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茂鶴來尋
林茂鶴來尋
妄久默默把手收了回來:“手滑!”
靳鶴尋掀起眼皮,冷清的目光輕飄飄的略過妄久的手,最後落回到自己胸前。
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妄久硬是從他這套動作裏腦補出了他挑起眉梢,語氣冷淡的來上一句:“手滑?”的畫面。
他打了個激靈,接着猛地甩甩腦袋,試圖甩開這個有些可怕的想象,轉移話題:“大哥,您老人、不是,您待會打算去哪啊?”
差點嘴瓢說錯話的妄久伸手捂住了嘴,露在外面的桃花眼無辜的眨了眨。
好在靳鶴尋沒注意,或者說沒在意他的嘴瓢,他收回視線:“回家。”
“這樣啊!”妄久點點頭,自認為委婉的開始趕人:“那你趕緊回去吧,不然爸媽等急了!”
“我?”靳鶴尋眉心微蹙,他轉過頭,漆黑色的眸子落在妄久臉上:“你也要回。”
“啊?”
靳鶴尋一看妄久這樣就知道他沒看信息。
他默了一瞬:“你又把我拉黑了?”
“怎麽可能!你別亂說!”妄久反應很大,就差當場掏手機以證清白:“我怎麽可能拉黑你!不信你自己來看!”
靳鶴尋沉默的看着他。
妄久被男人那對漆黑色的眸子看的頭皮發麻,就在他忍不住要找理由跑路的時候,靳鶴尋開了口。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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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妄久詫異的擡起頭。
靳鶴尋盯着妄久的臉:“不是說給我看?”
“還是說......”他垂了眼睫,向來平淡的語調音尾微微上揚,是很直接的激将法:“——你不敢?”
“誰不敢了!”妄久果然吃下了這招激将法。
他氣呼呼的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屬于靳鶴尋的對話框,接着直接把屏幕攤到靳鶴尋面前給他看,理直氣壯:“你看!我沒拉黑你吧!”
靳鶴尋低眸看去,眸光觸及屏幕的瞬間,他眉尾微挑:“......嗯。”
窩在“大粑”懷裏的白寶寶看到他的臉色,也跟着探出小腦袋去看屏幕。
可惜年幼的人類幼崽大字不識一個,看來看去也看不明白,只好又挪着小屁屁縮回了“大粑”懷裏。
“嗯。”靳鶴尋手上順着懷裏的小幼崽的動作讓他調整位置,說話的語氣慢條斯理:“是沒拉黑。”
男人垂着眼,向來冷清的淺色唇瓣挑起一抹細小的弧度——是氣的。
他掀起眼皮,漆黑色的眼眸落在妄久臉上,語氣輕飄飄的:“只是開了消息免打擾罷了。”
!!!
妄久猛地抽回手機,低頭一看。
糟了!他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這種被當場抓獲證據确鑿的罪行壓根沒法辯解,他要是再說什麽誤會之類的話,就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更別說靳鶴尋了。
但這事不解釋不行,解釋他又一時半會找不出理由。
腦袋亂成一片漿糊的妄久努力了半分鐘,最後選擇放棄:“對不起!”
他擡着腦袋,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盯着靳鶴尋,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大哥,我錯了。”
“......”靳鶴尋移開視線:“上車。”
“上哪?”妄久下意識反問,剛問完就想起了剛剛的對話。
哦,要回家吃飯來着。
但現在離晚飯時間還早,也不是一定非要一塊回去的吧?
不是很想跟主角坐同一輛車的妄久試圖掙紮:“要不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晚點我自己回去就行。”
“去哪。”靳鶴尋側目看他,語氣平靜:“我送你。”
妄久扭扭捏捏的不願意動:“就不麻煩你了吧,我自己去就行。”
“嗯。”
哎?就這樣簡單就搞定了?
妄久驚喜的擡起頭,看到的就是靳鶴尋擡腳離開的背影。
男人身形修長,寬肩窄腰被薄薄的襯衫包裹,擡腳間襯衫衣擺被扯動着貼上皮膚,勾勒出勁瘦的腰身。
妄·老色批·久光明正大的順着那腰身線條向上看,一路略過寬闊的背、優越的肩胛骨線條、筆挺的寬肩,還有那寬肩上趴着的一團白嫩嫩的小幼崽.......
