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活下去(22)
活下去(22)
空間徹底碎裂，沈冬回到了旅店內。
他打開游戲面板，不可思議地能夠正視自己的直播間人數了。
他的直播間人數現在只有不到一萬。
預知看到宇宙中對于他直播間的事情讨論了，他也就沒太震驚。
竟然都看不見他直播了，那他可就随便玩了。
況且……
他死不了。
沈冬真的懷疑自己不止是獲得了能量，記憶的閘門打開後，他感覺連自己的性格都有了變化，他的心情會不自覺地在開心的時候上揚，或者是在壓抑的時候低落。
他的言行舉止會随着他的心情變化。
不再是以前的機器人沈冬，他好像擁有了更多的情感。
而如今的他知道，他死不了。
他現在甚至可以手撕主辦方。
只不過對方的位置實在是藏得太深，沈冬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定位到。
如果想要從哪入手，就只能是宇宙破壞隊了。
他們知道主辦方的位置。
沈冬一身輕松地走出了自己旅店了房間，娴熟地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了一瓶飲料來喝。
飲品下肚，沈冬哼着小曲開心地下了樓。
食物果然還是自己世界的好。
沈冬下到二樓，和正在上樓的旅店老板碰上了面。
“……”異能解封的狀态下，沈冬一眼就看出了老板的不對勁。
沈冬揚起笑容，突然勾住了老板的肩，把老板往樓下帶。
老板雲淡風輕的表情突然變得驚愕起來，剛想掙紮，但因為自己原本是在上樓，猝不及防被往下按，重心失調，一連摔下了好幾個階梯。
而沈冬還站在原本的階層上，只手曲臂扶着欄杆，一臉淡漠地俯視着老板。
那老板磨蹭着站了起來，看向沈冬，表情抽搐，似笑非笑。
“先生這是何意？”
聽到老板說話的用詞，沈冬才猛然想起，這個關卡的時代是古代和現代混雜體。
“抱歉啊，伸展一下身體，沒想到撞到您了，您還好嗎？”沈冬沒什麽感情地說。
“并無大礙……”老板突然轉過身，不上樓了，朝着樓下走去。
他腳步頓了頓，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側臉看向沈冬，問：“先生這是要去哪？”
沈冬回答：“找旅店老板，請問您知道他在何處嗎？”
“是旅店出了什麽問題嗎？需要鬧到老板那去？”老板又轉過了身，疑惑地望向沈冬。
沈冬扶着樓梯扶手，往下走了兩個臺階。
他看見老板身後有一個空間，無法觀測到空間內部，是一個較為強大的能量構成的。
沈冬輕輕地扯了扯唇，說：“我和老板是昔日的好友，我找他，是想與他面談。”
老板嗤笑一聲，說：“說得倒是得體，我可未曾見過……你……？！”
沈冬輕捏帽檐，緩緩把兜帽摘了下來，他又往下走了一個臺階，兜帽完全被摘了下來，原本被匿在暗中的眸子被顯露了出來，一眨不眨地看着老板。
“柏特西先生？！”
老板驚呼一聲，為自己的失禮，他後退一步，抱拳給沈冬欠身行了個禮。
“恕我無禮，方才沒認出您，請問先生找小友……有何貴幹？”
沈冬終于從樓梯臺階上走了下來，他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輕笑了一聲。
在沈冬的手接觸到老板的那一刻，老板的眼神瞬間變得黯淡了起來，他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呆愣愣地朝着樓上走去。
沈冬的目的就是為了把老板身後的這個空間逼出來而已，他需要進到這個空間中。
看見老板離開後，沈冬踏入了那個空間裏面。
像是突然間掉入了一個黑洞中，沈冬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周圍的場景瘋狂轉換着。
