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還是元元會說話。”莫老師滿意的揪了揪花白的胡子，對着魚元白又是一陣吹胡子瞪眼。
“白教你那麽多年了，說句好聽點的話都不會。看看人家元元來還知道帶些東西，哪跟你一樣厚臉皮！”
“師傅您說的對！”魚元白在廚房裏洗完水果後，無奈的坐回來，将東西放在桌面上。
小師妹帶來的水果都軟和好消化的，老人吃正好。
舒元元把茶杯放在嘴邊笑着看二人拌嘴，卻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一只偷偷羨慕別人的小奶狗。
“哼。”莫老師這才滿意，又轉頭對她說道：“你下次來也不要帶東西了，多省着點給自己買點好吃的，老師什麽都不缺。”
舒元元微笑着點頭，同時接收到師兄的擠眉弄眼，似乎是在說：看吧看吧，我就知道師傅會這麽說！
午飯本來打算讓機器人做。但是舒元元想着一般只要她去廚房舒白秋就會出來，出于私心，她想讓莫老吃吃白秋做的東西，所以自告奮勇要做飯。結果得到這一老一少的鼎力支持。
他倆都不會做飯，可機器人做飯一絲不茍，每次都精确到克，做出來的味道也一模一樣。剛吃的時候還行，但是吃久了也和營養劑一個味兒，吃的讓人心生反感。在外面吃又不夠家常，怎麽也不如家裏舒服。
于是，舒元元關上門，手裏拿上一把菜刀站在案臺前在心底默念：“白秋白秋快出來，幫我做一頓飯吧。”
可是好大一會兒都不見有人格回應，她悠悠的睜開眼睛，面前還是潔白的廚房。
白秋最近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在智腦裏錄了特別多菜的視頻，似乎準備将她所有會做的菜都備份一遍，講解都挺明白的，至少舒元元覺得自己看得懂。
眼下她都自告奮勇要做飯了，舒元元尴尬的望着手裏的菜刀，那……自己做一做試試？
行吧！說做就做！
舒元元調了視頻分類裏的第一排，因為據白秋标注這一排是最容易做的，所需要的食材和調料都很常見，那他失敗也不會特別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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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舒元元果斷在星網上下單，現在的外賣配送速度都特別快，多虧了高速的交通工具，十幾分鐘就能全球通達。
這邊舒元元還在研究菜單，那邊菜就到了。
魚元白笑着陪老師喝茶，眼神卻落在那個拎着菜急匆匆進廚房的身影，直到人的背影消失，這才将目光收回來。
莫老師将眼神投注在徒弟給的上，也沒注意到，還在認真的給魚元白解惑，“這個理論本身就有争議，如果你打算……”
他收回心思，嘴邊挂着淺淺的笑意，溫柔的道：“老師說的對，我回去就改。”
廚房內女孩手忙腳亂的在做菜，客廳裏的兩人惬意的閑聊，一時間，這個清冷的屋子充滿了煙火氣。
一個小時後，之前的茶臺被莫老師按下某個開關，就直接收了起來。簡單的四菜一湯就被端上這張桌子：一道紅燒魚加一盤哞哞肉絲，一個番茄炒蛋還有一份家簡單的燒茄子，外加一個肉湯。
普通的家常菜，在星際真要吃起來，價格也不便宜。
三個人還是之前的位置，莫安坐在正中間，左手邊是舒元元，右邊是魚元白。兩個得意弟子來陪自己吃飯，他臉上也對顯而易見的放松。
老人滿臉的皺紋裏都含着笑意，幹枯的手伸出了第一筷子，鮮嫩的魚肉入口即化，讓他忍不住頻頻點頭，說道：
“元元做的魚味道不錯！機器人只會水煮，沒這個味兒香。”
老人年齡大了，味覺有些退化，所以舒元元特意做了道紅燒魚。
得到誇獎後，女孩臉上笑開了花。
魚元白可不敢跟老師搶，筷子一轉就夾了塊番茄，酸甜的口感确實不錯，他滿意的眯着眼睛道：“師妹做的菜确實好吃，比機器食譜上的菜有滋味多了。”
“謝謝師傅、師兄。”舒元元見他們都說好吃，笑眯眯的也夾了一筷子肉，味道其實沒有白秋做的好，但也模仿到了五六分，确實能吊打普通的食物了。
莫老師又連着加了幾筷子紅燒魚，刺激的香辣對他來說是種不錯的體驗，不過估計也是顧及着他的身體，菜只是看起來顏色重而已，實際上并沒有特別辣。
眼看着魚元白吃飯速度越來越快，莫老說話可沒半點客氣，“幹啥啥不行，吃飯你就第一名！”
“學學我們元元！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專業上也快追上你了，你這當師兄的就不能争點氣？”
“老師，我已經很争氣了。”
魚元白嘆口氣，多加了幾塊子肉安慰自己。想想他在外面也是個傑出人物，但每次在老師面前，都會被貶低的一無是處。
