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第二天的鬧鐘響起後,許念笙坐在床邊開了十分鐘的機,開到最後,她把自己的cpu給燒了。
她這個人,不能喝酒,尤其是不能在外面亂喝酒。
酒後不受控制就算了,為什麽她不會斷片兒!
為什麽!
短短十分鐘的回憶比她過去二十一年的人生都要漫長。
晚宴上的事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在車裏的場景以及她膽大包天說的渾話,還有後面到小區樓下,宋陌川扶着她上樓的畫面,歷歷在目。
想死。
從來沒有這麽想将一個人從自己的生命中删除過。
她昨晚到底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昨晚回到家門口,她的指紋解的鎖,之後還是在宋陌川的監督提醒下卸妝洗臉,身上的裙子都沒換,就這麽睡了一晚上。
七位數的裙子被她壓得皺巴巴。
一看手機,今天還不是周末,更崩潰了。
想死。
有時候打工人真的很脆弱。
她看着手機好一會兒,終于懷揣着相當複雜的心情點開和宋陌川的聊天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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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請假的措辭編輯了一次又一次,還是沒有勇氣發出去。
還在糾結掙紮的時候,對面突然發來了一句話:【醒了沒有?】
許念笙:“……”
這時候再裝死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她還在想怎麽回,對面直接電話過來了。
戰戰兢兢點了接通,先是片刻的沉默之後,宋陌川的聲音從手機裏出現。
“清醒了嗎?”
現在聽見這個嗓音她都有種腳趾随時要開始大工程的沖動。
洗了算了!
許念笙的嗓音還帶着宿醉的啞,她嗯了一聲。
“剛剛打半天字是想給我發什麽內容?要請假還是負荊請罪?”
許念笙簡直要給他跪下。
她沉默了。
只不過宋陌川好像很有耐心,他那邊也在沉默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念笙終于開口:“宋總,如果我說,我這個人喝酒之後會斷片兒,什麽都不記得,您……”
“我信。”宋陌川打斷了她。
許念笙:“……”
“所以,”宋陌川的聲音繼續傳來,“今天能上班嗎?”
路走窄了宋總。
許念笙張口想說句什麽,宋陌川說:“能遲到,但不能缺勤。”
打工人在此刻落淚。
挂了電話之後,小許徹底開機,她換下了身上可憐的裙子,一大早上先洗了個澡。
徹底清醒之後換好衣服,拿上東西就往外跑。
不得不說宋陌川還是很貼心,他昨晚居然還幫忙拿她的手機去充電了。
上班的路上許念笙腦子裏想的都是快放年假了,再尴尬,也不過是忍忍的事。
橫豎是實習生,大不了最後辭職就是。
反正還要再讀三年書,她可以再拉黑宋陌川三年。
三年後大家就會将各種尴尬的畫面都忘記了。
等真正踏入公司大門的時候,許念笙看了眼手機,大概遲到十分鐘。
在可控範圍內。
在樓下随手買了早餐和美式,然後回到工位上,接着一個上午沒看見宋陌川的身影,許念笙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還不忘時不時往總裁辦公室瞥兩眼。
後面才知道,宋陌川今天早上不來公司。
好小子。
知道老板不在之後許念笙就徹底放下心來了。
中午的時候她舅還發來消息慰問一句,問昨晚回去怎麽樣。
安全到家倒是安全到家了,就是精神狀态可能不太行。
不過也不重要了,許念笙自然不可能和小舅聊昨晚醉酒後的事。
橫豎老板不在,不僅許念笙放松下來了,就連她的好前輩們也跟着放松了。
這樣的狀态持續到了下午,老板只存在于手機裏面,挺好的。
但是許念笙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宋陌川卻領着客戶出現在公司裏面。
他們去了會議室。
王秘剛好樓下跑腿去了,許念笙被喊去給老板和客戶送飲料。
端着飲料在門口深呼吸兩下,許念笙才有勇氣敲門進去。
只是等看見宋陌川那一刻,許念笙才意識到多好的心理建設在這時候都沒什麽用。
因為情窦初開的對象是宋陌川的緣故,許念笙在他面前始終會帶着點別扭,具體表現為大多數時候不太願意在老板面前過于犯蠢。
但是作為一個職場新人,她怎麽可能不在老板面前犯蠢?
