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過川循着安謠的視線望去,在看到路原的那一刻,眸裏閃過幾絲陰霾。
“你好啊,路原,我叫過川,是謠謠的朋友。”他的自我介紹看似簡單,卻有着深意。
他叫安謠的小名,說自己是她的朋友,直接把關系拉近了一層。
“你好。”路原把目光從安謠的身上移開,看向過川,微揚了嘴角,聲音微沉。
都說女人很敏感,男人在這方面又何嘗不是。
兩人在很好的僞裝之下,将對方從頭到腳都打量得仔仔細細,同時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敵意。
安謠出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路原,你戲拍完了呀?”
路原一片肅穆和沉靜的眸子,在和安謠對視時,卻不禁浮現出了明亮的笑意,他彎了彎眼,“嗯,有幾天的休息時間。”
停頓了幾秒,他又禁不住開口道:“這幾天大部分時間……應該都在家。”
聽聞此言,安謠的眼底有暗潮湧動。
她不着痕跡地掩去了情緒,想了想,說:“咦,阿肥呢?他沒跟你一起?”
“這幾天他家裏有事,回老家去了。”路原解釋完,像是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就我一個人回這裏。”
說到一個人的時候,他刻意加重了語氣。
安謠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請路原來自己家吃飯。
在她的印象中,路原每次回家都來去匆匆,帶着渾身的疲憊回到這裏,又帶着還沒完全調整好的狀态離開這裏,她覺得他已經沒有剩餘的精力去照顧自己的日常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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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想……幫他分擔點。
“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還沒等路原回答,一旁的過川不自在地咳了兩聲,向另外兩人提醒這裏還有個人。
他覺得自己像空氣一樣,毫無存在感,他很讨厭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
路原和安謠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路原無聲地笑,“我先回去,待會來。”
安謠點了點頭。
路原和安謠道了別。
路原進自己家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過川,眼裏仿佛沒什麽波瀾。
過川終于等到路原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向清高,對人很是冷淡,此刻眸子裏像是結了冰,語氣裏帶着質問:“謠謠,你喜歡這個路原?”
安謠着實沒想到他會用這麽不友善的語氣把這個問題直接地問出來。
喜不喜歡路原?
這件事她還沒想清楚,但是另一件她很清楚。
安謠微斂了眸,把方才面對路原時的溫柔隐藏,轉身對着身後的過川說:“你才回國,很多事要處理,就不要擔心我的事了。”
語氣平靜,語言委婉,卻如利箭向過川的心中刺去。
過川的心情很複雜,一面是後悔,後悔剛才跟安謠說話的語氣重了些,一面是不甘,不甘就這樣輕而易舉輸給了另外的人。
他是個聰明的人。
這麽長一段時間沒見,他從外國回來,搬家到這個小區,她卻不準備招待他一下,對他冷淡而疏離。
而路原只是在別的城市拍完戲回家,她就主動地提出了請他吃飯。
高下立見,哪怕他一點都不想承認。
“好。”他握了握拳,看了一眼安謠眸子裏的淡漠,轉身就下了樓。
安謠看着過川離去的背影,無意識地抿了抿唇,沒再多想,掏出包裏的鑰匙開了門,回家做飯。
畢竟,待會路原要來,這才是大事。
安謠看着自己買的一大包菜,慶幸路原回來的時間真巧。這下什麽食材都不缺,她可以做一頓大餐請路原吃了。
她正準備取下牆上挂着的圍腰,屋裏卻響起了門鈴聲。
安謠快步走過去,看了一眼貓眼……路原居然來得這麽早。
現在是早上十點,她還以為路原要回家睡一覺,到了十二點才過來呢。
安謠開了門,路原看着她臉上疑惑的表情,眼裏滿是笑意。
“怎麽啦?”
“沒……沒什麽。”
路原進了屋,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看見了餐桌上放着的那一大包食材。
“怎麽準備了這麽多食材?你提前就知道我要回來?”路原對着安謠暧昧地眨了眨眼,嘴角帶着點壞壞的笑,用調侃的語氣問她。
心思被戳穿,安謠的臉瞬間紅了好幾分,她刻意地把眼神往別處移,就是不願意看路原。
“我之前不知道。”她語氣裏帶着點小別扭,“今天碰巧買多了點。”
其實她大概猜到了。
昨晚,《鎖緣》劇組舉辦了殺青宴,電影拍攝正式結束,工作人員們紛紛合照發朋友圈。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路原都會回來,哪怕時間短得可憐。
路原挑了挑眉,嘴角的笑容更深,“原來是個巧合……”
“嗯,我去做飯。”安謠斂了神色,那些不可言說的彎彎繞繞被她盡數藏進心裏,面上又是一如往常的平靜。
“我來幫你。”
“嗯?你好不容易休息幾天,歇着吧。”
“沒事,有我給你打下手,我們也能快點吃飯。”
“好吧。”
自從安謠加入了路原的粉絲群後,對路原可謂是非常了解了,所以今天她安排的幾個菜全是路原愛吃的。
啤酒大蝦,酸菜魚,土豆肉絲……
路原看到塑料袋裏的基圍蝦時,眉梢間的悅色更為明顯,眼睛亮了亮,“你買了蝦呀?我超喜歡吃蝦的。”
安謠不可抑制地揚起了唇角,微微颔首,臉上又紅撲撲的。
路原又笑着問:“那你會做嗎?”
