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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般配”

第9章 “般配”

姜予學校的昆曲社成立十五周年了,近年來發展越來越繁榮。顧問、社長、副社長,都是學校中文系教授級別的老師;社團運作,一般是學生自己管理。

今晚換屆選的,就是負責運作昆曲社的正副會長、正副部長等。

姜予以前是副會長,也是社團中不可或缺的“角兒”,大四生早就不玩社團了,她仍然作為有經驗的前輩,教感興趣的同學基礎表演。

這次姜予受邀上臺發言,說了說自己的感慨。雖然畢業了就萬事休,但還是希望昆曲社發展越來越好,在大家的宣傳帶動下,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上昆曲藝術……

時光飛逝,不久,姜予選定了論文題目,把開題報告磨了出來。

12月下旬他們會進行結業考試,随後開始實習,所以最近系裏也在積極地幫學生推薦實習單位。

與金融學院合作的相關單位,會提供實習名額,但是能不能選上,還要參加面試。

學習委員便讓大家發電子簡歷給她,統一安排推薦。

姜予有點不抱希望,要是面試機會都沒有,她就去舅媽的公司蓋個章,畢業再做打算。畢竟每天給徐斯年讀報的這一周,姜予感覺自己并不喜歡搞金融。

學委看了她簡歷上的意向崗位,問她:“姜予,你不想去項目組嗎?”

姜予搖頭:“項目組壓力太大,我還是寫財務部吧,好歹有初級會計資格證。”

……

*

這天,徐斯年在微信問她:【聽孫阿姨說,你最近沒過來吃飯?】

姜予回道:【有些忙,論文開題了,也要準備結業考試,所以沒時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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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年:【論文題目是什麽?】

姜予:【人民幣彙率與股票價格的聯動效應分析研究。】

徐斯年:【還不錯,比純理論研究明确得多,一般采用VAR模型進行實證分析。】

姜予呆了呆,他真的好厲害。當時開題報告她就是這麽闡述的,因此整篇論文的方向和思路都十分明了,導師幾乎沒給她提什麽建議。

她回道:【是的,就打算按這個思路寫。】

徐斯年:【好好寫。】

“……”

雖然決定好好寫論文,但是大家的節奏都差不多,開完題之後,一群鹹魚又把論文抛一邊了。

時間來到了12月中旬,周二,姜予接到了一個面試通知的電話,對方是海夏創投的hr部門工作人員,讓她周三帶簡歷去面試。

姜予挂掉電話,打開郵箱,收到了對方發來的面試信息。

海夏創投?她對這個公司幾乎沒印象,于是在網上搜索,這才得知,這個公司剛成立三年,是京北榮夏資本控股的子公司。

榮夏資本,姜予就熟悉得多了,資本圈有名的公司,近年來參與了好幾個能寫進教科書的項目。

他們班裏,還有兩個男生面試項目組的崗位,姜予是財務部的崗位。

姜予抱着過來感受流程的心态,抵達位于金融新區的某園區,按着保安的指引,到了某棟樓。

園區是新建的,樓層不高,很多公司都是獨占一棟樓,看起來比在市區租狹小的辦公樓更高大上。

除了他們三人,還有金融學院其他專業的同學,以及其他學校的同學……競争還挺激烈。

有人竊竊私語說:“雖然這個公司很新,也沒什麽名氣,但是母公司牛逼啊,先進來再說呗。”

姜予在前臺報了名字,拿到了面試序號。

直到走進面試間,姜予都感覺自己好像在夢游。

不過她絲毫沒有怯場,回答專業問題的時候,由于跟着徐斯年,他的一些知識、觀點也逐漸被她吸收,因此回答起來自信無比。

有個女面試官看着她的簡歷,還笑吟吟地問:“你會唱昆曲啊?”

做簡歷,總得寫點兒亮眼的東西上去,于是姜予點點頭:“是的,小時候學過一點,現在是業餘愛好。”

“希望有機會能欣賞到你的昆曲表演。”

話裏多少是有些暗示的,姜予笑笑:“希望有機會表演給大家看。”

……

*

面試結束,姜予沒再管顧,別人問起來,她只回答:“不抱希望,只是去感受了一下面試氛圍。”

但是沒有想到,周五上午,姜予接到了hr的實習錄用通知,讓她元旦前完成入職手續。

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這種感覺真奇怪。

吃午飯時,跟朱嘉敏吐槽:“我面試的時候,直覺跟那兒有點緣分。”

朱嘉敏笑:“怎麽說呢?”

“不知道,可能是面試官說希望能欣賞到我的昆曲表演,讓我覺得有戲吧。”

“所以你是打算過去實習了?”

“嗯,好歹是榮夏資本的子公司,去見見世面也不錯。”

以及,三個月實習期,可以拿點實習工資,雖然堂哥突然出現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沒這麽窘迫,但能自己賺錢,這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吃完飯,刷了一下朋友圈,看到有人說老字號的酒坊開始賣桂花冬釀酒了。

桂花冬釀酒,和中秋節的鮮肉月餅一樣,是蘇城的節日特産,一般在入秋桂花開放時開始釀造,冬至前一周開賣。

大一的時候,姜予帶了一瓶給宿舍的人品嘗,大家都喜歡上了這種度數很低很低的酒,因此後來每年快到冬至的時候,姜予就成了一個背酒的人。她拿着1.5升的純淨水空瓶子,去老酒坊沽酒,再背回宿舍,大家沉浸在桂花酒飄香的氣氛當中。

朱嘉敏最喜歡,當甜酒喝。一聽到桂花冬釀開賣了,問道:“姜予,這周回家不?”

