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眼看着秦弈與唐雲承就要打起來了,終于有正直的道友站出來勸架道:“二位這是在吵什麽?如今蕭雪雎與魔族有勾結,你們二位過去與她關系這麽親密,莫非也與魔族有關系?”
若是以往,秦弈根本不會把這話放在心上,清者自清,他們查也查不出任何确鑿的證據來。
問題是他現在不是那麽清了,蕭雪雎現在正在青霄宗,就是他帶上去的。
秦弈冷聲道:“笑話。”
唐雲承也跟着道:“別瞎說啊,我跟她可是好些年沒聯系過了。”
被這一打岔,秦弈與唐雲承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頓時削減了許多,圍觀的道友們紛紛發出失望的嘆息。
唐雲承冷笑了一聲,道:“當年我就察覺到蕭雪雎不對勁,才會同意她的退婚,她果然與魔界賊人有勾結!”
周圍的道友立刻把目光投向唐雲承,想知道蕭雪雎這些年都有哪裏不對勁。
唐雲承正要往下說,一直沉默的任雨瑤突然開了口,對着他冷冷笑道:“唐少主,當年蕭師姐為何要退婚你我心裏都有數,今日這麽多道友在這裏,你要是想給自己留點臉面的話,最好還是閉上嘴吧。”
唐雲承轉頭不忿地瞪向任雨瑤,但到底是沒有再說話。
任雨瑤這番話又把在座道友們的好奇心給勾了,當年蕭雪雎到底是因為什麽退了這樁親事?
只是唐雲承閉了嘴,任雨瑤便也沒有再提那些往事了。
秦弈側頭看了身邊的任雨瑤一眼,有些驚訝,據他所知,任雨瑤與蕭雪雎的關系并不算好,她居然會為蕭雪雎說話,真是稀奇了。
任雨瑤對上秦弈的目光,揚眉一笑。
之後席上便再也沒有人提起蕭雪雎了。
後廚的糖蒸酥酪已經做好了,沈望春拎着打包好的食盒,走出天香樓。
成排的花燈連綿成一條發着光的河流,他仰頭看了眼夜空上的月亮,又低下頭看了看手裏提着的食盒。
就是扔進臭水溝裏也不給蕭雪雎,他想。
等他找到臭水溝就扔。
半山腰的小院靜悄悄的一片,原本零星的幾盞燈火沒過多久也都全熄了,林硯出去打探消息,回來的時候看到蕭雪雎的面前放了個食盒,他咦了一聲,走過來問道:“糖蒸酥酪?秦兄回來了嗎?”
“還沒有。”蕭雪雎說。
“那這是誰送來的?”林硯問。
蕭雪雎道:“不知道,放在門口的。”
林硯皺眉:“難不成還有其他人知道師姐你的身份?”
蕭雪雎垂眸,看着食盒裏的糖蒸酥酪,林硯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反應,直到林硯提高音量,又叫了她一聲師姐,她才回過神兒,問:“怎麽了?”
林硯問她:“你想什麽呢?”
“沒什麽。”蕭雪雎說。
林硯莫名覺得他師姐可能是知道這份糖蒸酥酪是誰送來的,只是她不願意說,自己也沒有辦法,他想了想,對蕭雪雎道:“等我們從滄溟境出來了,師姐還要回魔界嗎?”
蕭雪雎沒有回答,林硯趕緊道:“師姐,且不說魔界有多少魔族對你虎視眈眈,想要你的性命;也不說若是你主動回去,青霄宗肯定會更加坐實你與魔族勾結的罪名;單就是魔界靈氣稀薄這一點,你要怎麽辦?”
“重新修煉本就不易,若是靈氣不足,便是再用功也是無濟于事,師姐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心中有數。”蕭雪雎道,她低下頭,看向腰間靈物袋。
靈物袋裏裝着她每日要吃的藥,各種各樣的法器,還有數以萬計的靈石。
沈望春在外面等了很久,始終沒有等到蕭雪雎的回答。
林硯說的實在很有道理,蕭雪雎除非是個傻子才會再回到望鄉城。
可沈望春很不開心,特別不開心。
要不出去殺殺人吧?
在青霄宗的地盤上殺人肯定很刺激。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可惜今晚的月亮還是太亮了些,氣氛還是差了點。
時間早已過了子時,天香樓裏的道友們喝倒一片,唐雲承喝得不多,只是臉頰微紅,沾了些酒氣。
他不習慣跟亂七八糟的人擠在一間院子裏,所以滄溟境開啓前的這段日子,他并沒有住在青霄宗,而是住在與天香樓距離不遠的客棧,穿過兩條長街就能到了。
只是不知為何,他覺得今天這街道格外的長,總也走不到頭。
街道兩側的燈火不知從時候起,都已滅了,只剩下一輪皎潔的月亮懸挂在夜空之上,銀白的月光灑滿眼前的街道,唐雲承眯着眼睛看了又看,看不到盡頭。
夜風微涼,吹去唐雲承身上僅剩的一點醉意,他隐約察覺出來,自己是被人暗算了。
雕蟲小技,唐雲承勾起嘴角,輕蔑地笑了笑,不屑道:“裝神弄鬼。”
他刷的一下展開手中折扇,扇上的兩只異獸一躍而出,仰頭長嘯,一如多年之前。
然随即兩道劍光從遠處射來,只一眨眼,便有鮮血迸濺在唐雲承的臉上。
唐雲承驚愕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異獸,他踉跄着後退,已知大事不妙,轉身拔腿就跑,然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定在原地,完全動不了了。
他聽見黑暗中有人正向自己走來。
噠、噠、噠——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恐懼如同一張大網将唐雲承緊緊包裹,他是網中之魚,無路可逃。
不久後,借着淡淡的月光,一道颀長瘦削的身影映入唐雲承滿是驚駭的眸中。
那身影的主人停下腳步,站在涼薄的月色裏,對他道:“唐公子,好久不見啊。”
唐雲承終于看清眼前人的臉,這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人,穿了一身玄色長袍,頭發半披着,積石如玉,列松如翠,但是唐雲承不記得自己與此人有過過節,他顫聲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啊……”沈望春輕輕嘆了一口氣。
唐雲承是他一切苦難的開始,到頭來卻根本不記得他。
這世道真令人心痛。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不過,也不是很重要。”沈望春說,他伸出手,指尖聚起一團白芒,輕聲說,“今天本座來這裏,是為了還唐少主一樣東西。”
“什麽?”
唐雲承的聲音與他骨頭斷裂地脆響同時發出,巨大的疼痛猛烈襲來,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他像是被抽去全身的骨頭,咚的一聲癱倒在地上。
沈望春俯視着腳下的唐雲承,過去在那條黝黑巷子裏發生的一切都颠倒過來。
月色依舊。
他笑了笑,卻沒有感受到多少快意,他說:“唐少主,回去告訴你的父親,若是你還留在唐家,那就為你們唐家多備上幾副棺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