回用足了力道。

她惱羞成怒:“你——”

咬牙切齒,最後出口的,也只是幹巴巴的來兩個字:“走開。”

沈硯單手掩唇,輕咳兩三聲。

羞赧籠罩在周身,宋令枝驚慌失措推開人,提裙往殿外跑去。

夜風蕩起宋令枝的衣袂,淩亂的腳步驚擾了滿殿的燭光。

窗外樹影搖曳,光影交錯。

垂手侍立在廊檐下的宮人皆被宋令枝吓了一跳,手上提着玻璃繡球燈,忙忙迎了上來。

巍峨殿宇伫立在身後,回首望,只餘燈光通明,滿地寂寥冷清。

宋令枝忽而轉身,重新折返至沈硯寝殿門首。

青石臺矶踩在腳下,宮宮門口懸着兩盞掐絲琺琅六方亭式燈,光影落在宋令枝肩上。

殿中沈硯并未起身,昏黃光影融落在他眉眼,斑竹梳背椅倚在身後,他一手揉着眉心。

緊攏的雙眉半點溫和笑意也無。

黑眸淡然,冷白的一張臉尋不着半點生機。

宋令枝隐約感覺孟瑞瞞了什麽。

她提裙,一步一步緩慢踏進殿中,嬌小身影落在鑿花地磚之上。

二人隔着朦胧燭光相望。

錦匣被随手丢在案幾上,沈硯擡眸,迎上宋令枝視線,他挽唇,眼中有幾分意外之色。

“膽子倒是真大了。”

竟還敢折返回寝殿。

若是以前,宋令枝定是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連回頭都不曾。

宋令枝行至沈硯身側,跟着的宮人識趣留在門首。

夜色缥缈,虛無冷清。

宋令枝低聲:“沈硯,我不喜歡鬼的。”

是對他先前那句“牡丹”的回應。

沈硯唇角笑意漸斂,凝眸垂首。

宋令枝半倚在腳邊,一雙淡色眸子斂着纖長睫毛。

四目相對,宋令枝眼中的不安凝聚。

沈硯定定望着人許久,夜色悄無聲息在兩人之間蔓延,如青煙萦繞。

喉嚨溢出低低的一聲“嗯”,沈硯忽然擡手,捏着宋令枝的脖頸往前。

他低頭,薄唇落在宋令枝唇角。

狠戾兇橫,似如無人之地。

雙足漸漸無力,宋令枝攥着沈硯衣袂的指甲逐漸泛白,白淨手背上青筋盤虬。

少頃,緊攏着沈硯衣袂的手指漸漸失去力道。

宋令枝一雙眼睛染上淋漓水霧。

不知何時,她已坐在沈硯懷裏,氣息紊亂。

“宋令枝。”

目光對上,沈硯一雙漆黑瞳仁晦暗不明,照不見半點光亮。

他自是知曉孟瑞送錦匣的心思。

只要不用藥,沈硯的身子便還有回轉之地,若是日後朝中需要儲君,沈硯亦能……

沈硯無聲輕哂,眼中掠過幾分譏诮嘲諷,他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宋令枝臉上。

修長手指輕輕捏着宋令枝的後頸。

沈硯一手落在扶手上,通身透着慵懶散漫。

“宋令枝。”

沈硯又低聲,喚了一聲。

他嗓音蘊着喑啞,似是在低聲呢喃,“我只要你。”

……

孟瑞只在宮中待了三日,而後又出宮,繼續做他的鄉野先生。

沈硯不要臉,宋令枝卻是要的。

每每在宮中遇見孟瑞,宋令枝總是躲着人走的。

春末夏初,湖面水光粼粼,晚霞滿天。

園中花團錦簇,弱柳拂風。

白芷仔細攙扶着宋令枝往園中走去,滿臉堆笑。

“奴婢聽聞禦湖中的并蒂蓮開得正好,娘娘可要去瞧瞧?”

