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釋然（二）
釋 然（二）
被莫小兮踹開的慕雲羽很是苦惱而無奈的聳了聳肩，“小兮，雖然我們當着你的面打情罵俏不對，但是你看到了是這個妖女勾搭我的，所以要發火沖她去。”
“哼，非典型性大嫖客掃黃洗底表清白。”顏如玉懶懶的嘟囔着，看着滿天星空疲憊的打了個哈欠，下意思的拉高了領口。
“什麽？我是嫖客，那你是什麽？明明是個雛偏偏一副風塵女子的鬼德行，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慕雲羽毫不猶豫的回嘴，說出如此惡毒的話其實也無非是掩蓋他心底的絲絲痛楚。
她似乎什麽都不在乎，那麽她是不是并不留戀什麽，是不是随時随地就會消失離去，毫無牽挂？
“我呀，有飯就吃有床就睡，有金子就屯有銀子就花，有爹疼沒娘愛，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痛快，想走走不開，想留留不安心，就這麽帶帶拉拉的折騰了十六年。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怎麽還有口氣，大概是太貪財身上帶的金子多了，所以命硬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呗。”顏如玉并未生氣，從容的對答如流，話語輕快卻叫慕雲羽和莫小兮聽的一陣心酸。
面對這個女子，他們從來都是那麽的無力，除了默言他們還能做些什麽？
“我，把這個給蕭烈拿去。”慕雲羽嗖的站起來，他毫不避諱自己垂涎顏如玉的事實，可是他也是莫小兮的好朋友他也是多少講點良心的。所以他便提溜只烤兔起身離開，瞬間便消失在黑夜裏。
“或者，他們應該談談。”慕雲羽心裏這麽想，所以他便暫時離開。
原本嬉鬧的水邊又安靜了下來，只剩燒紅的碳木發出哧哧的聲音火燭有點黯弱，就如兩個人的心一般。只不過，一個是震驚随之心痛繼而神傷，一個是無謂繼而無奈索性安之若素。
他在心疼她，而她卻覺得被心疼的東西早就失去了被心疼的資格和價值，所以那份情是她所不需要的而且也不想要的。
“你不用莫名的可憐我，同情我或者想要好好照顧保護我之類的。我顏如玉不是南宮莫府裏的亓夫人，也不是離開男人就活不下去，男人嘛不過是用來調戲的，順便調劑這枯燥的生活罷了。”
顏如玉翻了個身，避開莫小兮那情意濃濃的眼神，心煩的撩了撩雜亂的頭發恨不得拿把剪刀給咔嚓了。
她不是心狠之人，那日雖被莫小兮扇了個耳光但是自己卻有不對的地方。再說這是古代，他不過是個古代的男人，還是個大男人。所以她想通了便也不在繼續糾結，只是一路與慕雲羽同行在自己的委婉打聽下，才得知莫小兮竟已經有了一房妾室。
端睿賢淑，尊教守禮，進退有度，性情溫和。這十六個字是慕雲羽說的，能從這慕雲羽那得到如此評價，顏如玉用腳趾頭就知道瀾亓是個什麽樣的人。不知道是因為嫉妒還是自卑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一股莫名的火便在她的心底燒起，從而不在理會莫小兮甚至拒絕聽到他的一切消息。
一個自大的男人和一個謙遜的女人，這是多麽完美的結合。自己何必參進去一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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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取其辱，自讨沒趣，自己閑着沒事幹……她喃喃自語喚起心底的悲傷的共鳴，開始悄悄的流淚。看着墨硯天，蕭草地，一滴苦澀的淚珠惹得一池盈湖碎。
“關于亓兒，我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好好跟你說，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良久，莫小兮才緩緩開口，似乎再做一個什麽痛苦的決定，只見他緊閉雙目，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随即又無奈的長嘆口氣，空念幽幽然的繼續說。
