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角色扮演游戲(10)
角色扮演游戲(10)
半夜,沈冬睜開了眼。
一雙藍銀白漸變的眸子在黑暗中額外鮮亮,他不知道為什麽醫院病房在半夜是關着燈的,他很不習慣。
畢竟在他的星球,醫院24小時都是亮着燈的。
他鋪開感知,并未發現異樣。
或者說,沒有異樣就是最大的異樣。
外面沒有任何人,整間醫院,除了病房內有病人,沒有任何一名醫生在崗。
沈冬挺驚奇的,在藍星,醫生24小時都不能離職的,除非特殊情況。
這麽一想,他們藍星的醫生真是太偉大了。
沈冬把插在自己身上的各種輸液管都給拔掉了,穿上了他自己的鞋,推門走出了病房。
他關門時,看了一眼房號——407。
他還沒來得及震驚,一只冰涼的手突然伸來,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冬對于這種毫無存在感的出場方式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還是條件反射地甩開了那只手。
并不想看清眼前的人是誰,沈冬緊接着又是一腳朝着那只手伸來的方向踹去,那人毫無防備地摔在了地上,用一種近乎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沈冬。
“你為什麽,能醒來?”段年說。
沈冬一個巴掌甩在了段年臉上,而後設置了一個空間(無傷害)将其困住,說:“怎麽?我不醒你還打算再疊一百個buff嗎?段先生。”
Advertisement
他開着夜視法力,眼睛發着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成為一道別致的存在。
但現在并不是欣賞他那裝着星辰的眼睛的時候。
“不是,沈冬,我……”段年的身體在顫抖着,他不能明白沈冬是怎麽發現的,怎麽會……
對了,沈子午,對,一定是他,一定是沈子午告訴沈冬的,一定是!
但沈冬為什麽就信了,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角色傾向改變,段年對沈冬惡意值上升】
沈冬沒再管段年,推開了408的房門。
李明還躺在病床上,沒有要醒來的預兆。
沈冬把手心放在了李明的額頭上,确認體溫無異常後,他拔掉了紮在李明身上的各種輸液管。
那種東西根本就沒用,說不定還會抑制自身的治愈能力。
他發現那幾百多種buff單個拎出來的話效果不太強,但疊加起來就是致死量。
李明防禦很低,針管還會抑制自身治愈能力,李明還沒進入瀕死狀态被傳送回等待大廳,那應該就是有人在用自己的生命給他續命了。
——張亮。
沈冬本來想一個buff一個buff這樣單獨拎出來解的,畢竟效果不強,就不會太引人注目。
但時間不夠了,一個一個解太麻煩了。
幾百種buff,就算他解得再快,都得有一個小時了。
他還是打算一次性全解開,然後帶着李明先傳送回他家治療。
他不清楚段年的實力,他不知道他的空間能撐多久。
看見李明身上有五十多個“不可被傳送”的buff,沈冬都吓了一跳的程度。
沈冬擡手,閉上了眼睛。
一只手按在李明的手腕上,另一只手食指與中指交并,放在唇前。
空中升起了白色的希臘字符,像鎖鏈一樣纏繞着李明,這樣鎖鏈有幾百條,密密麻麻地在李明的身周環繞着。
沈冬睜開了眼,看着這些密密麻麻的用希臘字符寫着的咒術,不禁感嘆。
天啊,段年是真的狠。
他在內心嘆了口氣,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順着這個動作打了個響指。
一瞬間,所有的字符全部破碎,向四處散去,釋放出了極大的沖擊波,沈冬卻在原地站得安穩如山。
“鎖鏈”在那一刻斷開,破碎,而後灰飛煙滅。
病房中的一些物品被沖擊波震到粉碎,如果不是不能破壞地圖,這間病房可能得塌。
咒術破碎的那一刻,沈冬也感受到了他的空間破損程度已達到了80%。
還挺快。
沈冬勾了勾唇,沒再停留,帶着李明傳送回了家。
彈幕愣了,然後瘋了:
【不是,他是解咒系的啊????】
【我草???一次性幾百種咒術全解??我也是解咒系的,但我做不到!!!!】
【他為什麽看起來那麽輕松??沈冬你別這樣,我會以為我也能做到】