宋令枝眉眼彎彎:“那蓮子可是熟透了?打發人送一些去明府,啾啾那孩子向來喜歡這些小玩意。”

白芷福身道了聲“好”,又笑道:“如今有陸公子在,明姑娘倒是肯念書了,奴婢瞧着陸公子倒是細心,也不像是敷衍了事。想來再過不久,明姑娘的功課定然有所長進。”

宋令枝笑笑,纖纖素手輕擡,日光透過指縫,斑駁落在她手背上。

細長的柳葉摘下,身後跟着的宮人又陸陸續續采了些花草,有宮人手巧,撚着柳枝編出花籃,讨宋令枝的歡心。

宋令枝随手将摘下的柳葉丢進花籃中,不以為意笑道。

“啾啾才多大,哪裏做得了功課,如今只慢慢學着認字就好了。我瞧着陸承璟的字倒是不錯,若是肯跟着他學,日後啾啾定也能寫一手好字。”

陸承璟常在宮中走動,想來也不缺什麽。

宋令枝輕聲:“我記得前兒我祖母曾送來一方寶墨,你打發個機靈點的送去陸承璟那。”

說話間,二人已經行至湖邊。

湖中央立着一所四四方方的石亭,曲橋相接。

過兩日大周鄰國入宮觐見沈硯,阖宮上下金飛鳳舞,錦繡滿目。

漢白玉欄杆上系着各色燈籠,皆是當下的時興花樣。

宋令枝揀了個青緞軟席,挨着坐在水亭上。

湖中紅蓮含苞待放,映照着紅霞。

倏然,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石橋上傳來,毛茸茸的腦袋從欄杆穿過。

粉雕玉琢的一張臉差點被擠成肉餅。

少年聲音怯怯,望着宋令枝道:“你就是皇後娘娘?”

宋令枝轉眸,同白芷相視一笑。

自從沈硯身子抱恙,宗室子弟手段層出不窮,又借着這回朝賀入宮。

宋令枝在宮中行走,不是遇到稚童在亭中彈琴,一曲十面埋伏地動山搖,如萬軍過關。

不然就是遇到稚童從樹上摔下,手中抱着詩集搖頭晃腦,不偏不倚,正好摔在宋令枝腳邊。

那小孩掉落在地,不哭也不鬧,單手握緊拳頭,有模有樣背着《論語》。

宋令枝瞠目結舌之餘,又覺各宗室實在好笑。

她雖沒做過皇帝,不曾見到後妃争寵手段。

可經此一事,宋令枝倒是真開了眼界。

宗室子弟巴不得宋令枝見到自家孩子的聰慧天資聰穎,又不好做得太過,只能屢屢制造偶遇。

好不容易消停幾日,今日宋令枝難得出門,不想又撞見一個小孩。

宋令枝揉着眉心,招手傳來宮人,命人将小孩帶回去。

那小孩被宮人牽在手中,卻不肯離去,扭捏着身子,抱着石柱子不肯走。

“不行不行,我還不能走。”

他雙眼汪汪,淚如雨下,“我還沒背《中庸》呢,我在家學了整整一個月。”

話落,他又手忙腳亂捂住雙唇,“不是不是,我兩日就會背了,娘娘,我背得可好……

在家父親千叮咛萬囑咐,要竭盡全力讨好宋令枝的歡心。

滿宮上下誰不知道沈硯器重皇後,沈硯油鹽不進,他們也只能另辟蹊徑,從皇後入手。

如若自家孩子能養在宋令枝膝下,來日必是大周的太子,來日的皇帝。

衆宗室心懷鬼胎,卻不知宋令枝自小最煩念書。

小孩雙手背在身後,怕是今日宋令枝不讓他背完《中庸》,他能賴在石亭不走。

小孩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等着宋令枝問話。

宋令枝眨眨眼,實話實說,她粲然一笑:“我雖學過,卻早就忘光了。”

那些嗚呼哀哉,她看着都覺得頭疼,怎麽可能記到現下。

小孩瞪圓一雙眼珠子,低頭摳着手。入宮父親曾在書房耳提面命,父子倆練了許久。

不管宋令枝問什麽,他都能對答如流。

四書五經他都背得滾瓜爛熟。

可那些問中,并無一問如宋令枝所言。小孩低着腦袋,像是做錯事一樣。

“娘娘,我、我……”