“我知道，從別人口裏得知瀾亓是叫你心裏不好受，如果我能做什麽能讓玉兒好受，那麽這世間便沒有我不願去做的。”
“你為什麽不辯解不解釋不告訴我你是有苦衷的，小兮你不是一個貪戀美色的人，你娶她已有三年，三年來你四處東奔西跑而瀾亓又無一所出。所以我要一個解釋，你必須告訴我。”
顏如玉火了，她生氣的不是莫小兮納妾不告訴她，而是莫小兮從來就不會在她面前袒露心思。他在想什麽，她從來都不知道，她只不過是活在他給的安全罩裏，一個透明但是狹小的空間裏。
“男人納妾就那麽不可原諒麽？”
莫小兮緩緩睜開眼，恢複如常，話音淡然，目光清冷。
“你錯了。”
顏如玉放棄了，她的心徹底的松懈下來，随即而來的是更為安然的疲憊。
“男人納妾是不需要原諒。”
她鄭重的糾正了莫小兮的話，她想告訴莫小兮男人是可以納妾的不需要女人的原諒，繼而她又在心底告訴自己永遠不會去原諒這個男人。
“玉兒，你比我想象的聰慧太多。”
他抿嘴而笑，含笑的澈眸似乎一眼看穿顏如玉內心深處的低泣。
“你也不是一樣麽？你比我認為的更優秀，倒是我小瞧你了。”
顏如玉尴尬的咧了咧嘴，笑容有些蒼白映着紅色的火光竟平添幾分哀傷的嬌媚。
“在想什麽，想顏伯伯還是第一莊？”
莫小兮轉了轉手上的烤兔，撕掉焦黑的那塊皮肉，将酥嫩的那塊遞給了顏如玉。
“我啊，都沒想，我在想一個人。他的詩刺穿了烏托邦的虛僞，呈現出了世界的本來面目。一句‘我不相信‘的吶喊，震醒了茫茫黑夜酣睡的人們。”
顏如玉搖了搖手，又拍了拍肚皮示意自己飽了，随即又推還給了莫小兮。
他還一口沒吃，看着他消瘦的面容顏如玉的心突然有點酸。
“哦？他有些什麽詩作呢？”
莫小兮笑了笑，沒有問烏托邦是什麽，沒有問顏如玉為什麽外表那麽絢燦而內心如此暗淡。他指了指手上烤焦的兔肉，又将酥嫩的兔肉塞給了顏如玉，順帶佯裝發怒皺了皺眉命令顏如玉吃。
她的身子是那麽羸弱，似乎微微用力便會折斷，所以他自然要好好疼她。
“他說，
一切都是命運
一切都是煙雲
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
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
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
一切語言都是重複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愛情都在心裏
一切往事都在夢中
一切希望都帶着注釋
一切信仰都帶着呻吟
一切爆發都有片刻的寧靜
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
顏如玉邊說邊挪去莫小兮身邊緊緊挨着他，賭氣的接過兔肉撕下一大塊然後塞進了他的嘴裏。
“說的真好，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所寫，若此生有幸能與之把酒暢言，倒也是美事一樁。”
莫小兮順勢撕了一小口兔肉輕輕喂給顏如玉吃，她的嘴小自然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他自然是極疼她的。
“耶，你咋知道是個世外高人？”
顏如玉吃着酥嫩的兔肉，兩眼亮晶晶。
“這塵世裏的俗人又怎能有如此通澈的厲筆呢？若是俗人，我的玉兒又怎會傾拜呢？”
莫小兮趕緊又撕了一小口，喂給了顏如玉，看着她鼓鼓的小臉很是滿足。
“哼，少拍馬屁！”
顏如玉話雖如此，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一點都不在生氣，甚至不介意莫小兮的妾室。
一切就這麽不可思議卻又妙不可言。
痊愈的某菲回來了，看到留言，嘿嘿，其實……
這個會有點點心虐，但是還是很溫馨甜蜜的。
然後關于結局，呃，只能說某菲的腦子異于常人，大家就表猜了，因為猜不中滴~~
PS 關于文中所提及的
“他的詩刺穿了烏托邦的虛僞，呈現出了世界的本來面目。一句‘我不相信‘的吶喊，震醒了茫茫黑夜酣睡的人們。”
這個說的是北島，北島的詩是某菲的大愛，而文中所用的正是北島所寫的很有名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