等等!
妄久猛地回過神來。
你人走就走,倒是把他家小崽子還回來啊!!?
靳鶴尋抱着懷裏的小家夥坐上後座,低頭就對上了小家夥黑溜溜的大眼睛。
他笑了一下,問:“不怕?”
白寶寶歪了歪小腦袋,乖乖搖頭:“窩補怕,大粑系好能!”
小崽子眨巴眨巴大眼睛,黑溜溜的眼珠子略過大粑的肩頭看向車外:“而且粑粑也在!”
白寶寶趴在大粑肩頭,沖着車外的妄久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小爪爪朝着粑粑揮揮:“粑粑快乃!”
靳鶴尋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就看到撸着袖子氣沖沖往這邊走的妄久。
他嘴角微不可察的彎了下。
在對方走到車邊時,他斂回笑意,語氣平靜:“上車?”
“上!當然要上!”妄久咬牙切齒,踏上車的腳步重的就差要把車底踏穿:“謝!謝!大!哥!”
靳鶴尋臉色平靜的把車門關上:“不客氣。”
妄久才懶得跟他客氣來客氣去,他一上車,屁股都沒挨到座位就開始伸手去撈小崽子。
等軟乎乎的小團子落回懷裏之後,他松了口氣,安心的抱着小崽子陷進軟乎的座椅裏。
重新回到粑粑熟悉的懷抱,小肉團團也親親熱熱的湊了上來,小奶音甜乎乎的:“粑粑。”
白寶寶抱着粑粑撒嬌:“寶寶好想裏。”
向來順着白寶寶的妄久這回沒有答應,看着小崽子軟嫩嫩的天真臉蛋,他板着臉,決定教育一下小崽子:“你怎麽可以跟着陌生人走呢?要是被壞蛋拐跑了怎麽辦?”
小崽子被兇兇的粑粑吓了一跳,小腦袋縮了縮:“可系、可系大粑不系陌生能。”
“不是陌生人?”妄久皺眉,下意識轉頭去看靳鶴尋。
被他視線盯着的靳鶴尋神色平淡,顯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妄久只好轉回頭去,拼湊着小崽子話裏斷斷續續的信息。
“大粑系院長奶奶的客能,院長奶奶嗦大粑系好能。”
“大粑會給寶寶帶好次的,小壯也補會搶窩次的!”
“大粑......”
妄久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小崽子在育幼院這是過得什麽日子,怎麽還會被搶吃的呢?
原本他打算等節目錄制結束之後,他解決完合同的事再去安排領養事宜,但現在看來,領養小崽子這件事得盡快了。
不過,從白寶寶的敘述裏得知,靳鶴尋應該是經常會去育幼院。
原劇情裏也有提到過他出道後的第一筆片酬就捐給了一家育幼院,現在看來,或許就是小崽子所在的育幼院。
也難怪這回白寶寶會一點兒也不害怕的就跟着靳鶴尋走了。
想到這,妄久明白了大半,不過他還是決定要再叮囑一句:“這次就算了,下次就算是大粑你也不能跟着走,只有粑粑在的時候才可以!”
“寶寶叽道!”小崽子晃了晃腳丫子,用力點頭:“寶寶剛剛看到粑粑惹!”
寶寶才木有辣麽笨笨呢!粑粑不在的話寶寶才不會跟着大粑走!
妄久滿意了,誇獎小崽子的時候順帶着內涵了一把靳鶴尋:“對,這樣才不會被大壞蛋拐跑!”
被暗中內涵了一把的靳·大壞蛋·鶴尋眉梢微動,倒也沒說什麽,任由妄久夾帶私活的貶低他的形象。
前方,開着車的阿漢在等紅燈的間隙無意間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座,接着他伸手撓了撓頭:錯覺,肯定是錯覺!
不然他怎麽會覺得大少爺和小少爺看起來像一家三口呢?
他肯定是昨晚沒睡好!
