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屑
不屑
盛京元喜歡自己嗎？
林天賜刷着手機，群裏，空間裏到處都在讨論校草行不行的問題，她刷到不少大肆嘲笑盛京元男性功能障礙的內容，心情複雜。
盛京元好像确實不應該為自己做到這個份上。
屏幕上跳出小佳媽媽來電，林天賜接通。
“那個林小姐我想麻煩你件事兒，小佳在學校好像惹了點麻煩，老師打電話讓我現在過去，但我現在走不開，我給京元打電話沒接通，能麻煩你先替我跑一趟嗎？”
林天賜麻利起身穿上外套戴上鑰匙問：“可以的，小佳他在附小是吧？”
“對，四年級2班，就在你們學校旁邊，不遠，如果太遠的話，我也就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附小就在他們學校旁邊，隔了兩條街，确實不遠。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您別擔心。”
“哎，我這是真的有事一時走不開，真是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
“沒事的，不麻煩。”
林天賜挂斷電話後就立刻出門。
她沒有交通工具，只能靠走的，好在距離不遠，幾乎是一路小跑，從北門穿出去跑到一半，身後一輛電動車疾馳又停下來。
盛京元單腳撐地，扭頭看她：
“林天賜？你去哪？”
“小佳媽媽打電話讓我去一趟小佳學校，她剛才聯系不上你。”
“我手機關機了，上來吧，我帶你。”
“好。”
等林天賜坐在後座，電瓶車騎出去了一大段距離後，林天賜才反應過來，盛京元既然要過去，那她還去幹嘛？
但轉眼就到了附小門外，來都來了，林天賜下車後也跟着進去。
兩人一起摸到四年級的辦公室。隔老遠就聽見辦公室裏家長問責的聲音，還有小孩子哇哇大哭喊着癢的聲音，林天賜下意識皺眉。
走到辦公室門口敲了門，裏面一衆人望過來。
小佳老師站起來問：“是小佳的家長嗎？”
盛京元點頭：“對，老師好。”
對面的中年女人狐疑地盯着他倆上下打量，這麽年輕肯定不是，但不管是不是，女人的怒氣已經無法再延遲壓抑一秒鐘，下一秒就開始控訴指責小佳的行徑。
按着在旁邊瘋狂抓撓的兒子轉個身，露出後面豁吧的後腦勺，聲音尖銳。
“看看你們家孩子幹的好事，把我兒子弄成什麽樣了？把頭發給我們剪成這個樣子，讓我兒子被那麽多人嘲笑，碎頭發還都弄到了衣服裏面，小小年紀心思怎麽能這麽惡毒。”
林天賜定睛一瞧，嚯！真的太醜了。
後腦勺中部像被口啃了一道，被剪刀剪得亂七八糟坑坑窪窪，有些地方已經緊貼頭皮，脖子上全都是黑色的碎發，男孩的手不停地伸到後領子裏去抓撓，脖子上有幾個紅色的指痕。
不難想出來衣服裏面會是藏了多少個碎頭發渣。
光是看一眼，林天賜也覺得後背發癢。
盛京元看向小佳：“怎麽回事兒？”
小佳根本不怕他們，見到哥哥姐姐來給他撐腰，更不怕了，一臉坦蕩。
“我就是和他開玩笑，剪了他一點頭發而已，誰能想到他會生氣呀。”
“開玩笑？有你這樣開玩笑的嗎？誰教你的？你家大人誰教你就這麽給別人開玩笑的。到底有沒有教養啊？孩子這麽大，看起來乖乖巧巧的，怎麽能養成這個樣子？”男孩媽媽立馬揪着小佳一句說辭狂轟濫炸。
小佳面對阿姨狂風暴雨般的責罵，絲毫不慌，板着小臉，小大人般回答：“就是你兒子教我的呀，你兒子在班裏就是這麽和小何開玩笑的。我看他玩的那麽開心，我也想玩啊。”
女人一下語塞：“你！你強詞奪理。”
“我說的都是事實。不信你問你兒子，問我們老師，還可以把班裏的幾個女生也一起叫過來。上一周，他就把班裏陳寧的辮子給剪了，今天早上又把班上的另一個女生也給弄哭了。”
