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現在正在沅溪村子裏拍的是周弋和李嘉冉高中畢業時的場景。
剛剛參加完高考結束後的最後一場同學聚會，周弋和李嘉冉兩個人從KTV裏面出來，坐上最晚的一趟大巴回到自小生長的村裏。
這是李嘉冉人生第一次喝酒，半杯啤酒就喝醉，臉蛋紅彤彤的，剛才在車上差點吐出來。
司機一直喊周弋，讓周弋注意自己的小女朋友，千萬別吐在車上。
周弋在李嘉冉的撺掇下只抿了一口啤酒，很快漱掉，才能保持神志清醒地在車上照顧她，幫着給她喂水。
下了大巴，還要走一截村路才能到。
周弋扶着李嘉冉，準備先将她送回家：“嘉冉，我先送你回家，乖乖跟我走。”
走不到一百來米，李嘉冉說喝醉了走不動，甩賴皮，張開雙臂：“周弋，背我回家。”
周弋穩穩扶着她，摸着她的額頭：“李嘉冉，別和我裝醉，你上個月可就滿十八了。”
李嘉冉閉上眼，不管不顧地張着雙臂：“不要，就要你背我。”
她嘟囔着：“長大以後，你就沒背過我了，弋哥哥。”
和一個醉鬼沒得道理講，周弋只好無奈地背起李嘉冉。
走到半路，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鄉村的路，沒有一點燈光。
周弋左手握拳托住李嘉冉的大腿，右手握着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亮前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兩個人貼在一起，就像小時候那樣，黑暗漸漸吞沒了他們兩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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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導拍掌：“好，這條過，周弋把李嘉冉放下來。”
傅問聲慢慢放下謝星宜，手臂虛虛扶着，關切問：“感覺怎麽樣？”
謝星宜揉揉臉：“頭有點暈。”
“你們倆過來看看效果。”開拍以來，趙導第一次表揚謝星宜，“嘉冉，今天狀态非常不錯，剩下的劇情對你來說是個挑戰，保持住。”
“明天還有一天拍攝就可以轉到瓊市去拍攝了，大家打起精神，明天按照原定計劃進行拍攝。”
謝星宜喝酒上臉，為了拍戲效果，拍前一個人喝了半瓶啤酒醞釀感情。
在酒精的催使下，小風一吹，謝星宜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有點高興。
周曉陽在旁邊盯着謝星宜，一結束就給謝星宜準備了冰水，哄着她回住的地方睡覺休息。
傅問聲被趙導演拉住聊了會劇本，等他回到民宿的時候，正好看到謝星宜的助理下來找民宿前臺。
大概是沒問到想要的東西，她一臉焦急。
他走過去問周曉陽：“給你們老板準備解酒藥了嗎？”
周曉陽快急死了，哭喪着臉：“星宜姐本來酒量就不好，真有點醉，覺得頭痛。偏偏這次出差恰好沒帶解酒藥，剛問前臺也沒有準備。”
“現在開車出去，估計藥店都關門了。我那裏有，等會讓助理送到謝星宜房間去。”傅問聲叫她，“你現在快回去照顧她，讓她早點休息。”
周曉陽收到藥後感嘆：男神真是人帥心善！
她轉眼就登錄戀愛APP上發帖：
[剛知道一件大事，但是樓主不能說，現在一個人寂寞吃糖，興奮地轉圈圈中]
樓主：kswlkswl
1L:哪家cpf又發瘋了？
2L：在戀愛APP發帖又保密，擱這演戲呢，散了散了，樓主釣魚無疑
周曉陽剛發了個标題就接到電話，沒繼續回帖，于是這貼被當成釣魚貼，沒多少人回複，很快被論壇管理員鑒定為水貼删除。
第二天一早，謝星宜被自己身上的酒味熏醒，她立刻起身去洗漱，吹幹頭發出來看時間才剛剛早上六點。
謝星宜清了清手機裏的消息，首先确定好今天幾場戲的化妝時間，今天上午是沅溪青梅竹馬的告別群像，下午是和周弋的對手戲，演完就可以收工。