甩了甩腦袋,阿漢收回視線,繼續專心開車。
白家位于A市的一個叫做錦繡山莊的高級別墅區裏。
在原書中,錦繡山莊是出了名的豪門聚集地,能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只有更富沒有最富。
而這種富豪聚居的地方都有一個共性—遠離市區。
在車上晃悠了二十分鐘還沒到之後,看膩了窗外風景的妄久決定看點別的調劑心情,而被他選擇的對象毫無疑問的——靳鶴尋。
座位不方便他直接看,那他就從後視鏡裏看。
作為小說裏的主角,靳鶴尋的長相自然沒話說,劍眉冷眸,長睫微垂,半遮住漆黑狹長的眸,他只穿了一件簡單的黑色襯衫,袖子折起,露出的腕骨在冷光下愈發冷感削白。
在原書的描述裏,靳鶴尋慣常是冷漠疏離的,無論是面對将他養大的白父白母,抑或是成日針對他的原身,他的态度都是疏離而冷靜,像是沒有情緒的機器人。
只有在遇到主角攻的時候,他才會放下心防,透露出他的脆弱和無助。
嗯,這是劇情裏的原話。
而現在嘛......
一雙漆黑色的冷淡眸子隔着後視鏡對上他的。
妄久挑了挑眉梢,接着神色自然的移開了視線。
他現在有點懷疑,他師弟看了本盜版書。
白家別墅坐落在錦繡山莊靠裏的位置。
妄久進門的時候,白家只有保姆陳媽在,白父白母下午出了門,這會兒正在回來的路上。
看到大少爺和小少爺都回了家,陳媽很是高興,而這高興在看到妄久從門外抱進來一只小幼崽之後達到了巅峰。
跟着老爺夫人在家追了不少期綜藝的陳媽對白寶寶喜歡的不得了,加上小崽子不認生,姨母心泛濫的陳媽牽着白寶寶rua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要招呼兩個少爺。
靳鶴尋早在最開始就上了樓,于是一臉懵的妄久就被抓了個正着。
被熱情的陳媽按住喝了兩大碗甜湯,在她進廚房要裝第三碗的時候,妄久終于找到了脫身的機會,他叮囑白寶寶在客廳裏等他,之後循着劇情裏的描述在二樓找到了原身的房間。
原身成年之後就很少回家,後來又因為進娛樂圈的事跟白父大吵一架,徹底搬了出去。
這房間就跟大多數男生的一樣,整體藍白色的色調,牆邊的架子上放了滿滿一牆的手辦,床頭的牆上橫七豎八的貼了幾張球星的海報。
妄久随意掃了幾眼,很快就把目光放到了另一邊的櫃子上。
劇情後期白妄久因為被主角攻報複,在國外落魄抑郁自殺死後,靳鶴尋在他房間偶然發現了一本筆記,上面記錄着白妄久對他的嫉妒和對主角攻愛而不得的心理,也算是作者最後對白妄久這個角色的剖析。
但現在他才是白妄久,并且他也不打算按着劇情走,那麽這本筆記他自然得先找出來收好。
妄久很快就在最上層的櫃子裏找到了這本筆記。
他伸手取出那本深藍色的筆記本,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原本整整齊齊疊在一塊的筆記本突然就散了架,雪白的紙頁瞬間的散了滿地。
妄久:“......”
雖然這筆記本不能給其他人看見,但他也沒打算毀了它啊。
看着手上殘存的深藍色筆記本封皮,妄久冷靜了幾秒,蹲下身子。
好在白妄久寫日記有标日期的習慣,這才讓妄久“收屍”的效率提高了些。
只是......
妄久盯着雪白紙頁上的內容,眉心微皺。
他撿起筆記本正要細看,房門卻被敲響了。
“小少爺?”陳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妄久把筆記本卷起塞進衣服口袋,起身開門:“來了。”
見門打開,陳媽收回敲門的手,笑了一下:“小少爺,要開飯了,夫人讓我來叫您。”
妄久應了一聲,出門下樓。
他在客廳裏轉了一圈,沒看見人,于是轉身打算去廚房看看。
結果妄久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迎面撞上了個人。
他腳步一頓,目光有些意外的在靳鶴尋身上的圍裙上繞了一圈,最後落在他神色冷淡的臉上。
靳鶴尋面無表情的掃他一眼,端着手裏的菜去了餐廳。
陳媽回頭就看到妄久站着不動:“怎麽了?小少爺不舒服嗎?”
