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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枝枝,你知道怎麽做的

第60章 枝枝,你知道怎麽做的

夜涼如水, 土潤苔青。

長街空無一人,只餘細雨飄搖。倏然,一陣馬蹄之聲響起, 魏子淵策馬狂奔, 如松柏身影穿過雨幕。

身後王宮巍峨, 絲竹蕭管之聲被遙遙抛在身後。

宮門口,公主瞠目結舌, 目瞪口呆, 滿腹愁思落在緊攥在一處的絲帕上。

侍女憂心忡忡,撐傘踱步至公主身側, 放軟了聲音道:“公主, 夜裏冷, 先回去罷。”

雨珠落在青石板路上,清脆作響, 一衆宮人雙手捧着漆木茶盤,悄聲自長廊下穿過。

細樂聲喧,禮樂奏響, 隐約還能聽見弗洛安王爽朗洪亮的笑聲。

許是吃醉了酒, 又或是失而複得的激動,公主從未見過父王這樣的作派。

她暗暗咬緊下唇。

王後身邊的嬷嬷提着玻璃繡球燈出來, 滿臉堆笑:“公主怎麽站在這?”

話落,又左右張望, “二王子呢,王後剛剛還在尋他呢。”

公主踟蹰:“二哥哥他……”

一鼓作氣,公主猛地拂開袖子, 快步朝前走去, “備車, 我要出宮。”

嬷嬷愣在原地,忙忙上前攔住人:“公主公主,這可使不得,若是讓旁人瞧見了,還以為是公主同二王子不和。”

公主氣惱,不管不顧:“二哥哥也出宮了。倘若有人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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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綠寶石明亮的眼珠子轉動,公主嗓音俏生生,“你就說當年救哥哥一命的恩人還在路上,我同哥哥一起接人去。”

話猶未了,公主提裙,頭也不回沖向雨幕,徒留嬷嬷站在原地,大喊讓人回來。

潇潇雨幕模糊了兩道出宮的身影。

馬蹄漸起,魏子淵尚不知曉公主也齊齊追了出宮。

搖曳的雨絲潑在他眼睫,長袍沾染着水霧,深一塊淺一塊。

客棧近在咫尺,然一路走來,魏子淵卻不曾撞見宋令枝的馬車。

心中的不安漸濃,馬肚夾緊,魏子淵高高揚鞭,恨不得插翅飛到宋令枝身前。

呼嘯秋風在耳邊掠過。

終于,他望見沉落在雨幕中客棧的檐角,再往前,是兩盞掐絲琺琅蓮紋燈籠。

宋令枝的馬車停在客棧後院,身旁空無一人。

馬車旁——

魏子淵翻身下馬,視線忽然頓住。

馬車旁掉落着一支玉簪,玉簪碎成兩半,混着泥土污垢。

正是他先前打發宮人給宋令枝送來的。

雨霧如陰霾,遍布周身。似乎是為了印證心中不好的預感,魏子淵遽然仰頭望。

驟縮的瞳孔映照出滿天的夜色。

半掩的支摘窗前,一道颀長身影玉立。

宋令枝不知維持着先前的姿勢多久,雙足麻痹,冷意侵肌入骨。

錦匣觸手可及,離指尖只有短短半寸之距,她卻再也不想要了。

昨日蔓延在鼻尖的檀香果真不是自己大驚小怪,沈硯真的跟過來,就在弗洛安。

就在自己……眼前。

雨聲淅瀝,點點雨珠順着檐角滾動。

房中尚未掌燈,光影晦暗不明,沈硯一雙黑眸冷冽森寒,勾起的唇角半點笑意也無。

落在錦匣之上的手指骨節勻稱,指節輕曲。

他垂眼,一雙黑眸沉沉,陰森寒冷。

青銅扣子“噠”一聲,錦匣輕輕掀開,滿目玲琅璀璨瞬間闖入宋令枝視線。

沈硯随意捏起一支金鑲玉步搖,瑩潤透亮的寶石鑲嵌在步搖上,他啞然彎唇,漫不經心朝宋令枝望去。

玉簪尖銳,宋令枝喉嚨一緊,只覺周身顫栗不止。

撐着妝臺的手指輕輕顫動,雙足失了力氣,宋令枝差點站不穩摔倒。

“……怕朕?”

