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鄰居
鄰居
“今天座位調整一下，傅泓新，你坐到溫曉意旁邊。就是三組最後一排。柳詩涵你坐到倒數第二排的空座上。”張雪把人安排好，才笑眯眯地看向溫曉意。
“曉意是組長，新同學有什麽不知道的可以問她，好了，大家收拾好書本就可以打掃衛生了，明天七點半準時到校。”
張雪看了看時間也沒長篇大論，拎着公文包就先去財務部交錢去了。
班主任一走其他同學都活躍了起來，尤以柳詩涵身邊的人最多，傅泓新這裏倒是冷冷清清，他人也沉默大家更不知道找他說什麽了。
這情形倒是和溫曉意以前經歷過的差不多，她甚至還記得傅泓新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呢？
“你叫溫曉意？小意溫柔的小意？”傅泓新正在變聲期，低低的聲音聽得溫曉意眉梢一動。
對，就是這話，十足的輕挑。記得當初這話剛問出來，她的臉都黑了，瞪了他一眼，說道：“溫曉意，溫故而知新的溫，知曉的曉，意思的意。不懂就多讀書，不懂裝懂。”
溫曉意把同樣的話甩出來，這次倒是沒有氣的直接轉身走人，還有閑情瞥了他一眼，想看看他是不是氣的暴跳如雷。
誰知道傅泓新那張白皙圓潤的臉竟然擠出一個笑來，眉毛也舒展開，眼裏像是盛着一片星河……
溫曉意想把自己壞掉的腦子再修修，什麽星河？凝神再望過去，分明是小小的眼，那一閃而過的錯覺真是讓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嗯，确實要多讀書，以後還要請組長多包涵。”
溫曉意看傅泓新這樣幹脆利落服了軟，倒沒有了借口扭頭走人，心裏也不由得泛起了疑惑，傅泓新是這麽好說話的人？
是時光扭曲了他在她記憶中的形象，還是當時她走的太快，沒有看見這些後續呢？
溫曉意晃了晃腦袋，和季小青去找抹布打掃衛生了，背脊閃過一絲顫栗，像是被人窺視似的。
她迅速轉頭，除了傅泓新正在收拾書包，看見她的動作，擡頭疑問的看着她，周圍的人一點異象都沒有。
“走啦走啦，你在看什麽啊，早點收拾完早點回去。阿姨今天做什麽好吃的了？”季小青最喜歡去溫曉意家了，溫母手巧，做飯做菜都特別好吃。
溫曉意摸了下額頭，感覺是自己病還沒好，舒了口氣說道：“吃吃吃，我病都還沒好，我媽只會煮粥給我吃，你來也沒有好吃的。”
季小青詫異扭頭，溫曉意不明其意的回視她，怎麽，她哪裏有問題？
“我發現……過了一個暑假，你的嘴巴都毒了不少……你以前多溫柔的一個人啊。”
溫曉意曬笑，眉間閃過一絲無奈，學生時期的她與其說是溫柔，不如說是冷清不上心。年紀越大事情經歷的多了自然和現在不同，再看見季小青自然把以後的态度也帶來了不少。
看來季小青還是挺敏感的，一下子就能感覺她變了，她是該稍微收斂點了。
“這不是看你是我的好同桌麽，快走吧，回去我請你吃冰棍。”
季小青頓時眯起眼笑了起來，清秀的臉蛋上滿是笑意，樂呵呵的忘了前面的疑問。這年頭冰棍也不便宜，一個五毛呢，也就溫曉意大方時不時的請客了。
或許是為了給新同學留下好映象，班裏熱火朝天的打掃起了衛生，柳詩涵穿着裙子自然不适合爬上爬下的擦窗戶，旁邊的男生直接殷勤的叫她擦桌子去了。
季小青嬉笑着撞了下溫曉意的胳膊，兩人居高臨下的站在桌上擦着玻璃窗，自然把教室的情況都看的清清楚楚。
“喜新厭舊，就沒見他們平時對咱們這麽客套。”
“得了得了，人家新來的，你這就吃醋啦？快說，看上哪個了，姐幫你去送情書。”
季小青興致勃勃的湊過去叽叽喳喳的打趣，溫曉意垂下眼睑，擦着手上的玻璃窗，窗外陽光正好，涼風吹過，汗濕的發絲也有了一些涼意。
她沒有加入其他人打嘴仗的想法，只是聽着她們似嗔似怒的對話，看見不遠處正提水過來的傅泓新，眉梢挑了一下。
“雖然傅泓新胖吧，人家還是挺有紳士風度的，這都提了幾次水給咱們洗抹布了。”季小青擺弄幹淨抹布，把帶來的卷紙遞給溫曉意。
“就你知道了。”溫曉意唇角微勾，沒有再去看傅泓新了。
只要他沒有惹到她頭上，相安無事也挺好的。
等班裏的衛生收拾好，三三兩兩的同學都約着騎車回家了，季小青和溫曉意同路背着書包就一起去車棚取車了。
校門口看見柳詩涵坐上汽車後座絕塵而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嘆道：“看來柳詩涵家裏挺有錢的。”
