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吻
第26吻
一場求婚的戲碼,讓裴家人覺得震驚,也給了他們真實感。
名流之首顧北忱竟然真的跟裴南枝這個養女在一起,現在竟然還要訂婚?
裴老爺子也不得不接受。
顧老爺子雙手搭在精致拐杖,和藹中透着一股強勢的氣勢,跟顧北忱身上的異曲同工之妙。
“老裴啊,這緣分還真是奇妙,彎彎繞繞這麽多年,最終我們還是成了親家。”
事情确實出人意料。
“現在兩個孩子都要訂婚了,我們作為長輩的,就不要去管他們的事兒,随着他們開心就好。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顧老爺子轉頭笑眯眯望着棠老爺子,“老爺子,你說是不是啊?”
棠老爺子點了點頭,很是滿意的模樣,“不錯。不錯。”
裴老爺子聽出來了,這顧老爺子是警告自己呢。
他低沉輕咳了一聲,“老顧啊,我也是這麽想的。兩個孩子能這樣,是我們兩家人緣分深。”
一個棠老爺子已經夠頭疼,現在整個顧家都出動,裴老爺子即便再不願,也知道今日的訂婚宴不是他想取消就能取消的,幹脆順水推舟答應下來,也算是做了個人情。
“沒錯,是緣分啊。”顧老爺子見裴老爺子松了口,轉而滿臉和藹望着裴南枝,“丫頭啊,你家裏人都同意了,那今天我們這訂婚宴你看?”
裴南枝乖巧模樣,“都聽顧爺爺的。”
“诶,這就是好孩子了。你看看你這丫頭,我打小就喜歡,今天我這不孝大孫子能遇上你是他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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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南枝搖頭不敢接這誇獎,紅唇輕啓:“爺爺,是我的福氣才是。”
原本是想求顧北忱簡單幫個忙而已,沒想到竟給她自己造就了這場令人羨慕的婚姻,還有這麽好的家人。
确實是她運氣好。
顧北忱垂眸看她,見她嘴角挂着笑弧,眼眸深處蕩漾開真心的笑,心底的緊張才放松了些許。
所有人都覺得這次吃虧的是他,堂堂名流之首竟然來接手裴家養女,收拾這場鬧劇。
唯獨他知道,這所有的所有,皆是他蓄謀已久的計謀。
當年一個吻,讓他徹底淪陷,他以為自己不可以,遠走他鄉,曲曲折折終究回到這裏,站在她身邊。
今天他們要訂婚了。
顧家安排的訂婚場地在對面君盛酒店,既然事情定下來,所有人都轉移到對面的休息室。
顧北忱跟裴南枝并肩坐在沙發,他抓着她的手,十指緊扣,指腹貼着她如雪肌膚,沒忍住輕輕蹭了蹭。
心底的歡喜沒有表露出來。
顧北忱看着冷面如霜,那雙寬大的手掌卻像是火爐将她的手掌炙烤着。
裴南枝感覺全身戰栗,轉頭看向他,見他神色平常,沒忍住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聲說,“北忱哥,他們好像都相信了。”
她聲音壓低的時候,軟糯糯,像是冰淇淋似的貼在他耳廓,怪好聽的。
顧北忱從鼻腔裏溢出“嗯”的一聲,“好事。”
“他們相信我們是情侶了,所以我們是不是不用再牽手假裝了?”
顧北忱搖頭,“就是相信了,才要牽手。你見過要訂婚的情侶各做各的,完全沒跟對方有肢體接觸?”
裴南枝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也是過了好一會兒,她低頭看向兩人緊握着的雙手,心想:要訂婚了也不見得要時時刻刻牽着手吧?
她垂下眼睫,不做多想。
他們确實要訂婚,後面還會結婚。
他不是說了應該培養感情做真正的夫妻,真夫妻真情侶牽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麽想着,裴南枝便心安理得地與他十指緊扣。
就當是提前預習怎麽培養夫妻感情吧。
她偷偷瞄了顧北忱一眼,發現顧北忱面無表情,心底覺得自己不争氣。
握個手,情緒這麽澎湃。
還是得跟冷面佛好好學習學習。
顧北忱神色看似風平浪靜,其實心底波濤澎湃,視線時常要落在裴南枝身上,看一會兒再移開,片刻後又默默看過去。
兩家人已經從訂婚宴談到了結婚的事情,顧承允偶爾會問他的意見,他都點頭應允下來,“可以。”
如此,談話很是順利。
訂婚宴定在三個小時後,夜幕降臨之時,顧北忱和裴南枝要喜結連理,從此跟對方牽絆在一起。
因為方才的鬧劇,裴南枝的妝容有些暈開,顧扉尋叫來化妝團隊,重新補妝,還換了件精致的禮服,雪白色的緞面,比方才那身戰服還要好看。
裴南枝看了眼被顧扉尋扔在一邊的衣服,擡眸對顧扉尋說:“那件衣服穿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那樣丢了,會不會太可惜?”