玉簪輕挑起宋令枝的下颌,淩厲的簪子尚未碰到宋令枝下颌。

倏地,沈硯右手用力,玉簪輕而易舉在他手中碎成兩截,裂端的粉末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在宋令枝眼前飄下。

顫抖遍及全身,脊背僵硬,宋令枝下意識往後退去。

下一瞬,玉簪陡然被沈硯丢開,那只白淨修長的手指輕擡起宋令枝的下颌。

許是剛剛簪子紮破沈硯的掌心,鼻尖隐約有血腥味彌漫。

宋令枝身子一顫,雙足力氣喪失,動彈不得。

抵在自己下颌的力道逐漸加重,久違的窒息感如潮湧般,疊着往日的噩夢,席卷宋令枝全身。

“松……”手。

最後一字還未落下。

驀地,沈硯忽然松開人,禁锢自己的力道不再,宋令枝四肢無力,跌坐在沈硯腳邊。

喉嚨生疼,宋令枝連聲咳嗽,剎那,水霧氤氲雙眸。

沈硯俯身,轉眸輕瞥窗外一眼,似不經意:“魏子淵,弗洛安王的二子……”

他輕哂,唇角勾起幾分譏诮和嘲諷,“他倒是有本事。”

竟能在沈硯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将宋令枝帶到弗洛安。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宋令枝不寒而栗。顧不得嗓子的嘶啞,宋令枝半跪着起身,纖細手指緊攥沈硯的衣袂。

“不幹他的事,是我、是我……”

嗓音沙啞,連聲咳嗽,宋令枝嗆出淚花。晶瑩淚珠自眼角滾落,砸落在地上。

低低嗚咽淹沒在窗外夜雨之中。

宋令枝不敢松開手,一張小臉半仰,婆娑雙目瞬間映入沈硯眼底。

他垂身,沁涼指尖輕撫過宋令枝眼角溫涼的淚珠,那雙漆黑眼眸平靜,波瀾不起。

沈硯聲音輕輕,似風雨前的安寧。

“枝枝,朕不喜歡……你騙我。”

淚珠一點一點,滲透在沈硯手上。

過往陰影籠罩全身,宋令枝渾身一顫,雙頰一偏,躲過沈硯手指。

沈硯眸光一沉。

驚懼四起,宋令枝顫抖着身子,緩緩、緩緩別過臉,任由左臉貼上沈硯指尖。

她顫巍巍:“不、不是……”

宋令枝連連搖頭,雙眼垂淚:“不是這樣,魏子淵他沒有……”

“枝枝。”沈硯垂首,俯身湊至宋令枝耳邊,“朕更不喜歡你為他說話,還為他……頂罪。”

撫過自己眼角的手指輕柔,然落在宋令枝身上的恐懼卻如影随形,半分不減。

落在臉上的深沉視線似無形的壓迫,壓得宋令枝喘不過氣。

瞳孔緊縮,宋令枝瞪圓一雙杏眸:“我沒、沒……”

泣不成聲,嗓子似讓人緊緊扼住,迎着沈硯那雙深邃晦暗的眼眸,宋令枝說不出只言片語,她低聲抽噎。

宋令枝不知道沈硯查到了什麽,知道了什麽,更不敢堂而皇之在沈硯眼前扯謊。

欺騙沈硯的下場宋令枝早就領教過,她不敢在沈硯面前胡言亂語,怕惹得對方更加生氣,怕連累魏子淵。

雙腳發麻,宋令枝閉上眼睛,淚水又一次滾落。

她聲音低啞,透着精疲力盡後的疲憊無助:“是我、是我要離京的,他才……幫了我,不幹他的事,不幹他的事。”

宋令枝一遍又一遍重複,好像這樣,沈硯就能不遷怒魏子淵。

雨還在下,樓下那抹修長身影融在雨幕中,魏子淵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望向窗後的人影。

沈硯唇齒溢出一聲笑:“他對你倒是盡心。”

樓下的魏子淵怒目而視,眼看就要沖上樓。

沈硯彎唇:“……和那姓賀的一樣。”

寒意四面八方傳來,宋令枝手腳并用,扶牆往外跑,“是他誤會了,我去和他說,我和他說明白……”

雙足本就麻痹,甫一用力,宋令枝直直跌落在地,膝蓋在地板上撞出沉重一聲。

“慌什麽。”

