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民國
民國
“不等了，自個兒記得路嗎？”
沈如聲不說話，失落的進了教室。
二哥無奈，自己的一片苦心，又叫妹妹誤會了去。
沈家自從有了如聲之後，總接二連三發生不好的事兒，三妹剛出生兩年，家裏起了場大火，燒的什麽也不剩，還好沈家家大業大，重振雄風。沒找到過了三年，娘親突發疾病什麽話也沒留下，就撒手而去。
沈老爺對失火一事倒是不甚在意，最愛的結發妻子一命嗚呼，才叫他恨起這個命中克人的孩子。
身為家中長子，自然深受父親寵愛，他知道父親開始不待見三妹，便想法設法幫三妹，沒想到适得其反，自己越在家中同三妹走的近乎，父親就更讨厭她，總預感這個天煞孤星會害自己兒子。
後來沈如歌索性裝作處處嫌棄三妹，竟反而引的父親心疼，開始好好待她，畢竟三妹長得與母親最為相像，沈老爺看着兒子如此對待三女兒，終究是手心肉舍不得。
家中的局面，仍是沈如歌最為讨厭沈如聲，大姐，父親，連同二姨太也心疼被時時擠兌的三小姐。
不過一到外頭，沈如歌就對如聲好的跟蜜罐一樣，只想把世上所有的甜頭都給她嘗一遍。
沈如聲很快找到了上午的座位，周寫意好像很早就來了，她頭趴着，沈如聲也不好意思打擾。
新任課的先生進來，沈如聲想想還是拍拍她，周寫意目露兇光，滿臉寫上了敵意，“別碰我。”
沈如聲向她道歉，以為她真的不喜跟人碰觸，也不往深處想。
課上到一半，沈如聲覺得右手邊的周寫意很不對勁，一直會打量她，然後嫌惡地撇一眼再撇一眼。
沈如聲關切地想問她怎麽了，正好看見了在外巡視的許先生，說巡視也不對，他單單立在一個窗戶口，眼神被定住般的不知道看誰。
等下了課，許先生才不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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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意，你…”
怎麽了還沒說出口，就被周寫意的眼神吓到說不出話來。
“別跟我說話。”
她拎起書包就走，全身上下由內而外的散發“讨厭沈如聲”的氣息。
真難弄，還好前座的張逢春态度友善，還替如聲打抱不平，“誰欠她錢了？”
如聲竊笑，和逢春一塊兒回家。
校門口許先生站在那兒好似在等人，一問才知原來等的是自己。
逢春識趣地先走一步，留沈如聲一人獨擋。
“先生，有事嗎？”
“你一人回家，不如我送送你。”
沈如聲笑道，“我本不是一人，是先生害的我如今一人回去。”
“作為賠禮，我送你回去。”
“不了，爸爸說走路回去不安全，讓我坐車走。”
沈如聲扯了一個謊，手絹捏的發緊，如若要現場拆穿她，大可拿過絹頭來看，濕了一片。
“既然如此，那你路上小心些。”
先生不再強求，知是小謊一個，也當作真的聽了去。
如聲想好拐過街角，不讓先生發現就好，不過先生倒沒繼續看她的意思，已背過身走回學樓了。
“真是個奇怪的先生。”沈如聲聰穎，大摸記得回家的路。就是那座小洋樓聚集的中心眼，就是沈宅。
門前站了個人，沈如聲當沒長眼直接越過他，忽然記起沒帶鑰匙，“叮咚叮咚”按響了門鈴。
“你怎麽這麽晚回來？”二哥躲在她身後，口氣中有些擔憂。如聲才不理，傭人開了門，徑直進去。
回頭看，二哥沒跟着，“關了吧。”傭人合上門，随沈如聲進宅子。
隔了快有半小時，二哥回來，一屁股坐沙發裏，瞪眼瞪的想活吞了如聲。
“不許拿這種眼神對三妹。”大姐又出來替如聲出氣。
晚飯時，只有家裏四個孩子在，二姨太陪着沈老爺參加司令宴會去了，“我吃飽了。”如聲且是受不了沈如歌總拿那副讨人厭的樣子對她，氣飽的。
“你這是要成仙吶，吃這麽點，不知道糧食珍貴啊。”酸溜溜的語氣如聲聽了想揍人，誰中午帶她去吃的西餐廳她都快轉眼忘了。
一氣之下，去茶幾上拿出包裏的那片面包，直接丢進筒子裏，“你少管我！”
坐在書桌前，越想越不得勁，沈如歌這兩面派裝給她幹甚，不氣不氣，她才懶得去理。
掏出新課文，給自己寫上名兒，就是私有物了。沈如聲打開扉頁，眉頭一緊，這麽讨人厭的家夥這麽多。
草書寫的“沈”字，就這麽替她宣示了主權。
要是再加上如聲，字形一定不匹，新課本就被糟蹋了去。如聲将本子推至一邊，早沒了先前的欣喜。