溫曉意沒有反駁，心裏暗道，何止是有錢，也不怪乎後面家世掀開，一群人把她捧到了天上。
對比她的高調，在她們前面騎着自行車回家的傅泓新也就得了季小青一句，原來他和我們走一條路啊。
現在的高中錄取遠沒有後來那麽嚴格的劃片劃區的，分數夠了報名能錄取就去上，不管是從經濟還是時間考慮，走讀都是十分方便的一件事。
季小青倒沒有真的跟着溫曉意回到家，兩人在小區門口買了根冰棍各自道別就回了自己家，溫曉意把車停到車棚就回到了家。
站在門口舔了一口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表情也沉靜下來，紛亂的思緒讓她有點望鄉情怯，等把冰棍吃完了她還沒決定好要不要進去。
樓道傳來一陣腳步聲，溫曉意擡頭看去，傅泓新黑色的身影竟然從樓上走了下來，這回她是真的目瞪口呆了。
傅泓新走了下來，像是要繼續往下，猶豫半響才說道：“你臉上還有冰淇淋汁，擦擦吧。”
溫曉意感覺他用特別嫌棄的眼神看着她，思想快于行動，直接舔了下嘴角，反應過來自己包裏就有紙巾，舔個什麽舔？
“哎……”
溫曉意還沒問傅泓新怎麽搬到自家樓上了，傅泓新就已經下樓去了，溫曉意有些郁悶的回到家。
“小意，回來啦。你爸說今晚有飯局不回來吃飯了，今天就炒兩個菜啊。”溫母正在廚房擇菜，坐在小板凳上的背影還是那麽熟悉。
溫曉意愣了片刻，最後含混嗯了聲就回房間把書包放下了，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她許久未見的溫父。
溫母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她的全部生活就是圍繞着老公和孩子，年輕時溫父和溫母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等到現在生活穩定，裂縫自然也越來越大。
國人的思想都是一樣的，尤其對有能力的男人來說，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少了可供傳承家業的繼承人，自然是無法忍受的一件事。
溫曉意不知道她爸到底是什麽時候出軌的，也不知道她媽有沒有察覺，只是在高考結束填報志願的那天，一切都變了。
她不能否認他爸這麽多年對她确實是真心實意的好，既便是後面離婚了她讀大學的學費也是他出的，可他也是對不起她媽媽的。
她忘不掉那天溫母被那女人帶着孩子找上門時惶然無措的臉，絕望震驚的眼神，人生像是走進了一片黑暗，最後才……
“小意，怎麽又睡了，先起來吃個飯，吃完了再睡。”溫母溫柔的聲音響起，看見女兒乖巧聽話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好。”溫曉意起床去洗了手，看見桌上已經擺好的菜，看見溫母毫無知覺盛飯的樣子，心裏微動。
“媽，你最近沒去公司幫忙嗎？爸最近這麽忙，估計是忙不過來吧？”
溫曉意垂頭說道，那女人現在不就是公司的財務嗎，當時她也是震驚太過，等回過神的時候一切手續已經塵埃落定。
溫母最後是分得了現在住的房産，以及每個月固定的撫養費，幾乎是掃地出門的姿态離得婚，可據她所知，溫父的公司是蒸蒸日上，尤其這幾年資産更是翻了倍，哪裏是簡單的一句虧本可以概括的？
她不在乎溫父給她多少錢，但是溫母和他一起打拼起來的公司，又憑什麽落得那樣的下場呢？
“你最近病了，又是高三了，你爸那裏緩緩我再去看看吧。”溫母遲疑一陣還是應了，或許是女人的下意識，她也覺得溫父這些日子不對勁。
溫曉意勾起唇角淺淺笑了下，眼底卻帶着一絲微涼。
兩人在桌上吃飯的時候溫母像是想起什麽說道：“樓上的張奶奶房子賣了，這兩天就要有新住戶來了，竟然還會有人買這本邊的房子……”
溫曉意眉頭已經擰了起來，她已經知道樓上的新住戶是誰了，這可真是太巧合了，反正上輩子她們家直到拆遷都沒換鄰居。
“小意，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敲門來着？”溫母聽到敲門聲立馬反應過來，“說不定是你爸回來了，我去看看。”
溫母跑過去一開門，光線被堵的嚴嚴實實，吓了她一跳，細看原來是個年輕人正端着一個盒子站在門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