沈硯聲音淡漠,不疾不徐,眼中掠過幾分不悅。

他不喜宋令枝下樓見姓魏的,更不喜歡她和對方說話。

沈硯慢條斯理,轉動腕間的沉香木珠,邁步越過宋令枝:“朕替你去。”

“不要——”宋令枝脫口而出,淚水再一次泅濕衣襟。

賀鳴如今還下落不明,她不能讓魏子淵也落得同樣的下場,受自己拖累。

宋令枝低聲哀求:“不要去。”

手指牢牢攥着沈硯衣袂,宋令枝淚流滿面,苦苦乞求。

沈硯駐足,轉目凝視宋令枝一雙淚眼,修長手指輕撫過宋令枝的脖頸。

視線下移,落在宋令枝宛若胭脂的紅唇上,沈硯眸光暗了一瞬。

“……不想朕下去?”

宋令枝忙不疊點頭,小聲啜泣。

沈硯笑着低頭,長指輕拂過宋令枝的脖頸。指腹略帶薄繭,驚起陣陣顫栗。

沈硯啞聲:“枝枝,你知道怎麽做的。”

雲影橫窗,秋霖連綿。

冷風從窗口灌入,宋令枝發亂髻松,她擡起臉,隔着一雙朦胧淚眼,她看見沈硯居高臨下站在自己身前。

魏子淵還站在樓下,好似下一刻就要沖上來。

宋令枝閉了閉眼,扶着妝臺站起。

雨絲搖曳,竹影參差。

支摘窗下,宋令枝一手撐着妝臺,緩慢起身。她踮腳,紅唇極輕極輕落在沈硯唇角,稍縱即逝。

纖長睫毛撲簌亂顫,沈硯不為所動,只垂着一雙深黑眼睛。

宋令枝閉上眼,又往前碰了一碰。

魏子淵站在樓下,雙手緊握成拳,他聲音冷冽:“讓開。”

梗在他身前的長劍紋絲不動,岳栩面無表情,手中利劍在光下泛着銀白之色。

劍刃直指魏子淵心口。

魏子淵眸光一沉,空手搏鬥,他出招狠厲,只是下一瞬,魏子淵忽的聽見岳栩不慌不忙的一聲。

“二王子怕是不知,三公主也出宮了。”

魏子淵眼眸一怔。

剎那的晃神,他立刻居于下風,魏子淵愕然:“……什麽?”

岳栩不動聲色,手中利劍橫在魏子淵頸間,他冷聲:“好自為之,二王子。”

……二王子。

拳頭離岳栩只剩一寸之距,魏子淵卻遲遲沒有出手,牙關緊咬,魏子淵眼角泛紅,目眦欲裂。

眼前掠過一幕幕,是父王為他宴請八方來客,是母後日日夜夜挽着他的手笑,噓寒問暖,是白日三公主同他拌嘴,末了又別別扭扭喊他“二哥”,端着湯圓給魏子淵送來,說是母後特意留給他的。

魏子淵颠沛流離這麽多年,從來不知自己是喜歡甜湯圓的。

大雨瓢潑,魏子淵站在雨中,混身濕透。

窗前,夜色無聲落在宋令枝肩上。

溫熱紅唇在沈硯唇角輕輕掠過。

帶着恐懼不安,長長睫毛顫若羽翼。

倏然,宋令枝整個人被托起,上半身騰空,身後是濃密雨幕。

雨絲飄搖,秋風瑟瑟,寒意料峭。

宋令枝身子顫栗:“陛、陛下……”

一語未了,後頸忽然被人捏起,沈硯不由分說咬住她唇珠。

淡淡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疊着沈硯錦袍上虛無缥缈的檀香。

紅唇裂開一道小小口子,疼得厲害。

宋令枝往後一躲,避開沈硯的觸碰。

缥缈雨霧落在她身後,雨珠沁涼,落在她頸間。

上半身懸在空中,宋令枝差點驚呼出聲。忽而,一只手輕而易舉撈住她。

沈硯的吻又一次落了下來。

.

這場雨連着下了三日。

格林伊的多寶閣依然座無虛席,前來付定金的姑娘夫人數不勝數,還有的郎君是特地從外地趕過來的,為給新過門的娘子尋一副好頭面。

格林伊掏出畫冊,任郎君挑選。連着忙活一整日,好不容易歇下,忽而又聽侍女來報,說是公主來了。

羽步翩跹,公主一身煙紫色暗花紋蟬翼紗,踩着迤逦日光走下馬車,她一手扶着鬓間的步搖,視線朝後張望。

一雙柳葉眉不悅攏在一處:“宋姐姐還沒回來?”

