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一號樓三單元九樓的住戶早上上班的時候八樓住戶門口坐着一個仿佛是流浪漢一般的男人,低着頭,好像睡着了。
九樓的住戶沒敢靠近,扶着樓梯就離開了。
但她又覺得這怪怪的,于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物業,并在群裏艾特了八樓。
八樓的住戶這個點還在呼呼大睡,不上班的日子總是顯得這麽輕快。因為也不用再聽某些王八蛋的催命消息了,所以還開了靜音,誰打電話來都不好使。
因此,楚漁自然沒注意到九樓住戶的提醒。
把楚漁從睡夢中喊醒的,是用力的敲門聲。他人還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約記得夢裏的他好像被一個一眨眼就會從背後靠近的殺人犯跟上了,楚漁吓得不敢眨眼,結果忍受不了閉了一次眼睛,一睜眼人家就拿着斧頭在他跟前了。
楚漁怪叫了一聲醒過來,敲門聲正在陣陣地傳來。正是這陣敲門聲讓楚漁陷入了噩夢之中。
他那一抽動,把窩在他腦袋邊上的小黑給震醒了。
貓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露出紅紅的肉和有些變黃的牙齒。
楚漁盯着貓的牙齒看了一會兒,心想,得給貓刷牙了。
被敲門聲催促的楚漁套了外套和褲子就出去了,透過貓眼那麽一看,他腳都軟了。
來者不是其他人,而是昨夜告別的女警葉紫雲。
葉紫雲也覺得自己倒黴透頂了,她來到這個派出所也不過三個月,近來接到的報警電話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
昨天,她才在長春公寓發現了一具死亡已久的男性屍體,淩晨的時候葉紫雲才得知,原來這具男屍的主人是長春公寓1308房間的上一任住戶,白文輝。從房東那裏得知,白文輝這個人,房東對他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是開出租車的,之後就因為改革失業了。
後來呢,這個人就不辭而別,欠了房東一筆租金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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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原先是這麽想的。
可見了屍體,他就不得不推翻原先的結論了。
白文輝并沒有因為交不起租金而跑路,他只是被人藏在衣櫃裏了。
那麽又是誰殺了他呢?
葉紫雲正打算向上申請展開調查,可就在這時,他們又接到了一個電話。金菊小苑這個小區的物業報警稱樓裏有一個死人,而且把時間剛好卡在七點半,葉紫雲到八點鐘才下班。
出于責任心,葉紫雲便和同事們驅車趕往報警小區。
屍體停留在八樓房間門口,比較糟糕的是,這個小區太老了,樓道裏的監控不是壞了就是壓根沒有,同事主動請纓去找物業要監控錄像。至于葉紫雲,她只好敲一敲這位住戶的家門口了。
結果人家一開門,嚯,遇到了一個老熟人。
都遇見四回了,能不眼熟嗎?
被屍體靠住了門的這件房屋的住戶,正是楚漁。
“真巧。”葉紫雲聳了聳肩膀,語氣裏卻不怎麽輕松。
楚漁還沒有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的大腦正在瘋狂思考,思考發生了什麽會讓警察親自找上門來。
“你好……是昨天的事情有結果了嗎?”楚漁心說,咱警察的效率怎麽這麽高啊,這才過了一晚上。難不成人家是自殺?但這也不可能吧,哪有人自殺能給自己包成那副樣子的。
葉紫雲保持嚴肅,可值了一晚上夜班,真是困得不得了,她沒忍住直接在楚漁面前打了個哈欠。
楚漁閉眼:一副我沒看見的樣子。
葉紫雲對此也有些尴尬,長呼一口氣,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實在是有些太困了。先跟你說說情況吧,“她拉開門,露出邊緣的白粉筆圈以及還靠在牆壁上的男屍,“如你所見,他死了。”
男人躺在牆壁上,頭發又長又亮,但不是柔順的光亮,而是油光。看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洗過頭了。
楚漁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的眼睛眨了兩下,“對不起……”他想說,我剛剛沒聽清,能再告訴我一遍嗎?
葉紫雲看青年臉上還衰衰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于是“好心”地重複了一遍。
青年的肩膀立馬豎了起來,臉上的迷茫之色瞬間消散。
楚漁還以為這是在做夢呢,否則該怎麽解釋連二十四個小時都沒到,他就遇見了兩具屍體呢?