但是昨晚那都不叫犯蠢了,那叫找死。
許念笙很努力穩住情緒,将東西端上桌,然後禮貌地退出去。
下班前打算去廁所摸幾分鐘魚,剛想站起身,就看見老板和客戶出來了,許念笙一下子就停下了動作,在工位上穩穩坐着。
今天主打一個看見老板就掉頭跑。
好在宋陌川是一個相當紳士的人,他沒有找上許念笙并且幫助她回憶自己昨晚膽大妄為的各種舉動。
許念笙順利下班。
手機上今天和宋陌川的聯系也僅僅停留在上班前。
還好還好,還有一天就放年假了。
這天過後,大概十天不會和宋陌川見面,許念笙很滿意。
另一邊,宋陌川看着車裏撿到的耳墜陷入沉默。
這耳墜看着眼熟,是許念笙昨晚戴在耳朵上的那雙,還是他挑選的,他當然認得。
只不過這耳墜現在孤零零一只落在他掌心。
宋陌川當然知道小姑娘今天一整天都躲着他,光是看他一眼,眼底的心虛都快要溢出來了。
昨晚将人送回去之後确實也挺折騰的,男女有別,他不便做的事多了,只能低聲哄着小姑娘自己去卸妝洗臉,她聽懂了,但是身體不受控制,走得搖搖晃晃,一個不留意就要摔了。
宋陌川趕緊伸手去撈人,只是小姑娘直接撲入他懷裏。
還呢喃了一句說好香,問他平時都用什麽香水。
人喝醉了,他也分不清這算不算調戲了。
宋陌川後面回到家裏,洗澡的時候發現衣領處被印了個口紅印,唇印一半在衣領上,一半在他的鎖骨上。
看起來怪暧昧的。
誰能想到這還真是意外印上去的。
他對着鏡子扯了一下嘴角,之後水流落在皮膚上,殷紅的唇印被洗去。
宋陌川将耳墜拿在手裏,沒急着要将東西送歸還給它的主人。
現在不合适。
起碼許念笙這兩天是不想見他這個老板的。
最後耳墜是在放年假當晚交由別人手送回到許家的。
宋陌川是個相當體面的人,當初許念笙給他告白後,将他拉黑,他其實這幾年也可以避開她,現在也一樣。
只是迎來長假的小許同志剛踏入家門就聽見她舅吆喝:“宋陌川說你有東西落他車上了,剛派司機給你送來了,自己看看去。”
許念笙:“……”
打開盒子,看到裏面裝着是單只耳墜時,許念笙還是忍不住覺得掌心發燙。
一些本應該死去的記憶在這時候開始攻擊許念笙。
今天還是不是很有勇氣面對那天晚上的自己。
她記得自己那天晚上好像還沖着人家的臉咬了一口,說一句不太好聽的,她那叫流氓行為。
并且很容易讓宋陌川誤會她對他賊心不死。
許念笙決定最近還是在家裝死比較好。
家裏其實并不安靜,有個快兩個月的寶寶,吵鬧點也正常。
正好是過年,許錦言夫妻倆給兒子買了一堆紅彤彤的小衣服。
元旦小朋友長開了之後是越來越好看,小臉蛋白白嫩嫩,臉頰粉粉的,五官上終于看出來了點來自爹媽的優勢,更像蘇筱一點。
許念笙年假的日常就是睡覺上網吃飯和逗孩子。
在這個家裏,她的地位和還在襁褓中的小表弟差不多,許錦言夫妻倆買親子裝的時候都不忘給她捎上一套。
許念笙:“……”
除夕當晚,許念笙照例給舅舅舅媽拜年,給全世界的長輩拜年,給好朋友們犯賤式拜年。
從舅舅舅媽這裏得到了大紅包,從好朋友那裏得到了謾罵。
許念笙:滿足了。
一天不和朋友犯賤真是難受。
她看着充實的錢包,一時間覺得過年真好。