格林伊笑着迎上去,滿臉堆笑:“先前說是去秦安島尋礦石去,哪有這麽快就回來。”

公主撇撇嘴,憤憤不平:“哪有這樣的,自己偷偷跑去秦安島,不和二哥哥說就罷了,怎麽連我也漫着。前兒夜宴,宋姐姐也沒去。”

格林伊唇角笑意稍斂,疑惑:“宋姐姐沒去?”

公主連連點頭,猶如小雞啄米:“可不是,我二哥哥這三日都将自己關在寝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悶氣,我怎麽敲門都不理。”

那夜魏子淵是淋雨回的王宮,回宮後才知公主的馬車拔了縫,行至半路又回去了。

魏子淵一言不發,只身一人回到宮中。

寝殿空蕩寂寥,槅扇木門緊緊阖着,偶爾有光影偷偷溜進。

宮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處,隔着木門好奇打量,竊竊私語。

“這都幾日了,二王子還不出來?”

“那夜二王子不是出宮去了嗎,怎麽回來就這樣了,難不成是在宮外碰見了什麽?”

“你們瞧,三公主送來的飯菜可一口都沒碰,會不會是……奴婢見過王後娘娘。”

宮人福身,齊齊行禮。

王後皺緊雙眉,一心記挂家裏的孩兒:“二王子今日還是沒出門?”

宮人颔首:“是。”

王後攏眉,掩唇輕咳兩三聲:“開門。”

王後有令,宮人不敢不從。槅扇木門推開,滿殿空無一人。

青紗帳幔低垂,影影綽綽。

殿中酒氣濃重,熏人得緊。王後拿手帕捂住口鼻,又擡手,攔住往裏走的宮人。

槅扇木門輕輕在身後關上,寝殿尚未掌燈,昏暗無光。

王後款步提裙,轉過一扇缂絲屏風。

魏子淵仰躺在窗前貴妃榻上,日光透過紗屜子,深深淺淺落在他眉眼。

王後悄聲走近,取來錦衾替魏子淵披上,她笑得溫和:“怎麽在這睡下了,仔細染着風寒。”

魏子淵緩慢睜開眼皮,見是王後,渾濁模糊的雙眸罕見掠過幾分驚慌失措。

“母後,你怎麽來了?”

宿醉後,魏子淵只覺頭疼欲裂,他一手捏着眉心,“是哪個宮人多嘴告訴母後的?”

王後笑睨他:“哪還用得着宮人說,你這幾日閉門不出,母後早知道了。”

王後撫着魏子淵後背,嗓音溫柔如春風,她娓娓道來。

“先前母後想着,孩子大了,有心事也是常事,所以想着讓你自個待兩日。你父王想來看你,也被我攔下了。”

魏子淵眉眼輕動,眼中愧疚溢滿:“母後……”他低頭,“是我錯了,讓父王母後憂心了。”

王後搖搖頭:“傻孩子,說什麽傻話,都是一家人。前兒大周送來賀禮,你父王讓我帶過來,你看着,挑喜歡的留下。”

……大周,沈硯。

魏子淵雙拳捏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王後并未察覺到魏子淵的異樣,只笑着道:“說起來,這回還是多虧了大周皇帝。”

魏子淵猛地揚起頭:“……什麽?”

王後抿唇:“你父王說,大周送來的賀禮,還有火統圖。若是真能做出來,我們日後的官船,都不必擔心遇上海匪了。”

窗外日光高照,徐徐光影透過窗紗,魏子淵怔愣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眼前灰蒙蒙,只依稀望見王後的雙唇一張一合。他聽不見王後的聲音,也看不清她在做什麽,耳邊只餘下岳栩那夜的警告——

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原來是這個意思。大周強盛,沈硯不單能決定一個弗洛安三公主的生死,便是這弗洛安上下……

魏子淵啞聲,低低笑開兩三聲,唇角苦澀。

若是孑然一人,他自然不怕沈硯。可如今他有了家,有了家人,還有……弗洛安的百姓。

魏子淵不可能對家人的安危視若無睹,也不可能讓百姓生于水火之中。

他抱住雙膝,眼角泛紅。

王後唬了一跳:“這是怎麽了?”她捏着絲帕,小心翼翼為魏子淵拭去淚角,王後試探道,“可是因着……宋姑娘?”