她憑借自己微薄的記憶給周曉陽發消息。
謝星宜：昨晚的解酒藥是傅老師給的？
萬萬沒想到，周曉陽居然在線，秒回她。
周曉陽：是傅老師給的，他可關心你啦！
雖然不知道周曉陽為什麽這麽興奮，但是謝星宜拿起桌角那盒解酒藥看了看。
周曉陽：老板您醒啦，快給我開下門。
敲門聲和新消息一同響起來。
什麽事這麽急？
謝星宜打開門，周曉陽跟個火箭似的沖進來。
周曉陽跑這麽急，氣不帶喘的，一連串地說：“老板，昨天晚上張阿姨打電話過來說外婆的體檢結果有幾個指标偏高，醫生建議複查。”
周曉陽知道自己老板有多在乎外婆這個唯一的親人，為了第一時間告訴謝星宜，周曉陽熬了一宿沒睡，等着告訴她這個消息。
謝星宜心裏慌亂，忙問：“什麽指标有問題？”
半年前外婆體檢身體還好好的，檢查醫生都誇外婆這個年紀身體保養得非常好。
周曉陽：“好像是血脂的數值不太好，昨天張阿姨說到一半被外婆攔住了，後面沒聽清。”
張阿姨是上次謝星宜回家幫外婆請的護工，平時主要負責監督老太太飲食，每天早晚陪老太太說說話，逗逗悶子。
謝星宜連忙給張阿姨打電話。
張阿姨接起來：“小謝啊，曉陽給你說你外婆的事情了吧。”
謝星宜：“嗯，外婆的身體情況到底怎麽樣，您能不能詳細和我說下，我心裏好有個數。”
張阿姨：“是這樣的，你外婆這次體檢血脂偏高，還有呢，就是這個……”
話筒那邊傳來一陣響動，張阿姨的手機易手，換了個人來說話。
外婆：“星星，外婆沒事，一些老年病，人老了，自然就會有，沒什麽大礙。”
謝星宜：“外婆，您一定要聽醫生的，跟着張阿姨去複查，要是有什麽問題及時通知我，星星現在就您一個親人了。”
外婆：“好了，你今天還要工作，好好工作，努力掙錢，別多想我的事。”
外婆先挂了電話，老人家始終覺得謝星宜和學生時代一樣，每天上班要乖乖聽導演的話，工作時間不能閑聊。
周曉陽寬慰她：“張阿姨準備今天帶外婆去複查，您別太擔心。”
謝星宜點頭，叮囑她：“好，複查結果出來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
上午半天的群像戲，謝星宜心神不寧，頻頻出神NG，幸好旁邊的魏潇不知道昨晚上幹了什麽，萎靡不振，中了邪似的一場比一場演得爛。
趙導演數次看謝星宜，念在她昨天喝了酒的份上，讓他們休息十分鐘。
傅問聲給她端了杯蜂蜜檸檬水過來：“看你臉色不好，昨晚沒睡好，頭疼？”
謝星宜雙手抱住水杯，慢吞吞喝着水，搖頭：“不是，是我自己的私事。”
休息時間很快到，謝星宜恢複了點狀态，等導演磨完魏潇的戲份，上午的群像戲也終于結束。
拍完戲回到休息的民宿，謝星宜邊吃沙拉邊盯着手機，唯恐錯過張阿姨的電話。
張阿姨給謝星宜打電話，先說謝星宜最關系的問題：“小謝，你外婆有幾個癌症篩查指标數據不好，複查結果相同，醫生建議住院進一步檢查。”
謝星宜一下子慌了：“您說什麽？”
癌症？？
張阿姨：“小謝啊，阿姨知道你工作忙，但是老太太現在這個情況，你最好還是能盡快抽空出來一趟，安安心。”
外婆一向身體健康，怎麽一下子就癌症了呢？
謝星宜不敢相信，手抖地握不住手機：“好，我盡量早點趕回去。”
“老太太，老太太。”張阿姨在那邊突然焦急地喊，伴随着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小謝，你外婆暈倒了，快回來吧！”
謝星宜沖到導演休息室，裏面沒人，她随便抓住一個路過的工作人員：“趙導哪去了？”
“編劇剛剛過來，導演去接編劇，下午的拍攝推遲了，謝老師您不知道嗎？”
現在謝星宜的心思哪裏能顧得上下午的拍攝。
謝星宜問：“他出去了多久？”
工作人員：“沒多久，大概半小時前吧。”
就算去沅溪縣城接人，這一來一回也要耽擱不少時間。
外婆那邊還不知道情況怎麽樣，謝星宜不能坐以待斃，她給趙導打電話，無人接通。
