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烏托迦的季節總是不均勻地分配着,春天的下個季節可以是冬天,冬天之後迎來的可能是夏天。四季兜兜轉轉,分分合合,一年又一年。
被變故引回來的艾嘉爾德在天中飛行,他沒有生長羽翼,只是禦空飛行。他孔雀尾羽般流長的裙擺游動着,帶起陣陣的黑風。天空中黑色的太陽占據着絕對的位置,而他就在太陽之下。
艾嘉爾德超過百尺的身軀降落在至高之峰上,翡被他關押在此處。
翡現在沒有人類的形體,她曾經有過,但現在只是一株開滿小黃花的荊棘。
艾嘉爾德悻悻地停下自己的雙腳,他踩踏在地面上的時候,激昂起數十丈塵土。可綠色荊條上的小黃花依然是穩穩的,它可愛,富有生機。這個世界所有的生命都從她這裏開始,所有的死亡都走到眼前這個黑色的異形當中去。
“你又救了它。”艾嘉爾德難得露出了惱羞成怒的表情,他圍繞着荊棘叢走了一大圈,突然感到自己被什麽絆住了。回頭一看,怒上眉頭,原來是荊棘鈎爛了他華貴的衣擺。
“你又做什麽!”他幾乎要跳起來,像被姐姐欺負的弟弟一樣,有氣無處發。
【噢。】荊棘就回了一個“噢”,它的全部拔長,枝頭上的小黃花搖晃着,它就是縮小版的莎麗花,迎春之花。
被這樣應付的艾嘉爾德怔住了,他沒想到翡竟然這樣敷衍他,“你是不是也偏愛那個小崽子?”艾嘉爾德提起黛青,每一次,都是瞧不起對方的模樣。他是個大人的時候黛青還沒有出生,等到他被選定為“死亡”的時候,那個家夥才剛剛從荒蕪的冰原裏誕生。無論是身世還是模樣,都令艾嘉爾德感到不屑。
“你非要招惹對方做什麽。”随着莎麗花的綻放,荊棘包裹中隐隐出現一個人形。
世界上所有的妖魔鬼神都是無序的,它們的形狀代表着混亂與不安。在所有的形狀中,人形是最穩定的模樣,它有着一套完整的外形與器官,是維持力量的最好方式。
艾嘉爾德模仿了人類的上半身,但是他的另外一部分則依然充滿了他自己的審美。
綠藤中冒出翡的臉孔,她的頭發和雙瞳都是深深的綠色。這片大陸起先産生了綠植物,後來才慢慢衍生出別的物種。先有生命,再有死亡,所有從誕生的順序上來說,翡是艾嘉爾德的姐姐。
艾嘉爾德上挑着眼睛,在眼睛裏留下大片的眼白,盯着別人看的時候就好像在脅迫。
翡一點都不吃這招。她的上半身從堅硬如鐵的花朵裏探出,皮膚上長滿深綠色的鱗片。她輕飄飄地移動着視線,兩次都看到艾嘉爾德憤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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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看看你的傷口。”翡拉過艾嘉爾德,雖然看上去表面無殊,但在先前的戰鬥中,他确實受到了重創。這其中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艾嘉爾德并非是以完全體降臨的,通過錨點,他只能帶走自己的一部分。戴青之所以如此脆弱,是因為在穿越空間屏障的時候,它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削除了,再加上創傷,所以才會連形體都無法控制。第二個原因,自然是翡的中途介入。一點,只差一點,艾嘉爾德就能徹底摧毀那個雜種了。可是他被火速喊回,回來之後竟然還像小孩子一樣被安撫。
艾嘉爾德冷着臉,可還是任自己被對方拉扯過去。翡名義上被他所囚禁,可其實只要她願意,她自然可以随時離開。生命的優先級高于死亡,她是烏托迦最為強大的鬼神。
艾嘉爾德板着臉,翡自顧自地撩開他偏黑又向藍的輕紗,去檢查腹部的傷口。艾嘉爾德的腹部從下往上延伸着起伏的斑鱗,其中夾雜着不少粉紅色的眼珠。
翡抱了抱他,“真是無妄之災。”
艾嘉爾德咧開了大嘴,那角度有些過大了,甚至能夠看到內部的肌肉組織,同時露出兩顆尖尖的犬齒。他鼻翼微微煽動着,怎麽看都只能看出惱火。
“那個低賤的東西,我一定要殺了它!”
……
……
艾嘉爾德躺在翡的腿上,他細數着黛青對他的冒犯。他認為,黛青的出現便令他怒火中燒。
翡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長發,手指從對方尖尖的耳朵上滑過。她喜歡聽艾嘉爾德講他的故事,講他的願望,講他想要得到什麽,想要毀滅什麽。
她一直看着對方長大。
可孩子大了,她就逐漸聽不到對方心中的聲音了。
剩下的,看來只有當事人能夠解決了。
翡依然認為,這只是小孩子在打鬧。她看向天上,現在只有一個太陽了。
……
……
斐濟,人們說,這裏是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碧藍的海水一望無際,清澈見底。
二十四年來,楚漁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出生的一畝三分地,這是他頭一次來到國外。陌生感讓他只有閑情去慢慢思考、慢慢行動,以免出了什麽讓人鬧笑話的事情。他裝模作樣地拍了幾張海邊的白色礁石,來往的穿着泳衣的人令他眼花缭亂。
唐明端買了兩瓶汽水回來,汽水的表面還晃蕩着一片小檸檬。
“除了主島,其餘地方都不怎麽适合旅游。”唐明端說他同事之前去過那迪,路面上盡是傻傻的牛牛和狗。
楚漁對旅游的概念很稀薄,他其實還在暗自打算,八天六夜的機票加旅館,一個人是八千。
他感覺自己稀裏糊塗地就過來了,但來都來了,他也得花個物超所值才行。
楚漁平時就不太喜歡合照,他只會拍一些聚焦都不太行的風景和貓貓狗狗。一旦屏幕裏出現了活人,他就要無聲無息地拉開。
唐明端看着他在沙灘上呆呆地堆沙,技術也不好,看上去是想堆一個承包額,但成行的只有沙堆。
楚漁苦思冥想,将自己看過的小視頻全都過濾了一遍,可他的手藝只有這些。你知道的,他生來就沒有實際操作過那些流程。
唐明端實在是覺得這幅場景需要被記錄下來,他拿出相機——他總是做好萬全準備,“楚漁——”
楚漁一回頭,看到對方拿像頭對着他,他立馬轉回頭,“我不要!”
唐明端:“我不拍正面。”
楚漁有些懷疑,實際上,人家拍了側面。
楚漁:……果然,男人的話都不可相信。
下午,他們去了淺海。海水卷上沙灘,他撿了很多顏色很淺的貝殼。
沙區中有一塊長得很特別的貝殼引起了楚漁的注意,他對着光檢查了好一會兒,愈發覺得它像個貓。
好不容易忘記了自家的怪貓的楚漁,又想起那叫人不愉快的感情來了。
烏托迦有自己的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