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吻
第34吻
重回新聞組,裴南枝手握好幾個節目,在電視臺像是陀螺般忙得暈頭轉向。
每天回到家中,神色都極為疲憊。
難得周末,除了新聞聯播時間,她不用坐班,原本是打算好好休息,不想秦馥郁沒有行程,帶着顧扉尋抽空過來參觀她的新婚住處,鬧騰到現在,已經七點。
她手裏還捏着個《午夜新聞》,每天淩晨零點要準時播報,她基本都是提前半個小時入聯播廳。
在五點下班到十一點之間,她會選擇回住處吃飯洗漱,再好好休息四個小時。
好在雅荷名苑離電視臺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顧北忱安排了專車和司機,她的行程基本很穩。
前些時日,她提出要跟顧北忱多相處後,顧北忱照顧着她時間,盡量會在七點前趕回家中,她則将休息的時間從六點推遲到七點。
許是這樣,顧北忱今日無法準時回來,才會打電話回來報備。
裴南枝沒有思考太多,将手機放在床頭,關掉臺燈,纖細身姿滑入柔軟被褥中,翻過身,修長手臂抱着略有花香的枕頭,很快陷入沉睡。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跟顧北忱都是作息極其穩定的人。
顧北忱幾乎每天工作到兩點睡下,隔天七點起床出門上班,雷打不動。
裴南枝曾偷偷想過,若是某天遇到外面下刀子,顧北忱或許會改變出門時間。
而裴南枝的播報時間固定,工作日早八晚五,中午會準備《午間新聞》不會回家,傍晚下班會回來休息幾個小時,淩晨新聞播報半個小時,她回到家中差不多淩晨一點,換好衣服就能入睡。
她的睡眠質量極好,顧北忱不管什麽時間點回來,她必然不會被吵醒,只有在他平躺下時,她好似感覺到什麽,攀上他的手臂緊挨着他,像是小貓蹭了蹭。
這夜,顧北忱是淩晨兩點入了門,裴南枝已經睡醒出門去完成了《午間新聞》的工作,回來又繼續倒頭睡覺。
他推開卧室的門,看到美人躺在柔軟的被褥中。
離床鋪有些距離的窗邊擺着一盞落地燈,是裴南枝親自去商場挑選的。
她說床頭燈照着光怕顧北忱眼睛無法在睡夢中好好休息,但顧北忱又不喜歡黑暗,幹脆在房間角落裏擺放着落地燈,不算幽暗,也不會直射他們眼睛。
淩亂的燈光,這會兒剛巧讓顧北忱将被褥裏的人看清澈。
她睡着了喜歡抱着枕頭,纖細手臂搭在真絲上,襯得手臂白如雪,長發披散下來,雪肩隐匿其中。
顧北忱一步一步緩慢走過去,在沙發前蹲下,貪婪地望着她。
同居一個月,顧北忱還是只能在夜深人靜時,偷偷望着她的睡容,用視線将她全身“摸”個遍。
好幾次,他都想不管不顧更加靠近,但察覺到她退縮的小動作,他便停了下來。
今晚喝了點酒,意志變得薄弱,那些他築造起來困住自己的城牆轟然坍塌。
他胸膛起伏,深呼吸着,克制許久才舉起手臂,關節線條分明的手指勾着她柔順的長發為她拂到耳後。
她無意識翻了個身,嫩滑的臉頰貼在他手掌,再次沉睡過去。
顧北忱貼着她臉頰的精致修長手指慢慢彎起弧度,緊貼她白皙臉頰,嫩滑的觸覺讓他心潮澎湃。
他垂下如鴉羽眼睫,眼底透着無奈,好似終于對自己妥協,俯身貼住她柔嫩的唇。
前些時日,顧北忱常常存了心逗她,早晨的時候會以吻叫醒她,試過幾次,裴南枝心底好似沒有抗拒,每次他在睡夢中親吻她時,她像是無意識卻會給回應。
此刻,她嗯呢了聲,微微側過臉,方便他長舌勾住她的,輕輕吸允。
灰暗房間裏,女人慢慢被移到他手臂間,黑長直發披散在白色真絲枕頭,臉龐恬靜,細長的黑睫毛和柔嫩的嘴唇卻無聲無息地引誘着顧北忱。
他身姿往下滑,再次逼近她,輕柔地貼了她嘴唇。
像是斷了線的網,徹底崩開,所有的欲望傾瀉而出。
他溫柔吻了她,退開,見她依舊沉睡,繼續下一次。
如此反複。
十分鐘後。
顧北忱走進浴室,随即打開冷水沖洗。
冰冷的水砸在後背,終于讓他清醒了些許。
他将打濕的頭發往後抓,耳畔像是貼着她的呼吸,氣息是溫熱的,睡夢中的低音讓他全身熱血沸騰。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頗為無奈。
最終只能自己解決。
以往都很快,可今日想到她正躺在外面,以及方才的觸覺,怎麽都平靜不下來,直至半個小時後,他才抓着白色毛巾,從淋浴間走出來。
結婚的人,一周要洗七天冷水澡。
呵。
滿身怨氣走出浴室,顧北忱濕透的頭發蓋着毛巾,走下樓去了餐廳,給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仰頭猛灌了口,刺激的味道嗆到喉嚨,心間的火燒得更盛。
手機響起,顧北忱掏出來看到“聞晟瀾”三個字,随手接通電話丢在旁邊。
“顧總。”聞晟瀾那邊像是喝了不少,“應酬完了沒有?”
