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真的不用對我這麽好
第28章 “……你真的不用對我這麽好。”
“我覺得?”許嘉藍的呼吸一滞, 不由自主猜測程淮是不是有難言之隐,才會這樣委婉地和她讨論起這個問題,但是又不敢多想, “是因為我們聯姻了,所以你才會對我這麽好吧。”
就算是她在決定和程淮領證之前, 親口說過如果他有喜歡的人的話, 大可告訴她。
可是如今從他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以後,心裏竟然有種被堵着的難受感覺。
許嘉藍想的越多, 信誓旦旦地認為程淮是無法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才會把真心傾注給她。
這個想法使她內心剛剛萌芽的情愫出現了裂痕, 第一反應是想要逃避。
開始後悔剛才被車內的氣氛驅使着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口, 更是襯的他們在晚宴上的親密無間, 只不過是為了應付那些好奇他們關系的人。
大概是因為那一句句贊美, 讓許嘉藍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就這樣因為程淮的好突破了她的心防。
原本她可以依仗着這點自欺欺人,将她和程淮的關系好好維持下去。
然而她就想多此一舉,直接把自己心中的熱情連帶着被澆滅了大半。
程淮卻搖了搖頭,并沒有認可她的說法, 應道:“這不是正确答案。”
她呢喃細語道:“可是我想不到其他答案了。”
再一次想起在洗手間時聽到的對話, 她的思維也不斷發散。
程淮也不着急繼續讨論這件事, 而是開口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
對于這個問題, 許嘉藍斬釘截鐵地答道:“……你還是別告訴我了。”
她現在是發自內心地抗拒這個問題的答案。
歸根結底是因為她動了心, 鬼迷心竅地開始這個話題後,意識到在商業聯姻裏談情愛,必然會成為笑話。
還有程淮和陳灏風之間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許嘉藍至今仍然是毫無頭緒。
光是考慮到這些事, 許嘉藍索性偏過頭去看着窗外, 不再糾結下去。
她好像在黑暗中聽見程淮嘆氣,也許他同樣感到苦惱。
沒過多久,司機平穩地駛入了望江府的地下車庫。
下車後,車內的對話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水晶吊燈的明亮徹底帶走了許嘉藍胸腔的晦澀。
仿佛一切都變得和往常一樣。
只不過許嘉藍在走出浴室的時候,沒再像前幾天那樣随意,而是在開門之前,對着鏡子好好整理了睡袍。
洗過澡後讓她暫且放平了心态,朝程淮說道:“該你去洗澡了。”
程淮沒有急着往浴室走,而是看向她,眉頭一皺,問道:“怎麽頭發還是濕的?”
就算許嘉藍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社交場合,可是今晚的商務晚宴笠需要她消化的內容太多,洗完澡之後還是犯了懶,實在不想繼續動彈。
于是在洗好頭發之後,草草抹了精油,但是并沒有吹幹。
她在小沙發坐下,擡起手掖了掖仍然濕潤的發絲,答道:“太累了,我不想吹,就讓它自然幹吧。”
光是靠在這裏,她就已經感覺腦子有點重,但也只能強撐着不能睡着。
程淮沒再應聲,而且直接進了浴室。
許嘉藍以為他要去洗澡,索性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耳邊卻響起了腳步聲。
她轉過頭去,發現是程淮拿着吹風筒從浴室裏出來,說道:“我幫你吹。”
她有些意外:“诶?”
濕潤的頭發始終讓她覺得腦袋沉甸甸的,程淮這樣做正中下懷,就算考慮到今天的事,她也還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幹脆任由程淮主動。
許嘉藍輕聲道:“謝謝你呀。”
程淮惡劣地揉亂了她的頭發,無奈地說道:“其實你不用動不動就和我說謝謝。”
她想不到該怎樣回答程淮,但此時此刻她已經開啓了電吹風,溫熱的風慢慢吹拂着她的發絲,舒适的感覺讓她閉上了眼睛。
恰到好處的白噪音起了催眠的作用,再加上程淮溫柔的動作,許嘉藍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也許因為今晚這場商務晚宴耗盡了她的精力,一旦睡着,好像其餘的動靜都不會對她造成影響,她更是無意識地把頭靠在程淮的手心。
程淮看着她的模樣再一次嘆氣。
回家的路上處處顯露着她的心事重重,但是在抵達望江府後,好像又變回了平時那副極度信任他的樣子。
明明今晚好像并沒有發生什麽事,可是為什麽宴會結束後,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程淮輕輕摩挲着許嘉藍的發絲,好在都幹得差不多,否則還要給許嘉藍借力的他必然是變得手忙腳亂。