魏子淵嘴角下壓,搖搖頭。

王後心知肚明,撫着魏子淵肩頭,溫聲寬慰:“無妨,大不了母後幫你,那宋姑娘可有什麽喜歡的?或是她家裏人喜歡什麽?你投其所好……”

魏子淵又一次搖搖頭:“與她不相幹。”

是他自己無用罷了。

……

那夜之後,宋令枝被帶出客棧,馬車搖搖晃晃,最後在一處別院停下。

青松撫檐,樹影斑駁。

白芷小心翼翼捧着漆木茶盤,尚未從茶房走出,忽的,一道陰影落下。

岳栩高大身影擋在白芷身前,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白姑娘且慢。”

先前這人去蘭香坊提糕點,白芷還笑臉相迎,送上自己做的酥酪,想着岳栩念在糕點份上,對宋令枝好一點。

如今瞧着,卻是同沈硯是一丘之貉。

她別過腦袋,冷哼一聲,越過岳栩朝前走去。

岳栩擡起手臂,目光落在白芷捧着的藥汁上,聲音冰冷:“這是宋姑娘吃的藥?藥餌在哪黎?”

白芷氣不打一處,瞪大眼睛反唇相譏:“岳統領這是何意,難不成奴婢給姑娘煎藥,還會下毒不成?”

岳栩冷聲:“公事公辦罷了。”

白芷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她憤憤甩開人:“這藥是二王子送來的,他……”

岳栩:“那更要好好查查了。”

白芷氣急,想着左右藥汁滾燙,一時半會宋令枝也吃不了,她拽着岳栩行至茶爐前:“好好瞧着,都在這裏了。”

藥餌倒出,攤開在案上,抛開常見的草藥不提,岳栩忽的拿銀铫子挑起一物,他雙眉攏緊:“這是何物?”

白芷面色冷淡:“玉寒草,二王子送來的,說是只有弗洛安才有。”

她不耐煩,“岳統領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奴婢就先走了,姑娘那還等着吃藥呢。”

岳栩輕“嗯”了一聲,小心将玉寒草拿巾帕裹住,後又往自己屋子走去。

他手上有一本本草藥書,尋常不易見的草藥,在那上面都能查到。

端着漆木茶盤踏上暖閣,白芷忍不住心底這口氣,又怕宋令枝終日憂思,于身子無益。

她高揚下巴,學着岳栩目中無人的樣子,有聲有色同宋令枝演了一遍。

青緞引枕依靠在身後,宋令枝身子懶洋洋,乏得厲害。

白芷說完片刻,她方懶懶擡起沉重眼皮:“日後遇上她,不必同他理論便是,氣壞身子不值得。”

白芷抿唇不甘心:“奴婢只是為姑娘不值。”

她想不通,明明宋令枝都逃到弗洛安了,怎麽還能被沈硯找到。

以前沈硯是三殿下,他們尚且手無縛雞之力,如今他是一國之君,他們更是無能為力。對上沈硯,他們和以卵擊石無異。

白芷憂心不已,垂目凝望宋令枝,心中思緒萬千。

自搬來別院後,宋令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恍惚間好似又回到離京前的那些時日。

只那時宋令枝身子疲乏無力,是魏子淵托紅玉在糕點下的藥,如今卻是實打實的身子虛弱。

白芷眼圈發紅,知曉心病難醫,只能強顏歡笑,揀些好話哄宋令枝歡心。

“姑娘,案上的礦石是新送來的,姑娘可要瞧瞧?奴婢雖不懂,瞧着那礦石,卻顆顆都是好的。”

許是聽見宋令枝要往秦安島尋礦石,沈硯命人從島上搜羅奇珍異寶,如流水似的送入宋令枝房中。

去秦安島不過是為了做生意罷了,沈硯會錯自己的意,以為宋令枝是喜歡礦石。

她輕輕嘆口氣:“罷了,沒什麽好瞧的。”

看久了,也只是徒增傷悲罷了。

她如今是再也回不了多寶閣的。

宋令枝一手揉着眉心,不知是不是躺久了,又或是她如今瘦弱些許,榻上鋪了狼皮褥子,宋令枝睡着總覺得硌得慌。

宋令枝撐榻坐起,眼眸睜開:“白芷,你……”

聲音戛然而止。

湘妃竹簾前立着一抹修長身影,沈硯長身玉立,手邊是他命奴仆從秦安島搜來的礦石。

他淡聲:“……不喜歡?”

