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談判
談判
第一次坐上摩托車的祝星洋仿佛坐上了海上摩托艇開心得在肖子原身後展開雙臂大呼，“好舒服啊！”
氣流風揚起她的頭發，吹拂着她的臉龐，連帶着昨日的勞累都一次性吹走了。
“真的好舒服，肖子原！”
肖子原忙着跟着開在他們前面的老張，一時不察，緊張道：“你抓緊我，別掉下去了。”
“不會的，我相信你。”
兩人在風聲裏大喊才能讓對方聽見彼此的話。
肖子原笑起來，“祝星洋，抓緊我，我要加速了，要追不上老張了！”
肖子原一扭把手，摩托車立刻沖了出去，坐在後面的祝星洋也在慣性的作用下沖向肖子原。
祝星洋的臉貼上了肖子原的背脊，一雙手卻還張開着。
“抱我腰。”
祝星洋心跳開始加速，遂慢慢的伸手纏上了肖子原的腰，頭也倚在肖子原背上，安安穩穩的感覺纏繞着祝星洋。
眼前躍過的風景好似都不再入得了她的眼，只有手臂皮膚以及相接的衣衫透過來的溫度讓她沉溺。
一路無話，肖子原跟着老張把車停好。
祝星洋便在一旁等着他們，看着肖子原笑眯眯的走向她。
“開心嗎？”
笑容在她臉上逐漸展露，祝星洋露出八顆牙沖着肖子原笑着答：“開心。”
肖子原擡手揉了揉她頭發，作亂的手被祝星洋無情的拍開，“頭發已經打結了。”
“那還不給揉。”
祝星洋還欲還擊，猛然看見老張看熱鬧的表情，尴尬的收回手，規矩的擺在身前面朝老張問道：“老張，店面在哪呀？帶我們過去吧。”
老張憨厚一笑，也不說話，只是揚着手表示往這邊。
老張不是啞巴，但是從見面到現在還沒同祝星洋和肖子原說過話。
大概是因為祝星洋和肖子原說的是普通話，他學不來。
祝星洋拉住肖子原衣袖示意他走啦。
深街小巷的市場展現在眼前，沒有城市商城的規整絢麗，但熱鬧的氛圍萦繞在耳邊。
祝星洋松開了肖子原的衣袖往前走去，仿佛找到了她的天地。
在住進肖家之前，這樣的環境确實就是她的安身之所。
肖子原想起之前僅有的幾次和祝星洋的媽媽林旭逛菜市場的經歷，突然理解了祝星洋在這裏感覺自在的原因。
老張一路前行，直到停到一家門前挂滿了燈籠的店面。
招牌上寫着“燈籠 禮花禮品批發”。
“就是這裏。”老張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祝星洋朝老張禮貌道謝，“辛苦你了老張。”
“老板。老板？請問有人在嗎？”
擺滿了各種物品的房間裏沒開燈，大概還沒到平日裏迎客的時間。
沒一會，裏面走出一個端着碗筷的球頭男人。看起來又是一副不太好惹的樣子，但一見是客，臉上立刻堆滿了笑，距離感驟減。
“呀，姑娘進貨？”
祝星洋平和一笑，“是呀，我需要一些裝水果的禮盒，老板您這有些什麽款式？”
老板把筷子塞進端碗的手裏，擡手摁下牆上的開關，先把燈給開了。
“有，多的是，你進來看看。”
老板轉身回屋把碗筷給放了，祝星洋走進來，肖子原和老張緊随其後。
腳邊放着幾張又長又寬的竹席，上面擺的就是各種禮品盒子。
款式有新有舊，舊的上面印的還是水果圖案，祝星洋首先排除了這一款，但還是問了一嘴它的價格。
“五塊一個。”老板在一旁站着像是準備要認真的招待他們這幾個客人。
祝星洋心下驚訝，已經大概猜到老板打算“殺生”，這樣的盒子在她爸爸做生意的時候就收五塊，現在一定早就降價了。
“老板，我這個生意呢是跟國企的公司合作的。你們應該都知道國企福利挺好吧。每逢節假日都是有禮品的。而且很穩定。搭上這條大船，那每年的進項可都是固定的，看得見的。”
祝星洋手指摸過竹席上面一系列禮盒又問了幾個款式的價格。
這次聽起來價格公道了不少。
但這還不是祝星洋最滿意的，她最後選了一個圓形的禮盒，喜慶又符合中秋就要團團圓圓的寓意。
“八塊一個，這個手柄你看看，多精致。”
老板此時已經走到了祝星洋面前，開始熱情的向祝星洋介紹産品的款式。
“老板，我要的貨多，能便宜點嗎？”
老板眉頭微皺搖搖頭，“八塊已經是批發價了，我們這個地方都是不說價的。小姑娘你第一次來進貨吧。”
祝星洋沒接他的話茬，一般說這樣的話無非就是想讓買東西的人感到心虛，讓人不敢裝行家裏手。
祝星洋可不吃這一套，她要的是達到目的。
“老板，平時來你這做生意的人多嗎？”那話不好聊，祝星洋只好先轉移話題。
老板也懂，慢悠悠的答：“還行吧，都是些老主顧。”
“我看您這些款式都舊了，以後可以不要生産了，您是自己家工廠生産嗎？”
祝星洋指着那幾個只值兩塊，老板卻開口要五塊的禮盒。
老板說：“确實壓着貨呢。我借的朋友家工廠。”
難怪說不能說價，祝星洋也感受到些許壓力，但面上不顯。
祝星洋再度開口試探，“老板按單價七折給貨行嗎？我要五千個。”
“不行不行，那怎麽能行？”老板表情很是詫異，看祝星洋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祝星洋絲毫不猶豫，“我絕對是回頭客，接下來的平安夜，現在的年輕人都愛過這個節日，到時候我再來您這訂小禮盒。還有春節，您這燈籠我覺得就很好賣。”
