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吻
第29吻
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
裴南枝和顧北忱并肩而站,望着面前的顧家人,咬着紅潤嘴唇,淺棕色眼眸深處透着無措。
昨天的場景很混亂,原本她以為搞砸自己跟陸臻的訂婚典禮就行,沒想到後面一連串的事情,她又緊接着跟顧北忱完成了訂婚儀式。
時間緊迫,她都是被推着往前走,最後被推進顧北忱的房間,也是她沒有想到的。
她是想過以後得以不同的身份來面對顧家人,可是沒想到這才剛從酒店房間出來,就被家人逮着了。
她半點準備沒有,心底自然是無措的。
顧家好幾人站在酒店大堂很是養眼,好在君盛酒店是霍馳名下的産業,不然就一個顧扉尋,娛樂圈響當當的女神,恐怕就能引起一陣騷動。
顧扉尋作為女藝人,平日裏很是喜歡打扮,就算是出門喝個咖啡,都會穿得跟要去走紅毯似的,這并不奇怪。
但其他人也盛裝打扮,這是?
顧北忱單手插兜,“幹什麽?”
顧扉尋眉眼彎彎,“去給你助威啊。噢不,說錯了,去給你們當嘉賓,為你們的浪漫見證。”
顧北忱滿臉嫌棄,“不需要。”
本來早上逗了人,好不容易讓她放松下來,現在一群人堵着,顧北忱都怕他們把人吓走。
“北忱,媽媽還是贊同妹妹的做法,很多事情是需要儀式感的,特別是領證這種事情。”
林薇薇聲音柔和,“你跟吱吱都訂婚了,以後吱吱就是我們家的人了,是媽媽最親愛的女兒。別人有的,我們家寶貝女兒都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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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子:“這話說的不錯。你們今天可是去領證,那我們不得作為家屬出場,去為你們做見證。”
聽言,裴南枝擡眸看向林薇薇,相比于聽到“領證”的震驚,被照顧着的動容反而更深。
顧家人對她一向挺好,只是現在的好跟以前的感覺不一樣。
鼻尖莫名洇着酸澀,她深呼吸了下,将所有的思緒壓下去,側眸看向顧北忱,“我們要去領證?”
昨晚鬧場的時候,林薇薇确實有說了這麽一句,只是她以為那只是托辭,為了讓姥爺和姥姥同意罷了。
卻不知道,竟然是真的。
顧北忱沒回答,舉起修長手臂,将她摟入懷中,幽深眼眸望着面前的家人,大發慈悲道:“想跟就跟,別給我鬧事。”
顧扉尋做了個鬼臉,“好啊,那讓我們向民政局出發。”
“等等。”
裴南枝疑惑看向他。
顧北忱沒作解釋,很快,電梯門打開,裴閱扶着棠老爺子和棠老夫人走了過來。
裴閱望着裴南枝,“顧總早料到他們會跟着,昨晚通知了我,讓我一起過去。”
顧扉尋笑嘻嘻地望着顧北忱,“哥哥,你還挺貼心的嘛。”
裴南枝側眸看了看顧北忱。
他低着頭,好像沒聽到他們說話似的。
他好似一直這樣,做事不聲不響,有着自己的節奏,也不會向別人解釋,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裴南枝總是覺得很安心。
棠老爺子和棠老夫人笑眯眯望着裴南枝,“吱吱啊,姥爺腿腳不利索,這趟過來不容易,原本就是想給你安排好,去領證自然也是得跟着。不過你哥說不用這麽多人,讓我們在酒店休息。”
棠老夫人:“休息也是不必了,浮城那邊最近出了很多事兒,你們應當也有聽說,我跟你姥爺想着,不如就回去了。”
裴南枝走過去握住棠老夫人的手,“姥姥,你們不多住幾天,讓我好好陪你們玩一玩嗎?”
“都這把老骨頭了,還玩什麽,那些都不如坐着喝杯茶。昨天你們敬的茶,姥姥喝下,心底最是開心了。現在看顧家對你這般,我們也放心了,得回浮城主持大局去。”
浮城那邊的事情很轟動,說是傅家和紀家同時鬧了一場,家主都換了人,這會兒人人自危,棠老爺子得回去鎮住棠家是自然的。
裴南枝不好過度挽留,只能不舍将兩位老人送上車。
臨出門前,裴閱将裴南枝叫到一旁,将一個紙袋子遞給她。
裴南枝接過來,邊問:“哥,這是什麽?”