“沒。”妄久回神,随口扯了個謊:“看到只蟲子。”
“可能是這兩天下雨,蟲子跑進來了。”陳媽不疑有他:“改天我找人來消殺,先洗手吃飯吧。”
妄久應了一聲,跟着陳媽去了餐廳。
餐廳裏,白寶寶坐在知道他們要回來的白母提前準備的寶寶椅上,穿着紅色豬豬俠小衣服的小幼崽看着圓乎乎的一團,把家裏的大人們哄得開心的合不攏嘴。
作為第一次來白家的小幼崽,白寶寶在白家接受到了白家最高級別的待遇。
除了有保姆陳媽抱着一大堆玩具陪玩,白母還親自下廚,打算給小家夥做她最擅長的小蛋糕。
捧場的小崽子當即就給了白母一個大大的抱抱,把白母哄得笑彎了眼,笑容就沒從臉上下來過。
妄久走進餐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被白母摟在懷裏rua了又rua的小幼崽。
小肉臉蛋差點被親歪的小崽子從軟軟的懷抱縫隙裏看到了粑粑的身影,黑溜溜的大眼睛一亮,從白母懷裏跳出來,邁着兩條小短腿就往粑粑那邊跑:“粑粑!”
沒了小肉團子的白母羨慕中泛着酸:“寶寶啊,怎麽小寶寶這麽黏你啊?”
剛剛伸出手接住飛撲過來的小崽子的妄久沒忍住,還是被這聽了好幾次卻依舊肉麻的稱呼整的僵了一下。
但很快白母的注意力就不在他這裏了。
因為白母為白寶寶精心烤制的小蛋糕終于出爐了!
香噴噴的小蛋糕顏色金黃,甚至白母為了讓小家夥更喜歡,還特意在蛋糕上加了雪白的奶油頂和紅紅的大草莓。
白母喜滋滋的端着烤盤走出廚房,打算給白寶寶一個驚喜。
剛從書房出來的白父結束了會議,饑腸辘辘的他看到了白母手裏的蛋糕,剛要伸手去拿,就被白母一個巴掌拍開了。
白父捂着被打疼的手,臉色有些委屈:“我洗過手了。”
“誰管你洗不洗手。”白母秀氣的翻了個白眼,端着烤盤從他身邊繞進餐廳:“這是我給寶寶烤的!”
“妄久?他回來了?”白父皺了皺眉,跟在白母身後,語氣酸溜溜的:“他這麽大了,你就別叫他寶寶了,怪肉麻的。”
白母充耳不聞,端着烤盤,一進餐廳就沖着白寶寶開口,嗓音甜的都快釀出蜜了:“寶寶!快看我給你拿了什麽好寶貝!?”
她喜滋滋的看着小家夥,捧着烤盤一臉期待。
烤盤裏的蛋糕是她特意挑選出來整批裏賣相最好的幾個,蛋糕金黃,奶油細膩,上面還細心的點綴了糖針,是包個蝴蝶結放進盒子裏就能端出去賣的程度。
白寶寶非常捧場,甜甜的謝過白母之後,就用兩只小爪爪捧着小蛋糕吃的不亦樂乎,白花花的奶油糊了一嘴,看着別提多香了。
妄久看的眼饞,悄咪咪的想要伸手去拿。結果手剛要碰到小蛋糕,裝着小蛋糕的烤盤就挪了位,他直接拿了個空。
妄久一臉懵的擡眼看着白母,得到對方一個無情的後腦勺:“你們的不在這裏,要吃你去你大哥那拿!”
大哥?
妄久扭頭看去,正好看到靳鶴尋端着另一盤小蛋糕走了出來。
嗯,說是小蛋糕也許不太恰當,這......
