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貓貓是邪神

第69章

第 69 章

黑色動物從前養過狐貍，這裏的寒狐們成群結隊，如果不加以控制，就會出現繁殖的災難。

黑色動物時常抓捕寒狐來吃，反正吃什麽都是一樣的，去到山壁上，也只是徒增麻煩。

某一年，它抓到了一窩寒狐幼崽，有一只藏在它的皮毛裏被它帶回來了。

寒狐幼崽很快就死了，雖然黑色動物會捕獵，但幼崽是需要父母的悉心照料才能活下來的。

它認為，飼養一個人類應該要比狐貍崽子要輕松一些。

但它錯了。

人類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發呆，躺在皮草裏，不是在發呆，就是在睡覺。他吃得也很少，很快就因為饑餓以及營養不良變得面黃肌瘦了起來。

黑色動物也不喜歡吃幹巴巴、柴柴的人類（食物）。它用一根指頭去推弄對方，但人類只是翻了個身，壓根沒理它。野獸感到被忽視的苦惱，它繼續推攘着，惹到對方時，人類猛地坐起來，亂糟糟的頭發下露出一張可憐的臉。

起來玩。它想着。可人類一點也不喜歡玩，坐起來之後，他用手敲打着脆弱的手臂和雙腿，身上有好多淤青，這都是磕磕碰碰出來的，而且好幾天都不見好。

怪物想，人類看起來馬上就要死掉了。這裏布滿永恒的冬天，除了一些能禦寒的特定的生物，人類是無法在這裏生活的。這百年來，怪物還是第一次在寒川見到活生生的人類。

但它分明已經很照顧人類了，他還是會死嗎？

……

……

楚漁感覺自己離死都不遠了。

看來不是人人能做野人的。

他感覺自己的血細胞一定降了很多，現在随便一磕碰就是褪不掉的淤青，看着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頓。

好想吃大米飯，好想吃熱菜。

除了飲食，他的精神也變得相當空虛。作為一個一事無成的現代青年，不工作的時候，楚漁不是在玩手機就是在撸貓。

現在什麽都不能做，一出門就會被凍死，而且他的身邊也沒有小黑。

楚漁嘟囔着，他的貓呢？他已經很久沒有自己獨自入睡了，貓咪暖和的身體像小烤爐，除了特別熱的時候，他們總是在一起。楚漁時不時就要給對方洗澡，否則他都不會同意對方上床。

曾經，柔軟的床和被子，小小的貓咪擺在他面前，他不珍惜，現在只剩下石頭地面、屍體皮草和房子一樣大的黑色怪物。

一開始的時候，楚漁還是畏畏縮縮的，過了一段時間，他索性就擺爛了，每天死屍一樣躺着。自救也得有自救的前提吧，天知道他當時是怎麽穿過那片黑森林進來的，早知道當時就不往這個方向跑了。

好懊悔。

懊悔的楚漁，在不知道是白天還是夜裏又沉沉地睡。森林和山壁，他總得再去。他更傾向于開滿黃花的山崖，說來，那些花看着好像上次貓送給他的玫瑰……

可楚漁一覺醒來，卻發現他們已經不在寒川了。黑色動物背着他慢悠悠地走在一片焦土上，楚漁拽緊對方的皮毛，面露遲疑。

“這是哪兒啊？”

這裏像是被大火燒光了，只剩下一片黑色的矮牆。

野獸背着他踱步，穿過這片廢墟，走上了田野邊的小道。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黑色的，所以田野裏的植物（是雜草嗎）看着像是某種熒光物種。

……

……

黑色動物本想尋找一個人類村莊，從那裏拿走些什麽。它從山壁上繞了一個大遠路才來到外面，可是接連的人類村莊都灰飛煙滅。它在空氣中聞到大量的同類的氣息，是某個鬼神掠奪了這裏的全部，這裏的人類估計都被它吃掉了，竟然沒把有用的東西留下來。

