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結伴旅程
陸江擡眼,盯着指尖的火光,聲音低沉:“聽誰說的?”
阿西笑了笑,聲音是一貫的輕,輕的有幾分不屬于男人的陰柔。
“擔心什麽?我聽老莫那邊的人說的,不過你放心,這消息洩露不出去的。”
死人怎麽會開口。
陸江沒再接話,阿西卻不想撂電話,調侃道:“頭一回見着跑路還拖家帶口的,三哥可真夠可以啊。”
“沒見過就讓你見識下。”
陸江把煙頭扔在地上,帶着火光的煙頭被夜風一吹,不等陸江碾滅,很快就燃盡。
“吳總那邊有說什麽麽?”
“說什麽?你帶個女人跑路的事?”
陸江唇線拉的平直,那話那頭的阿西卻是笑了,慢悠悠的說:“耐心等吧,等吳總用得着你的時候自然會叫你回來,而且你那一幫兄弟還等着你呢,吳總不會那麽不近人情的。”
陸江臉上是無聲的冷笑,好半晌才道:“這邊我會好好看着的,你也叫吳總放心。”
“知道了。”
阿西呵呵的笑,最後道了聲:“萬事小心。”
陸江把手機放進兜裏,在樓下買了一包煙才上去。
天一亮,楚桐就睜了眼,借着窗簾縫隙洩露出的陽光,去看陸江還在熟睡的臉。
陸江的長相十分男性化,濃眉大眼高鼻梁和平直的唇線,板着臉的時候嚴肅禁欲,但笑開的時候就是屬于男人的豪爽大氣,當然楚桐最喜歡的是陸江垂眼看她時那帶着一絲無奈的笑,說不上是怎樣的溫柔神情,可就是很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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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這人可真是,從眉毛到下巴都是她喜歡的模樣。
楚桐無聲的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按在他凸起的喉結上,沒一會兒就被一只大手握住。
“怎麽這麽早醒?”
楚桐伸出撓他剛長出來的胡茬,陸江垂着眼簾,“恩?”
沙啞低沉的聲音,因為剛剛睡醒的原因帶着幾分厚重,哼出一聲,胸腔也輕輕震動。
“不困,我把你弄醒了?”
“不是,在夢裏吓醒了。”
“什麽夢?”
陸江笑,抓過楚桐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說:“夢到一個小丫頭直盯着我看,看的眼睛裏都冒狼光,可不得吓醒嗎?”
楚桐捏住陸江嘴巴,佯裝氣哼哼:“你才狼光呢!”
倆人每天起床睡覺前都得鬧一會兒,等起床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了。
因為地廣人稀,所以旅店的建築格局不小,也沒有像樣的餐廳,普普通通的家常菜,菜單上幾樣菜,你點什麽上什麽。
簡單吃過一頓飯,退房離開。
吳舟說是讓陸江盡快去奈曼旗,但也沒說具體時間,陸江就想趁着這個時機帶着楚桐好好玩一玩。
因為沒有機場,他們最後坐了兩天的火車才到了通遼市,等下了火車,憋得快惡心的楚桐被陸江抱着去了賓館,好好的洗了個澡然後昏天黑地的補了一覺。
等楚桐一醒,問陸江:“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去買車。”
“哈?”
楚桐十分興奮,從陸江說買車的時候就開始兩眼放光,直到車子開動的時候,才回神過來似的歡呼一聲,捧過陸江的臉使勁兒嘴了兩口。
“太他媽刺激啦!我喜歡!”
