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你就一小屁孩！”
柴道煌拉着南呂來到月老廟門前的許願樹旁，這許願樹倒也奇怪，竟是一株藍桉，這藍桉喜陰厭陽，它所在之地周遭半寸無任何綠植能存活，所以就只是一棵光禿禿的樹，且樹枝上挂滿了許願牌。
柴道煌遞過一塊許願牌，“來都來了，寫個願望吧。”
“無聊！”她轉身而離開，并沒接過許願牌，她是掌管陰司的神，維護六界的安寧，穩定乾坤陰陽秩序，又不是普遍的凡人，若是作為神還要寫許願牌祈禱別人來幫自己實現願望，那就枉為一方真神。
她不信神，她只信自己，自然也不會寫這麽無趣的玩意兒。
柴道煌淡淡一笑，似乎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可他還是很認真的寫下自己的願望，他的願望是：“願你神生強大，無人能及。”
“南呂，你走慢些，等等我！”
剛挂上許願牌，再回頭南呂不知所蹤，柴道煌只得飛快的尋找着，眼看就要跟上，又被人群沖散，他扒開層層人群，用一根紅繩緊緊套在南呂的手腕上，兩人始終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等到人群漸少，柴道煌這才跟上南呂，“你放過花燈嗎？要麽我們去放花燈吧！”
未等南呂回應，就被帶到一家賣花燈的商鋪前，那商販倒也是個識趣的，見來人是一男一女，便各種好話說盡，什麽百年好合才子佳人等随口就來，南呂也不曾皆是，對她而言清者自清，等她返回神界，就與柴道煌分道揚镳，終日守着上清月府就好。
柴道煌今日心情很好，竟買了一筐花燈，少則有十來盞，他提着一筐花燈笑眯眯朝南呂走來，“快，一起去河邊放燈啊，你要是不放的話，這麽多我一個人要弄到什麽時候！”
她并不想搭理他，可他竟拉着她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就來到了河邊，河邊有不少的年輕男女，他們或是嬌羞，或是興奮，或是期待，或是幸福，每個人呈現不一樣的狀态。
然無一例外的是此時此景大家都在期待着幸福。這一刻南呂好像見到了蒼生符中描繪的場景。
柴道煌蹲在河邊将承載着美好願望的花燈小心翼翼放入河中，他不厭其煩地放着一盞又一盞燈，而那花燈上寫的竟然是：南風可曾知我意？奈何明月不知情。
南呂站在他身邊，看着飄向河中央的花燈，若有所思，漫天的燈光将南呂的臉映得更加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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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好花燈後，兩人尋了家客棧住下。
次日得知南呂不日就要回神界，柴道煌攔住了她，這小丫頭如果回了神界，就得終日守在上清月府，怕是上萬年都不再露面，他想帶她游遍人間，不留遺憾。
“不要這麽掃興嘛，反正都來了凡間，我帶你四處逛逛。”
“胡鬧。”她看了他一眼，擠出這兩個字。
他确實胡鬧了些，可他只是不想讓她回神界，甚至害怕她回了神界，雖然他知道她遲早都要回去的。
“就再留一晚，最後一晚上可好？”
柴道煌的語氣很是低沉，細細聽來像是在祈求，微微低頭，不敢看南呂，更害怕迎來婉拒。
良久，南呂淡淡喝了一口茶，唇齒間流竄一股清香，這幾日随着柴道煌四處游玩，看過山河明川，嘗過街邊美食，見過人間祥和與熱鬧，她似乎沒那麽冷了，站在遠處，靜靜看着別人的熱鬧，竟也覺得幸福。
像是沉睡多年的天與地，在春暖之處交彙相融，更似是極北寒冰遇上了第一縷陽光，她曾經那麽害怕太陽，可這幾日在凡間睜開看見第一縷晨曦時，竟也生出些悸動。
她并未給正面回應，只是問店小二要了一壇仙人醉，這仙人醉釀造工藝十分繁雜，需收集四十九片桃花，經八十一道日光曬幹，最後用極北寒冰融化之水所釀，甜中帶澀，有一股濃郁的桃花味，傳聞鴻蒙後期曾有一位瑤人為了自己心儀的女子，便親手釀出仙人醉，作為生辰賀禮送給了那位女子，從此成就一段佳話。
這便是仙人醉的由來，後來啊這酒就成了修仙之人的果釀。
南呂并沒來過人界，這些都只是在天儲閣的卷宗中瞧見過，不過她至今也不明白，這人界的傳聞，怎會出現在神界的卷宗裏，後來想想約莫是文昌星君平日有些無聊，随意杜撰了幾筆罷了。
今日剛進這家留春風的酒樓，就看到了臺子上放着的仙人醉，便想嘗嘗味道。
沒多久，店家就将酒送了過來，還有一小碟幹果，“二位好眼力，這酒後勁有些大，若是第一次飲，二位可先吃點果子墊墊肚子。”
“多謝！”南呂給自己斟上一杯，獨自品了起來，這酒跟她平日喝的不大相同，平日的酒多少有些烈微苦，而這仙人醉倒是喝起來很爽口，帶着一股花香與清甜，剛飲第一口就如同置身于花界，周遭桃花紛紛，四時節氣在不斷更疊。
又好像與他人癡纏，甜澀參半，喜憂不一。這酒正如店家所言，嘗一口就能讓人如癡如醉。
“喂，南呂，你酒量這麽差啊，這才一口就成這樣了。”柴道煌看着面若桃花般紅潤眼神迷離的南呂，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柴道煌也飲了一口，他倒不像南呂一口醉，不過這酒能窺探人心，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那一抹清冷的月光在心頭。他似乎置身于繁華的街頭，注目着天上的明月，他看向帶着醉意的南呂，微微一笑。
“柴道煌，喝，接着喝！這酒不錯。”
“喂，小祖宗，你可不能再喝了。”他試圖搶過酒杯，卻被她拂開。
南呂哪裏能聽得進，幹脆捧着壇子喝了個幹幹淨淨，這一刻柴道煌或許只想讓南呂活得痛快一回，比起清冷的月宮，這人界的煙火多麽的美好而純粹。
“沒酒了，還想喝。”
酒壇裏果真一滴不剩，南呂鬧個不休，柴道煌從沒見過這般有小性子的南呂，竟覺得十分可人，反而随着她鬧，甚至還真就再去要了一壇仙人醉。
南呂足足喝了兩壇酒，神識也已然在桃花林嬉鬧，在雲端暢游。而心海處的那棵七欲樹已有了第一縷陽光。
柴道煌扶着南呂走出了酒樓，帶着醉意的南呂比平日鬧騰俏皮，見着大街上賣糖葫蘆的老伯也忍不住上前要了幾串，見着首飾店也拿了幾支珠釵，柴道煌跟在後面付錢，甚至還偷偷給南呂買了一枚彎月玉佩，那枚玉佩清澈明亮，如同他眼前的這個着一身白衣蹦蹦跳跳的小女子。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本店有套圈抽獎活動，抽中可送情侶手環一對......”二人行至夜市最熱鬧之處，就聽到有人叫喚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