宋令枝笑着命人抓了果子送到小孩懷裏,又好生命人送小孩回去。

她着實沒興趣考教小孩功課,轉而對白芷道:“回宮罷。”

她怕再坐一會,又有小孩上前給自己彈琴吟詩。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宋令枝這些日子可是瞧多了。

白芷忍俊不禁:“奴婢瞧着,許是他們不敢鬧到陛下眼前,所以才找到娘娘這。”

宋令枝無奈彎唇:“找我也無用,只怕他們無功而返,竹籃打水一場空。”

白芷抿唇笑道:“那也未必,如今這宮裏就只有娘娘一人,且陛下待娘娘又是極好的。”

白芷溫聲:“奴婢聽聞前日那金絲白玉,乃是西域進貢給陛下的。那玉稀罕得緊,滿朝也就娘娘宮裏得了。”

各國朝賀的貢品,都是先送去了明枝宮。

白芷心中歡喜,一不留神竟說錯話:“除了弗洛安的,其他的不都是……”

她讪讪閉上唇,惶恐不安望向宋令枝,“娘娘恕罪,奴婢……”

白芷自知失言,連聲告罪。

宋令枝擺擺手,不以為然,只道:“過兩日朝賀,弗洛安可是也派了使臣來?”

白芷斟酌片刻,終輕聲道:“奴婢先前聽岳統領說,好像不光使臣,三公主也來了。”

……

……

潮音閣細樂聲喧,滿宮上下金屑一地,鼎燒松柏宮香。

一衆宮人雙手捧着十錦漆木攢盒,滿頭珠翠,在宴席上穿梭走動。

沈硯今日在潮音閣設宴,宴請遠道而來的各國使臣。

弗洛安三公主亦是随着使臣來的。

一身楊妃色寶相花紋織金錦蟬翼紗廣袖錦裙,三公主一手托着臉,百無聊賴同身側的侍女講話。

“宋姐姐怎麽還不來?這都什麽時辰了。”

三公主小聲絮叨,“宋姐姐不會不來罷?我就知道大周皇帝……”

“公主——”

侍女眼疾手快捂住三公主的雙唇,左右張望,瘋狂朝三公主使眼色,“你忘了王上先前是怎麽說的?”

紅唇握在侍女手心,三公主眨巴眨巴眼睛,長長眼睫毛撲簌。

她不以為然拂開侍女的手:“知道了知道了,我本就是為宋姐姐來的,定不會給父王招惹禍端。”

言畢,忽聞潮音閣外宮人的通傳聲,是沈硯和宋令枝到了。

為首的六個宮人手執焚着禦香的銷金提爐,身後是執着五明扇和華蓋的太監。

金黃步辇之上,沈硯一身明黃圓領長袍,長身玉立,眉目清冷。

各國使臣早聞大周皇後乃仙人之姿,得沈硯獨寵。如今一見,才知傳言果真不假。

石榴紅牡丹花紋百蝶穿花宮裙曳地,宋令枝遍身绫羅,雲堆珠髻。

點染曲眉,绛唇映日。

宋令枝梳着高高峨髻,滿頭綴着珠翠梳篦,鬓間挽着的石榴石鍍金步搖輕晃。

步履翩跹,宋令枝扶着沈硯的手,在衆人的簇擁下一步步踏上殿中央。

皓月當空,雲影橫窗。

君臣共樂。

舞姬一身綢緞錦衣,身影輕盈,踩着琴聲翩翩起舞。

宋令枝坐在上首,垂眸往下眺望,目光在空中和三公主相碰瞬間,宋令枝唇角挽起。

三公主喜笑顏開,同身後的侍女交頭接耳:“我就知道宋姐姐不會忘了我的。”

宋令枝身為皇後,自然不好随意離席。

宴席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黑漆描金案幾上供着烏銀洋錾自斟壺,手邊設着十錦瑪瑙杯。

驀地,案上的烏銀洋錾自斟壺被沈硯執在手中,辛辣的劍南春滾落至瑪瑙杯。

宋令枝的目光瞬間從三公主臉上收回,冷臉從沈硯手中奪走瑪瑙杯,又命宮人将案上的劍南春撤下。

宮人左右為難,擡眸戰戰兢兢望着沈硯。

臺下細樂交錯,無人留意到上首二人的動作。

宋令枝半點也不肯退讓:“都撤了。”

宮人心驚膽戰:“……陛、陛下?”