幾只箭在混亂間幾次三番地想要刺穿沈冬，都被他給輕松避開。
場景依舊在交織，箭支的數量似乎變得更多了，密密麻麻地朝着沈冬刺來。
沈冬站在原地，每一支箭都會在他兩米外的距離被一道透明的護罩擋開，根本傷不到他。
他擡腳，試圖往前再走一步，突然意識到空間主似乎不怎麽歡迎他，一直想要關閉空間，或者把沈冬擠出空間外。
但是空間主的力量和沈冬的力量差異過于懸殊，空間主想關閉空間，沈冬就瘋狂用異能幫對方維持空間。
對方估計人都傻了。
就這樣僵持了十幾分鐘，場景終于安分了下來，那些掉在地上的箭支全部化作靈氣消散去了。
沈冬四處看了看，場景是一片花園，天色是暗沉的藍，沒有太陽懸挂，看起來似乎是夜幕即将來臨的時刻。
【探索度達到80%】
感知到了什麽，他朝着花叢中走去。
花叢裏的草晃動了一下，似乎有東西在裏面快速地移動。
沈冬扒開草叢，看見一窩小兔子在其中啃着同一個胡蘿蔔。
他的視線一轉，看見一只大兔子正用它的鼻子嗅着什麽。它們似乎并不害怕人類。
【探索度達到82%】
沈冬伸手摸了摸那幾只小兔子，那幾只小兔子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受驚。
沈冬看着胡蘿蔔被啃完，然後小兔子們四處跑開，兩兩成雙地往不同的方向跑，有的還從沈冬的腳底下鑽過。
只有那只大兔子，依舊在原地嗅着什麽。
它發覺小兔子們跑了，絲毫不在意，用爪子挖了挖腳下的泥地，然後從口中吐出了一枚金黃色的圓球，把圓球埋了進去。
蓋好泥沙，兔子開始朝着池塘邊的方向跳。
沈冬跟了上去，看見兔子正在用前爪小心翼翼地點着水，點上來一些，就舔一舔前爪，不知道是在喝水還是洗手。
舔完爪後，兔子又朝着原本的方向跑了回去，回到了它埋金色圓球的地方。
那個被埋下圓球的地方神奇地長出了一根金色的胡蘿蔔，兔子試着把它拔出來，但地面抓着這根蘿蔔實在是太緊，兔子的力氣不夠大。
沈冬剛想伸手幫個忙，突然就跑來了幾只老鼠，有三只老鼠去咬那只大兔子，不讓它碰胡蘿蔔，另外幾只老鼠開始合力将胡蘿蔔拔出。
沈冬并沒有插手。
兔子打不過老鼠，跑到了草叢裏躲着，沈冬扒開草叢，看雙方的動向。
那三只老鼠并沒有繼續追兔子，折返回來一起去拔那根胡蘿蔔，結果它們就算是十幾只一起也拔不出來。
沈冬突然聽見了鈴铛的響聲，不知道是不是應激了，那幾只老鼠迅速地跑走，它們的隊伍分散開，像是突然亂了陣腳，四處分散地跑。
一只貓在老鼠們差不多都離開了以後才到來，它的脖子上挂着鈴铛，剛剛的聲音就是它脖子上那個鈴铛發出的。
沈冬看見鈴铛周圍有紅色的靈氣在游蕩着，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只貓的行為。
那只貓并沒有貪圖那根胡蘿蔔，而是警惕地四處走着。又過了會，兔子突然動了動，跳出了草叢。
這兩只動物是有主人的，并且主人是同一個。
觀察了許久，沈冬定下結論。
貓和兔子沒有什麽交流，但是也沒有産生沖突，只是兔子依舊在奮力地拔着那根金色胡蘿蔔。
“小咪。”一道男聲突然從沈冬身後傳來。
沈冬回頭，只見一個戴着牛仔帽，身穿皮革大衣的男性走了出來，他笑着朝那只貓招了招手。
被喚作“小咪”的貓立刻“喵”了一聲，跑向那位男性，而後順着他的腿爬上去，坐到了他的肩上。
沈冬懷疑這男的是從遠處瞬移過來的，因為在男性出現在他身後之前，他沒有感知到任何一點關于這位男性的氣息。
男性忽視了沈冬，走上去将那根金色胡蘿蔔拔了出來，然後将兔子捧了起來，放到了另一邊肩上。
兔子做好後，他把那根金色胡蘿蔔給了兔子，兔子就坐在他肩上啃着那蘿蔔。
做完這一切後，男性才終于看向沈冬，他的笑容一直挂在臉上，是一位長相和氣質都很年輕，并且看起來不像什麽危險人物的人。