顧北忱今夜聲音極其低啞,“有屁快放。”
電話彼端的聞晟瀾頓了下,猛地笑出聲,“顧總,你這什麽情況?有火沒處洩?”
“既然知道就乖乖閉嘴,別惹我。”
與聞晟瀾幾人,顧北忱一向如此,直言不諱。
溫庭筠曾說過,雪山神域的冷面佛在他們面前倒是不端着,反倒像有了血肉,這才像是真人。
聞晟瀾也是閑着沒事幹,每天拼命想着怎麽撞在顧北忱這槍口上,求他發火想看他笑話。
“噢!我知道了,你這是放着老婆只能觀摩,虛火旺盛,沒處可以發洩,感情都撒到我頭上來了。”
顧北忱走出餐廳,在沙發坐下,打開郵件開始查閱,明顯沒什麽耐心,“沒事趕緊挂了,別煩我。”
“行了,你沖我發什麽火啊,有本事你把你老婆搞定了啊。這人都在你身邊了,你還這麽戰戰兢兢的,一點都不像你作風。”
“挂了。”
“诶诶,行了,別生氣啊顧總。溫庭筠晚上剛過來臨城,喊你過來喝酒。”
顧北忱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夜幕,已臨近二點。
“這個點喝什麽酒,你讓他趕緊回酒店洗洗睡了。”
“那不喝酒了?”
“明天再說。”
“行吧,那就明天,相約香桂坊。”
“滾。”
“顧總,可以帶家屬,帶你老婆過來,讓我們有機會跟嫂子獻獻殷勤啊。”
顧北忱直接挂了電話,沒精神聽他在那裏扯。
将手機丢在明亮桌面,顧北忱打開未讀郵件,思緒卻怎麽都沉靜不下來。
遲疑片刻,他将筆記本電腦推開,起身回了卧室。
卧室裏只亮着那盞落地臺燈,散出暖黃色的光,整個房間看起來更加柔和。
裴南枝縮在柔軟的被褥中,睡得很安詳。
顧北忱走過去,拉開手感柔軟的被褥,欣長身姿貼着裴南枝躺下。
他的手臂從裴南枝脖子下穿過,只輕輕一勾,将她拉入自己懷中。
裴南枝并沒有因為他的舉動被吵醒,反而用臉頰蹭了蹭顧北忱的胸膛,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像是聽話乖巧的貓,沉沉睡下。
顧扉尋曾說的話不假,裴南枝臉盤漂亮,身材更是誘人,胸前的柔軟他一只手握不過來。
這人卻魅而不自知,幾乎都貼在他胸膛,勾着他越發燥熱。
顧北忱深呼吸。
剛剛的冷水澡算是白洗了。
早晨八點。
極簡設計的光面電視臺巍峨樹立于繁華城市中央,十八層大會議室裏,整面落地窗幹淨透亮,迎着明亮晨曦泛着淺色的光圈。
裴南枝走入大會議室,擡起翹卷眼睫,看到齊慕薇和阮娜坐在靠近落地窗那排的黑色真皮辦公椅,兩人背對着背,神色桀骜,明顯都看對方不順眼。
這兩人從來都不對付,臺裏衆人皆知。
齊慕薇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現在的位置,而阮娜從進入臨城電視臺,便通過各種手段争取好資源,自然也奪走了齊慕薇的些許資源,只是齊慕薇人氣了得,業務過硬,很多節目終究還是能握住,不過是吃力些罷了。
因此,齊慕薇特別不喜歡阮娜,阮娜也看不順眼她,兩人時常要争奇鬥豔。
裴南枝性情淡然,不願意陷入争奪漩渦,事不關己走向她們對面的座位。