“姑娘，你是做啥生意的？怎麽啥都能賣？我怎麽不相信呢？”老板也學她，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祝星洋懸崖勒馬，“老板七折您絕對不虧，接了這個單，你的工廠立馬就能動，半個月之內我絕對錢款到賬，您爽快一點就說做不做。”
“啧……”老板被祝星洋給逗笑了，開始說軟話，“我倒是想做呀，這單不小，誰不想做？但是七折我會虧呀。都跟你說是朋友的工廠，我總不能讓人家跟着我一塊兒虧？他也不能同意呀。”
“您絕對不會虧，這樣七五折，我再給你免費做宣傳，給您印五千張名片就放在禮盒裏面，你要想啊，國企多多少少有這方面的需求，而且誰過年不需要買燈籠呀。您說是不是？”
“名片錢誰給呀？”
“我呀，您說多少錢一張？您這可不能再忽悠我不說實價了。”
“五毛，我真沒忽悠你。”
祝星洋滿意的笑起來，“行，這個價不算不合适。”
“那當然。”
“那您是答應了？”祝星洋趁勝追擊。
老板假模假式的嘆了口氣，又故作猶豫的思考了一會兒終于說：“那行吧，就這樣。”
老板拿起祝星洋選中的圓形盒子，“拿這個，五千個，外加五千張名片？哦對了，既然名片由你負責，那麻煩你再給我設計個簡單的式樣吧。”
祝星洋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雞賊老板居然還要在這兒壓榨她。
這時始終在一旁觀戰的肖子原站了出來，“可以，我們答應你。”
祝星洋眼睛瞪得更大了，這是随便能答應的嗎？設計費不是錢呀！
但老板已經聽到了，“行，那就麻煩哦，盒子我馬上就叫工廠做。”
“那麻煩您先給我們幾個樣品，我們要帶回去試着裝一下水果。”
“可以可以，我這就去給你拿三個。三個夠了嗎？”
祝星洋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看着祝星洋以一人之力與老板鬥智鬥勇，在最後點頭的關鍵時刻肖子原總算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開心得看向祝星洋，祝星洋卻板着臉看着他。
肖子原一下子便收斂了氣焰，老實巴交的跟在祝星洋身後，等着她和老板談好定金。
從店裏再出來時，肖子原手上多了三個圓形禮盒。
祝星洋總覺得因為那個設計的事情，自己吃了虧。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說什麽。
騎上摩托車返程的路上，肖子原才開口問：“祝星洋你怎麽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祝星洋大喊。
“你有，你一出門就板着臉，是吓唬我嗎？”肖子原臉上浮現些許笑意，忽然覺得祝星洋想苦着臉吓唬他，讓他去哄，也不是不能接受。
“沒有，肖子原大二的談判課程你是不是一節都沒來上？”祝星洋眉頭緊皺，心裏仍舊感覺郁悶。
沒有好好利用上自己手中籌碼，那這場談判就不是最好的談判。
肖子原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提起上學期間的事情，仔細回憶的一下才想起腦子裏确實沒有有關于談判的課程。
于是他答：“還真沒有。”
“今天老板說要我們給他做設計的時候我們其實就應該再跟他喊一點價。”畢竟錢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地擠出來的。
此話一出，肖子原總算搞明白了祝星洋離開前不開心的點了。原來是覺得自己吃了虧。
但轉念一想，“但是我們要在在那個時候再和老板講價，老板不一定會願意啊。說不定談好的價錢還有變。見好就收不是很好嗎？而且名片設計不難。”
肖子原說這句話的時候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在幾個小時之後狠狠地被打臉。
“可是畢竟是需要我們付出勞動價值的，當下老板本來就心動了，更不會輕易拒絕我們的要求。我們贏面很大的。”
“這就不對了，談判講究的應該是雙贏，一味求勝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沒試怎麽知道呢？”
拿他說過話的話來堵他？
肖子原開心起來，“祝星洋，談判是說話的藝術，說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可是收不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