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貝嘉裕愣了下,被“貝老師”這三個字喊得不好意思。
他忙擺手說:“我也是亂拍的,你別、別這麽喊我。”
秦鈞彥很自然地搭着他的肩半推着他邊走邊說:“你拍的肯定比我好,我沒什麽美感,拍出來亂七八糟,不信等下給你看看我剛拍的,我更相信你。”
貝嘉裕無法拒絕,想拒絕的心也十分不堅定,沒推脫幾句便乖乖地點頭答應。
“還有這個。”說完秦鈞彥從口袋裏掏出兩個紅藍相間的護腕,遞了一個給貝嘉裕,自己邊戴邊說:“戴着吧,保護一下。”
貝嘉裕有點訝異,但還是接過跟着戴上。
[好家夥,如果我沒看見前面秦鈞彥連鏡頭都沒看随便咔嚓了幾張我就信了。]
[秦鈞彥怎麽不去找卓元啊,我兩邊直播都開着,卓元好像有跟什麽老師學過很牛逼的樣子。]
[還看不出來誰才是真朋友嗎,秦老師對朋友是真的沒話說,估計是怕貝貝落單了過來照顧照顧。]
[幸好有卓元那邊兜底,這邊秦鈞彥明顯是要擺爛了,要是靠貝嘉裕,估計這一組又是墊底。]
貝嘉裕漫無目的地走在鄉村道路上,盡管這兩人現在湊一塊兒,但鏡頭下的他們依然話少得可憐。
除了最開始的幾句話,秦鈞彥後面沒再多說什麽,就像他一開始說的那樣,他對貝嘉裕全盤信任,甚至不過問他想怎麽拍,去哪裏拍。
彈幕上的粉絲有開着其他幾組嘉賓的直播的,看到其他幾組人,就連同組的卓元都開始拍了,而這一組依然像在游山玩水似的,都替他們隐隐感到着急。
[他們到底在幹什麽啊,就是在逛大街,我看其他組已經有不錯的照片了,這倆還是在村子裏閑逛。]
[他們這一組真的想徹底擺爛了,幸好有卓元,我看卓元那邊已經有可以拿得出手的照片了,不得不說這個小村莊雖然有點偏遠,但風景确實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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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導那邊才是真絕色,那構圖,他們還碰上了鐘悅小組,給倆小姑娘拍了一組照片,好好看啊,我也想去那邊旅游拍照了。]
[貝嘉裕終于動了,他拍了啥?不會想靠拍村民拉好感票數吧,那能拿幾票啊。]
[這一招好雞賊,但可能還真的能讓他拉到點票。]
貝嘉裕沒有像其他幾組人那樣到村裏拍大景,他剛才也像卓元那樣在這一路上有細心觀察過這裏的景色,确實很漂亮,所以他覺得嘉賓裏有不少人會去拍景。
這裏的景色很美,來自大自然沒有雕琢過的天然風光,是他一個藝術生都會願意留下寫生的地方,但考慮到這是一個比賽,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別人硬碰硬。
他随便逛逛,走到哪拍到哪,從路上的一朵小花,到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他手裏的素材。
自從開了新的連載,又經歷了後來家裏的事情,他已經很久沒出外取材,很久沒碰過相機了。
一番調試後,貝嘉裕找回手感,拍起照片來速度也開始快了起來。
村裏的人大多沒拍過幾張照片,即便現在生活比以前好了一點,大家也是靠手機,像貝嘉裕手頭上拿着的這種專業相機,都是重要節日一起到照相館才能拍的。
因此貝嘉裕才拍了一會兒,大家看這個小年輕人好說話,拍照不要錢,就都熱情地讓貝嘉裕拍了。
秦鈞彥跟在他身後給他打下手,幫他提包拿擋光板,貝嘉裕讓他去哪就去哪,只有在拍完後主動湊到人家身邊,頭貼過去非要看成片。
貝嘉裕這一路拍了不少照片,老人的小孩的,還有忙碌工作的各位男性女性,有幾張他特別喜歡的,忍不住拿着相機看了許久,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秦鈞彥沒怎麽看那些被拍的對象,他的眼睛一直放在貝嘉裕身上,看見他眯着眼睛笑,心裏仿佛被撓了一下。
他湊過去,“拍到合适的照片了?”
貝嘉裕“嗯”了一下,手指按了幾下,把相機屏幕轉到秦鈞彥面前,一張張放給他看。
“這幾張我都好喜歡,完全不需要後期,原片直出就可以了。”
秦鈞彥認真看,不是他想恭維貝嘉裕,而是确實在看過後忍不住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貝嘉裕這回更是笑得小梨渦都出來了,秦鈞彥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道:“貝老師能幫我也拍幾張嗎?”