正想出去看春晚的時候,手機收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紅包。
宋陌川的紅包。
按道理來說,她今天糾結了一晚上要不要和老板拜年,還沒糾結出來結果,人家給發紅包了。
不是那種200上限的紅包,是轉賬。
許念笙嘆氣,默默從剪貼板那挑了一段吉祥話出來編輯一下,換個稱呼什麽的就給宋陌川發過去。
這樣的話術今天滿世界都是,但許念笙相信沒人在乎這點。
今天收到的紅包當然不僅僅是許錦言夫妻倆的,他們的朋友們,自诩輩分比許念笙高一輩,也都給她發了紅包,金額都不小。
請示過舅舅舅媽之後,許念笙都收了。
但是宋陌川的,她還真不知道收還是不收好,她自己心裏別扭。
也不用請示舅舅,她舅知道了肯定第一時間讓她收下。
許念笙遲遲不點,宋陌川打了電話來,許念笙手忙腳亂點了接聽,那邊傳來低沉的嗓音:“除夕快樂。”
那聲音落在耳邊,就像是自帶溫度一樣,許念笙默默将手機離耳朵遠了些,幹笑兩聲:“宋總除夕快樂,祝您新的一年繼續發大財!”
宋陌川笑了聲:“話說得這麽吉祥,給你發個紅包你怎麽不敢收了?”
“太多了。”
“我聽說顧酌他們給你發的也不少,怎麽到我這就不敢收了?”
許念笙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說:“咱現在是上下級關系,您發這麽多不合适。”
宋陌川語氣裏依舊帶着笑意,他說:“收了,現在不是上班時間,我跟顧酌他們也要區別對待嗎?”
當然區別對待。
只是這話許念笙不敢說。
她也沒有清高到真看不上宋陌川的錢,就是覺得麻煩,宋陌川自己沒孩子,她想讓她舅去回個禮都沒由頭。
許念笙嗯了半天,最後就是在通話的時候,被宋陌川監督着點了轉賬。
沒見過這樣的財神爺。
許念笙在心裏思考宋陌川這個人是不是有點什麽毛病。
放下手機下樓看春晚去,雖然越長大越覺得春晚不像小時候那麽好看,但還是想看,單純想看看今年有什麽新樂子。
往年這個時候,許念笙都坐在電視機面前,家裏兩位總裁有時候抱着電腦各自坐一邊,主打一個陪伴。
今年許錦言抱着兒子在哄睡。
他兒子真可愛,許念笙就稀罕了兩眼,孩子就落她懷裏了。
許錦言站起來伸了懶腰:“你倆先培養一下感情,我去洗個澡。”
許念笙:“……”
行叭。
好在小家夥今天夠乖,穿得紅紅火火,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都可愛得打緊,就是還是太小了,身體軟軟的,也熱乎乎的。
抱着孩子中途還抽空上網回消息,各種群裏在搶紅包,網上用放大鏡看春晚的網友已經開始創新梗了,許念笙笑得胸腔都在震動,上網看春晚确實比直接看春晚要好玩很多。
笑完低頭看一眼表弟,他睡着了。
一團的奶娃娃,生得好看,眼睫長長的,看得人心軟軟。
許念笙也沒動,抱着小家夥繼續看春晚,電視的聲音被調小了點,直到她小舅媽走過來說:“笙笙,把元旦給我吧,你等下也早點上去休息,別熬夜太晚。”
許念笙向來會陽奉陰違的,想都沒想就點頭了。
然後她就被小舅媽死亡凝視了。
許念笙:“……兩點前一定睡。”
她已經很誠實啦!