小時候曾經也幻想坐在大佬的摩托車後座馳騁北京城,卻不想如今,她坐在警察的吉普車上,直奔寶古圖沙漠。
寶古圖沙漠位于科爾沁沙漠腹部,在奈曼旗白音塔拉蘇木寶嘎查區域內,大漠戈壁,人跡罕至,但因為是重點打造的沙漠旅游區可以提供民族飲食、野營和基本的旅游産品。
從中午出發,抵達寶古圖沙漠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剛好來得及看沙漠落日。
一停車,楚桐就跳了下來,一眼望去是連綿起伏、廣袤無垠的沙海,被陣陣清風吹拂,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響,沙面被吹成一道道的沙壟,像是凝固了的翻湧着波浪的海面。
視界開闊,心中也湧起一陣豪情,這種豪情大抵和登山相反,是自身化作缥缈一點,在這沙海中沉浮,感嘆自身渺小也感嘆造物神奇。
陸江走過來,把買好的帽子給她戴上,牽起楚桐的手,帶着她一點一點往高處走。
烈日炎炎,沙面蒸騰起淡淡水汽,扭曲視線,登高眺遠所瞰之處,皆是大漠的粗犷雄渾。
等到落日,天地變暗,地平線之一輪孤懸欲墜的紅日渲染了半邊天,被浸紅的雲朵被風吹成絮狀,漸漸飄散。
楚桐把帽檐翻上去,仰臉去看旁邊男人,他高大身材,脊背挺直,深沉望着遠方,漆黑的眼瞳中是晚霞的倒影,楚桐在這眼神中莫名的看出幾分莊重和滄桑。
她被這眼神吸引,仿佛陷入一個旋渦,怎樣也離不開視線。
他或許想起曾經宣誓面對的太陽,或許想起未來要走的坎坷迷途,又或許什麽都沒想,只是一個男人靜默的注視。
誰都沒有說話,落日仿佛有了一種神聖的儀式感。
等漫天紅霞時,陸江突然開口:“你知道寶古圖沙漠在蒙古語裏是什麽意思嗎?”
“什麽?”
“有鹿的地方。”
“梅花鹿嗎?”
“恩。”
楚桐眺望了一下,問:“那我們怎麽看不到?”
陸江沒說話,好半晌他才開口。
“會有的。”他說。
他聲音很淡,但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堅定,楚桐微眯着眼,在越來越暗淡的天色中,去看男人堅毅側臉。
當黑暗幾乎把天空吞噬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嘿,你們有空麽……?”
陸江側身去看,一手扛着攝像機,一手裏拿着三腳架的男人,他笑着走過來沖陸江請求道:“那個……我的車壞了,能不能幫忙給拉一下?”
“可以。”
男人慶幸的笑開,擡手往遠處指了指:“就在哪兒呢。”
楚桐眯着眼看了看:“你跑這麽遠啊……”
男人瘦的像麻杆,鼻梁挂一架黑框眼鏡,頭上戴着帽子,頗有點文青的模樣,沒想到拿着一堆大家夥還能跑這麽遠。
男人尴尬笑了笑:“光顧着拍了,沒留神就跑遠了。”
文青帶路往前走,楚桐慢吞吞的跟在他們後面。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到這兒就熄火了,附近也沒有民宿,只能明天叫人過來幫忙修一下了。”
天色暗下,視線不明朗,文青拿了個手電筒,在後車廂找繩索,剛把繩索拿出來一擡頭就看到那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他車頭,擡手就把車前蓋打開了。
“有工具沒?”陸江問。
“啊?有……”
文青拿了工具箱走上前:“您會修啊?”
陸江兩手撐在車邊,弓腰仔細看了看:“試試。”
楚桐捏着帽子靠在車旁邊看着他們,夜風裏偶爾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慢慢順着風沙飄遠。
沒等一會兒,楚桐湊上去看,她站在陸江一邊,幫陸江把襯衫的袖子卷上去,露出一截線條有力流暢的手臂,時不時蹭過楚桐身邊去拿工具。
文青看看楚桐再看看陸江,笑着問:“你們是情侶?”
“恩。”陸江俯着身子,頭也沒擡的回答。
楚桐:“你不會修車嗎?”
文青撓了撓頭:“不太會。”
“那工具還挺齊全。”
文青又笑了笑,楚桐微擡下巴指向他手裏的單反說:“你學攝影的嗎?”
他副駕駛還有一個大大的黑盒子,估計裏面裝的全是些攝影設備。
“啊……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紀曉宇,浙江杭州人,今年27歲,是個……攝影師。”
楚桐笑了笑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呀,我叫楚桐,他叫陸江,我們是來旅游的。”
紀曉宇看着楚桐愣了愣,剛伸出手,就被一張沾滿機油的大手握住。
“修好了,試試。”
話說完手松開,紀曉宇吶吶的把手收回來,打開車門發動車子,順利打着火,紀曉宇探出個腦袋來:“謝謝你們啊!”
“不謝。”
陸江說完,轉身就往對面走,他們的車子還停在那。
紀曉宇看了看遠處那輛黑色的吉普車,收回視線朝陸江喊:“你們不在這兒住一晚嗎?”