剛剛在拍照的時候,秦鈞彥偶爾也會喊他幾句貝老師,一開始還有點不自在,現在已經漸漸習慣了。
他看着秦鈞彥的臉,心裏泛起一片漣漪,終究理性被私心打敗,雙眼亮晶晶地點了下頭。
他沒有去回剛才覺得出片不錯的地方,而是在村子裏一路走過去,看看天空又看看道路,終于在一處他覺得最完美的地方停下,指了指某個小臺階,讓秦鈞彥坐到那裏去。
秦鈞彥脾氣很好地任他擺弄,還貼心地問他需不需要打光,貝嘉裕搖搖頭,小臉十分認真道:“這裏的光線就是最好的。”
貝嘉裕細微地調試每一個角度,比之前幫村民們拍的時候認真多了,相機在他手裏被猛按個不停,擡起又放下,像要變出朵花兒似的。
不管是攝像機後的工作人員,還是在直播間裏觀看的觀衆網友,若是之前還覺得貝嘉裕是來躺贏的,現在看了他手上的動作,都暗暗覺得自己是不是錯估了些什麽。
好不容易等貝嘉裕終于折騰好,一上手他就開始瘋狂地按着快門,咔嚓咔嚓的聲音不斷從相機裏傳出,為這靜谧的鄉間道路增添了不少氣氛。
貝嘉裕不像攝影棚裏拍大雜志的專業攝影師,不會對鏡頭下的對象說太多話,也不會鼓勵他們或指導他們做什麽樣的動作。
他善于捕捉一瞬間的美,而正好鏡頭裏的秦鈞彥,臉龐俊美無雙,此時看進鏡頭裏的雙眼,更是像會攝魂一樣,讓藏在鏡頭後的貝嘉裕都有點呼吸不暢。
就如貪心不足的藝術家好不容易尋得了他的缪斯,貝嘉裕忍不住拍了又拍,他甚至不滿于只拍一個動作,忍了忍,沒忍住,終究還是上手開始擺弄秦鈞彥,讓他做出貼合自己期待的各種角度。
如此過了半晌,也不知道實際過了多久,直到光照開始改變,貝嘉裕依依不舍地放下相機,笑着輕語:“好啦。”
秦鈞彥站起走過去,貝嘉裕想到要把這些照片給本人看,竟有一絲心虛和不情願。
攝影師的作品多多少少灌注了自己的情感,可能別人不一定能看出來,但作為拍攝者本人,就像把日記攤開給別人看一樣。
但不管怎麽樣秦鈞彥要看他還是得給,兩人沉默着對着小小的相機屏幕一張張看過去,貝嘉裕有點像等待批改作業的學生,所幸秦鈞彥看完後什麽也沒說,只笑着摸了摸他的頭道:“拍得真好,不愧是貝老師。”
看秦鈞彥似乎什麽也沒發現,貝嘉裕小小松了口氣,卻被秦鈞彥下一句話吓了一跳。
“難得有這個機會,我也幫你拍一組照片吧,當作留念。”
貝嘉裕過往拍別人的照片多,拍自己的幾乎沒有,就連別人替他拍的也寥寥無幾,只有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經常打着“記錄生活”的旗號迫于無奈出鏡。
他下意識就要推拒,“我不行的,我不會做表情,很怪的。”
“不怪,”秦鈞彥說:“你就坐在那兒就好,我經常拍雜志,大概知道點該怎麽拍,你相信我。”
貝嘉裕慌亂之下都忘了秦鈞彥一開始說自己拍照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想到自己要被秦鈞彥盯着拍照,那感覺要多怪有多怪,渾身都不自在了。
可是秦鈞彥連“你相信我”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貝嘉裕根本沒辦法推拒,最終只能被秦鈞彥摁着坐到剛才他坐過的地方,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僵硬了起來。
秦鈞彥的準備工作沒有貝嘉裕那麽繁瑣,他幾乎直接借用了剛剛貝嘉裕調試好的參數,只給貝嘉裕提出了一個要求:
“看着我……看着鏡頭,放松,專注地看着就好。”
貝嘉裕平時是個會躲避鏡頭的人,家裏沒幾張正臉照,但不知為何,鏡頭後面的秦鈞彥仿佛有某種磁性,吸引着他直勾勾地看過去。
鄉村人煙稀少的道路上,遠處炊煙升起,四周只有清風徐來的靜谧的聲音,很遠的地方帶着幾聲狗叫,襯得這片小小的地方更寧靜了些。
隔着一臺小小的相機,透過只有筆蓋大小的鏡頭,秦鈞彥将自己的欲望盡數釋放。
從眉眼,到鼻尖,從嘴唇,到下巴,一路到脖子,喉結……
目光似是有吸力般,一一吸附在對方的每一寸肌膚上,細細描摹着他臉上的每一處。
指尖按着快門的位置,不知是過于激動還是什麽原因,無意識地快速按壓着,在旁人眼中他只是在努力完成一組照片。
只有那因吞咽口水而滑動的喉結出賣了他努力隐藏起來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