蘇筱果然沒多想,畢竟也是從許念笙這個年紀過來的。
于是她在客廳看完了春晚,十二點後繼續和朋友們互發新年祝福,和固定幾個人就某個話題在聊,甚至這裏面的人還有她在公司認識的實習生小夥伴。
聊完還沒睡意,自己裹上外套跑樓頂看遠處的煙花。
雖然說過年的煙花管制還是挺嚴的,但是這個世界上不缺有錢人,總有人會放。
許念笙一個人在上面吹了半個小時的冷風,最後實在頂不住下樓去了。
下樓後覺得有點餓,這個點愣是在一樓廚房找吃的,随便吃了點東西,又偷偷摸摸上樓去了,上樓的時候聽見二樓房間傳來嬰孩啼哭聲,許念笙下意識就彎下了腰,爬樓梯爬得更偷偷摸摸了。
她和許錦言夫妻住的不是同一層樓,但怕鬧出點他們能聽見的動靜來,順利回到自己房間,許念笙才放下心來。
刷牙護膚睡覺。
俞市另一邊,忙着在手機上回複信息的人不止一個。
宋家老宅。
很是熱鬧。
以往在全世界蹦跶的人都回家來了。
在年輕一輩裏,宋陌川說是最優秀的根本就沒有人敢站出來反駁,不管是在他上面的還是下面的弟弟妹妹,一個個都只有仰望的份兒。
大過年,家裏孩子也多。
宋陌川的父母雖然只生了他一個,但是往上,他爺爺那一輩,就有幾個孩子。
也不是誰都只生了一個的,像宋亦珩,他自己上面就有個姐姐宋宓,宋宓比宋陌川還大上一歲,和一個外國男人結了婚,生了個混血兒女兒,今年三歲了,是全家的寵兒。
宋亦珩這麽不着調的舅舅也在外甥女面前沒轍。
其他弟弟妹妹不是在讀書就是在讀書,中間年齡斷層了一下,導致宋陌川現在28歲還單身顯得突兀了些。
宋爺爺說起自己有個忘年交,比宋陌川大兩歲,是外交部的,問他考不考慮見見面。
宋陌川給他爺爺倒了杯茶,說:“爺爺,這麽優秀的姑娘還用得着您給介紹對象啊,過年媒婆得把她家門檻給踩平了。”
旁邊宋亦珩嘴賤得很:“哥,你不也優秀,現在不也要爺爺張羅相親嗎哈哈哈哈……”
話沒說完就被他親姐踹了一腳:“顯着你了啊?幹啥啥不行天天和你那群狐朋狗友玩,還有臉笑別人。”
三歲的混血女寶寶在旁邊嘿嘿笑。
宋陌川說兩句話,低頭看了眼手機。
宋宓也注意到了,這會兒調侃一句:“陌川,今晚怎麽看手機這麽頻繁,有情況嗎?”
她一說完,幾位長輩的目光就都落在宋陌川身上了。
可惜在這幾道目光裏,宋陌川臉色上也沒什麽變化,他站起來道:“我去打個電話。”
背後宋亦珩還不忘嘀咕兩句:“要有情況早就脫單了,我哥啥條件啊,還有人猶豫?估計就是公司那點事……”
之後便是宋陌川給許念笙打電話那一出。
結束通話之後,他看向手機裏那些群,顧酌那幾個還在群裏攀比上了,說過年給大外甥女發了多少紅包,許錦言還拱火讓他們多發點,順便給他兒子也來點。
他兒子的當然少不了,就是當爹的人太賤了,大家很默契地将紅包轉給蘇筱了。
宋陌川站在陽臺那吹了一會兒風。
剛剛那個電話撥出去,聽見小姑娘的聲音時,他還挺高興。
樓下還聊得熱火朝天,宋家其實說到底有點傳統,宋老爺子這人雖然退休很久了,但是過年過節還是要求年輕人都回來聚聚。
家族內部的資源還有一部分都還在老人家手裏,光是看這點東西,也有孝子孝孫。
宋陌川倒是用不着看那點東西,就是該回來看望老人還是得看。
只不過每次回來總免不了談婚論嫁那點事。
聽多了也煩人。
宋陌川根本不着急這件事,其他人就頗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那意思。
尤其是在比他小幾歲的某個表弟今年也打算結婚了的情況下。
宋陌川吹了會兒冷風,之後就下去繼續陪聊了,直到老人家熬不了夜先回房休息,他也回房洗澡。