顧扉尋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一點都不可惜,能成為你擺脫爛人的戰服,是它的榮幸。現在它的任務完成,可以功成身退了。”
顧扉尋轉身,指着秦馥郁拿起的禮服,“現在,輪到我們真正的訂婚禮服上場。”
秦馥郁:“漂亮吧?這是我們顧大小姐專門為你準備的,緞面質地看起來更有質感,将你的知性完全展露出來,叫你晚上一定能夠迷倒衆生!”
顧扉尋笑:“別聽小郁郁亂說。吱吱,你現在只要負責迷倒我哥就可以了。”
裴南枝一想到方才兩人十指緊扣着,并肩坐了兩個小時,臉頰發燙,推開顧扉尋捏她臉頰的手指。
“就你會安排!”
“我安排得不好嗎?”顧扉尋轉身看秦馥郁,“我覺得我今天的安排簡直絕美吧。”
秦馥郁:“那是不要太精彩,我們玫瑰姐姐的演技就是不一般。”
原本聽到裴南枝說起顧北忱的安排,秦馥郁還在憂愁,要讓顧北忱那座冷面佛當衆承認暗戀?
不可能吧。
不可能!
那可是冷面如霜冷酷至極不悲不喜無欲無求的冷面佛啊,讓冷面佛當着衆人的面,跟裴南枝訴說多年的暗戀?
“不管怎麽想,我都覺得顧北忱那種人來說他暗戀吱吱,就很不可信。不過由我們玫瑰姐姐說出來,效果完全不一樣。顧北忱壓根連開口都不用,只要點頭答應結婚就好了。”
顧北忱邊為裴南枝補唇色,“我哥暗戀,呵,他敢開口,我都不敢聽。我怕他說出來,會跟‘你找死’一樣的效果。所以還是讓我這位演藝圈的演繹前輩來代勞吧。”
裴南枝低着頭,不知為何,心底感覺怪怪的。
或許是方才的所有給她太浪漫的夢幻,此刻顧扉尋拆穿所有夢幻,讓她覺得心底有些許不舒服。
但她也知道,人不能太貪心,顧北忱答應她結婚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再要求他真心,确實過分了。
秦馥郁笑道:“若是其他人,求個婚,連下跪都沒有,只說‘我們結婚吧’,估計我會想罵他,但是不知道為何,顧北忱那樣說,我竟然品出了點浪漫。顧北忱,冷面佛噢,跟吱吱求婚。不過這個求婚的戲碼也是你哥安排的嗎?尋尋,該不會是你的主意吧?”
裴南枝擡眸看向顧扉尋,顧扉尋點了點頭,“當然是我的主意啊,我哥怎麽可能會求婚。”
果然。
“我跟我媽私底下商量的。我哥自己不是也說了,這婚姻只真不假,只結不離,他自己嫌棄麻煩不會再去物色第二人,那他這輩子只跟吱吱結婚的話,總不能随意兩三句就讓吱吱嫁了吧。別人該有的,我們吱吱也應該要有啊,所以我跟我媽媽說,直接讓人進來布置,讓我哥當場求婚。”
秦馥郁對顧扉尋翹起圓潤大拇指,“你知不知道,當時那群人沖出來,你們搞出那麽大的陣仗讓他求婚的時候,我這顆心都提到喉嚨,就怕他撂擔子不幹!”
顧扉尋為裴南枝拉好禮服,“小郁郁,別說你,我都忐忑了一下,還以為他會當場打我呢。還好,還好,我哥這人說到做到,既然答應結婚,肯定不會讓吱吱難看的。”
裴南枝擡眸,從鏡子裏望着顧扉尋,臉上有着慶幸。
“你們還說呢,要安排這樣的戲碼不跟我說,至少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啊。北忱哥面無表情看着我的時候,我都差點腿軟跪下。”
秦馥郁手掌搭在她肩膀,下巴貼過去,“你有嗎?我看你神色很鎮定啊。不過顧北忱跟你求婚的時候,你立馬點頭答應那樣子有點不值錢,好像就等着他求婚似的。”
顧扉尋學着秦馥郁,也将臉頰貼在裴南枝的頸窩,“同意。我覺得你答應得太快,跟眼巴巴等着似的!”