妄久看着烤盤裏歪七扭八的蛋糕胚子和幾顆切剩下的草莓屁屁,沉默了:這是邊角料吧!
他剛要出聲抗議,一轉頭卻看到白父和靳鶴尋都伸手拿了,清理“邊角料”的動作非常自覺。
妄久默默的撈了一顆草莓屁屁,被草莓屁屁酸的眼含熱淚。
他在這邊含淚吃着草莓屁屁,那邊白母高興的看着白寶寶,小崽子每吃一口她都要拍拍手誇他好棒。
被不停誇誇的白寶寶扭了扭屁屁,被白母的彩虹屁誇的膨脹起來,兩只小爪爪一手一個小蛋糕,自信滿滿:“小蛋糕好次!寶寶能次好多好多個!”
白母笑彎了眼,逗他:“好多好多個是好多個啊?”
白寶寶歪歪小腦袋,掰着手指頭開始數:“寶寶一個,粑粑一個,寶寶一個,粑粑一個,寶寶一個,粑粑......”
數着數着,小崽子突然發現自己的兩只爪爪好像不太夠用。
粑粑只教他數到了10,寶寶的手手也只有十個,所以10個在寶寶的概念裏面已經是好多好多的啦!
這樣想着,小崽子眨巴眨巴眼,看着自己的兩只小胖爪用力點頭,最後幹脆把手指伸開,誇張的在空氣中比了個大圓:“窩萌一共能次10個小蛋糕呢!”
白母被逗的樂不開支,裝作吃驚的樣子,順便給小幼崽誇誇:“哇,寶寶真棒!吃小蛋糕還記得粑粑!”
要是能把她也記上就好了——兩個兒子一個叛逆一個寡言的白母如是想。
不過這還只是第一次跟小家夥見面,小家夥不惦記她也正常。
正當白母這樣想着安慰自己的時候,寶寶椅上的小肉團子突然就轉過了身,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沖着她眨了眨,小奶音軟萌:“小蛋糕也要跟奶奶一起次!”
咻的一下,白母的心髒瞬間被擊中了。
懂事的小崽子哄完白母又轉頭去看白父和靳鶴尋,把雨露均沾這個詞诠釋的淋漓盡致:“還有爺爺和大粑!窩們一起次蛋糕!”
就連站在旁邊的陳媽他也沒遺漏,奶呼呼軟萌萌的小幼崽嘴巴甜甜,萌翻了一大家子。
這下連向來不茍言笑的白父都露出了笑容,靳鶴尋的嘴角也彎了彎。
不過成功靠着幾句話徹底斬獲“白家團寵”地位的小崽子最後還是沒能吃到10塊小蛋糕,因為晚飯要開始了。
但老父親妄久還是靠着沾小幼崽的光,成功從白母手裏獲得了一塊小蛋糕——完整的!帶着奶油和甜甜的草莓尖尖的小蛋糕!
妄久感動的熱淚盈眶,第一次感受到了“啃娃”的快樂。
晚飯是陳媽做的,各色菜式色香味俱全,加上心情好,所以大家的胃口都很好,就連白寶寶都用白母特意準備的紅色豬豬俠小飯碗吃了滿滿兩大碗飯,撐的小崽子直打嗝,把全家人逗的合不攏嘴。
吃飯的中途有個小插曲,桌上有道水煮大蝦,白母主動夾了大蝦剝了殼,柔聲招呼:“寶寶,來,這個大蝦給你!”
埋着小腦袋努力吃飯的白寶寶擡起腦袋的同時,被叫了大半個晚上已經接受“寶寶”這個稱呼的妄久也擡起了頭。
一大一小兩個“寶寶”看着白母,兩雙同樣黑亮亮的眼睛同時盯住她。
夾着大蝦的白母:“......”
糟了,忘記今天有兩個寶寶了。
白母一時之間有些進退兩難,給大寶寶也不是,給小寶寶也不是,夾着大蝦有些尴尬。
就當她猶豫的時候,一只雞翅被公筷夾着放到了妄久面前:“他不吃蝦。”
妄久順着筷子的方向看去,只看見靳鶴尋冷淡的漆黑色眼眸。
他舉着公筷,臉色平靜:“吃雞翅嗎?”