紀曉宇跳下車來:“我聽說他們過兩天會這兒正搞什麽露營大會呢,有挺多節目的。”
陸江問楚桐:“想在這裏玩嗎?”
楚桐:“可是我們沒有帶帳篷。”
紀曉宇連忙道:“我有!”說着就開了後備箱,拉出一個大袋子,說:“出門的時候以防萬一,我多帶了一個。”
紀曉宇:“哦,水還有吃的東西我準備得挺多,一會分給你們。”
陸江道了聲謝,把袋子接過來。
楚桐挺高興的,跟着陸江走到他們停車地方,問:“我們去哪裏紮帳篷?”
“就這邊,背風口。”
紀曉宇把自己的帳篷拖出來,一邊支帳杆一邊問:“你們是哪裏人啊?”
“山東的。”楚桐答,陸江聞言笑着看她一眼。
“怎麽想到來這邊旅游了?”
“玩呗。”楚桐答。
陸江紮帳篷很快,像是有經驗一樣,很快就帳釘打好了,然後過去幫紀曉宇,紀曉宇呵呵笑着說:“麻煩你了。”
“沒事。”
楚桐蹲在地上仰頭看陸江幹淨利落的動作,無聲的笑,有這個男人的在總是很安心。
現在不是旅游旺季,來沙漠玩的游客可以算是稀少,零星幾波車隊散布在各個方位,有的圖熱鬧湊在一塊喝酒聊天時不時傳出幾聲爽朗的大笑。
陸江和紀曉宇剛點着篝火,不遠處就來了一輛車,下來兩男一女,搓手笑道:“哥們,能湊個堆兒嗎?”
紀曉宇不自覺的去看看陸江,陸江點頭:“來吧。”
“謝了。”王铮笑了笑,就坐在陸江對面。
兩個女人連忙道了聲:“謝謝大哥。”
“沒事。”
兩個女人,一個黑長直一個黃色卷發,楚桐盯着那黃色卷發一屁股坐在陸江旁邊就有點不高興,倒也沒說什麽,把陸江的手臂挽得更緊了。
沙漠早晚溫差大,白天熱的汗流浃背,晚上就冷的鼻尖發紅,楚桐身上披着一件陸江的外套,隔絕了大部分的冷風,臉頰被火光映的微紅。
在這蒼茫狂野,一圈人圍着篝火席地而坐,互相介紹。
男人叫王铮,一米七八的個頭,身材勻稱,平頭國字臉,歐式雙眼皮和一張大嘴,倒也不難看,像是電影裏的反派,有點兇悍的模樣。
黑長直叫吳念,帶着紅框眼鏡,有點文藝氣息,黃卷發叫梅成林,這個氣溫也穿的一字領小短裙,笑起來眉眼彎彎很甜美。
聊着聊着王铮突然起身從車裏拎出一紮啤酒拆開,招呼道:“來,喝酒喝酒。”
陸江笑了笑,接過旁邊梅成琳遞過來的啤酒,剛攥在手裏就被楚桐搶了過去,陸江睨眼看她:“你要喝?”
楚桐不服氣:“我怎麽不能喝?”
梅成琳笑道:“這是你女朋友嗎?好可愛。”
“嗯。”陸江摸了摸楚桐腦袋,然後把酒瓶拿走,低聲道:“有點涼,萬一晚上鬧肚子怎麽辦?”
楚桐撇了撇嘴:“她們也都喝呢……”
“你和她們又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陸江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附在楚桐的耳邊小聲說:“你不舒服,我心疼。”
他的呼吸撲打在楚桐的耳蝸,溫溫熱熱把低溫都驅散,而後是一聲輕笑,笑的楚桐脊椎發軟,軟綿綿的靠在男人強健的手臂上,盯着篝火抿着嘴笑。
梅成琳離得近,聽得清楚,捂着嘴小聲的笑。
紀曉宇問:“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吳念回答道:“我們就是內蒙古人。”
“哦,本地人啊。”
“……恩。”吳念說完,低下頭玩手機。
王铮坐在陸江對面,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陸江一遍,開口問:“哥們,你們下一站去哪兒?”
“沒計劃。”
“巧了,我們仨也沒啥計劃,接下來幾天做個伴?”