“新婚禮物。”裴閱解釋,“是我替媽媽給你的。”
裴南枝擡頭,眸光閃爍。
“吱吱,這些年是我沒照顧好你。”裴閱嘆了口氣,“媽媽離開的時候,我自己也是個半大的孩子,只顧着跟裴晉元置氣,幾次想要将你帶在身邊,都沒能如意。”
裴南枝低頭。
“你總說把我當親哥哥,但其實我沒做好,很多事情你不說,我可能也沒有注意到。今年又跑到國外,更是沒有時間顧得上你,是哥哥沒做好。”
裴閱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顧北忱,“不管你跟顧北忱之間的關系如何,他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你。我相信他會說話算話,有他當依靠,自然是比跟在我身邊好。”
裴南枝眼眶泛紅,用力點了點頭,“嗯。”
“吱吱,記住我說的那句話,你惦記的那份恩情是媽媽給你的,跟裴家人沒什麽關系,跟我也無關。你不欠我,但我永遠是你哥。以後好好過你的生活,裴家人和裴家的事,不想管就不理,我自然有我的法子處理好。不要再顧及我,畏首畏尾。”
裴南枝擡起圓潤清澈的眼眸,望着裴閱,“哥,我能抱抱你嗎?”
裴閱主動走上前,舉起手臂将她攬入懷中,寬大的手掌順着頭發揉了揉。
“祝我們小吱吱新婚快樂。”
裴南枝白皙臉龐埋在他肩膀,眼睛酸澀。
“哥,我會幸福的。”
一群人浩浩蕩蕩出了酒店。
天氣已入秋,微風吹來,帶着一陣涼意,裴南枝穿着針織衫,感覺還是有些微涼。
顧北忱看了她一眼,将人摟入懷中,帶着她往前走。
他身子高挑,手臂搭在她肩膀,存在感太強。
裴南枝沒忍住擡眸看他,他随即低下頭,“給你個機會。”
“積累經驗。”
裴南枝抿了抿嘴。
擁抱有什麽好積累經驗的。
從昨天到現在,都不知道被他抱了多少次。
她好似都有些習慣了,習慣他冰冷的面無表情,更習慣他炙烤的體溫。
兩人上車後,還沒來得及關門,顧扉尋也跟着上來,将裴南枝往顧北忱那邊擠過去。
“吱吱,你坐過去點啊,我這邊好擠啊。”
裴南枝被顧扉尋一推,整個人貼到顧北忱懷中。
相同的觸覺讓裴南枝輕而易舉想起早上的那個吻。
柔軟的被褥裏,她深陷其中,雙手被他十指緊扣着壓在頭頂。
顧北忱身材高大,這樣的姿勢輕而易舉将她全部掩蓋,像是密不透風的雲包裹着她,讓她的身體溫度逐漸上升。
思緒飄蕩着,腦袋一片空白,顧北忱的吻落了下來。
柔軟的嘴唇不只是輕輕貼着。
他咬了她。
牙齒磨着她的嘴唇。
裴南枝都在想,這該不是因為要給她增加經驗,不情不願地,故意懲罰她?
下一秒,他勾住她的舌尖。
親到最後,她嘴唇變得酥麻。
顧扉尋存心要讓兩人親密接觸,又往他們這邊挪過來,擠得裴南枝幾乎要坐到顧北忱身上。
顧北忱垂眸看了眼被他摟着的女人,用手背碰了下她臉頰,讓裴南枝瞬間回過神。
裴南枝擡眸看他,“是熱。”不是害羞。
顧北忱摟着她的腰,讓她坐得更舒服了點,低頭貼着她耳廓故意說,“知道,是害羞。”
距離太近,氣息撩人,裴南枝垂眸沒敢說話。
顧扉尋最是在意儀式感,她跟未婚夫霍馳在一起的時候便是如此。
所以,當他們走進民政局,突然冒出了一群人開始給在場的工作人員和情侶分發喜糖的時候,裴南枝竟然見怪不怪。
林秘書在前面安排,顧北忱牽着她的手,坐在辦公桌前,簽字填單,順利領證。
回程,顧扉尋沒有再來當電燈泡,車上只剩下裴南枝和顧北忱兩人。
裴南枝翻開結婚證,看着照片上的兩人,腦袋昏昏沉沉。
還沒看幾秒,手裏的結婚證被顧北忱收走,她轉身疑惑看向顧北忱。
“沒收。”
裴南枝蹙眉,“為什麽?”
“沒收就是沒收,還需要原因?”
霸道。
裴南枝自然不敢這麽說,回過身面向前方,察覺轎車行駛的方向,側眸疑惑問:“我們還要去哪兒?”
“回家。”
車輛行駛的方向并不是往南湖別墅區,而是往城西而去。
裴南枝知道顧北忱有自己的常住地,在城西雅荷名苑。
所以這是要去雅荷名苑,顧北忱住的地方?
裴南枝悄然看向顧北忱。
方才為了拍攝照片,他退去了西裝外套,只穿了白色襯衫,沒有過多的修飾,反倒是讓他身上的冷傲消減了許多。
白色,幹淨,清明。
她一時間看得怔愣。
顧北忱有所察覺,微微歪頭,眼眸望着前方并沒有落在她身上,似有着難得的溫柔。
“要說什麽?”
