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眼光
眼光
秋千做起來不難,只需要簡單的将麻繩和木板連接在一起,然後再挂到樹上就行。
秋千的底座妄久稍微做了點改造,用二狗找出來的木板鋸成幾塊,再找了釘子把它們釘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箱子,沒釘木板的那面朝上,側面掏了兩個大洞,用來坐上去的時候放腳。
秋千做好之後,他先自己坐上去試了試,簡陋的秋千乍一看像個瀕危工程,但坐上去卻意外的結實。
妄久在秋千上晃晃悠悠的蕩了幾下,中途還讓站在一旁的蔣聲幫他推繩子,玩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再用力一點。”
“對對的,再高一點。”
妄久興奮的聲音從上秋千開始就沒停過,他呲着牙在秋千上迎接秋千落下時的涼風,第一次覺得喝西北風也是快樂的。
就是吧,他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直到在某個下落的瞬間,妄久突然看到了蹲在秋千旁邊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崽子。
“刺——”
鞋子摩擦在雪地上發出一聲略微刺耳的聲響。
妄久用腳來了個“剎秋千”,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秋千他似乎是做給兩個小家夥玩的。
結果他自己在這玩上了,這真是......
太盡責了!
負責的奶爸以身試驗秋千的穩固性,只求孩子的安全能夠得到保障,真是太感動了!
妄久越想越覺得自己偉大,最開始的那點心虛很快就消散無蹤,轉而變得理直氣壯:“二狗,寶寶,你們來。”
他從秋千上跳了下來,扶着還在搖擺的秋千籃子:“我幫你們試了,這個秋千非常穏,可以玩!”
二狗覺得白叔叔有點不要臉,但是他不好意思說。
白寶寶就要直接的多,他站起身,爪爪扣了扣小胖臉:“粑粑,裏的臉皮,好厚哦。”
妄久有點生氣:“小崽崽怎麽能罵人呢?”
二狗看到寶寶弟弟被兇了,連忙站出來幫忙:“白叔叔,弟弟沒有罵人,他說的都是真的。”
白寶寶眨巴眨巴眼睛,小腦袋點點:“系,尊嘟哦。”
妄久看着站在面前的兩只幼崽,兩雙同樣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像水汪汪的黑葡萄。
他噎了一下:“.......那我是不是還得道歉?”
二狗想了想,點頭:“如果叔叔願意的話,最好還是要的。”
“咳咳。”妄久這回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
偏偏這時身後還有人擡手幫他拍背,剛準備出聲感謝的妄久一擡頭對上靳鶴尋那張冷淡的高嶺之花臉,頓時咳的更厲害了。
等好不容易從撕心裂肺的咳嗽中緩過來時,他顧不上別的,直接一手一個把崽塞上了秋千,逃離現場:“來,坐穩了。”
蔣聲看了看“逃”開的妄久,又扭頭來看身側的靳鶴尋,某個瞬間突然恍然大悟。
他神神秘秘的湊到靳鶴尋身邊,壓低聲音:“兄弟,他是不是在躲你?”
靳鶴尋側過臉看了他一眼。
蔣聲讪讪的縮了縮腦袋:“沒有就沒有,幹嘛那麽兇啊!”
他小聲嘟囔:“......難怪你追不到人。”
靳鶴尋目光微頓。
半晌,他動了動眉心,語氣略微遲疑:“我......很兇嗎?”
蔣聲一個激靈,腰板直接挺直:“當然,我跟你說,如果你想追人......”
毫無戀愛經驗的的蔣聲在這誇誇其談傳授戀愛法則的時候,妄久正帶着兩個小家夥坐秋千。
準确來說,是妄久玩秋千,兩個小家夥坐秋千。
不明所以的二狗突然就塞進了秋千,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懷裏又多了一團軟軟嫩嫩的小胖湯圓。
他下意識抱緊了小胖湯圓,得來小湯圓一個親昵的貼貼:“二狗葛格。”
妄久讓兩個小家夥抓緊繩子,又從地上撿了根麻繩把兩個娃固定在秋千座上充當安全帶:“準備好了嗎?”