沈硯眸光懶懶,蘊着淺淡笑意,燭光落在他一雙墨色眸子之中,似映着皎皎明月。

宮人躬身伏跪在地,靜候沈硯的吩咐。

沈硯淡聲輕笑:“依皇後便是。”

案上的劍南春當即被宮人撤下,只剩瓜果佳肴。

宋令枝橫眉立目:“孟老先生都說了你不能再吃酒的。”

孟瑞雖早早出宮,可沈硯眉眼間籠着的孱弱病态卻始終都在。

每每宋令枝問起,沈硯都以“無礙“二字搪塞過去。

宋令枝無奈,只能日日盯着沈硯吃藥。

素手纖纖被沈硯握住,宋令枝怎麽也掙脫不開,只能拿眼珠子瞪人。

“下回你若是再敢吃酒,我就……”

沈硯輕而緩擡眸,目光無聲落在宋令枝臉上,似是帶着笑。

“宋令枝。”

宋令枝別過眼睛,避開沈硯的目光。

喊她也無用。

不能吃酒是孟瑞叮囑的,她不過是……

“日後不會了。”

極輕極輕的一聲落下,宋令枝怔然轉過腦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沈硯何時……這般好說話了?

眼睛飛快眨動,宋令枝百思不得其解:“你……”

一語未落,倏然聞得下首一記熟悉的女聲傳來,弗洛安三公主一身錦衣華服,言笑晏晏站在殿中央。

她想為宋令枝獻舞。

三公主目光挑釁,故意隐去沈硯二字。

跟随而來的使臣汗流浃背,忙忙上前行禮告罪:“三公主的意思是,她想為陛下和皇後娘娘獻舞一曲。公主殿下不通大周語,還望陛下見諒。”

使臣顫巍巍跪在地上。

三公主氣急,雙頰泛起羞赧紅暈,可也不敢當衆拂使臣的臉。

只氣呼呼将臉蛋別到一邊。

沈硯聲音淡淡,聽不出半點喜怒哀樂:“三公主有心了。”

禮樂奏起,三公主一身輕薄蟬翼紗,臂間挽着寶石珠钏,纖細白淨的腳腕系着銀鈴。

舞姿曼妙,手中的白紗如仙女錦裙,時而翻湧,時而翩跹。

鼓聲陣陣,一如大漠冬日,荒涼孤寂。

三公主踩着鼓聲,她本就生得極美,一颦一笑奪人心魄。

殿中芬香四溢,案幾上的鎏金琺琅香爐燃着松柏之香。

青煙未燼。

案後有人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這弗洛安,不會是想送公主和親罷?”

“不會罷?不是說弗洛安王極疼愛三公主,他會舍得公主遠嫁?”

“陛下如今正年輕,且宮中只有皇後一人,弗洛安王有此心思也不足為奇。”

“要我說,三公主美則美矣,可比起皇後,還是……”說話的人搖搖頭,仰頭又灌下一杯熱酒。

“只是這三公主怎麽一直盯着皇後看,她是在……挑釁嗎?”

鼓聲蓋住了衆人的議論紛紛,三公主聽不得旁人說什麽,又或者,她也不在乎。

腳下舞步輕懸,面紗輕掩,只露出一雙盈盈的綠眼睛,似夜空繁星明朗。

宋令枝一時看出了神,雙目怔怔,連沈硯喚了自己兩聲也不知。

沈硯一手輕輕敲着案幾,面色自若:“……在想什麽?”

殿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宋令枝一張臉落在燭影中,一雙眼睛笑成弓月。

她脫口而出。

“三公主的眼睛真是好看。”

沈硯淡眸擡眸,笑意不達眼底,他緩聲:“……是嗎?”