紀曉宇立刻高興起來,連忙道:“好啊好啊。”
楚桐蹙眉看一眼紀曉宇,這人可真是不嫌熱鬧。
陸江笑着應了,問:“聽說這幾天有活動?”
王铮想了想說:“活動?五月一那會了,早過去了。”
楚桐驚訝的“啊?”了一聲,看向紀曉宇,紀曉宇尴尬的撓撓頭:“我可能記錯了。”
陸江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事。”
梅成琳拄着臉,對陸江說:“沒有活動也好玩的,基本的觀光活動一直都有的,騎駱駝啊什麽的……內蒙古還有很多好玩的呢,要是時間允許,我們能帶你們玩一路還不帶重樣的。”
王铮補充道:“這附近還有個怪柳村,在這邊玩夠了可以去那個村子看看。”
一直沒說話的楚桐問:“柳樹嗎?”
王铮沖楚桐爽朗一笑,說:“是,就是旱柳,因為長得比較怪,所以叫怪柳。”
楚桐“哦”了一聲,又靠了回去。
一直聊到了晚上十點多,才各自回了帳篷睡覺。
楚桐被篝火熏得昏昏欲睡,等陸江收拾好東西鑽進帳篷的時候,早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王铮他們就來找人一塊吃完飯,便商量着要去哪裏玩。
楚桐從沒來沙漠玩過,就靜靜聽着他們的安排,因為王铮對這一帶比較熟悉,就由他帶頭逛了一天。
到了下午的時候,王铮提議道:“咱們這時候去怪柳村?正好能找個民宿住,體驗一把這裏的民俗風情。”
所謂“怪柳村”其實是賽漢塔拉嘎查,是一個小村,之所以被叫做“怪柳村”是因為在這個村子裏怪柳遍地,還有一株株、一片片的奇形怪狀的柳樹形成一個植物奇觀,因此揚名。
抵達怪柳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楚桐借着車燈的光,探出頭往外看,微微張大了嘴。
确實是怪,和“萬條垂下綠絲縧”的柳樹不同,眼前的柳樹幾乎是矗立着,高大、粗壯、樹皮爆裂,像是飽經滄桑卻依舊捍衛土地老人,即使滿身傷疤也能枝葉茂盛,不得不感嘆于它的生命力。
這樣遼闊雄壯的地方,才能孕育出這樣的狂放不羁的植物。
陸江收回目光,把車一路開進民宿。
等都安置好了房間,陸江就跟老板娘要了熱水洗澡,這邊水資源雖然比較短缺,但也不至于連基本的衛生也保證不了,尤其像這種比較受重視的旅游區,有水,只是貴。
逛了一天,楚桐舒舒服服了洗了澡就換了身衣服出去轉悠,剛出房間就遇到了拿毛巾擦頭發的梅成琳。
“嗨。”楚桐擡了擡手。
梅成琳晃着兩條大白腿笑着走過來:“陸大哥呢?”
楚桐坐在臺階上,仰頭看夜空點點星光,随口道:“房間裏呢。”
梅成琳了然的點點頭,轉身回了房間拿出一瓶發油,一邊擦一邊朝坐在臺階上的楚桐走過來。
把發油遞過去:“喏,你要不要?”
楚桐搖搖頭:“謝了,我不用。”
“好吧。”梅成琳在楚桐身邊坐下,看看楚桐半幹的黑發,羨慕道:“你發質真好,平時都不用保養嗎?”
“恩。”
“皮膚也好……年輕就是好啊。”
楚桐眨眨眼,剛想起身回去找陸江,梅成琳又問:“你和陸大哥差多少歲?”
楚桐轉頭,臉上帶着點笑意:“怎麽了?”
梅成琳聳聳肩:“沒啊,就是問問。”
楚桐“哦”了一聲,回答道:“十一歲。”
“哇—”梅成琳驚訝的瞪眼,或許是覺得楚桐的眼神不太友好,又解釋道:“沒看出來,陸大哥看着挺年輕的。”
楚桐半笑不笑的說:“是麽。”
梅成琳又要說話,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音:“成琳,小念找你呢。”
是王铮。
梅成琳應了一聲,起身回房間了。
身邊沒了人,楚桐終于有點清淨時候了,拿出手機拍夜空上的一道璀璨星河,正挑選照片想着給李玉微信發過去,身後就有人出聲。
“拍照?”