東城小市民選擇聽警察的話。
監控很快就取來了。物業一聽可能會牽扯上命案,當即就把監控交出來了。葉紫雲和同事們倍速觀看着,在淩晨1:10分,八樓的住戶楚漁在小區門口下車,帶着他的貓回家了。監控中顯示,一輛出租車在後面停了下來,從上門走下來一個人。
沒錯,就是死在門口的男人。
監控顯示,這個男人跟在八樓住戶的身後,在他家樓下等了很久很久。
淩晨2;20分,男人的身影從監控中消失了。按照他行進的路線,不出意料的話,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去找他一直在觀察的楚漁了。
剩下的他們目前無法得知,因為這該死的樓道裏沒有一個攝像頭。而那個時間點,正常人都睡着了。
以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導致該男子死亡的嫌疑人,便是八樓唯一的住戶,楚漁。
但到底如何,還要以屍檢作為佐證。
楚漁暫且不用去警察局做客,但後續就不清楚了。
關上了門,楚漁整個人還是懵的。怎麽外頭就多了具屍體呢,這也太離譜了吧。這短短的一個多月,他的生活怎麽變得越來越離譜了呢?
回過頭,小黑正蹲在椅子上等着吃飯。看時間還能吃上早飯,看樣子是能吃到一日三餐了。
楚漁可沒心情吃早飯,他的眉眼全都耷拉着,一點精神氣都沒有。他的語氣弱弱的,“我們家門口有具屍體……雖然跟我沒什麽關系,但是感覺好恐怖。”楚漁說起自己昨晚上的夢,心情愈發絕望了起來,“壞了,我得成這裏的名人了。”
楚漁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他在住戶群裏發現了那條艾特消息,加上警察這麽一來,大家肯定都猜的差不多了。
楚漁淚流成河,要不要回鄉下躲躲算了。
可是目前的案情還不是很理想,楚漁一走,肯定直接把他當成犯罪嫌疑人了。
小黑看着楚漁那憂郁的臉色,它本來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其實昨天晚上做完了那件事情之後,它就鑽回被子裏去了。它還在想,它幫楚漁解決了一個壞人,楚漁一定會因此而高興的。
可是楚漁一點也不高興,他拉着一張臉,眼睛和眉毛也都往下,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睛水漉漉的。
貓扒拉着楚漁膝蓋上的褲子,楚漁就用手把爪子給挪開。
【你不高興。】貓的聲音有些呆呆的,它軟軟的腳掌落在人類飼主的手掌裏。
楚漁看向它,他說:“你不懂嗎?我害怕,好多事情我都怕。”貓咪的爪子摸上去有些冷,但是邊上的毛軟乎乎的,摸着很舒服。他圓圓的杏仁眼多了幾分喪氣,“算了,反正你還威脅我好幾回。”
貓的尾巴平平地搖晃着,看得出來它真的很不服氣。但它還是很乖的、很可愛地用腦袋去蹭楚漁的掌心,試圖用可愛去迷惑它的人類飼主。
有了早上這一茬,楚漁一點都不餓,到了中午也還沒有吃飯的欲-望。他順便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問了問表姐的情況。
老媽說是好多了。
楚漁的心稍微平靜了些,張文英的下一句話又讓他把心給提了起來。
“小漁啊,有個事情我想問問你,前天不是禮拜五嗎,你們放假了?我看見你朋友圈發了照片,好像在公園吧。”
張文英只是順手那麽一提,但楚漁現在可是還瞞着老爸老媽自己失業的事情呢。他的喉嚨裏呃了一下,努力裝出平靜的語氣,“我放假呢媽。”
張文英也沒再懷疑什麽,又講了幾句普通話就挂了。
楚漁癱在椅子上,像一具僵屍。失業的他,就是這麽沒底氣。
過了十來分鐘,他的肚子終于熬過了痛苦,開始提醒主人要吃飯了。
可禍不單行,楚漁一打開冰箱,發現裏頭什麽都沒有。要買菜的話,來回一趟就得花上半個小時。不想出門不想關門的楚漁直接點了一份外賣,還專門備注了一份鮮肉,讓商家直接分裝,不用放進麻辣燙裏面。
貓正在表演沉思者,蹲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它還在思索先前感受到的,得到的,失去的。人們總是對它感到害怕,恐懼、憎恨、絕望,這是它成長的力量源泉,它對于這些情緒是格外敏銳的。得到了這些的貓,理應是很開心的。
可是為什麽呢?
貓花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去思索這回事,它的大腦幾乎是完全獨立的一個個體。當它思考的時候,身體也能自然地活動。它的腦袋裏閃過流星的飛馳,祭典上的焰火,無邊無際你的黑色森林……
這時候,外賣到了。
楚漁撕開包裝紙,醇香的味道從塑料碗裏冒了出來,他最愛的千層豆腐半正半浮在湯液裏。他還點了一整個荷包蛋,雞肉串,肉丸,糯米丸子,培根……
沉思中的貓尚未停止它的思考,可它的身體已經跳到了茶幾上,對着楚漁的午飯喵喵喵地叫。它的臉上只有這些詞:想吃,非常想吃!
楚漁開始護食了,他把自己的麻辣燙捧得高高的,“你的肉在袋子裏!”
貓聽見了,但是貓假裝聽不見,它的尾巴豎得高高的,看起來非常地興奮。
楚漁懷疑地看向這碗麻辣燙,難不成老板往裏面加了貓薄荷嗎?
葉紫雲大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