“會。”雖然心裏有點忐忑,但安謠還是盡量答得肯定些。
她前段時間才去網上搜索了啤酒大蝦的做法,只試過一兩次,但味道都還算不錯。
經過簡單的協商後,兩人都明确了自己要做的事。
天氣漸冷,路原穿着一件厚薄适中的藍白相間的針織衫。
他用自來水洗完手後,把袋子裏的基圍蝦拿出來清理,突然覺得身上的針織衫稍顯寬大,袖口的位置容易被水打濕,做起事來并不方便。
他看了一眼旁邊正從冰箱裏拿啤酒出來的安謠,輕輕喊她的名字:“安謠。”
安謠側過頭看他,只見後者勾了勾手示意她過去,嘴角還帶着點壞壞的微笑。
她把手裏的啤酒放在一旁,疑惑地走過去,用眼神詢問他。
路原溫暖又暧昧地彎了彎眼,然後把視線移到自己的袖口處,笑着說:“我的衣服袖口有點大,你手還沒濕,幫我卷一下。”
“好。”安謠低下頭,溫柔又細致地幫路原卷袖口。
就在她要把路原右手的袖口卷好的時候,他卻突然晃動了一下手。
微微的涼意從指間傳來,觸感卻很清晰,與此同時,路原的呼吸平緩又溫熱,吹拂在她的耳邊。
安謠覺得在那一瞬間,像沒有了骨頭,一身都是松軟的。
她僵了好一會兒,才又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繼續幫他卷左手的袖口。
這一次,路原很乖,沒有亂動。
等安謠把兩邊的袖口都卷好了後,擡起頭剛想說什麽,卻猝不及防撞進了他漆黑如墨的瞳孔裏。
沒有了平時溫暖的笑意,卻有着驚人的亮。
路原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別過臉,在安謠看不到的角度調整好表情後,才又看向她,“謝謝。”
這一幕安謠覺得有些熟悉。
那是她第一次看《奇妙的遠航》,董宜帆為路原穿上圍腰後,他也是這樣,躲開房間裏的鏡頭,暗自調整自己的表情,而後淡淡地道了聲謝謝。
那時候,他們倆是不是也不小心觸碰到了對方的肌膚?
未做過多的思考,安謠用很平靜的語氣說:“我記得,上次董宜帆在節目裏幫你穿過圍腰。”
她的語氣只是在陳述一件發生過的事情,可路原便就聽出了那麽點吃醋的酸味。
他的眼尾挑出雲淡風輕的笑,“你不提這件事,我都差點忘記了。”
安謠低垂了眼簾,欲言又止,最後終是一個字也沒再說,轉身拿起口袋裏的黃瓜清洗。
路原悄悄瞥了她幾眼,見她神色無常,也不便再多說什麽,繼續給基圍蝦去頭去須。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廚房裏只有流水嘩嘩、菜刀和菜板碰撞的清脆聲響。
安謠雖然在切黃瓜,但是腦裏卻一直想着董宜帆幫路原穿圍腰的畫面,還有後來許許多多暧昧的場景。
她是一個對很多事都持無所謂的态度的人,但那些讓她上心的事,她沒辦法做到不聞不問。
安謠覺得自己這一肚子氣來得莫名其妙的,也是自己搞得場面有幾分尴尬,便試着打破這一室的沉默。
“路原。”思慮百轉,她終于開口喚了他的名字。
“嗯?”路原認真地去須,把蝦子的腳洗淨。
安謠抿了抿唇,說:“我一個妹妹是你的鐵杆粉絲。”
還沒等路原回答,她又接着說:“她好像很在意你和董宜帆的關系。”
路原手裏的動作頓了頓,脫口而出:“那你呢?你在意嗎?”
話音一落,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安謠懵懵地看着他,與他四目相對,空氣裏有火花在閃。
路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故作出一副輕松的樣子,語氣裏混着點笑意:“你替我告訴她,我和董宜帆的關系是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