“柏特西先生，”男性想鞠躬，但肩膀上坐着兩只動物，所以只好輕微地點了點頭，“勞煩您大駕光臨，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在沈冬恢複了的記憶中，他并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人，竟然沒有一絲熟悉感。
等等，好像又有點熟悉……
這人好像是……現實世界中貼了很多年的、幾乎每條街道上都會看見的……尋人啓事上的人……？！
“哎，您看我，忘記自我介紹了。”男性抱歉地說。
“我的名字是庫特，有幸能和柏特西先生見上一面。”
庫特朝沈冬伸出了左手，一副要握手的姿勢。
左撇子？
沈冬也伸出左手，和庫特握上，和藹一笑：“幸會。”
握上手的那一刻，沈冬突然一愣。
面前這個人，似乎不是NPC？
他察覺到對方體內有生命的能量在流動着，和正常生命一模一樣的能量。
對方也是突然一愣。
“敢問庫特在此地駐足了多久？”沈冬收回手，禮貌地問。
“……大概，”庫特猶豫了會，可能是害怕面前的人并非真實生命，但最後嘆了口氣，還是說，“幾十萬年了吧……”
“……”沈冬沉默了會，對于自己的歲數感到了不可思議。
他居然是個幾十萬，甚至更大歲數的人。
“你停留在過去的時間中出不去了？”沈冬問。
這一句話，讓庫特肯定了面前人絕對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那些一次次毀滅又因為某種原因重新誕生的虛假生命。
“柏特西……”
“叫我沈冬吧，”沈冬微微笑了笑，說，“都過去幾十萬年了，柏特西早就消失了。”
頓了頓，他又笑着補上一句：“我叫沈冬，冬天的冬。”
庫特點了點頭，吃驚地看着沈冬，說：“柏、啊不，沈先生，您……”
“不要用敬語了庫特先生，我不是什麽值得尊敬的人，”沈冬擺擺手，嘆了口氣，又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吧。”
“好，”庫特微微轉身，擡起手揮了揮，說，“請跟我來。”
找地方歇腳的路上，庫特和沈冬又聊了幾句。
“其實我只有被困在這的第一年見過您……你，”庫特把小咪抱在了懷裏，手指撓了撓它的頭，繼續說，“之後的所有輪回中都不會有你的存在，但稀奇的是，所有人都記得你。”
“明明你存在過的那個節點并沒有發生，但是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認識你。”
聞言，沈冬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而後輕輕嘆了口氣。
見過他那雙眼睛的人，只要不死，就不會忘。
“這樣啊……”終于找到了歇息的亭子，沈冬率先坐下，一邊繼續說，“我可以知道你是怎麽被困在這的嗎？”
庫特點點頭，回答：“說起來，我一開始并不屬于這個地方。”
“幾十萬年前，我被一場龍卷風卷進了這個世界，這個異能與正常人對立的世界。”
“我從天上掉下來，沒來得及使用異能，差點摔死。”
“但是有一個人接住了我……”
……
幾十萬年前。
“啊啊啊啊——！”庫特大聲喊着，因為神經緊張沒有辦法很好地控制異能，一直使用不出來，亦或是使用出來了，卻沒有辦法很好地釋放。
尖叫聲似乎都要劃破雲霄，他咬着牙，淚水不斷地從眼角掉出。
他還以為他要死了。
在離地面還有五十幾米的時候，一個黑色的影子跳上了屋頂，而後雙腿一蹬，離開了屋頂，飛躍向庫特，在半空中将庫特接住了。
庫特重新站回地面的時候還覺得充滿了詭異，他喘着粗氣，說不出一句話。
那位身披黑色鬥篷的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算是在安撫他的情緒。
舒适感突然從庫特的後背傳來，是那位陌生人在用控制系技能安慰他的神經，他很快就安分了下來。