楚桐扭頭一看,王铮沒回去,反而過來了。
“恩。給朋友發個照片,你還不去睡啊?”
心想着你趕緊去睡吧,一個個的話可真多。
沒成想王铮一屁股就坐在梅成琳原先的位置上了,一坐下就噼裏啪啦的給楚桐科普星座,問楚桐:“你是幾月幾號生日啊?”
“三月二十七的。”
“哦,白羊座啊,你看——白羊座就在那兒。”
楚桐看了一會兒,終于能看出個羊角來,笑了笑說:“有點牽強啊這形狀。”
王铮:“還行吧。”
“什麽還行?”
熟悉的嗓音,帶着點夜風的涼意傳到耳邊。
陸江穿着短袖短褲,肩膀上搭着一條毛巾站在楚桐身後,然後把毛巾蓋在楚桐頭頂上。
“讓你把頭發吹幹,不聽話。”
楚桐哼唧了兩聲,拉着陸江一塊坐下。
楚桐:“這邊星星看的很清楚。”
陸江:“環境好。”
“是吧,昨天晚上在沙漠看更美。”王铮等了一會沒回應,轉頭一看陸江正跟楚桐低聲說話,笑了笑說:“我回房間了,早點睡啊。”
“好。”
等王铮走了,楚桐靠在陸江肩膀上,舒了口氣說:“終于清靜了……”
陸江問:“不喜歡人多?”
楚桐搖頭:“不是啊,就是只想跟你一塊。”
“诶,你說我們以後也開個客棧怎麽樣?”
“挺好。”
“你覺得在哪裏好?”
陸江想了想,垂眼與楚桐直視道:“山東也不錯。”
楚桐笑,心裏甜滋滋的回:“有待考察。”
陸江親親楚桐的額頭,說:“等這邊事情結束了,你想去哪兒開咱們就去哪兒開。”
“好。”
夜風漸起,穿過大片的怪柳樹,發出陣陣呼嘯。
旅途的第三天。
早飯是在民宿解決的,菜單上基本全是民族特色的吃食,除了面食牛羊肉還有很多奶制品,楚桐很喜歡這裏的奶豆腐,臨上車之前還帶了一小包走。
紀曉宇出來的最晚,愁容滿臉扛着一個大包走出來,吳念小聲問他:“你生病了?”
“啊……沒。”
王铮過去拍拍紀曉宇的肩膀:“大攝影師可不能生病啊,我們三位女士的美照就靠你了。”
梅成琳笑道:“我們人美,怎麽拍都美。”
紀曉宇虛弱的笑了笑,楚桐靠在車邊随口說:“紀曉宇看着不對勁啊。”
陸江擡眼看看,沒有接話。
紀曉宇确實不對勁,平時看着雖然瘦弱但是扛起攝像機拿着三角架攝影拍照比誰都積極,這會只緊緊抱着大黑包,跟着陸江和楚桐身後,不拍照也不到處看了。
楚桐納罕的問:“你怎麽了?”
紀曉宇還是遲鈍的:“啊……”一聲,然後解釋道:“沒事沒事。”
陸江蹙眉掃了紀曉宇一眼。
遠處梅成琳大聲招呼:“陸哥,曉宇——這邊有草地。”
楚桐撒丫子就跑了過去,一看還真是,大片大片的草地,蒼翠的景色格外亮眼。
草地旁邊還有兩株怪柳,拔地而起又兩頭相交,形成一個心形上半部分,像是相互愛慕的兩棵樹,頭紮在一起親密交談。
天際金光一點點暈染,一陣“哞哞”牛叫聲從遠處傳來。
“牛群。”紀曉宇踮起腳尖眺望了一下,拿出抱在懷裏攝像機。
晨牧的牛群,踏着軟軟的金沙草地迎着朝霞慢吞吞的走過來。
楚桐拿手擋在眼前,被曬得有些懶洋洋,“真好看。”
陸江摟住她的肩膀,帶着她跟在牛群邊上走。
紀曉宇拍了一路照片,回去的路上對楚桐說:“很可惜沒有拍到沙漠的駱駝隊。”
“想拍就再去啊。”
紀曉宇搖了搖頭:“不能回去了。”
“為什麽?”