零點之後,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新年祝福。
小姑娘大概是收了紅包之後意識到要幹點活,零點一過發新年祝福來了,這次的看起來真誠點,起碼沒那麽像複制粘貼的了。
他也回了句:【新年快樂】
許念笙不知道多久沒有放過這麽長的假了。
家裏也不要求她有什麽出息,過年前幾天早起去走走親戚,寒暄兩句,其他時候她想幹什麽其實都無所謂。
在這樣安逸的年假裏容易讓人生出怠惰的心理。
班群裏班幹部還不忘轉達教務處的通知,都是關于畢業論文的。
導師倒是都早就定下了,許念笙保研成功這件事同學之間是知道的,大學四年她的專業成績有目共睹,論文指導老師也是熟悉的老師。
就是一點,沒有人可以在畢業的情況下保持絕對平和的精神狀态。
學校提前發了實習證明回收的各項通知。
許念笙卷生卷死卷習慣了,這個年過到一半她就開始上網看文獻跑數據了。
在畢業論文進程上,各大畢業生的進度不一,但是大多數的拖延症患者可以拖到三四月份再開始想選題。
這個時候還有一大批人在因為考研初試的成績要生要死。
許念笙唯一考研的室友葉恬恬就是其中之一,她的分數還行,但還在等着國家線出來。
一般她那個分數進入複試不是問題。
許錦言和蘇筱過年都好幾個飯局,有的飯局是一起的,有的不一起。
私下娛樂局那種,他們會喊上許念笙,後面因為他們朋友一個個要看元旦小朋友,夫妻倆因誰帶兒子出門玩還吵了一架。
最後猜拳,許錦言贏了,他帶上了兒子。
蘇筱一個人美麗出門。
許念笙拒絕了他們夫妻倆的出門邀請,她有這時間出門還不如多看兩篇文獻,導師時不時來問一句開題報告這件事挺讓人心慌的。
那頭許錦言雄赳赳帶着裹成一團的兒子出門,一進包廂,一群男人立刻吆喝着要抱抱。
許錦言說要帶兒子過來湊熱鬧後,整個包廂沒一個人敢抽煙的。
宋陌川往許錦言身後看了眼,沒看到其他人。
顧酌伸手摸摸元旦小朋友的臉,樂呵一句:“寶貝,叔叔給大紅包。”
他随口問了一句:“咱外甥女不來嗎?我還特意準備了倆紅包。”
許錦言:“她在家寫畢業論文呢,孩子好不容易想學習,喊她出來幹嘛,真心給紅包的我揣着回去轉交給她,保證不私吞。”
旁邊立馬有人拆臺:“許錦言你剛剛是不是把你兒子紅包給私吞了?”
“這叫代管,你們懂什麽?”許錦言大言不慚,“這麽小的小孩兒,你給他紅包有什麽用,還沒他的奶瓶讨喜呢。”
夠不要臉。
宋陌川笑了聲。
元旦小朋友時不時在各個叔叔懷裏短暫停留,最後落在幹爹懷裏了。
宋陌川和他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小朋友什麽都不能吃,甚至還不能坐起來,裹得嚴嚴實實。
因為這小家夥,室內用的燈光都是最正常的那種,就是怕晃壞小家夥的眼睛。
這麽多人裏面,好像也只有宋陌川看着是最穩重的。
孩子親爹這會兒跟別人玩上牌了。
宋陌川抱孩子的姿勢娴熟不少,以前在家裏那些兄弟姐妹的孩子也沒這麽頻繁抱過,大概是因為元旦小朋友從産房被抱出來之後第一個抱的人是他,看着小家夥從那麽一團紅彤彤變成現在這麽白白嫩嫩,多少有點感觸。
元旦小朋友睡着了。
他今天算是天使寶寶了,出門除了餓了之後哼唧兩聲,其他時候乖乖被抱着,也有可能是看到陌生的環境在好奇,小眼睛咕嚕轉着。
旁邊的人笑話宋陌川:“你現在看起來比許錦言還像奶爸。”
宋陌川騰出食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意思是不要吵孩子睡覺。
許錦言後知後覺看了眼兒子,意猶未盡從位置上起來:“你們繼續玩吧,我帶兒子回家睡覺去咯。”
“這麽早就回去?”