沈家四姐弟都住在二樓，約莫過了好一會，沒聽見誰上來。沈如聲悄悄下了幾階樓梯，好像是大姐和沈如歌在吵吵。
吵的內容沈如聲辨識不清，反正不與自己相關。
“三姐。”
哎喲，沈如聲吓了一跳，沒瞧見這小兔崽子也在身後聽牆角呢。
四弟與沈如聲差了有八歲，今年該是九歲了。姨娘寵他寵的厲害，倒也沒增了他的少爺脾氣，而且意外地很黏這個三姐。
“小孩子別聽這些。”沈如聲捂住四弟的耳朵，這小大人搖頭晃腦地掙開。
“三姐，我可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他們吵什麽呢？”沈如炎一臉得意，怕是偷聽了好多次牆角拼湊來的吧。
沈如聲把如炎帶回房間，一本正經打聽，“你要是敢騙你三姐，小心我打你。”
“三姐，你才舍不得呢！”
小機靈鬼真能吃準人，他說是聽他媽念叨的，二哥有樁親事，兩戶人家說好等二哥二十了，就把這婚事了了。
誰知道二哥發了好大的火氣，還把家裏瓶瓶罐罐全摔碎了，就是不願結這門親。
沈如聲想到中午那會兒沈如歌的表現，才了然他說的是這事兒。哼，下次他再那樣瞪她，沈如聲還用這招治他。
第二日，沈如聲起了個大早，幫着傭人做做早點，“我來倒牛奶吧！”如聲去開牛奶蓋子，咕咚咕咚倒了6杯，最後一杯裏頭加點“料”，大功告成。
如聲把牛奶搬上桌，四弟頑皮，要挑沈如聲手裏的喝，“不行，這杯涼，三姐換一杯給你。”然後順手将手裏的放在二哥餐盤前頭。
大家都入了座，好像又聊起昨晚的話題來。
“你說你也是，人家姑娘哪兒點配不上你，非不聽。”沈老爺發話，最疼大兒子，再重的話也說不下去。
“說了好幾遍了，清朝早推翻了去，天天整這些舊思想幹甚，戀愛自由，爸你沒聽過？”
“那你倒是給你爸帶進個同周家一樣優秀的姑娘來看看，沒出息。”
沈如歌無話可說，追他的人自是不少，個個他都瞧不上，他拿起牛奶，一飲而盡。
如聲跟着吞了吞口水，期待沈如歌下一秒反應。
“噗——”一股腦兒全噴在沈老爺臉上。
“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二姨太趕緊拿手絹擦拭，“什麽戀愛自由，都給老子滾一邊去，周家的姑娘你不要，也得給我娶進門！”
沈老爺被活活氣走，又留的他們孩子四個，坐立不安。
如聲識相，取下椅子上的背包，準備出門上學去。
還真是一出沈宅，沈如歌就變臉，“你瘋了不是！到底站哪頭的你？”
沈如聲裝聾作啞，學堂的路也不必他帶，她已經認識了。
“沈！如！聲！”
“幹嘛？”
“是不是你搞得鬼？”那杯不知道加了幾勺子鹽巴的牛奶，想毒死他。
“二哥，你真不是個男人！”沈如聲大步向前，甩如歌十米遠。
陰魂不散的何止他二哥，還有這個許先生。
“早啊，如聲。”
就是在校門口專門等她來上課，沈如聲今天心情不佳，別說打招呼問候，她一并把火氣撒到這先生頭上。
“先生，不經他人同意，擅自動用他人東西，不是借用，而是偷竊。先生不知道這個道理，枉為人師。”
一大清早對他評頭論足一頓，許先生反而心情愉悅，這恰恰證明自己寫的東西被她入了眼，上了心。
第一節是外語課，沈如聲回頭又見這許先生進來，想他到底還任多少門課業，天天都得見他，心煩的不行。
周寫意在桌上專注的寫東西，是張字帖，不過上頭不是在練字，是在寫詩。
愛意如水心間落，
沈園林中獨自坐。
如夢初醒不為過，
歌罷曲散無結果。
先生奪過手裏，私自念了出來，還誇周寫意性情中人，不過提醒她這是節外語課，學着寫洋詩更好。
周寫意羞的臉通紅，本就是個書香門第的弱千金，還被這樣搬上臺面來，如聲使壞，把腳故意勾出來，許先生活活為大家上了堂“狗吃屎”的表演課。
全體學生笑的前仰馬翻。
“真是個蠢先生。”
“還讓學生學寫詩，不如自己多學學走路。”
看來大家都為先生的舉動而不齒，雖說封建社會結束了去，姑娘家的心思到底是小心翼翼的，豈能被先生玷污去。
寫意親眼看見是沈如聲拌的腳，想說謝謝，又礙于面子，憋在肚裏。
如聲這麽幫周寫意，除了替女子打抱不平，也是一下聽出詩裏的寓意，“愛沈如歌”。
今早上沈老爺說的周家姑娘，就是周寫意了罷。她與自己芳齡相近，二哥正值20，确實挺般配，不知二哥瞎矯情什麽。
硬着頭皮寫的藏頭詩
上下四句毫無聯系
就是為了湊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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