白母有些意外,她把大蝦放進了白寶寶碗裏,又扭頭來看妄久:“寶寶你現在不吃蝦了嗎?你以前不是最愛吃蝦的嗎?”
對,他不吃蝦,但是原身是愛吃蝦的。
但是,靳鶴尋怎麽知道他不吃蝦的?
妄久垂下眼皮,壓下心底的震驚,先端起碗接了雞翅:“謝謝大哥,我愛吃雞翅!”
然後才擡眼看向白母,語氣自然:“上次在外面吃飯一次吃太多了,吃傷了,最近就突然不愛吃了。”
“你這孩子。”白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小時候就不愛吃蝦,後來突然愛吃我還以為你轉了性,結果現在又開始挑食了。”
妄久打着哈哈:“沒辦法,人總是會變的嘛。”
他端着飯碗随意扒了兩口,故作不經意的問:“對了,我是什麽時候變得喜歡吃蝦來着,時間太久我都忘記了。”
“好像是你十四歲還是十五歲的時候?還是十二歲?”白母皺着眉想了會,最後搖了搖頭:“時間太長了,我也不太記得了。”
“是十六歲。”
妄久和白母同時轉頭看去。
靳鶴尋垂着眼皮,神色是一如往常的冷淡。
*
晚飯過後,白父讓妄久跟着他到書房一趟。
妄久看了眼白母,得到對方一個安慰的眼神:“去吧,好好跟你爸說。”
求助失敗的妄久:“......”行吧,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他深呼吸一口氣,起身跟上了白父。
白父的是書房在二樓,平時就用來辦公開會,灰白色的主色調,整體簡約的裝修,牆角處擺了幾個瓷器擺件。
妄久不懂瓷器,卻也能從那瓷器上精細的花紋看出價值不菲。他看了幾眼,又轉頭去看書櫃。
牆邊擺了幾排書架,從英文到法語再到妄久不認識的語言滿滿當當的放了一牆,但其中最顯眼的還是書櫃中間擺着的一副畫。
那畫倒也不是什麽名作,就是用蠟筆歪歪扭扭的畫了四個火柴人,看着就像小孩子随手塗鴉出來的。
妄久總覺得這畫有些眼熟,進來之後就盯着多看了幾眼。
白父注意到他的目光,視線跟着轉了過去,嚴肅的表情緩和了些:“還記得這幅畫嗎?”
妄久遲疑。
白父沒在意:“不記得也正常,你那個時候太小了。”
他起身走到了書櫃旁,伸手把架子上的畫拿了下來:“這是你六歲的時候,在學校的畫畫課上畫的全家福。”
“那時候你還不好意思,把畫藏着不給我們看,只願意偷偷摸摸給你大哥看。”白父說着轉頭看了眼妄久:“也不知道你小子吃錯了什麽藥,明明小時候天天粘着鶴尋,後來突然就翻臉開始鬧騰。”
妄久不敢說話,低着腦袋任由數落。
不過他這訓倒也不是白挨的,從白父的話裏,妄久大致也算是提取到了一些關鍵的信息。
比如原身十六歲的時候突然發了一場高燒,醒來之後就性格大變。
再比如兩兄弟原本感情很好,那次高燒之後不僅原身變了個人,連向來寵着弟弟的靳鶴尋也變了性子,後來幹脆直接住學校了。
再比如......
勾着腦袋的妄久聽得津津有味,感覺自己發現了原書裏的隐藏劇情。
他這邊正聽的起勁呢,突然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妄久。”
“啊?”妄久猛地擡頭,就對上了白父微微眯起的雙眼:“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妄久連連點頭:“在聽在聽!”
白父挑了挑眉:“我剛剛說了什麽?”
妄久:“......”
“算了。”好在白父也沒多追究,他坐回桌前,指了指書桌旁的凳子:“坐吧。”
見妄久坐了,白父又開口:“看剛剛晚飯,你和你哥關系好了不少。”
“其實......”妄久猶豫兩秒,最後還是點了頭:“嗯。”
“那就好。”白父點點頭:“你不犯渾了就行。”
妄久:“......”雖然事實吧确實大差不差,但這話聽着怎麽那麽怪呢?