“我哪裏有。”裴南枝輕咬着嘴唇,“其實,我是怕他生氣,真撂擔子不幹。那就完蛋了。”
顧扉尋捏着她下巴,将她臉微微擡起,三人同時望着鏡子裏相依偎的三姐妹。
“吱吱,你不會完蛋。你以後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秦馥郁對鏡子裏的人比了個愛心,“寶貝,祝你訂婚快樂。”
君盛酒店二樓走廊盡頭。
天邊的晚霞折射下柔軟的紅光,在玻璃上折射出色彩明亮的光暈。
顧北忱站在光暈下,黑色的頭發被染上了一層淺淺的柔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五官,硬朗矜貴。
嘴角叼着白色的煙,又多了一份頹廢的魅力。
他用修長的手指捏住煙,取下來,輕呼了口氣,白色煙圈随之而出。
這一刻,他的心從未有過的輕松。
聞晟瀾從走廊那頭走過來,自然走到他對面,靠牆站着,也跟着掏出一根煙點燃。
深吸一口,他笑着看向顧北忱,“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
顧北忱舉起捏着煙的手,大拇指輕輕頂了下太陽穴的位置。
“什麽樣?”
“溫柔。”聞晟瀾說,“你不是沒過輕松的姿态,但這樣溫柔的樣子還真是第一次見。”
顧北忱揚起嘴角,“噢,溫柔是怎麽樣的?”
聞晟瀾指了指外面的天空,“跟這晚霞差不多。”
顧北忱了然點了點頭。
一支煙吸了大半,聞晟瀾擡眸看向顧北忱,“不打算告訴她嗎?陸家怎麽從你手裏得到那幾塊地皮,裴晉元會盯上陸家,會跟陸家聯姻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就是為了讓她自己來找你。”
顧北忱:“嗯。”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
“你喜歡人姑娘十幾年,當初不相信自己的感覺,跑到國外都沒能抵擋住心底的想法,跟她結婚也是你心甘情願且蓄謀已久,這些不告訴她?”
“還不是時候。”顧北忱嘴角叼着煙,竟有一股平日裏少有的痞壞,“到她逃不了的時候再說。”
聞晟瀾對他豎起大拇指,“真是沒見過你這樣暗戀人的。暗戀就暗戀,還這麽不要臉,使計量耍手段讓人姑娘自己往你面前湊。現在小姑娘估計還對你感恩戴德,覺得你犧牲自我幫了她。”
顧北忱半點沒有計算人的自覺,“挺好。”
至少現在不會抗拒他靠近了。
“看來你對現在的狀态還挺滿意。”
顧北忱點頭,“滿意。”
聞晟瀾轉身将煙蒂熄滅扔進垃圾桶,“你是滿意了,晚上還要跟你心上人訂婚。我還光着呢。”
“你未婚妻在裏頭,不會自己去找?”
“說得有道理,未婚妻得自己找。”聞晟瀾勾住顧北忱的肩膀将人往新娘更衣室拉去,“走,陪我去找未婚妻。”
顧北忱冷冷瞪着他,“找死?把手給我拿開。”
“哎,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陪我一起去怎麽了?你總不能自己幸福了,看兄弟在這裏水深火熱吧。”
聞晟瀾拉着顧北忱往走廊另一端走去,很快到了更衣室門口,舉手剛想敲門,聽到了秦馥郁的聲音。
秦馥郁:“啊,看到吱吱這麽漂亮,我真的也想結婚了。”
顧扉尋:“那你去結啊。”
“結婚也要有對象啊。”
“聞大哥啊。”
“不要,都說了他沒脾氣我不喜歡。”
裴南枝:“小郁郁,其實我覺得聞大哥看着是溫柔,但也不是沒脾氣沒主見的人。不然他不可能年紀輕輕掌管聞家。”
“噢,是嗎?那我跟他相親那次,他看着就是一個沒脾氣的。”
顧扉尋:“你這女人也是骨頭硬,男人溫柔你嫌他沒脾氣,難道你還希望你男人整天對你發狠。”
“不是整天發狠,是要有脾氣要有個性,別整天被家裏人牽着鼻子走,懂?”
裴南枝:“我覺得聞大哥不是那種人,其實你後面可以試着接觸看看。”
顧扉尋壞笑一聲,“你不是還想試試聞大哥是不是軟棍?”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對他可沒興趣,看着就很無趣。”
“啧啧,你這個女人就是欠壓。”
“我就是,怎麽了?不爽你把我比下去。”
“我比不了你。”顧扉尋賊兮兮道:“有本事你直接把你口中的軟棍壓下去啊。”
門口的聞晟瀾聽得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默默将手放下。
在他想轉身走開時,顧北忱把人拽回來,“瀾少這麽讓人誤解,不去解釋解釋?”
“解釋什麽?”聞晟瀾已經恢複平日裏溫柔的神色,“沒聽到她說對我沒興趣?”
“聽到了。我就想看瀾少被人嫌棄。”
說罷,他叩了兩下門。
聞晟瀾用嘴型說:“顧北忱,你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