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唐力五
第62章唐力五
燈光下,祁珩的臉頰顯得又瘦又蒼白,但流暢的臉部線條讓他的顏值依舊很能打。
桑正陽拿着他送的瑞士名表,端詳了半晌,忽然眯縫起雙眼,将目光落在祁珩的右手上,“阿珩,你那塊表多少錢買的?”
祁珩擡了擡眼皮,散漫道:“十萬。”
“那我這塊呢?也要十萬嗎?”桑正陽兩眼冒光,似乎有些驚喜。
怎麽看這兩塊手表都很像,應該差不多價錢吧。
祁珩瞪了他一眼,“你想得倒是挺美。”
正陽不死心,“那是多少?”
祁珩挑了挑眉,眼神若有似無地掃過那塊手表,“三萬。”
其實桑正陽那塊和祁珩這塊是情侶款,只是比較偏機械表,看不大出來男女的氣質差別,價格反而是桑正陽那款更貴,因為是最新款。祁珩還特意讓店家在腕表的表盤底部刻了“借我一生”四個啓功體小字。
要不要提醒他看表盤底部藏着的秘密呢?
算了。他要是知道了,可能就拒收了吧。
正陽還是很驚喜,伸出手來,“阿珩,我現在相信咱倆是好朋友了。來,幫我戴上。”
祁珩怔了怔。接過手表,幫他戴上。聞到正陽身上有不常見的香水味,祁珩皺了皺鼻子,肯定是顧默身上留下的。
“好了。”祁珩擡眼看了正陽一眼,見他興奮得像個孩子,眸光裏閃動着喜悅,冷淡提醒道:“戴兩塊手表,當心人家不高興了。”
顧默不時往這邊看過來,聽歌的興奮已經淡下去了,手毫無靈魂地鼓着掌,手指間的律動也消失了,眼神閃過一絲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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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能夠。”正陽回頭看了顧默一眼,沖他露齒一笑,還遞了個飛吻過去。回頭道:“兄弟和情人并不矛盾。”
顧默臉一熱,他低落的小心情又漲回來了。
“除非你暗戀我?”正陽把手搭在祁珩的肩頭,盯着他的側臉,笑得沒心沒肺。
祁珩心裏一顫。頭一偏,對上他漆黑幹淨的眸子,勾了勾唇,散漫一笑,“你想得美!”
正陽盯着祁珩漆黑的眸子,笑得很歡暢,忽然下巴往臨時舞臺方向努了努,“臺上那個帥哥和你是什麽關系?我和他很熟嗎?”
姜河還在舞臺上唱着副歌,目光時不時落在祁珩身上。
祁珩半垂了眼皮,唇角似笑非笑,“沒什麽關系。就是普通朋友。你和他熟不熟,我哪裏知道?”
“我看不像。他分明就是看上你了。你聽這歌,唱得多騷氣。”正陽搖了搖祁珩的肩背,撒嬌道:“嗯——阿珩,算人家求你了,說嘛。一會兒顧默問起,我好告訴他呀。”
祁珩感覺渾身上下起了雞皮疙瘩,嫌棄地睨了他一眼,“顧默不是知道你的情況嘛?你就老實說自己不記得不就完了嘛?”
“不好。我是失憶了,但我不是個傻子。別人都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了,我居然不知道人家叫什麽名字,這很失禮。顧默不會喜歡這樣的我。而且顧默不知道我的打算。”
“你幹嘛不告訴他?”
“這不……我和他還沒那麽熟麽?”正陽一秒鐘變正經,松開了祁珩,“阿珩,你快告訴我。”
三天前,祁珩得知正陽不打算告訴他的同事們他失憶了,還狠狠勸過他,“誠實是最好的策略。一個謊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圓,很累的,犯不着。”
可正陽固執己見。
他說自己想試試看,在失去了前面三十年的記憶的情況下,自己究竟能不能照樣活得很好。“我不想他們把我當傻子一樣對待。我相信,日久見人心,時間一長,我自然能摸清楚他們每個人的脾性。我又不傻,對嗎?”
于是,他問了祁珩一些基本的問題,譬如那天去醫院看他的幾個人叫什麽名字。
祁珩記性很好,見過一面的人,下次再見面,只要沒超過一個月,都能叫出對方的名字。于是祁珩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和正陽捋了一遍。
“那個個子高瘦,皮膚白皙,長得像小白臉的那個年輕人,上回我倆困在電梯的時候,就是他帶人來開電梯的。叫偉成,姓什麽我就不清楚了,沒聽到你叫。”
……
-
祁珩盯着正陽,眼皮擡到滿格,清澈的瑞鳳眼流露出一種關愛智障的無奈。不想陪他一起瘋,擡腿走了。“你兒子今晚跟你睡,我先回去了。”
“我兒子跟我睡?”正陽反應過來,大長腿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來,一把揪住祁珩的衣袖,湊到他耳邊道:“救救兄弟,我連我家在哪兒都還不知道呢?”
祁珩回眸,給他一個戲谑的眼神,忍不住笑出聲,“究竟是誰說自己不傻的?究竟是誰說不需要過去三十年的記憶的?”