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白父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你......要不要回來?”
“啊?”妄久沒聽清。
白父板着臉又重複了一次:“我說,你要不要回家。”
“你不用擔心你那個經紀公司。”白父語氣肯定:“你如果想回來,合約的事我讓人解決。”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也省的你媽成天念叨你。”
說實話,如果白父這話是在一周前說的,那妄久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畢竟他之前的想法一直都是盡快解約回家擺爛。
但想到上次許璐說的,如果他提前退出就要跟小崽子分開,妄久猶豫了。
他不想跟白寶寶分開。
雖然說他也可以等白寶寶錄完節目再提出收養事宜,到時候一樣能跟小崽子團圓。
但妄久沒有信心。他不敢保證自己能一直是寶寶最愛的粑粑,如果後面接替他的嘉賓更好,寶寶更喜歡新粑粑而不願意跟他回來,那他怎麽辦?
想到這裏,妄久深吸一口氣:“對不起,爸,我想先把節目錄完。”
他以為白父聽到這話會生氣,因為原書裏的白父就是個嚴肅古板且不容人忤逆的性子,可沒想到——
“行。”白父的眼神有些欣慰,他看着妄久:“有始有終方為大材,你能悟到這點,很好。”
白父說這話時也有些感慨:阿久從那次病好之後就性情大變,他和阿鸾這些年暗地裏不知道愁了多少次,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也差了不少。
他本來已經要徹底失望了,但這次回來他又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阿久,那個古靈精怪卻懂事有原則的阿久。
想到這裏,白父伸出手拍了拍妄久的肩,語氣欣慰:“這才像是我白家的人,阿久,你長大了。”
被白父欣慰眼神看着的妄久卻有些慚愧,他不敢說自己主要是為了小崽子,但又不能否認。
不過既然已經提到了節目,妄久想了想,從側面開口:“爸,你覺得寶寶怎麽樣?”
白父想到了那只白白嫩嫩的可愛小幼崽,臉色柔和了些,嘴角也挂上了些許笑容:“他很好很乖,小嘴兒也甜,瞧把你媽給哄的。”
妄久順水推舟的提出自己的想法:“那我想收養寶寶的話,您同意嗎?”
問完這話,妄久提着一顆心,緊張的看着白父。
他怕白父不願意。
果然,白父眉頭一皺:“收養?”
妄久的心嘩的一下沉了下來,但白父接下來的話卻超乎他的意料:“寶寶的父母呢?”
“白妄久。”白父皺着眉頭語氣嚴肅:“寶寶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突發奇想想抱着玩就說要收養的玩具。”
“啊?”妄久沒想到白父誤會了,他連忙解釋:“收養的事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絕對不是一時興起。”
至于寶寶的父母......
妄久猶豫了一下:“寶寶是育幼院的孩子。”
他本來還想拿出手機給白父展示自己給寶寶存的“寶寶養育基金”的存款,可沒等他掏出手機,聽完他話的白父就眉頭一松,開口:“可以。”
妄久喜出望外:“謝謝爸!”
白父打斷他:“但我有個要求。”
“您說。”妄久拍着胸膛承諾:“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
聽到他這話,白父坐回椅子上,清了清嗓子,語氣有些不太自然:“你以後一個月最少回家一次。”
頓了頓,他補充:“帶着寶寶。”
從書房出來的妄久情緒高漲,邁着六親不認的嚣張步伐,把因為擔心他被罵躲在門口偷聽的白母看的一陣無語。
看這樣子,這兩父子關系看來是緩和了。
白母松了口氣,剛要開口,就看到妄久轉頭看了她一眼,那張跟她有幾分相像的精致臉蛋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媽,你要當奶奶啦!”
白母一口氣又吸了回去。
像是怕她不夠驚喜,妄久又笑眯眯的補充了一句:“親的!”