莫老師又瞪了他幾眼，連忙拿着公筷給舒元元夾幾筷子魚肉，和藹的囑咐她道：“元元快吃，你師兄是個飯桶，你多點。”
舒元元正傻笑着看二人鬥嘴，猝不及防就被老人夾了一筷菜在碗裏。
然後莫老師又微顫着手舀了半勺湯盛到她碗裏，一勺又一勺，直到碗被裝滿大半這才停下來。
老人年級大了，視力下降的同時手也早就開始發抖，早就不參與機甲組裝了，平時指參與理論教學研究。就這還經常分神，顯然大腦已經開始漸漸退化。
身體完全退化，再到徹底結束，也用不了幾年。
以現有最頂尖的醫療水平，他也只有三五年可活。不退休，只是因為他堅持想在學校裏走完最後一程，他想再為聯邦培養一批希望。
舒元元鼻頭酸酸的，眼睛上不期然間蒙上一層白霧，被她眨巴兩下壓了下去。她将頭埋進碗裏，掩飾性的多扒了幾口飯。
被譽為‘飯桶’的魚元白啞然失笑，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漬後，鄭重的将飯碗放在桌子上，認真的看向老師，“老師！今年我一定在空間技術上認真鑽研，保證有突破！”
莫老師除了希望林訣能在大選中獲勝外，另外還有一樁心願，那就是有生之年能成功看到第六代機甲誕生。
魚元白知道老師的想法，可舒元元目前還沒到能參與研究的時候。
“你要有這能耐，都能當我老師了。”莫老師睨了他一眼，生氣的又給舒元元加了一筷子肉，自己學生什麽水平他不清楚？
“老師，您這話的意思是，誰能研制出新內容，誰就是您老師？那我可得加油了！”
“加，加滿給我看看！”
魚元白擠眉弄眼的看向舒元元，揶揄道：“小師妹也加油！師傅現在的心願就是能看到第六代機甲了，空間技術就是關鍵。明年開學我們一起研究，争取當老師的老師。”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舒元元嘴裏鹹鹹的肉湯滋味爆開，捧着碗的手一頓，一個壓在心底的念頭緩緩浮上心尖。
或許，她還有機會送老師一份禮物？
舒元元臉上漾開笑意，又喝了一口湯，這才将碗放下。
不過，送出這份禮物之前，她要先回ZG6789星球的某個地方去看看。然後，就把這份禮物，送給老師。
老師應該會很驚喜吧。
吃過飯後，東西都被家政機器人收走。幾人調侃閑聊一段時間，發現莫老師精力不支後，這才起身告辭。
莫老師的家就在校內，為了方便他老人家出行，出門走幾步就能坐到校園懸浮車，并且路邊還貼心的放了一排小板凳，上方還有防雨措施。
通常一輛校車能坐4個人，不過大部分時候學生都是獨立乘坐，裏面有人也會等下一輛。舒元元和魚元白不同路，兩人就靜靜的在路邊等着。
這時，一輛懸浮車停在二人面前，車上下來一個抱着貓的高瘦白衣老者。那只黃橘條紋的貓臉大無比，在老人懷裏堆成一坨，尾巴懶散的垂在老者腰旁，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
舒元元下意識看向它的尾巴，她覺得這只貓似乎在哪裏見過，想着想着，眼神就逐漸開始迷離。
魚元白見到老者後，眼裏飛快閃過一絲光芒，禮貌的上前打招呼道：“校長好。”
校長清隽的面容溫和，仔細看還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他的手掌在橘貓背上輕輕撫過，嘴角上的微笑與對面的青年如出一轍。
魚校長淡然的略過裝模作樣的孫子，抱着大貓走向舒元元，然後眼神柔和試探性的喊道：
“小友？”
果然，盯着貓咪的女孩先是一陣恍惚，然後眼睛驟然發亮，聲音突然變得稚氣，“肥貓貓！魚爺爺！”
“哎！是我！”魚校長老臉上突然笑開了菊花，吓得魚元白震驚的僵硬在原地。
“看什麽看，要走趕緊走。”魚校長懶得再給他留面子，但看向對面那個女孩的眼神，卻溺愛的不得了。
一看就知道哪個是親孫女，哪個是撿來的孫子。
魚元白手指暗暗搓掉身上的雞皮疙瘩，眼神在女孩與老人之間來回打量，最終還是在爺爺逼迫的目光中識相的走了。
但他剛坐上車，恰好就聽到門外二人的對話。
“魚爺爺上周交給你的那段古戲會唱了嗎？”
“會了會了，貝貝唱給您聽！”女孩童稚卻清甜的聲音唱了起來，“蘇三離了洪洞縣，将身來……”
戲腔悠然古樸，帶着讓人回味無窮的餘韻。但懸浮車一發動，聲音便被抛之身後，只留下女孩那一聲驚豔的唱腔在魚元白腦海中盤旋。
女孩與白衣老者的談話還在繼續：
“魚爺爺，您教我的這出戲，肯定能驚豔貝貝的粉絲們噠！他們一定會被貝貝吓大大的一跳！”
“那當然！來，我們今天學下一段，魚爺爺給你示範一遍。”
老人聲音拉長略尖，似含着滄桑與遺憾的華麗戲腔唱起：“人是洛陽花似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