正陽雙手合十,對着祁珩拜了拜,臉上表情盡是懇求,“是我。是我。阿珩救我。”
祁珩抿了抿唇,回頭瞥了一眼正從舞臺上下來的姜河,對正陽說:“下不為例。你趕緊去和你的小男友說一聲,我可打算走人了。”
“得嘞。”正陽邁着騷氣的步伐,奔向了顧默。
姜河下場,直奔祁珩而來。
祁珩正準備轉身往電梯方向溜走,還是被姜河堵在了電梯口。
“阿珩,我唱得怎麽樣?”
“挺好的。”祁珩雙手插兜,敷衍點頭。繞開姜河,摁了往下的按鈕。
電梯就在一樓,馬上打開,祁珩回頭對正陽吼了一嗓子,“桑正陽,你走不走?”
“走!”正陽和顧默道了別,從闵叔手裏接過兒子,忽然裝虛弱,“闵叔,我有些頭暈,帶小禹先回去了,這裏就辛苦你帶着大家一塊兒收拾了。”
闵叔多喝了幾杯酒,有些上頭,黝黑的臉頰微微泛起了桃紅,拍了拍正陽的手臂,用一種仗義的語氣催促道:“行。你快走。這裏交給我。”
正陽抱着兒子大步走進了電梯。
正陽看了看姜河,幾次欲言又止,還是姜河忍不住出聲。
“桑隊長,你老看我做什麽?”姜河噙笑問道。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今晚特別帥,光彩照人。”
姜河笑了。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桑禹的臉頰,一邊逗弄他,一邊含笑說:“桑隊長有了新歡?看樣子挺斯文。”
正陽沒來由地打了一個飽嗝,其實晚上也沒吃啥,就灌了幾杯酒。騷動作也就跟着多了起來,他手一揮,假裝難為情道:“诶?什麽新歡?就是個新認識的朋友。在醫院挺照顧我的。”
姜河微微張嘴,哦了一聲。目光卻落在旁邊的祁珩身上。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挺好。挺好。”
從電梯出來,姜河對祁珩說:“阿珩,我還不想回去。要不要陪我去看場電影?”
祁珩冷然拒絕。“我還要送桑正陽回去。”
姜河:“……?”
姜河用詫異的眼神望向桑正陽,以為是祁珩拿他做幌子,給他使個眼色,“桑隊長,行個方便?”
桑正陽望望祁珩,後者只是冷淡地看着他,并沒有非要護送他不可的意思。這樣一來,拒絕姜河的壓力就全落在了自己身上。
正陽忽然踉跄了一下,扶住額頭,皺了皺眉,“哎呀,我頭暈腳軟,自己沒辦法開車。阿珩,抱歉,可能要犧牲你和……”目光落到姜河身上,馬上改口道:“……你們的約會了。你先送我們父子回去好不好?我可能太累了,需要馬上卧床休息。劉醫生說我還不能太過操勞。今天可能有點消耗過度了。”
姜河:“……”
祁珩樂得抽身。用例行公事般的語氣和姜河說了聲“晚安”,灑然離去。
姜河愣了愣,但“晚安”兩個字還是下意識地從嘴裏溜了出來。
在姜河灼灼的目光的注視下,正陽并不敢走向自己的愛車。他跟着祁珩鑽進了那輛勃墾第紅電動汽車。
祁珩發動車子,瞥了一眼抱着小禹坐在副駕駛座位的桑正陽,“系安全帶,大哥。”
“啊,我現在頭暈眼花,阿珩,你幫我系吧。”正陽瞥見姜河幽怨的眼神,做戲要做全套,幹脆靠着椅背,閉上眼睛假寐。
祁珩知道他在演戲,只是他覺得沒有必要。桑禹還很清醒,小手到處晃動。想到桑正陽前不久發生的車禍,仍不免心中一寒。
祁珩俯身過去,安全帶被壓住了,他用力拉了拉,“你倒是動一下啊,大哥。”底下的男人動了一下身子,仍雙目緊閉,假裝在睡覺。
祁珩沒好氣地拉過安全帶,繞過桑禹,系好。一擡頭,對上桑禹烏黑晶亮的眼睛,祁珩提唇笑了笑,“小禹乖。”
桑禹鼓掌小小的手掌,欺身過來。
祁珩意識到他是要親吻自己,便主動往前湊了點,好讓他親。
小小的濕熱的吻落在臉頰,祁珩心頭一暖。摸了摸桑禹細軟的栗色短發,在他的額頭輕輕印上一吻。視線在底下那人蒼白的嘴唇上停留了一會兒。
從姜河的角度看過去,他看到祁珩和桑正陽抱在一起,眼神微滞,心底發酸。
靠!他們這是在一起了嗎?
随後,祁珩開着車子離開了負一樓的停車場,駛入了寒冷的夜色中。
正陽緩緩睜開眼睛,拉了一下祁珩的衣袖,“阿珩,我剛才演技怎麽樣?”
祁珩不看他,雙目盯着前面的車輛,手搭在方向盤上,冷淡道:“那可太好了。是可以提名奧斯卡影帝級別的表演。”
“現在是去我家還是你家?”正陽一臉迷糊。
祁珩半晌沒理他。直到車開到正陽家樓下的停車場,他坐着一動不動,“下車吧。”
正陽解開安全帶,抱着桑禹下了車,忽然想起來,“我家住幾樓?”
祁珩橫了他一眼,笑出了聲,“我呸——說好的不傻呢?說好的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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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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