對此,白母的反應是——兩眼一翻,原地暈倒。
剛從書房出來的白父伸手把人接了個滿懷,無奈的搖了搖頭:“行了,別裝了,阿久說的是寶寶。”
躺在白父懷裏裝暈的白母刷的一下睜開眼睛,那雙明媚的大眼睛激動的轉向妄久,語氣興奮:“寶寶要來咱家了?”
在得到妄久肯定的回答之後,白母果斷從白父懷裏起身,動作幹脆的甩了甩頭發:“早說嘛,我還以為你未婚先孕,都想好親家來追殺我的時候我要躲哪了。”
妄久:“......”媽你這麽戲精,咱爸知道嗎?
結果等他轉頭一看,白父正看着空了的懷抱默默失落呢。
妄久:“......”
因為得知了這個好消息,在這之後,白母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對着白寶寶左一個小寶貝又一個小心肝的叫,把小崽子叫的臉蛋紅紅害羞的不行。
就連晚上妄久準備帶着小崽子回公寓白母也不樂意,要不是妄久說明天要錄制節目了,白母非得拽着小家夥不放人。
因為靳鶴尋明天也要拍戲,所以晚上回去的時候,妄久再次跟他坐上了同一輛車。
性能優越的保姆車飛馳在回程的道路上,安靜的車內只能聽見細微的呼吸聲。
上了車,白父白母都不在,妄久終于有機會問出了那個困擾了他大半天的問題:“你怎麽知道我不吃蝦?”
晚飯之後他就一直在想,他穿過來以後,見到靳鶴尋的次數加起來也沒超過三次,更沒有在他面前吃過東西,靳鶴尋怎麽會知道他不吃蝦的?
非要說的話也就只有今天兩人在餐廳碰到了,但今天他吃的是鐵鍋炖大鵝,跟蝦也沒半毛錢關系啊!
妄久百思不得其解,憋了大半個晚上,還是沒忍住問了。
對于他的這個問題,靳鶴尋的回答只有兩個字。
“猜的?”妄久一臉詫異。
雖然他是挑食沒錯,但是也不至于随便瞎猜一個食物就恰巧是他不吃的吧!
妄久才不相信他的這個回答,他正準備開口繼續追問,懷裏的小幼崽就動了動身子,發出了一聲哼唧的小奶音。
妄久連忙低頭看去,生怕把小崽子吵醒了。
白寶寶畢竟還是個小幼崽,玩了一天,晚上又吃了不少東西,剛一上車就躺在粑粑的懷裏睡了過去,軟軟一團的小幼崽看得人心頭軟軟。
被這個小插曲打斷,妄久也就忘了追問。
他看着懷裏小小一團的白寶寶,沒忍住抱着小崽子親了一口,一顆老父親心軟的不像話。
車內再次安靜下來。
靳鶴尋微微側了頭,神色淺淡。
不同于往日他獨自一人的安靜,此刻的車內雖然無聲,空氣裏卻有微甜的氣息環繞。
這味道他很熟悉,那次他回到車內,阿漢告訴他是有人上錯了車,他在車內聞到的就是這種味道。
只是這次,或許是傍晚時那塊帶着奶油的草莓小蛋糕,清淺的氣息裏多了絲甜膩,但這帶着奶香與清甜的味道,無形中卻似乎驅散了車內的冷清。
靳鶴尋安靜的看着身側,漆黑色的瞳仁裏眸色微深。
在某個瞬間,他突然開口:“樹深時見鹿。”
妄久下意識接了下句:“林茂鶴來尋?”
靳鶴尋擡起眼皮:“原句是李白的《訪戴天山道士不遇》,後面是溪午不聞鐘。”
飛馳的保姆車駛入隧道,驟然襲來的黑暗籠罩了車廂。
借着隧道內昏黃微暗的燈光,靳鶴尋的視線落在妄久臉上,目光微深: “你為什麽會接這句?”
“這樣嗎?”妄久沒在意:“就下意識接了,大概是太順口了吧。”
感受到靳鶴尋的視線凝在他的臉側沒動,妄久眨了眨眼,神色坦然:“不好意思,我語文不好。”
黑暗中,男人的眸光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