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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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黯淡,幸虧楚衣對院子裏足夠熟悉,他緊趕慢趕終于追上了楚袂,看了一下他的表情沒敢開口說什麽,默默的跟着進了小樓。
楚袂墜落一般把自己摔到沙發裏,一只手遮面,重重的嘆了口氣。
楚衣心生不忍,蹲在他身邊,抓着他的手握住,柔聲安慰:“再等幾天,裏奇最近是太忙了,其實他對你的感情你應該是明白的,不是嗎?”
楚袂搖搖頭:“我明白他,他不明白我……感情不是全部,他最重要的角色是未來的國王。他不是戴納,我也不是你……”
楚衣不能說什麽了,這不是一句理解就能完事的。他和戴納最多就是公爵發發火,最後基本也就接受了,可是老侯爺那個性子啊……真是沒辦法猜想。
“我沒事,你回去吧。”楚袂做起來,拍拍楚衣的手,站起身叫了侍人伺候他更衣沐浴。楚袂了解他的性子,便不再說話,習慣性的幫他寬衣,卻被一把按住手。
楚袂說:“你現在和戴納是平等的身份,不能随便就動手服侍他,我也一樣。”
“我不管他,但是你始終是我少爺啊。”楚衣淺淺的笑着,拿開楚袂的手,幫他脫下外衣:“你不是要回去麽,就當我最後伺候你一次吧。”
楚袂終于沒再說什麽。
看着楚袂上床躺下,等他睡着了,楚衣才輕手輕腳的離開,囑咐守夜的人寸步不離的看着楚袂,他心裏還是有些擔心。楚袂當然是不可能做出自殺這種蠢事,可是他不知為何,就是覺得不安心,具體在擔心什麽卻一點都不知道。
他沿着花園捷徑回主屋,廊頭點着燈,他走進了才看到石柱上坐了一個人,戴納正在抽煙。他很少抽煙,只在桑迪國時,日夜談判的時候抽過幾次解壓。
楚衣到他身邊坐下,說:“怎麽了?”
戴納轉過頭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忽然用力的把人抱進懷裏,擡起他的下巴狠狠的吻下去,辛辣的煙味濃烈的充斥在口鼻間,激烈的親吻讓人喘不過氣來。楚衣被鎖的緊緊地,連掙紮幾乎都不能,直到過了很久,才被放開。
好不容易換過去來,他怨怼的捶了戴納一拳:“你發什麽瘋!”
“我突然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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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什麽?”楚衣有些呆愣,他迎視着那雙湛藍的眸子,狂亂的心才安定下來。
“我怕有一天,你也想楚袂那樣,說走就走,我留都留不住。”戴納緊緊地盯着楚衣,表情嚴肅到了極點,抓着他肩膀的手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
楚衣釋然的笑了,反過來抱着戴納,說:“不會的,不會有那一天的,只要你還愛我,我保證不離開你。”
他擡頭吻了一下戴納的嘴角,偎到他懷裏,雙手環住他的腰,額頭蹭了蹭他的脖子。
月亮沖破烏雲灑出光華,盛開的玫瑰散發着馥郁的響起,濃烈的環繞在人周圍。果然用它來代表愛情最合适,那樣不過一切的炫目着,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看着就忍不住怦然心動的色彩。
“玫瑰有個傳說……”楚衣輕聲開口,目光流連在大片的玫瑰花苞上。
戴納接口問:“是什麽?”
話到嘴邊了,楚衣又改口,他擔心的看着戴納,說:“你能原諒我欺騙你嗎?”
“你為什麽要欺騙我呢?”
“每個人都會有一些秘密的……”
“既然是秘密,那就不是欺騙。”戴納吻着他的額頭,把人重新摟回懷裏,說:“如果有一天,你願意把秘密坦誠給我,我會是你最好的聽衆,可是你一天不說,那就是說于你自己的,我不會因為這個就覺得你欺騙了我。”
“無論是什麽嗎?”
“無論什麽秘密,只要不是不準備離開我的秘密。”戴納肯定的說,又問:“你怎麽說起這個來了?”