小佳幾句話講清事情緣由。
小胖經常和班裏的女生開玩笑拽女生的頭發，甚至還會拿剪刀剪女生的馬尾，把人弄哭了之後就跑到人家面前說只是和她開玩笑的，小佳實在是看不過，于是趁小胖午休時就把他頭發剪成了個花。
小佳說完總結：“我沒錯！”
林天賜只想說一句：幹得漂亮。
看着小佳鎮定成熟，沉着應對如狼外婆一樣的阿姨，林天賜突然覺得他這樣其實并不需要大人過來。
根本插不上嘴。
後續也确實如此。林天賜和盛京元站在旁邊，看小佳一個小孩子舌戰群儒，又回班叫來幾個女生給他作證，幾個女孩子辮子都還能看出來被人惡意剪斷的痕跡，證據确鑿，小胖子的家長一時說不出話。
女人臉色通紅：“他們自己不會向老師反映嗎？就你能，就你會長嘴，會欺負別人。關你什麽事啊？你是正義的小警察嗎？”
小佳梗着脖子：“因為我看不慣啊。”
一句話出來氣的對面阿姨臉紅到脖子根，可小佳還又湊到小胖子面前笑嘻嘻的對他說：“對不起嘛，我就是和你開玩笑的，你不要再生我氣了，能原諒我嗎？”
這完全就是以牙還牙，小胖子又羞又氣，身上又被碎頭發紮弄的發癢，左右難受，最後只拉着媽媽嚷嚷着要回家洗澡。
老師見狀也趕緊打圓場：“媽媽孩子不舒服，還是先帶孩子回家處理一下吧。”
這件鬧劇到這裏才算馬虎結束。
女人帶着孩子離開之後，老師也轉頭教育了一下小佳，小佳全程面無表情，直到最後老師表揚了一句時小家才擡頭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仿佛異常光榮。
林天賜和老師簡單聊了幾句後，和盛京元轉身離開，小佳跟在他們身邊，要送他們出去。
路上，小佳宛如打了勝仗般春風得意，搖頭晃腦，人小鬼大，林天賜沒忍住，揉了一下小佳的腦袋。
收回手垂在身側時，卻被小佳伸手握住：“姐姐手好涼，我給你暖暖。”
林天賜笑了笑，任他牽着問：“是剛才冰到你了嗎？”
“沒有，男子漢一身正氣，不冰。”
林天賜樂了。
小佳的手那麽一丁點，兩手捂着林天賜的手，沒一會兒就不熱了。
眼看快到校門口，林天賜正要把手抽回去，小佳就攥着林天賜的手塞到盛京元手裏，仰着小臉笑眯眯的說：“姐姐，我手不熱了，剩下的讓哥哥給你暖暖。”
又不等兩人反應快速跑走了，扭頭沖他們喊：“謝謝哥哥姐姐你們今天來，我先回去了，拜拜！”
手掌落入了一個更加寬厚溫熱的掌心，林天賜手指蜷縮，下意識想抽走，卻被盛京元一把攥住，包在手心。
指節細嫩冰涼，握在手裏像玉，暖不熱。
“怎麽這麽涼？”盛京元嘀咕：“手好小。”
盛京元攥着輕輕搓了兩把，林天賜手心手背都染上幾分熱度，這熱像是從她指尖一直攀竄到耳尖，連着身體後背一起燒了起來。
林天賜掙脫了兩下，這次盛京元松了力氣，任由她把手抽了出去。
終于把手拽了出來，林天賜心裏松了一口氣。
總覺得手心手背都不自在，溫度像是還粘在上面一樣。
在擡頭就看見男生背對日光，臉上是一個足以蠱惑衆生的笑，陰沉了幾天的在此刻短暫放晴，一束明媚熱燦的陽光在他身後淪為背景，耀眼奪目。
他輕笑說：
“他行我不行，林天賜，你怎麽還區別對待啊？”
林天賜心口突得一跳，猛然想到了今天發生的混亂鬧劇，以及室友說的那句。
“校草喜歡你。”
她在這一刻突然覺得這句話可能是真的。
明明兩人從最初的相識像是一場單方面的游戲和追逐。
她看不懂盛京元，覺得盛京元對自己大概是一種好奇，一種男性之間的暗自較量。
他好像總是吊兒郎當游戲人間從來沒有認真過，但又在很偶爾的片刻流露出動人的神色。
之前她不懂，但林天賜現在好像明白了一點點。
也許，他是喜歡自己的。
林天賜擡頭直直望着盛京元，垂在身側的手緊攥住，面色認真，孤注一擲又大義凜然：“盛京元，你喜歡我。”
不是疑問，是陳述一個她認為的事實。