白寶寶被粑粑一根繩子綁在了二狗葛格身前,小小一團的個子還沒秋千座位上的木板高,聽到粑粑的話,他趕緊伸出爪爪拽住繩子:“寶寶,準備好惹!”
二狗也握緊了繩子,一張黑黑的小臉因為興奮紅紅的:“好了!”
妄久把秋千推的高高的:“準備好咯,我數到三就開始咯!”
白寶寶緊張的抓緊了秋千的繩子,一顆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
好緊髒,要下去惹!
小崽子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張開小嘴:“1——”
妄久嘿嘿一笑,幹脆利落的接了下句:“——三!”
接着他猛地一松手,高高的秋千在重力拉扯下“咻”的一下往下墜落,兩個小家夥驟然響起的尖叫聲瞬間覆蓋了整個院子。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妄久站在秋千旁邊,每當秋千落到他身邊的時候就要伸手猛推,嘴裏的奸笑笑的比秋千上的兩只幼崽還要誇張。
不遠處。
蔣聲愣愣的看着某個玩(捉)着(弄)秋(幼)千(崽)的幼稚鬼,沉默兩秒,轉頭看向身側:“你的眼光,很......”
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很,特別。”
靳鶴尋:“......”
*
晚飯是二狗奶奶做的。
老人家年紀大要早早休息,所以晚飯也吃的早。
二狗奶奶又忙慣了根本閑不住,下午妄久他們在院子裏做秋千的時候,她就自己進了廚房,悶聲不響的開始做飯。
從幾天前知道節目組要來人錄制節目,有嘉賓要過來借住之後,二狗奶奶就一直準備着。
為此她還早早就讓二狗去村裏陳大嫂家買了只肥碩的鴨子,養在院子後面,就等着客人來了炖鴨子吃。
妄久早上還在二狗的帶領下去後院看了下那只鴨子,毛色油量,兩只鴨腳粗粗壯壯,鴨頭高傲的擡着,走路的時候鴨眼睛斜着看人,傲氣的不行,一看就是鴨中小霸王。
妄久路過鴨圏的時候還被這霸王鴨叨了一下,褲腿上多了個新鮮出爐的破洞,成功在這偏僻的深山中,追上了冬天也要穿破洞褲的時尚圏最新潮流。
看完鴨子之後他們就上了山,等再回來的時候,那只驕傲的霸王鴨就已經躺在了鍋裏,變成了一道香噴噴的紅燒鴨子。
同樣是新鮮出爐,這紅燒霸王鴨可比妄久那破洞褲要香多了。
妄久本來還在為死去的霸王鴨傷心,要知道上一次遇到這麽霸氣的存在,還是......
他想了想,覺得目前暫時只有史教練家的肥貓不白能跟這只霸王鴨一決高下。
不過很快妄久就顧不上傷心了,因為他發現了一個霸氣程度直接秒殺一切的存在——二狗奶奶。
他本來打算要進去廚房幫忙的,畢竟他雖然不會做飯,但是做鴨子那可是一把好手,除此之外幫着打打下手也是可以的。
但妄久才剛一踏進廚房,站在竈臺前面的老太太一扭頭,看到他要進來,眼底精光一閃,下一秒揮舞着鍋鏟就過來了:“出去,不要進來!”
妄久彎了個腰避開那把油漬漬的鍋鏟,連忙解釋:“奶奶,我是來幫忙的!”
老太太充耳不聞,一把年紀勁還挺大,單手在妄久背後一推搡,他人就咕嚕一下被推出了門外。
站在廚房門外的妄久半晌沒回過神,好家夥,真正的霸王出現了!
二狗一臉的習以為常,他走過來,擡手拍了拍白叔叔的肩膀:“沒事,叔叔你等着吃飯就行。”
院子裏的蔣聲一臉興奮的湊了過來:“吃什麽?在哪吃?有我的份嗎?”
妄久看他一眼:“你怎麽還沒走?”