迎着晨曦,齊慕薇擡眸,看到裴南枝一襲絲滑及踝長裙,外面搭着白色的西裝外套,姿态輕盈落了座。
裴南枝的眼眸是略帶淺淺棕色,肌膚白如雪,猶如瓷娃娃般精致,也難怪網上天天喊着人間小仙女。
齊慕薇定睛看了看,低下頭,水晶指甲握着手機,心神卻有些恍惚。
常人只能看到外貌,齊慕薇卻最是清楚,裴南枝的性情很穩,一颦一笑都帶着淡然,從方才落座,從始至終姿态雅正,是旁人如何都複刻不了的。
齊慕薇都不見得能與她一教高下。
果然有些人,上天賞飯吃,別人嫉妒不了。
五分鐘後,曼琳總監和譚婧文并肩走進來,氣勢瞬間鎮壓全場。
身後跟着素雅的小女人,神色有些膽怯,走到蘇筱雯旁邊坐下,揮着纖細手掌低聲喚着:“南枝姐。”
裴南枝微點了頭。
這人是今年剛入臺的小姑娘徐潔,早期實習在裴南枝節目待過,譚婧文說小姑娘有前途,讓裴南枝勞累幫忙帶帶。
顧扉尋在演藝圈有個難得的朋友徐梓凝,徐潔剛巧是徐梓凝的表妹,回去聽徐潔說在裴南枝節目學習,還拜托顧扉尋來讨個人情,說小姑娘從小夢想就是成為跟棠倩一樣美麗的主播,所以希望裴南枝多費心。
裴南枝看小姑娘長得入她眼緣,還是棠倩的粉絲,平日裏上節目,都會獨自給她上課。
小姑娘也好學,不過兩個月便能獨自采訪,被譚婧文派到《老百姓的生活》去當場外記者,據聞工作很不錯,年中時譚婧文還給了個優秀新人員工的獎項。
倒是沒想到,今日開會她也會來。
小姑娘竟是如此厲害,已經能夠與她們三人競争節目?
“今天叫你們過來,是針對上個月節目調整,給大家開個會。”
譚婧文身着淺粉色襯衫,神色溫柔些許。
她身旁坐着的曼琳,一套白色西裝,利落的短發,紅豔嘴唇,俨然女強人的氣勢。
“年初我們報送了新的節目選題,兩個月前又批下來兩個節目,《名人訪談》和《全員嗨翻天》,前者自然挂在新聞聯播組,《全員嗨翻天》會由文娛部那邊負責。”
上周,譚婧文的升職公告才發出來,她升為主任,現在不只負責新聞聯播組,臺裏的節目都需要經過她之手,她也真正成為曼琳的左膀右臂。
自然的,這些節目也由她來安排。
“《全員嗨翻天》是我們臺裏新的創新,大家也知道這些年戶外競技真人秀很火爆,再加上全國各地的旅游景點,成為很有看點的節目。我們臺打算乘勝追擊,也跟着做一檔這樣的綜藝節目。”
譚婧文側身,精致臉盤面向齊慕薇,“慕薇,我跟總監的意思是,希望這檔節目能由你來主持。”
齊慕薇都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旁邊的阮娜臉倒是先沉了下來。
裴南枝棕色眼眸擡起,遠遠望向齊慕薇。
齊慕薇比裴南枝年長兩歲,但跟裴南枝的淡然雅正的清透形象相比,齊慕薇顯得老成許多。
明明長得很好看,卻總是穿着成熟,眼神裏透着一股不同于同齡人的成穩。
她雖然沒有執着于新聞組,文娛組的節目也來者不拒,但裴南枝看過她的節目表,基本都是訪談類或者采風節目比較多,娛樂性很強的基本沒有。
她跟《全員嗨翻天》這種戶外競技類節目不搭。
果然齊慕薇自己也意識到了,“這檔節目不适合我。”
從始至終沉默的曼琳總監終于擡起頭,視線落在齊慕薇身上,帶着些許嚴厲。
“都還沒試,你就知道不合适?”