紀曉宇沒回答,低頭翻照片,突然低呼一聲把相機遞到楚桐眼前,說:“你看這張。”
沙漠落日,邊角處有一大一小,依偎着的身影。
是陸江和楚桐。
“當時沒留意就給拍了進去。”
楚桐笑着接過去仔細看:“能發給我嗎?”
“這附近就有相館,還能洗出來。”
楚桐眼睛一亮:“那我們現在去?”
紀曉宇猶豫了一下說:“也行,也就十分鐘的路。”
楚桐跑去跟陸江說了一聲,陸江要跟楚桐一塊去,被楚桐拒絕了。
“不要把我當小孩好不好,不到十分鐘就回來。”
旁邊的吳念說:“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洗兩張。”
“走。”
等三個人走遠了,陸江才收回目光,王铮笑着打趣:“你這男朋友當的好啊。”
陸江輕笑一聲。
梅成琳從包裏掏出根口紅來補妝,鮮豔的唇色在日光下閃耀着細碎的珠光,鏡面上映照她妝容精致的臉還有身後高大沉默的男人,靜默半晌,勾起一抹笑來把口紅收好。
相館很小,開在一條小街上,主要拍證件照和打印文件,紀曉宇把內存卡遞上去,店主看着那一張張的照片笑道:“專業的吧?拍的真好看。”
紀曉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吳念走路很慢,進來跟楚桐等了一會兒說:“我去旁邊的超市買點東西,你要帶什麽嗎?”
楚桐說:“我也要買,一塊去吧。”
“好。”
楚桐跟紀曉宇說了一聲便和吳念一塊去超市了,這一離開就出了事。
紀曉宇丢了。
楚桐和吳念在超市待得有點久,但也沒有二十分鐘的功夫,再出來就找不到紀曉宇了。
吳念給王铮打了個電話,那邊說他沒回去,王铮急忙問:“你們在哪兒呢?”
吳念和楚桐等在相館門口,直到陸江等人找到這兒之後,也沒看到紀曉宇半片衣服。
梅成琳給紀曉宇打了一路的電話,只說沒人接聽。
這就有點讓人着急了。
五個人分成兩隊分開去找,找了大半個小時穿過一片片的荒地,陸江蹙着眉停下來接起王铮的電話。
都沒找到,商量着要去當地的派出所一趟。
楚桐插着腰往遠處看,環顧了一圈,陸江拍拍她的肩膀:“走吧。”
“哦。”幾乎收回視線的那一剎那,她突然看到那破木板搭成的公廁後面有什麽東西晃了一下。
在陽光紅白交加,分明是一張血跡斑斑的臉。
楚桐把陸江的手掙開,轉身就沖那公廁方向跑。
離得越近,越能把毆打和謾罵的聲音聽得清晰,陸江一把拽住猛勁兒往前沖的楚桐護在身後,繞到公廁後面——
紀曉宇渾身髒泥趴在地上,旁邊一個男人擡腳猛踹,一個揪着紀曉宇的頭發扇耳光。
陸江一拳把站着的男人揍倒在地,那扇耳光的那人剛一擡頭就被楚桐砸了一棍子,幾棍子下去就見了血,捂着腦袋在地上打滾,楚桐把紀曉宇攙扶起來,紀曉宇糊了一臉血,哆哆嗦嗦的把護在懷裏的相機塞給楚桐:“把、把我相機保管好,快跑!”
“你趕緊起來吧……”楚桐把相機挂在自己脖子上,咬牙支撐着紀曉宇站起來。
陸江跟兩個男人纏鬥,楚桐擔憂的看了兩眼使勁把紀曉宇拽起來,往外拖:“你他媽的,站起來啊我靠!”
紀曉宇嘴裏不斷的湧血水,胳膊腿就跟面條似的一點勁兒都沒有,楚桐筋疲力竭,終于把紀曉宇拽遠了一點,然後攥住根木棍去幫陸江。
兩個男人像是練過的,饒是陸江這樣的也挨了幾拳,倆人圍着圈跟陸江打,楚桐縮在一邊,一邊打電話報警一邊找準時機和角度就一棍子砸在男人脖子上,男人恍惚了一下,接着就被陸江強有力的拳頭揍暈了。
沒一會兒那個也趴下了,楚桐湊上來問:“你沒事吧?”
“沒。”
陸江背起紀曉宇去附近的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