“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嗎?”
“不上。”顧北忱簡潔回答。
她抿了下嘴唇,“我們要去雅荷嗎?”
“嗯。”
她頓住。
好幾秒後,他才轉身看向她,好似明白了她的疑惑。
“搬來雅荷住,有問題嗎?”
“搬去雅荷住?”裴南枝試探問着:“因為我們訂婚了?”
顧北忱望着她,知道她在遲疑,又不好明說。
他撚了撚手指,“顧太太覺得昨晚的訂婚宴如何?”
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但裴南枝還是如實回答,“很盛大,很浪漫,完全是我夢想中的訂婚宴。”
聽言,顧北忱神色微變,很快斂神,繼續說:“全臨城該出場的人都到場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顧北忱的未婚妻,來年開春我們将舉行婚禮。這個時候,你還住在你公司附近那個破房子,你覺得衆人會如何議論我們?”
顧北忱壓下眼睫,唇畔帶着冷笑,“當然,我并不在意別人如何議論。但你不是需要讓裴家人相信我們的關系是真的?”
顯而易見,裴南枝搬去雅荷名苑跟顧北忱同居,是勢在必行的。
她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雅荷名苑是臨城着名的富人區,顧北忱剛成年賺到第一筆錢後,直接挑選了最深處的一棟別墅,築了自己的老巢。
顧扉尋之前會帶裴南枝來玩,告訴過她,這地方連聞晟瀾都不是說來就來,算是顧北忱很私人的領域。
裴南枝跟着顧北忱走進去,略顯拘束。
林秘書應該提早來安排過,進門後,顧北忱從鞋櫃裏拿了雙粉色女士拖鞋放在地上。
裴南枝無言穿好,跟着顧北忱往裏面走。
顧北枕邊走邊将襯衫上面的兩顆扣子解開,“房間安排沒有變過,還記得房間在哪兒嗎?”
裴南枝望着他的背影,頓了頓,回答:“記得。”
“該準備的東西都讓林秘書準備好,你可以直接住下。你住處的鑰匙給林秘書,他會安排人去搬家。”
他停下腳步,回過身,裴南枝跟着走到他面前。
“東西我自己搬吧,那裏放了很多私人物品。”
“你自己收好,林秘書自會安排人過去搬。”
顧北忱目光落下來,知道她不自在,說道:“我還有工作,去書房一趟,你可以先去收拾。”
“好。”
看着顧北忱走進書房,裴南枝緊繃着的後背才放松下來。
其實這兩天相處下來,她發現顧北忱并沒有傳言中那麽冷傲,對她也挺好的,但顧北忱身份高貴,他的氣勢也太過深入人心,她終歸無法把他當作普通的戀愛對象來看待。
更何況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跟戀人在一起,應該是怎樣的狀态,所以在面對他的時候,始終無法放松下來。
落地窗前的風鈴突然響起,将裴南枝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客廳靠近落地玻璃的位置,擺着一張白色的高級茶桌,之前顧扉尋帶着裴南枝過來的時候,她們時常會在那裏喝奶茶寫作業。
有次他們去學校外面的一家店學習做風鈴,顧扉尋做了個玫瑰花風鈴,裴南枝做的是海棠花風鈴。
因為棠倩喜歡海棠花,所以裴南枝也很喜歡海棠花,她的生活中充滿了海棠花,可是棠倩已經不在了,沒有人能夠跟她一起欣賞。
那天做完風鈴,裴南枝跟顧扉尋說起了這件事,顧扉尋興致上來,直接将海棠花風鈴挂在落地窗邊,仰頭望着裴南枝說,“吱吱,風吹過來的時候,風鈴會響起,棠阿姨一定會知道你在想她。”
那之後,海棠花風鈴便挂在這裏,裴南枝沒有帶回裴家。
她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顧北忱竟然沒有将它取下來。
裴南枝收回視線,轉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嘴角也跟着揚起弧度。
就是突然覺得,這個地方也挺好的。
她走進卧室看了一圈。
林秘書确實将日常用品都安排好了,跟君盛酒店套房裏一樣,應有盡有,并沒有什麽需要裴南枝收拾的。
繞了一圈,裴南枝在沙發坐下。
她拿出手機,想在群裏發消息,率先看到顧扉尋半個小時前在群裏發的照片。
是裴南枝和顧北忱的結婚證。
她點開大圖,盯着結婚證上的雙人照片看。
三秒鐘後,她恍然擡起頭。
剛剛在車上,顧北忱将她手裏的結婚證抽走那一刻,她腦海裏有個念頭,轉瞬即逝。
現在突然又想起來了。
當時她是發現,結婚證上的顧北忱笑了。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膚,黝黑眼眸,跟平時無異,唯獨那線條分明的嘴唇揚着淺淺的弧度。
好像領證也是讓他心情愉悅的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