許錦言:“你們一群不帶孩子的在這說什麽風流話呢,又是你們非要看孩子的,我得回去了啊。”
他說走就走,一點也不留戀。
要從宋陌川懷裏抱過孩子時,宋陌川開口了:“你喝酒了,抱得穩孩子嗎?”
許錦言:“……我就喝了兩口。”
許錦言自己要早點走,宋陌川孤家寡人的,過年在老宅住了兩三天,之後就又回自己住處了,沒人管他幾點回家。
他在角落喝酒,沒什麽興趣搭理別人。
顧酌端着酒杯過來和他聊天,手搭他肩膀上:“宋總啊,怎麽一個人喝悶酒,有什麽事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怎麽樣?”
宋陌川手肘往旁邊一捅,懶得理他。
顧酌這個人性格本來就有點賤賤的,這會兒看宋陌川情緒不太對,更來勁兒了:“你現在怎麽看起來像少女懷春,怪深沉的。”
宋陌川往後一靠,手中酒杯中的酒液随着杯壁一晃悠,往旁邊看了眼:“你無不無聊?”
顧酌當然不無聊,他整個人都挺樂呵的。
“這不是太久沒和你談心了,過來關心一下,別不知好歹啊。”
宋陌川:“……”
理他才有病。
過年期間,不管誰都玩得很瘋,這群富二代口袋裏不差錢,那些貴的酒一瓶接一瓶的開,開了包廂門往旁邊幾個包廂裏看,說不定還能看到熟人。
消費場所這裏碰到熟人不是多稀奇的事。
顧酌說自己最近對某塊地有點想法,問宋陌川怎麽看。
宋陌川指腹摸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道:“付得起我的咨詢費嗎就敢亂問?”
顧酌:“……”
“好好好,你宋總現在身價高了是吧?多少錢一小時,我買你一小時。”
剛好包廂裏音樂放完,正是中間換曲兒的時候,顧酌這嗓子喊得正是正是時候。
最怕突如其來的沉默。
随即包廂裏爆笑如雷。
“顧哥你說要買什麽?”有人笑着過來打诨,“你現在都敢玩這麽炸裂的嗎?咱宋總都敢買?”
“不是,哥倆現在都單着是不是有什麽想法啊?咱誰是哥誰是嫂子?”
其他人跟着起哄。
顧酌直接給了那人一腳,“我倆談事兒呢,少過來煩。”
被踹的人也不生氣,還不忘再調侃兩句。
顧酌掏手機給宋陌川轉賬:“好了宋總,你這一個小時算是被我買下來了,再端那死架子就給我退錢。”
“不夠,”宋陌川放下酒杯,“剛給我造謠了,我名聲挺重要的,再來點名譽損失費和精神損失費。”
顧酌:“?”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後掏出手機來轉賬。
這一晚上,整個包廂裏,除了輸錢的,就顧酌掏的錢最多。
宋陌川這個資本家在放假期間依舊從別人手裏撈了一筆,心滿意足地出賣自己一個小時的時間。
過年的時間全世界都平和了不少,許念笙作為準畢業大學生,她平和不了一點。
過年期間自然是不可能給老師增加工作量的,她堅持了幾天,就在朋友的誘惑下,放棄了論文,梳妝打扮出門玩。
出門那一瞬間,許念笙都覺得自己像是放出籠的小鳥。
本來是打算讓家裏司機送一段的,但是朋友說最近家裏給買了車,她開車過來接許念笙。
于是許念笙喜滋滋地站在路口等待着。
等一輛白色的寶馬停在自己面前時,許念笙還有點活在夢中,來接她的是高中同學,她的朋友都已經長大到能開車來接她了。
只有她!還不敢開車上路!