若他沒記錯,三公主同魏子淵乃是龍鳳胎,只是魏子淵的眼睛是琥珀色罷了。

手中的蟹剪咔嚓一聲響,瞬間,蟹鉗西安成兩截,蟹肉完整滑落在纏絲瑪瑙白盤中。

沈硯一雙手極巧,蟹肉完完整整從殼中剝落。蟹肉裹挾着花雕酒,酒香四溢,淺嘗一口,又半點酒意也無。

宋令枝眼睛一亮,又吃下第二口。

滿滿當當的兩只醉蟹,竟都落在宋令枝口中。

她眼前晃過片刻的恍惚,只覺眼前好似燈影重重,瞧不真切。

沈硯拿綠豆蒸的菊花水淨過手,氣定神閑命白芷扶宋令枝回明枝宮更衣。

宋令枝酒量淺,渾渾噩噩被人攙扶着起身,聽話坐上步辇,不知今夕何夕。

一曲畢,三公主更衣畢,再擡頭,上首的沈硯和宋令枝早不見身影。

尋人問了問,只知宋令枝不勝酒力,沈硯陪着回去。

三公主雙眉緊皺,雙手捏拳,暗暗在心底罵沈硯,定是他偷偷灌醉了宋令枝,不讓宋令枝看自己跳舞。

果真小氣。

她先前送來的賀禮,本都是給宋令枝備的,怕是都被沈硯扣下了。

明枝宮內。

白芷同秋雁親自伺候着宋令枝吃下解酒湯。

宋令枝迷迷糊糊倚在貴妃榻上,身後枕着青緞提花靠背。

一雙杏眸醉眼朦胧,她一手撐着腦袋,擡眸張望寝殿。

只覺燭光實在灼目。

秋雁忍俊不禁,連連搖頭:“只是醉蟹罷了,娘娘竟也能吃醉。”

她笑笑,“怪道陛下不讓娘娘吃酒。”

缂絲屏風後轉過一道颀長身影,明黃衣角落在燭光之中。

秋雁登時斂去唇角的笑意,福身請安:“奴婢見過陛下。”

沈硯眼中冷漠:“都退下。”

寝殿空蕩安靜,槅扇木門隔絕了園中滿地的銀輝。

沈硯一步步走近貴妃榻,垂首望着榻上醉熏熏的宋令枝。

雙頰似染上胭脂,緋紅灼熱。

鬓間的石榴石鍍金步搖取下,霎時,三千青絲滑落,如弱柳輕拂過沈硯的手臂。

宋令枝醉眼氤氲,半張臉枕在沈硯掌心。

只聽他低聲道:“三公主……好看麽?”

沈硯指尖沁涼,稍稍褪去宋令枝臉上的紅暈。

她醉熏熏點點頭:“好、好看。”

沈硯眸色漸沉。

眼前燭光搖曳,晃動的光影似三公主先前躍動的衣袂。

宋令枝眼中模糊不清,連話都說不利索。

“三公主的舞,舞也好看。”

半張臉貼在沈硯掌心,宋令枝又往裏挪動兩三分。

她輕聲呢喃,聲音細碎,斷斷續續。

“沈硯,你會、你會跳舞嗎?”

指骨分明的手指輕撫過宋令枝的眼角,沈硯唇角勾起幾分耐人尋味的笑。

“……你想看?”

若是往日,宋令枝定能品出沈硯這話的異樣,無奈她此刻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哪還有甄別之力。

宋令枝怔怔點頭,雙目茫然無助:“……可以嗎?”

沈硯啞然一笑:“枝枝想看的話,自然可以。“

他手指修長,輕柔撫過宋令枝滿頭烏發,又将碎發別至耳後。

宋令枝自沈硯掌中仰起臉,一雙眼睛濕漉漉,尚且還不知自己已經落在龍潭虎崖。

宋令枝低聲嘟哝:“那你,會什麽舞?”

一雙柳葉眉蹙起,宋令枝努力回想,好像并未見過沈硯跳舞。

“三公主那種,你會嗎?”

沈硯唇角的笑意漸去,望着宋令枝的雙眸冷冽淡然。

“不會。”

宋令枝不滿:“那你會什麽?”

榻上的帳幔松下,燭光悄無聲息,寝殿無聲。

沈硯垂首低眉,薄唇落在宋令枝耳邊,輕落下二字。

“……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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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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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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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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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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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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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