他們只好在三幻日的照耀下繼續趕路，黑色的太陽，綠色的太陽，散發着微弱金光的太陽，三重幻光夾雜在一起，讓天幕看上去斑斓萬色。

下一個村莊不知道在何處，它的步伐也很慢，所以走了很久。

因為沒有提前告知此時的目的，所以它豢養的人類表現出了一定程度的惶恐。

楚漁陷在野獸的皮毛裏，他抓着其中的兩撮，只敢稍微擡起上半身觀察着附近。他不知道這頭黑獸要帶着他去向哪裏，道路遙遠平靜，而他只想吃點飯，睡會兒覺。

這就是他生來的夢想啊。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黑色動物終于找到了人類村莊。可它的出現帶來了巨大的恐慌，矮小的人類情緒們都異常緊張，紛紛拿出了農具（這也算是武器嗎）來“對付”這個大家夥。

黑色動物抖了抖，把它的人類從背上抖下來了。

楚漁已經餓得眼冒金星了，他目前的職業分別是穿越者，野人，和乞丐。

……

……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差點因為腸胃不調節而成為歷史上第一個拉肚子而死的穿越者——的楚漁，終于吃上了熟食。村民們自己飼養的白羽雞，雖然加的是很奇怪的調料，但是肉香噴噴又熱乎乎。

好感動，感動得幾乎要流淚了。

招待他的這家的主人是個胡子拉碴的大叔，他警惕地看着這個由鬼神帶來的人類，黑色的動物趴在屋頂上，它明明看起來有岩石那麽巨大，可伏在屋檐上卻沒有造成一絲一毫的動搖。

因為它控制着自己的體重，有時重如泰山，有時又如羽毛一般輕盈。

很久很久沒有遇見普普通通的人了，楚漁的內向已經發展成為了一種失語，他說一句話頓三頓，聽得人家無語至極。好不容易調整完自己的心态，楚漁終于問出了那個他想問的問題。

“大叔，這是哪兒啊？”他嚼着黃色的果實，和以往吃過的水果的口味都不太一樣。如果要找一個對象作比方的話，應該是黃色的聖女果，但它表面又有一層枯葉似的包裹。

大叔的眼神裏充滿了怪異。

誰都知道這個世界的名字，它代表着永恒與恐慌。

它的名字叫做“烏托迦”。

由于過于震驚，楚漁才咬了半個的水果掉在地上，滾進了塵埃裏。

等……等等。讓他仔細想一想。

天上有三個太陽，永遠沒有白天，世界四處都是黑暗的鬼神……這裏就是，貓口中的烏托迦嗎？

雖然記得對方的描述，但楚漁還從未将這個世界和對方講故事一樣的言語聯系起來。

楚漁的發條鏽住了。

“今年又是哪年啊？”

大叔看他像看一個傻子。

知道了時間，也不知道對應着什麽的楚漁，依然盲目地吃着黃色的水果。

黑色動物趴在屋頂上閉着眼睛安眠，來之後，再也沒有做過任何動作。

好心的大叔家的女兒找了舊衣服給楚漁，那是她哥哥穿不上的衣服。雖然大得有些離譜，難不成她哥哥是雙開門大冰箱那樣的人物？

楚漁又一次深深地感動了，他現在看起來好像過上了人的生活。

夜裏深深的，黑色的動物仍然阖着眼皮。

要不要趁此逃跑呢？

楚漁做賊一樣地趁着大家都睡着的時候偷溜出去，他凝視着天上的三輪太陽，世界啊，像一個巨大的笑話。他那驕傲的小貓呢？難不成它們其實是一個種群？

黑色動物打開了上下眼皮，結膜被拉開，金黃的瞳孔冷冷地注視着悄然行動的人類。一，二，三，這是對方第三次逃跑了。正欲行動時，天空着拂過青藍色的紗衣，掌控死亡的鬼神——艾嘉爾德正一塊塊地巡視自己的領地。黑色動物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對方是烏托迦誕生時就出生的正神，是最為殘忍的神。

楚漁也看到對方流光的觸手和尾羽，這還是他頭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到對方的身姿。他呆呆地看着對方遠去，頭一次有了真實的感覺。

……以至于忘了自己逃跑的計劃。

黑色動物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它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這麽可怕嗎？它雖然魁梧，但自以為對待人類很溫柔，像它這麽充滿情感的生靈已經不多了。

它近距離地去搜尋對方的記憶，想要找到一些可證據，可是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了出來。它感到很困惑，不知道那高于它的屏障到底是什麽。但它依然得到了一些碎片，十分陌生的人，那些或是平凡或是驚豔的面孔。

它在裏面看到了一個存在感很強的男人，這讓它感到異常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