【等等等等,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一開始有彈幕懷疑他是預知系的,之後莉露懷疑他是治療系的,祁誠又說他是空間系的,李明之前又說他是禁用系的,我們現在又懷疑他是解咒系的……你們不覺得有哪裏奇怪嗎?】
【不是,啊???】
【對啊,他每個都用得很順手,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哪個系的】
【????????????】
段年剛破開空間,立刻就起身沖向408病房,然後發現裏面已經空無一人了。
甚至還有解咒之後沖擊波造成的狼藉。
他真的被沈冬意外到了。
他沒有想到沈冬能在兩分鐘內解開幾百種buff咒語,或者說在兩分鐘內解開五十多個“不可被傳送”的咒語。
這幾乎是超出常理的。
以及,沈冬在沒有任何人的幫助和那些能夠抑制自身治愈的針管的情況下,能夠自己醒來,這件事情是段年從來沒有想過的。
短短兩年,沈冬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強?
他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沈冬嗎?
或者說……他之前認識的沈冬,被另一個靈魂給取代了……?
他的意識有些渙散,他感覺好像自己的大腦正在逐漸瓦解。
【注意,注意,你的感情線主要角色段年出現強大的自我意識,若你沒能及時止住該角色想法,我們将會對該角色進行抹殺處理,同時,你的感情線主線角色被抹殺,你也會被判定為游戲失敗,請玩家謹慎處理】
剛把李明弄醒的沈冬突然收到了這麽一條通知。
他猜是段年對他的實力産生了質疑,從而懷疑起了他們自身的存在。
“清醒了嗎?”沈冬問李明。
李明嗯了聲,他腦中還印着清晰的一幕畫面。
沈冬的小刀沒有讓他進入瀕死狀态,後來他在醫院醒了,段年正在一旁給他施咒。
沈子午目睹了這一切,他剛打算打斷段年施法,段年就發現了沈子午的存在,立刻出手攻擊了沈子午。
之後李明就感覺自己身上被加上了幾百層枷鎖,然後有人正在給他續命。
再後來就是現在了。
他對沈冬說:“謝謝。”
“段年是咒術系的,”沈冬沒管李明的道謝,說,“你先回去找張亮,這幾天就在學校裏和沈子午待着,段年盯上你們了,你和沈子午待在一起會安全點。”
李明撐着床,坐了起來,點了點頭,擠出一抹笑:“欠你個人情。”
“沒有,你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不要說得我有多好心,快滾。”沈冬冷聲道。
李明離開後,沈冬倒在床上整理思路。
段年是個自我意識強大到甚至可以發現沈冬身上不對勁的NPC,這種NPC是一定會被抹除的,不能留。
但至少現在段年得活着。
只有段年活着,沈冬才能活着。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
按照原劇情的話,沈冬在段年來的時候應該是不會醒的,所以段年想要幹點什麽是很容易的,根據大致方向的推測,沈冬這裏應該是被段年帶走了。
好吧,那就去自投羅網。
按照段年的人設,綁走沈冬似乎也不是什麽很驚奇的事。
他要讓段年以為今天晚上的這一切都只是場夢。
想着,沈冬找出提前讓楊晴追蹤好了的段年家的地址。
他觀察過NPC,NPC在沒有任務的情況下晚上會睡得很早,段年剛剛的任務糊了,所以現在應該沒有進一步的任務,理應進入休眠時間了。
沈冬傳送到了段年的家中,果不其然,段年在睡覺。
段年家裏是關着燈的。
沈冬沒開夜視,看不清周圍,他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段年的房間裏,然後看見了被段年扔在地上的繩索。
果然是有把人綁走的想法的。
他撿起繩索,用靈力操作着它,将自己的雙手反綁在了身後,輕輕地走到了段年的床邊,沿着床板滑坐到地板上。
然後給自己施加了幾百種的buff,閉上了眼睛。
早上,段年醒了。
他剛睜開眼,就看見了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板的沈冬。
嗯……?段年愣了愣,他昨天晚上把沈冬帶回來了嗎?