駕駛座上的時尚美女落下了車窗,長了一張娃娃臉,走出去還有點像是高中生,許念笙有那麽一瞬間還擔心她出門被查未成年駕車。
“美女,上哪兒去啊?姐姐載你一程怎麽樣?”駕駛座上的人吹了聲口哨,“美女不用擔心,我不是什麽好人。”
許念笙:“……”
她上車系安全帶,一邊碎碎念:“林一珞,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駕駛座上的人哈哈大笑:“我現在帥不帥?”
許念笙被她逗笑:“帥帥帥。”
林一珞是許念笙高三時候的同桌,兩個人關系不錯,林一珞是俞市人,不過高考去了外省讀書,逢年過節才回來。
“你家現在發展不錯啊,”林一珞手放在方向盤上一邊道,“這一片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住得起的,我爸之前想買來着,問了房價之後就沒再提過了。”
許念笙擡眸看這嶄新的寶馬:“你也不錯,都有房有車了。”
林一珞羞澀一笑:“一般一般,全靠家裏支持。”
兩個小姑娘能逛的地方不少,先是逛了商場,吃了一天,手上拎了好幾個袋子。
都不算差錢的兩個小姑娘在逛街這件事上達成共識,喜歡什麽就買。
在許念笙成長歷程中,父母的經濟條件都不算差,就算是在父母去世之後,她被大九歲的舅舅帶在身邊,也從來沒有被灌輸過要省錢的觀念。
許錦言創業成功之後就更不可能讓她省錢了。
她不鋪張浪費,但也不是一個委屈自己的人。
林一珞和許念笙說起自己在學校的事,她既不打算考研也不打算考公,就想着畢業回家繼承家業。
她摸摸許念笙的臉:“寶貝,今晚去找個清吧坐坐好不好?想和你聊天。”
聊天倒不是什麽問題。
“你不是開車了嗎?”
“到時候喊個代駕就可以了。”
許念笙一想也是。
她也很久沒和人約着出來玩了。
這幾年說快步快,說慢也不慢,眨眼大家都要大學畢業了。
林一珞和許念笙找了個位置,點了兩杯酒。
許念笙謹記自己酒量不行酒品更不行,不敢點那些烈的。
不過等喝上兩口,清吧的歌手開始唱些抒情的歌,許念笙才知道林一珞為什麽非要來喝酒。
她失戀了。
畢業分手季這個形容從來都不是開玩笑的。
林一珞畢業之後是要回俞市長居的,前男友在她讀書那個城市的本地人,他也要留在本地。
兩個人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人妥協。
林一珞哇哇哭:“他以前說畢業了和我去旅行,現在說他畢業得忙着工作掙錢買房。”
許念笙:“……”
林一珞說以前一直沒和前男友談過家境的事,但對方應該能看得出她家境還算不錯。
臨近畢業說了一下彼此的規劃之後,才意識到有些分歧是沒辦法接受的。
談不攏就只能分手。
也不能說大家誰有問題,異地戀确實狗都很難談。
還是這種注定長長久久的異地。
許念笙作為戀愛經驗約等于0的狗頭軍師,這時候只能拍着對方的手說:“想想你家的家産,想想你每個月到手的零花錢,還難過嗎?”
林一珞:“……”
她淚眼婆娑地愣住了,然後片刻繼續哇的一聲哭:“我都這麽有錢了居然還留不住一個男人嗚嗚嗚……”
許念笙:“?”