無奈之下，她只能先回民宿收拾好東西，一邊走一邊給趙導發微信消息：“導演，我有急事需要離開，不能參與下午拍攝，最多兩天就回來，非常抱歉影響劇組拍攝計劃。”
謝星宜找了輛順風車，直接開到瓊市，從瓊市選了時間最近的一趟航班飛回濱海。
拍了好幾天的戲，傅問聲和謝星宜的表演給了趙導很多靈感和想法，他在車上和編劇大談需要修改的劇本，提到了謝星宜。
“她太适合李嘉冉這個角色了，能跟上傅問聲的戲，出乎我意料。”
“她前面合作的幾個導演都沒挖掘出謝星宜，讓她耽擱了，何至于她現在才拿最佳女配。”
等趙導演看到未接電話和微信消息的時候，謝星宜已經坐上了飛機，聯系不到她。
才在編劇面前誇獎完謝星宜，她就自作主張離開，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他對着李藝文大發雷霆：“微信上和我說了一聲就走了，現在手機關機，沒人接聽，把劇組當成什麽地方，态度散漫，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李藝文和趙導演合作了這麽多年，知道趙導嘴上最不饒人，不跟着他罵：“喝口水，消消氣。我看謝星宜不像是不知輕重的人，說不定是有什麽急事。”
周曉陽站在趙導演門口，聽到裏面趙導演在發火，瑟瑟發抖。
知道謝星宜肯定是回濱海看望外婆了，她這個助理怎麽着也得和導演說明情況，不然就壞了謝星宜的業內名聲。
她眼睛一亮，小聲叫：“傅老師！”
傅問聲原本看着手機，一手打字，聽到聲音看向她：“你也來找趙導演，要一起進去嗎？”
周曉陽瘋狂擺手：“不不不，您先進。”
傅問聲停住，挑眉道：“你為了星宜的事情來找趙導？”
他的手機屏幕正好停留在微信對話頁面。
謝星宜：抱歉，下午的對手戲不能如期拍攝，我有事需要趕回濱海，過兩天回來。
周曉陽支支吾吾，對着傅問聲說不出來。
“她和我說回濱海了。”傅問聲耐心地和她解釋，“今天下午只剩我和她的對手戲，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才好在導演面前幫你們老板說話。”
傅問聲一直在門口等着，等着周曉陽說清楚情況。
周曉陽咬着唇，猶豫了許久才決定：“老板從小是外婆帶大的，兩人感情深厚。這次體檢外婆身體不好，可能患了癌症。”
傅問聲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去和趙導解釋。”
周曉陽回去，放心給謝星宜發消息。
她一把倒在床上，心中吶喊：CP甜死我了！！
晚上，謝星宜終于成功落地濱海，打了車忙不疊地往外婆家趕，順便在車上準備處理因自己突來離開可能導致的拍攝問題。
沒想到微信一片風平浪靜。
傅問聲說服趙導演重新協調拍攝時間，劇組先集體轉去瓊市集中拍攝傅問聲的戲份和群像戲，等謝星宜回來，單獨和傅問聲回沅溪補拍剩下的這一場戲。
周曉陽：傅老師人真好，幫忙和導演解釋，現在劇組已經都到瓊市。
趙導演：星宜啊，你先在濱海處理好家事再回來。
傅問聲：劇組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外婆會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的。
當時已經太晚，謝星宜只逐個回了微信消息。
謝星宜：曉陽，這兩天因為我的事情辛苦大家，以我的名義請所有工作人員吃點東西。
謝星宜：謝謝趙導演的理解，事情結束我立刻回劇組拍攝。
她停留，手指滑動，刻意留到最後一個回複，卻不知道說什麽，最終選擇發語音。
“謝謝傅老師的關心，回來時我給你帶我們濱海的特産。”
她自然沒得到回複。
瓊市酒店裏，傅問聲的手機已經自動關機，房間的投影上正在播放着無聲光明裏謝星宜的單人cut。
謝星宜點了煙，拍拍面前人的肩膀：“兄弟，走啊，大不了我保護你。”
她背影潇灑。
床上人好夢正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