楚衣輕笑:“沒什麽,跟這個要講的傳說有關。你要不要聽?”看他點了頭,楚衣才講故事娓娓道來:“這個傳說是夜莺與玫瑰……”
不長的一個故事,講完卻覺得過去了很久。仿佛經歷亘古迄今,滄海桑田,世間萬物都在他們面前變遷,而他們相擁着從沒放開過。
過了良久,戴納說道:“夜莺……太癡情了……”
楚衣只是笑笑,沒說話。又坐了一會,才說:“睡吧?”
戴納扶着他站起來,喚來侍人。
第二天,兩人還沒起床,就有侍人來報,說楚袂不見了。
楚衣朦胧中聽到這話,忽的跳了起來,抓起衣服匆匆穿上,大力的敞開門,抓着侍人的領口激動的問:“你說什麽?!”
侍人被吓了一跳,他們可從沒見過溫和的楚公子這麽失态過。他戰戰兢兢的回答:“早晨,後院的人去送早餐,就沒見到楚先生……”
“那為什麽現在才來說!”楚衣暴怒大喝。
“可是,您和侯爵都沒起床……”侍人越加嗫喏。
戴納這時也穿好衣服過來了,把楚衣拉回自己懷裏,問那可憐的小侍童:“什麽時候發現的,是誰發現的,叫他來。”
小侍童得令連忙跑了。
楚衣神經質似的緊緊攥着戴納的衣襟,不住的喃喃道:“怎麽辦怎麽辦,他會去哪裏,他去哪裏了啊……他怎麽一聲不吭就走了呢……”
戴納撫摸着他的背安慰道:“沒事的,他人生地不熟,我馬上派人去找他,然後通知裏奇,一起找,一定會找到的。沒事沒事……”
“昨晚我就覺得不安心,讓人在那盯着他……對了,托尼呢!”楚衣掙開,走到門口,大聲喊道:“托尼!來人,把托尼找來!”
戴納拉住他,說:“別着急了,找來托尼也沒用,現在罵他還不如留着精力想想怎麽找人呢。”
楚衣滿臉郁悶,埋進戴納懷裏不停的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找來人了解了情況,戴納确定了搜尋範圍,派出府上所有的人,然後攜了楚衣一起去王儲宮找裏奇。
裏奇正在看文件,戴納遣退了人,對他說:“楚袂,走了。”
“我知道。”裏奇平平淡淡的應了一聲,楚衣驚呼出聲:“你知道?!”
裏奇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上面蠅頭小楷寫了四行字。楚衣拿過去看,是一首辭別詩。楚袂回中土了……
“他回中土了,對嗎?”裏奇肯定的一問,嘴角都是苦笑:“他就是不相信我,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
“那你怎麽打算的?”戴納問道,“你就這麽放手了?難怪楚袂會不相信你。”
裏奇扔掉手裏的紙筆,疲憊的往椅背上一靠,嘆息道:“我沒有分身術……西線的戰事,內廷的政事,哪裏能讓我得閑?”
楚衣面色難看,把辭別信折起來放到口袋裏,冷冷的說:“他在這時離開是有他的不對,可是,你如果讓他定了心,他怎麽會這麽任性?我了解他,他不是不顧大體的人,如果不是你做了什麽讓他絕望的事,他認準了就不會松手。”
“他根本就沒認定我。”裏奇不懼的擡頭與楚衣對視。
“……”楚衣無言,他想說,他沒認定你,他怎麽會跟你在一起?而且那種暧昧親密的姿态,分明已經是有過身體交流了,一個男人,一個古代男人,一個古代熟讀聖賢書的男人,怎麽可能開放到這種程度……
裏奇揉着額角,仍舊語調低靡:“沒事的話,你們回去吧,我這裏還有很多政事要處理。”
戴納點點頭,拉着楚衣往外走,楚衣還想再說什麽,他使了眼色不讓他再開口。
除了宮門,楚衣才問:“你幹嘛不讓我說?”
“裏奇現在很傷心,你別給他撒鹽了。”
“他傷心難道不是自作自受?”
“你不能這麽說,他們兩人的事,我們沒有全部看在眼裏,更加不是當事人,感情這些事本來就說不清楚,更何況我們這種情況呢。所以,少說為妙。”戴納解釋道,楚衣也認了,默默的跟着上了馬車。
戴納着人重點去查碼頭和驿站,希望能知道楚袂到底走了那條路,然後派人路上保護或者他們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