指骨在案幾上輕輕敲着,腕間的沉香木珠順着沈硯的動作往下滑落,在案上留下淺淺的一道影子。

沈硯泰然自若,墨色眼眸深沉漆黑:“不喜歡礦石,還是不喜歡朕送的?”

白芷不知何時離開屋子,偌大的寝屋只剩下宋令枝和沈硯二人。

沈硯步步朝宋令枝逼近,黑影籠罩,那只指骨分明的手指輕挑起宋令枝的下颌。

稍一用力,頃刻,指腹在宋令枝下巴留下清晰指痕。

手心上的一張臉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宋令枝一雙杏眸宛若秋水盈盈。

見到沈硯,她眼中一如既往的惶恐不安:“……陛、陛下。”

沒能來得及起身請安,沈硯忽而加重指尖力道,宋令枝猝不及防,又一次跌坐回榻上。

仰着的一張小臉倉皇緊張,不知哪裏又惹得沈硯不

快。

沈硯眸光低垂,細細端詳掌上的宋令枝。

往日他想要宋令枝眼中只能看見自己,如今卻覺得遠遠不夠。

他是見過宋令枝真心實意展露笑顏的,在多寶閣,在那三公主前,在格林伊前,在……魏子淵前。

沈硯捏着宋令枝唇角,聲音冷若冰霜:“宋令枝,那姓魏的就有那麽好?”

值得她這般念念不忘。

宋令枝惶恐搖頭,連聲否定:“沒、沒有。”

沈硯垂首,捏着宋令枝後頸往前,好整以暇打量着人,又将宋令枝推至銅鏡前:“那你笑一個,就同你對着姓魏的那樣。”

宋令枝後脊發涼,只當沈硯是又尋着什麽由頭折磨自己。

“我、我……”

心中的不安強壓下去,宋令枝單手捏拳,竭盡全力往上挽起唇角。

鏡中二人衣角交疊在一處,鼻尖淡淡的檀香味蔓延,獨屬于沈硯的氣息無孔不入。

宋令枝定定心神,唇角向上提動。

沒提動,再來。

再來。

再來。

終于,銅鏡中的人唇角上揚,宋令枝瑟縮着脖頸,忐忑不安望向沈硯:“陛下……”

沈硯一雙黑眸沉沉冰寒,冷笑丢下一字:“醜。”

長袍拂開,沈硯起身,頭也不回出了寝屋,獨留宋令枝戰戰兢兢在原地。

園中日光滿地,烏木長廊綿延,兩面懸着金絲藤紅竹簾。

遙遙的,岳栩腳步匆匆,朝沈硯快步走去。

“陛下,這是屬下在宋姑娘藥餌中尋到的,此藥名為玉寒草,生于深海,專治寒症。”

岳栩興致勃勃,“陛下,先前那老道說過,銷金散的解藥生在海中,會不會就是這玉寒草?此物罕見,若是拿它入藥,應是大有益處。”

岳栩拱手,“宋姑娘如今寒症比先前在京好上許多,想來也是玉寒草的功勞。若是能為陛下尋來……”

沈硯心不在焉揮袖:“這事交由你去辦即可,不必同朕說。”

言畢,又擡眸,“你說宋令枝的寒症有所好轉?”

只是他今日瞧着,宋令枝的面色算不上好。

岳栩低聲:“确實如此,只是……”

他擡眸,目光在沈硯臉上輕輕掠過,大着膽子道,“只是宋姑娘常日郁郁寡歡,長此以往,怕、怕不是好的征兆。”

這話沈硯在京也曾聽岳栩提過,他凝眉,若有所思。

烏木長廊玉立,檐角上疊着層層日光,滿耳蟲聲。

岳栩輕聲道:“陛下,宋姑娘不肯回京,許是對京城無甚留念。若是、若是……”

沈硯揚起眼眸,聲音低沉:“你想說什麽?”

岳栩伏首躬身,大着膽子道:“若是有個一男半女,興許宋姑娘就不會這般了無可戀。”

作者有話說:

努力三章內把沈硯送去hz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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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