甚至舒适得睡着了。
醒來時，庫特躺在一張很軟的床上，他全身上下都是亂糟糟的，衣服破破爛爛，頭發也是一卷一卷的，像是爆炸頭，臉也髒兮兮的。
那位黑衣人正坐在寫字桌上寫着什麽，聽到庫特醒來的動靜，轉過了頭。
庫特看見了眼前人潛藏在兜帽底下的那星河般的眼眸，心中居然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謝謝你……”庫特撐床坐起來，道了個謝，“那個……我叫庫特，你呢？”
黑衣人似乎沒有辦法說話，他戴着黑色的口罩，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
他離開寫字桌，坐到了床沿，抓起庫特的手，用食指在庫特的掌心中寫下自己的名字。
柏、
特、
西。
庫特見後，點了點頭，又再次道了謝：“謝謝您！柏特西先生！”
柏特西笑着搖了搖頭，又再次在他手上寫下了幾個字。
——我不能在你身邊待太久，不然你會有危險。
庫特剛想問為什麽，柏特西就又再次寫下了一串話。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保護好自己，別在不認識的人面前暴露自己擁有異能。
庫特點了點頭，問：“那您一會要去哪？”
柏特西無奈地笑了笑，寫下：不重要，我們來自同一個世界，如果時間允許，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那……如果我沒有回去呢？”庫特小心翼翼地問着，淚花又從眼角冒了出來，“會永遠被關在這嗎？永遠見不到我的親人和朋友……”
柏特西搖了搖頭，寫下：如果我沒有辦法在一個月內救下你，你可能就會等很久很久了。
但在未來，你一定會被救下。
柏特西最後對庫特說的那句話成為了庫特活下去的希望，他這幾十萬年，幾乎都是靠着那句話度過的。
但他始終沒有搞明白，自己是為什麽會被卷入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又是為什麽會存在？
一個月內，庫特以旁觀者視角看見了柏特西做的許多事，他似乎是在幫助這個世界恢複秩序。
但是他失敗了，這個世界突然又來了許多人，他們像是在追擊通緝犯一樣，滿世界尋找柏特西的蹤跡。
柏特西失敗，就是因為他被帶走了，他被那一群追擊他的人帶出了這個世界。
沒進入輪回之前，所有人都是擁有生命的正常人，所有人都擁有自己的靈魂和個性，每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第一次輪回，所有庫特在這個世界上經歷過的事情被重演了一遍，但是柏特西先生卻沒有再次出現。
(*輪回一次為五十五年，庫特共經歷了9999次輪回，在第10000次遇到了沈冬，共計550000年)
第二次輪回，人們的靈魂漸漸消散，成為一個個像等待着指令的機器人。
第三次輪回，歷史依舊在重演，柏特西先生沒有出現，但是有什麽神奇的力量在推動着劇情發展下去，讓核心劇情一直沒有發生改變。
比方說，李歌五十五年前的計劃會在四十四年前因為某種離奇的原因差點失敗。
而每個輪回庫特都會想辦法嘗試在李歌出現差錯的時候打翻李歌的計劃，但每次都會被李笙發現并攔下，還差點丢失了性命。
第十次輪回，庫特放棄打翻李歌的計劃，在一家旅店中住下，并吸取了衆多怪物的靈氣，制造了一個空間。
空間每天都會吸外面的靈氣，每多一點靈氣，空間就會增強，內部也會變得越來越大。
而庫特花了一個輪回專研織夢師的技術，把他冷清的空間越建越大，到後來還多了許多景物，花、樹林、宮殿、水池等等，還有一些仿造出來的，擁有一小部分自我意識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