她得想想辦法。
許念笙喊了營銷經理過來,她說:“能不能找兩個好看的小哥哥過來陪我朋友聊天,要情商高的,讓她開心就行。”
于是,座上來了倆白襯衫帥哥,長得幹幹淨淨,身上有好聞的香水味,聲音都好聽,低音炮和青年音各來了一個,說話溫柔又嘴甜。
沒有枉費許念笙開的那兩瓶酒。
她終于松口氣,結果一轉頭,好像覺得哪裏不太對。
眼睛往後面看了好幾眼,沒什麽問題,結果轉回來一擡眼看向二樓,看見宋陌川和顧酌好幾個人在上面欄杆處,垂着眸子看她。
許念笙只認識宋陌川和顧酌,其他人不認識。
但是顧酌還非常貼心隔空做了個碰酒杯的動作,沖許念笙笑。
在酒吧看見鬼了。
俞市那麽大一個市,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為什麽會讓她在這小小的酒吧裏碰見他們?
半晌,許念笙這個卡座上愣是多坐了倆人。
林一珞剛又喝了兩杯,睜着那雙不算清醒的眼睛努力盯着許念笙旁邊兩個男人好一會兒,最後哭唧唧控訴:“為什麽你點的男模比我的帥,你加錢了?”
許念笙:“……”
如果她有罪,請讓法律來制裁她。
而不是她給姐妹點帥哥解悶兒還被人逮。
四舍五入,宋陌川和顧酌應該算是她半個長輩。
顧酌笑呵呵:“你們兩個小姑娘在這玩多沒意思,要不要上哥哥包廂那去,我讓經理給你們叫這裏最帥的小哥哥來玩。”
剛說完就被身旁的好友制裁了:“閉上你的狗嘴。”
顧酌:“……”
宋陌川轉頭看許念笙,過了個年,人看着倒沒多大變化,但是比上班的時候陽光開朗多了。
這不,男模都消費上了。
“怎麽回事啊?”宋陌川問。
許念笙還是怕被告狀的,她老許家家風嚴正,她怕被親舅打斷腿。
于是回答得格外老實巴交:“我朋友失戀了,喊別人陪她聊聊天。”
“不可以嗎?”還茶茶地補充了一句。
她,小許,為情緒價值買單而已!
不是什麽不正經的人!
宋陌川:“……”
對面林一珞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面,她嗚嗚嗚地哭:“我好難過……”
男模小哥一號:“姐姐,你前男友很帥嗎?有我帥嗎?”
林一珞看了他一眼,一頓,然後搖頭。
男模小哥二號:“他以前對你很好嗎?從來都不會惹你生氣,不會看別的女孩子一眼嗎?”
林一珞:“……”
主要她也不敢保證自己不看別的帥哥一眼。
“姐姐,你前男友都沒有我們好,配不上你,我們不想他了,好不好?”
一頓話術下來,全是技巧,沒有感情。
但是林一珞多少被洗腦了點。
好歹哭聲止住了。
但是許念笙被旁邊兩個男人的眼神盯着,多少有點壓力。
顧酌饒有興趣摸着下巴:“還是你們這種沒走出校門的女孩子的錢好賺。”
他們這個圈子,真豁得出去的帥哥,賺是真的賺,但也不是沒有風險。
但要是碰上許念笙這種人傻錢多的小姑娘,那就走大運了。
最差就是賺一筆分開,好點的話說不定還能當上豪門贅婿。
許念笙受不了旁邊還呆着倆人,她委婉問道:“顧哥,你們今晚是來玩的嗎?”
顧酌坐在最邊上,他們中間隔着宋陌川說話:“差不多,本來還約了你舅的,他說要和你舅媽上健身房去,不樂意跟我們這些未婚的出來玩。”
許念笙:“那放着你們朋友一直在上面等着是不是也不太好啊?”
她盡量委婉了。
宋陌川和顧酌這種從小就在名利場的人精怎麽可能聽不懂她的言下之意,小姑娘嫌棄他們兩個男人打擾了她們閨蜜時間了。
顧酌嘴角噙着笑意:“好好好,我倆就不晾着我們那些朋友了,現在就上去。”
事實上,那個包廂裏那些所謂的朋友,多數是抱着攀交的心思,宋陌川和顧酌願意過來,算是給面子了。
宋陌川站起來後,又回頭和許念笙說了句話:“等下要走的時候和我說一聲,我送你回去。”
許念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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