盛京元瞳孔驟縮喉頭一窒，呼吸都停住了，心跳在一剎那的慌亂後開始極速狂跳。
他想過林天賜可能害羞扭捏，像所有他見過的女生那樣羞于啓齒男女之情，或者故作矜持等着男生來主動，但唯獨沒有想過林天賜會這麽直白的挑明，沒有留下一絲餘地。
林天賜看着他的那雙眼睛裏清澈見底，有一絲緊張無措但沒有期待驚喜。
在他們對視的那一秒鐘，盛京元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回應。
直接告白吧。
不行！這一看就沒戲。
那承認好了。
也不行，她不喜歡我承認之後肯定會疏遠
飛快計算每種選擇的概率，最後他選擇裝傻。
“哈？！”
一聲滑稽的笑，盛京元哭笑不得地皺起眉：“你是從哪看出來我喜歡你的？”
林天賜眨眨眼，看到他的反應後莫名松了一口氣，心髒又落回了胸腔安定下來，可偏偏盛京元彎腰逼近，眼睛玩味，語氣暧昧，帶着逗弄：“還是說校花你對我有意思？嗯？”
林天賜像被那個帶着喉音的“嗯”燙到了般下意識後退半步。
“我室友說的，我也覺得你好像喜歡我，不然你為什麽……”
“嗯……”盛京元琢磨着什麽拖長語氣，“你也覺得我喜歡你？你為什麽會覺得？你不是不喜歡我嗎？怎麽會在意我，我有點好奇，你說說。”
他這麽追問，林天賜突然覺得自己自作多情，後知後覺有點別扭和害羞，徑直丢下盛京元朝前走。
盛京元追上去還歪着身子湊到她面前去追她躲閃的視線。
“說說嘛？”
林天賜惱怒，她剛才本來就是一時腦熱直接問出了口，這人怎麽不依不饒：“盛京元！”
“到！”盛京元中氣十足回道，還煞有介事地立正像軍訓被教官點名。
林天賜：“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如果你是因為喜歡我幫我這麽多的話我沒辦法回應你想要的，因為我不喜歡你，我也不能裝傻充愣敷衍你。”
盛京元心像被紮了一刀，瞬間換上一副委屈表情，語氣低沉：“我就知道你讨厭我。”
說完負氣朝前走去。
林天賜追上去：“我沒說讨厭你啊。”
盛京元：“有區別嗎？林天賜，你沒良心。”
林天賜急忙解釋：“我不讨厭你啊。”
盛京元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像是不滿意。
“你幫了我這麽多，我怎麽會讨厭你？我還一直在擔心你那樣說會不會對你造成很不好的影響。”
盛京元終于停下腳步：“什麽？”
“就你說你陽，痿的事。”
盛京元沒想到林天賜這小姑娘真是說話一點不帶拐彎的。
“我得糾正你，我說的明明是不行，不是陽，痿。”
“有區別嗎？”林天賜反問。
盛京元沉默一瞬，跳過這個話題：“我無所謂。這件事影響最大的是你，之後可能還會有風言風語傳出來，你不害怕嗎？”
被人造謠抹黑，三人成虎，颠倒黑白，輿論殺人。
林天賜，你不害怕嗎？
林天賜沒想到他會反問，想了想搖頭：“害怕只會讓他們覺得我非常在意非常軟弱，我越害怕他們就越興奮，我的痛苦他們不會理解同情，只會品嘗欣賞然後分享給更多的人。所以我不害怕。”
她覺得非常可笑，能見證這麽多人的愚蠢。
如此輕易相信謠言的人，大概也沒什麽自我辨識能力，她不會和傻瓜論長短，更不會為了別人的言論眼光改變傷害自己。
她腳踩大地，坦蕩無畏，不願活成他人的看法和意見的奴隸。
她管不了別人會說什麽。
她也根本不在乎。
他們算什麽東西。
蔑視可以打破一切困境。
林天賜對此不屑一顧。
林姐上線了，下章錘爆造謠傳謠人的狗頭，應該還有一更，碼字碼字沖啊！
蔑視可以打破一切困境。
原句出自加缪：蔑視可以克服一切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