他也顧不上其他,随手把吹風筒放在沙發上,打橫抱起許嘉藍後,将她輕輕放到床上。
恐怕今晚确實累的不行,睡着後竟然眉頭緊鎖,程淮不禁如同安撫般,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吻。
程淮知道許嘉藍在害怕什麽,與陳灏風有關的事終究對她造成不小心的影響。
他擔心會把許嘉藍吓到,始終不敢有太激進的舉動,今晚的晚宴讓他發覺自己似乎弄巧成拙。
看來是時候要換個方式。
隔天早上。
許嘉藍醒的比平時要早,很快在記憶中确定自己是程淮幫她吹頭發的時候,在困頓中睡了過去。
還沒來得及體驗別人幫她吹頭發的感覺,竟然就被瞌睡占了上風。
而看樣子,也只會是程淮把她抱到了床上。
轉念一想,許嘉藍只能暗暗慶幸她在不知不覺間睡着,否則恐怕又會不争氣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不想因為喜歡,而再次經歷難受。
許嘉藍醒來後只顧着回憶,想的差不多才察覺到似乎不對勁。
她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垂眸才發現程淮手臂攔在她的腰上。
更別說她身上的睡袍已經因為睡覺時候的動作,變得松松垮垮。
此時此刻,許嘉藍再次想起昨晚那個被她擅自中斷的話題。
竟然羨慕起了程淮喜歡的那個人。
然而不由她多不想,橫在許嘉藍腰間的手臂似乎動了一下,她趕緊閉上眼睛,倚靠在程淮的懷裏又睡了過去。
早已睜開雙眼的程淮悄悄留意着她的背影,緊繃的身體暴露了她的慌亂,他卻想将她摟得更緊。
當許嘉藍再次醒來的時候,程淮已經不在床上。
清早時的那個懷抱讓她難免陷入沉思,她和程淮同居一個星期,還是第一次比程淮醒的早,竟讓她發現了這個難以置信的現實。
那她不知道的日子裏,難道程淮都是像今天這樣抱着她睡覺?
或許是因為他的動作太溫柔,她從未感覺到任何不适應。
只是……
程淮可能把她當成了其他人。
許嘉藍妄圖用他們只是聯姻的說法說服自己。
眼見時間差不多,她趕緊起了床。
而程淮面對她時的一舉一動,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并且像是習以為常般送她去公司。
許嘉藍偷偷瞄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程淮,他依然有好好把那枚訂婚戒指戴在手上。
她仿佛就在這剎那徹底想通,既然如此,她還是別想着奢求更多。
才剛到位置坐下,許嘉藍立即體驗到了昨晚那場商務晚宴的意義。
已經有人通過名片上的郵件地址聯系繁藝,指明對方正在籌備的展會要和她合作。
而且從介紹上看,這好像還是一場規模較大的展會,許嘉藍顧不上其他,連忙開始準備對方提供的資料。
作為藝術策展人,并不是簡單把展會布置的好看就可以。
許嘉藍需要根據舉辦這個展覽的合作對象的想法确定主題,再根據對方選擇作品去了解背後的故事,根據展品的數量、想法去确定展覽的場地,結合場地的規模編排展覽內容的動線,從而傳達出最核心的內容,而她需要切身感受參觀者的體驗,後續還要配合宣傳的工作。
她很快就對于這場展覽有了大致的規劃,而且還是她回到荊港、入職繁藝的第一次策展。
許嘉藍只想做到最好。
除了有大方向的規劃,還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工作需要許嘉藍完成,繁藝則是在這些方面可以給她提供幫助。
入職第一周的輕松果然是個假象,一旦工作開了個頭,恐怕未來至少一兩周的時間,她都只會越來越忙。
但是對她而言,忙起來正好就意味着可以不用想和程淮有關的事。
可以利用工作給她的生活帶來短暫歇息。
這場展覽的展品以國內外的小衆畫家的作品為主,許嘉藍在接到這個工作的第一天,光在收集這些畫家的資料和介紹。
倘若她對這些畫家一無所知,同樣是對這場展覽的不尊重。
盡管這些資料她随時随地都可以查閱,也可以在回到望江府後,到程淮的書房裏繼續,但是許嘉藍覺得似乎在公司才能更好地集中她的注意力,也不想因為留意下班的時間而中斷工作。
她想了又想,覺得還是有必要把她的想法告訴程淮,更何況本來就還有司機,用不着他每天都這麽麻煩。
在心裏做好決定後,許嘉藍在程淮來接她的回家的路上說道:“對了,這段時間你就不用來接我下班了。”
程淮愣了愣,握緊方向盤,問道:“怎麽了?”
“接了一場展覽策劃,有些工作我可能會在公司完成再回家,不确定什麽時候才會回去。”她說出在公司時便想好的說辭,“等結束了我可以自己回家或者讓司機來接我。”
他沒有同意,而是說道:“你可以什麽時候結束就什麽時候告訴我,我再來接你。”
程淮的這番話卻像是觸碰到了許嘉藍那根理智的弦,她咬了咬唇,艱難地說道:“……你真的不用對我這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