他剛剛就知道蔣聲是路拾的搭檔嘉賓,只是這人不在路拾那裏配合錄制,跑到他們院子裏待了大半個下午,路拾那邊居然也沒來找。
蔣聲啊了一聲,他撓撓頭:“我應該走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有些困惑的看向鏡頭後的副導演,只是沒等副導演說話,直播間的彈幕先刷起了屏:
【別走,留下來吧,我愛看!】
【你別說,蔣聲跟妄久呆在一塊的化學反應挺奇妙的,笑點拉滿。】
【+1,別走別走!我看路拾帶着元寶挺好的,就別讓蔣聲回去添亂了(不是)】
副導演也看到了直播間的刷屏,雖然蔣聲在這裏的節目效果确實超乎預料,但是如果讓他繼續在這裏,另一組的路拾可就沒嘉賓了。
這樣想着,副導演決定了,只是他剛要開口,院門的位置就傳來了一道聲音——
“下午好,大家吃飯了嗎?”
院子裏的人齊刷刷的回過頭去,就跟站在門口的微笑的高挑青年對上了視線。
見衆人回頭,牽着元寶的路拾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你們沒吃的話......”
他笑了笑,接着突然像變魔術一樣刷的從身後端出了兩盤菜,跟在身後的元寶也有樣學樣,端着一個托盤站了出來。
“——咱們,湊一桌?”
得,這會兒直接一組搭檔都來了!
于是,原本只有三大兩小的小規模晚飯,在一個奇奇怪怪的契機下,莫名其妙升級成了五大三小的多人聚餐。
好在二狗奶奶準備的菜夠多,加上路拾除了帶來了做好的菜,還提了條活蹦亂跳的大胖魚過來。
一行人呼啦啦的湧進廚房,這回在人數的碾壓下,威武的大力士老太太終于敗下陣來,不情不願的退下“戰場”,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觀戰”。
鍋裏還在炖着鴨子,靳鶴尋站在竈前備菜,路拾則提着刀去了水池旁邊收拾那條胖魚,廚房裏的每個人都有事做。
除了兩個對做飯一竅不通的廚房殺手——妄久和蔣聲。
妄久自認自己還是比蔣聲要好那麽一些的,因為他雖然不會做其他菜,但至少還是會做鴨的,好歹也算是會做菜不是?
但蔣聲覺得他只會做鴨算不得什麽,就像只會做一道題的學生那能叫會做題嗎?當然不能!
兩個廚房小白互相争論,彼此都對對方很不服氣。
争論到最後,看不過眼的二狗幹脆把人拉到了奶奶旁邊,一人一把小凳子,免得妨礙了大叔叔備菜。
坐在凳子上休息的老太太閑不住,一邊從竈臺上拿了兩頭蒜來剝,一邊嘴裏念念叨叨的跟他們說話。
老太太急起來的時候就說話都用方言,晦澀的的語調跟普通話完全是兩種發音。
二狗站在一邊幫他們翻譯:“奶奶說怎麽能讓客人做飯,辛苦你們了。”
蔣聲當然說不:“自己做飯自己吃怎麽能叫辛苦呢!”
老太太剝完一頭蒜又去剝下一頭,動作間又說了些什麽,但這回二狗去了院子裏跟寶寶玩,沒人能給他們翻譯了。
失去了小翻譯官的蔣聲徹底抓瞎,撓頭撓臉的看着妄久跟老太太聊天。
中途老太太似乎說累了,站起身去竈臺前看鴨子去了。
蔣聲趁機低聲問他:“你懂這裏的方言?”
妄久也跟着壓低聲音:“不懂。”
蔣聲震驚:“那你剛剛跟二狗奶奶聊的是什麽?”
“我沒聊啊!”妄久一臉莫名:“你看到我說話了嗎?”
蔣聲于是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貌似還真是。妄久除了點頭就是微笑,全程沒開一句口,但配上那表情動作,就跟真的聊天也沒什麽區別。
但,就算是點頭和微笑,那也得聽懂了才能做反應吧?
這樣想着,蔣聲也就這樣問了:“那你聽不懂是怎麽做反應的?”
“很簡單啊。”妄久一本正經:“疑問句就點頭,陳述句就微笑,這很難嗎?”
蔣聲:“......”
難倒是不難,就是你別聊出問題來就行。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是跟老太太聊個天,應該出不了什麽問題。
結果沒過多久,這天還真就聊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