姜予有一個月沒有回去了,特地在等這個時間,她笑:“趕緊求我啊,我就回去背酒過來。”

朱嘉敏:“請你吃飯,給你按摩,幫你取快遞……”

“……”

*

周五,姜予回到園子,清掃一下內外,看着歪斜的六角亭還沒有倒塌,感覺又賺了一些時間。

周六午後,姜予拿着四個1.5升的純淨水空瓶子,來到老酒坊前,加入沽酒的隊伍中。

兩瓶帶回宿舍,兩瓶放冰箱,留着自己慢慢喝。

現在有的酒廠的冬釀酒已經可以網購了,但姜予還是喜歡來這裏排隊沽酒,一來她更喜歡這個酒坊的口味;二來這樣更有儀式感,也更符合這座江南老城的調調。

今天沒出太陽,有些陰冷,姜予戴了頂孔雀藍的貝雷帽,穿了件格子毛呢外套,拎着空瓶子,在隊伍後面耐心等待。

與她抱有同樣想法的沽酒客還挺多,隊伍排得老長,随着距離一點點靠近酒坊門口,桂花冬釀的香味盈至鼻下,越來越濃。

是在這時候,收到了徐斯年的信息。

徐斯年:【在園子裏麽?】

這一個月,他們沒有見過面,他似乎很忙,姜予也忙,二人只偶爾閑聊兩句,這種節奏對姜予而言十分舒适。

昨天他有問周末有無安排,她只回了句要回家。

現在,在酒香的加持下,姜予有些興奮,索性拍了張排隊的照片發給他。

【我在酒坊排隊沽酒,桂花冬釀,冬至限定。嘻嘻。】

徐斯年:【這麽有雅興,發個定位給我?我也附庸風雅一回。】

姜予:【咦?你在蘇城?】

徐斯年:【是的。】

怪不得他會問是不是在園子裏,姜予只好發了個定位給他。

不一會兒,徐斯年的車子就開了過來,他先下車,讓張齊去停車。

像是怕人誤會他插隊,徐斯年對後面那位中年阿姨說:“不好意思,我是來找她的,不沽酒。”

姜予:“你不沽酒麽?”

“張齊停好車後,會從後面開始排隊。”

“哦。”

他還挺講文明的。

後面的阿姨大概見他長得好看,又有禮貌,主動搭話:“你是外地人吧,一定要嘗嘗我們蘇城的特産桂花冬釀酒。”

随後是一頓熱情的安利輸出。

徐斯年淡笑着點頭:“一定好好品嘗。”

說罷低頭看了看姜予手裏的空瓶子,說:“我們沒有帶空瓶子,裏面提供空的酒瓶麽?”

“有的,酒瓶容量不一,價格也不一,但不貴,本地人是習慣自己帶瓶子。”

他觀察了一下,不住地贊道:“帶着酒瓶子來沽酒,我以為是幾十年前才會出現的畫面,沒想到今天趕上了,這座城市果然風雅。”

張齊過來打了聲招呼,随後去排隊。

姜予問:“你們是來出差的麽?事情辦完了?”

“已經辦完,閑着無聊便過來找你,順便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誰啊?”

“一個老匠人,上次見你的亭子傾斜了,我跟這位老師傅聊了聊,他說可能是榫卯結構松動了,具體要過來查過才清楚。”

姜予微微驚訝:“等下就過來麽?”

他氣定神閑道:“明天再看也行。”

“哦。”

他若有所思:“桂花冬釀酒的度數才一度、一點五度,配大閘蟹一起吃應該不錯。”

姜予:“是可以配。”

“不如我們待會兒在你的園子裏擺上一桌螃蟹宴,喝着桂花冬釀酒,吃着螃蟹,欣賞着園林景色,還有貓咪陪伴左右……人生難得,當浮一大白。”

姜予:“……”

不得不說,這個人的想法和說法,浪漫死了。

浪漫,灑脫,又溫暖。

“會不方便麽?”他問。

“不會,挺方便的。”想想自己在他那兒打擾了一個禮拜,在園子裏請他們吃螃蟹實在不算什麽,“只是要去買蟹。”

徐斯年笑容中帶着罕見的爽氣:“這容易,你負責出酒、出地方,我負責出螃蟹。”

說罷繞到了隊伍後邊,去吩咐張齊買螃蟹。

姜予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一向成熟穩重的男人,在這個時候,真的好像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後面的中年阿姨忍不住八卦的心,問道:“他是你男朋友啊?”

姜予心裏一沉,趕緊搖頭說:“不是,只是朋友。”

“哦喲,我看你們很般配。”

般配什麽的……

姜予尴尬笑笑,望向他,那個霁月光風的男人也正好回看過來,清隽的身影,溫暖的笑容,在蘇城寒冬半透明的天空下,像是一壇讓人拒絕不了的溫熱桂花釀……

誰能與之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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