沈冬不是跑了嗎?還把他打了一頓來着……?
他做夢了?
應該,大概,是他做夢了……?
【角色段年質疑已消除,自我意識減弱,請玩家放心游戲】
沈冬在聽到這道提示音的時候,不可察覺地勾了勾唇。
這麽好騙啊。
段年将沈冬身上的buff用解藥解除了,然後又幫沈冬治療了下。
兩分鐘後,沈冬緩緩睜開了眼。
他似乎是想動一動手,發現動不了後,往身後看了眼被捆住的雙手,又一臉疑惑地看向了一臉若無其事的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的段年。
不是,這種莫名其妙的蔑視感是怎麽回事?
沈冬不太受得了這種視線,避開了段年的目光,有點虛弱地開口:“段年?”
段年嗯了聲,他大腦還在混亂中,他昨晚好像真被打了,他的腹部有種被人踹了一腳的痛感。
而且那一巴掌未免也太真實了點,感覺好疼。
沈冬的手好累,他嘆了口氣,自己給自己松了綁,坐到了床上,與段年平視:“這是你家?”
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觀察了一下四周。
昨天晚上他視野不清晰,沒有仔細觀察,現在才發現,段年的家很幹淨,也很整潔,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NPC都這樣。
但這種環境能讓沈冬在視覺上感覺到舒适。
“這是我家,”段年起身坐到了沈冬的身邊,“我怕有人在醫院害你,就私心把你帶回來了。”
沈冬愣了愣。
這是實話。
難道他之前猜錯了?段年并不是因為想要占有他……嗎?
他剛剛為了防止段年說出一些非常真實的謊言,特意使用了“測謊儀”,但偏偏就是這種一聽就是借口的話是真話。
這讓沈冬一時有點難以判斷了。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繩索,否定了由測謊儀推出的答案。
怕有人害他是次要的,想占有才是主要的。
沈冬說:“有誰想害我?沒有人能傷害到我的。”包括你。
段年抿了抿唇,說:“那個楊晴在醫院樓下,葉成不在這附近,他不是來追蹤目标的,所以只能是沖着你來的了,而且你當時又處于昏迷狀态。”
不,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沖你來的,沈冬心想,我給楊晴定了兩個目标,現在葉成已經對我無害了,他肯定其次來找你,只是你沒存在感,讓他丢失了目标而已。
“那你為什麽要……”沈冬伸出了雙手,疑惑地看着段年。
段年沒再說話,扯了另一個話題:“餓嗎?”
“嗯。”沈冬應了聲,然後拿出手機看了幾眼,又放下。
段年有點好奇為什麽沈冬每天早上都要看手機,他問:“你在看什麽?”
“處理雜事。”沈冬把手機放進了儲物空間裏,“出去吃?”
段年點頭,走向洗手間,拿出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你用這些吧,新的。”
“哦好,謝謝。”沈冬接過,站到洗漱臺前,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很快又垂下眸去。
他不喜歡看見自己,他長得太像他父親了。
特別是……眼睛。
太像了,但是他父親眼角下有顆痣,他沒有,他父親的面容和他一樣年輕……
不,沒有人會變老的。
神明會賜福你,長生不老。
他的父親有着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但有一種威嚴的氣質,他沒有,也不想有。
他永遠也不會想變成那樣的,永遠都不會。
他捧着一把水潑到了自己臉上,又看向了鏡子。
洗不掉的,這張臉。
永遠也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