“我的主持風格偏嚴肅沉穩,之前手裏的節目多半是新聞聯播組的,我也沒有刻意脫離文娛組,帶有娛樂性的訪談和談心類節目,我自認為沒有人能主持的比我好。但這個節目是競技類的綜藝,邀請的嘉賓多半是娛樂圈,現場需要濃重的綜藝節目效果,原本就不适合我。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無法頻繁制造笑點,硬上這個節目,只會弄壞我的口碑。”
對此回答,曼琳并沒有反駁,“你确定要拒絕?”
“不合适的項目,我不會硬接,還是留給适合的人。”
譚婧文将文件夾往前推,看了看曼琳,“我就跟你說過,慕薇一定不會接。”
曼琳不置可否。
譚婧文:“慕薇,我們之前商讨過,主要是看在你的主持寬度不夠,臺裏也願意給你機會,希望你能多鍛煉自己。你确定不試一試嗎?”
齊慕薇搖頭。
曼琳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她知道齊慕薇心底還是希望能往記者主持人發展,只是當年她初入電視臺時機會難得,臺裏給安排了文娛部的節目,她沒辦法只能都接下來。
但現在她有話語權,她又想重新堅持自己的方向,這兩年慢慢地,先在新聞組站住腳。
只是她不懂,為時已晚。
新聞組的欄目就那麽多,裴南枝占據了半壁江山,她即便是臺柱也不可能硬是搶過來,裴南枝不是那種随意她欺壓的人。
更何況她這幾年一直在主持訪談類節目,對于新聞類的敏感度早就不如初入社會時,現在想再回頭,比當初更難了。
曼琳最是了解這個女兒,心中為她擔憂,只是兩人從來沒辦法好好說話,有些關心藏匿于被堵住的嘴,終究是沒有半點用處。
譚婧文悄然拍了拍曼琳的手臂,以示安撫。
“沒事,你可以再考慮考慮,稍後給我們答複。真的不想接,我們會尊重你的想法。”
齊慕薇低下頭,短發垂落,遮擋了她的半張臉。
之前裴南枝聽過齊慕薇的很多私下八卦,說她仗着母親曼琳的勢力,奪下很多資源,她之所以能跟關系戶阮娜齊頭并進,都是因為曼琳給她狂砸資源罷了。
其實不然。
齊慕薇這樣的女子,真性情,或許壓根不屑于讓曼琳為她走後門,只是別人不理解罷了。
臺裏着重推出的節目,齊慕薇不接,有的是人想接。
旁邊坐着的阮娜鄭重其事挪了身,及腰長卷發随即輕輕晃動着,隐約露出一截白皙小蠻腰。
她緩慢舉起手腕,“既然這個節目沒主持人,那我自薦。這類需要綜藝效果的節目,我想在場沒有比我擅長的。”
譚婧文好似猜到她會有此行為,聲色平穩:“這個節目現在只是定了初稿,第一期節目的內容還沒定,你要有興趣,到時候跟文娛部那邊溝通溝通。到時候我跟總監看看你們的具體創新,可以再定。”
顯而易見,原本譚婧文和曼琳是打算讓齊慕薇來主持這個新節目,但齊慕薇的拒絕打亂了她們的計劃,她們必定要從長計議。
至于阮娜,她既然自薦了,譚婧文和曼琳會酌情考慮,具體該如何,譚婧文估計自己也不敢下定奪。
畢竟一檔新節目能否起來,主持人也很關鍵,還是得曼琳點頭,這個安排才能下達。
阮娜神色不悅,抿着唇沒回話。
譚婧文也沒顧及她情緒,繼續說道:“至于另一檔節目《名人訪談》,這一類節目之前我們臺就做過,也不算是全新的節目。之前的訪談會集中在娛樂圈,還是不夠典型。這次我們打算将嘉賓行業擴展,采訪嘉賓必須在各行各業有特別代表性,最好是頂尖的人物,能夠讓觀衆聽到名字就産生好奇。好奇心對于一檔新節目的收視率非常關鍵,這次的節目我們臺裏十分重視,收視率是第一。”
譚婧文打開投影,調出節目策劃方案。
“策劃方案和訪談人物的名單都在這裏,這個名單是這次會議的關鍵。因為我們這檔節目的主持人還沒定下來,我跟總監的意思是,這次我們采取競争的方式。”
裴南枝擡眸看向投影儀,赫然看到第一行第一個名字:顧北忱。
心底莫名像是擂鼓般重重撞擊了聲。
今天就一章,不過也有五千多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