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刺痛
刺痛
兩點半，BLUE走進喜樂咖啡，點了一杯美式。
這是一家很安靜的咖啡店，不大，卻讓人覺得很舒服，咖啡品質也上乘。
是印象中，【不慫】會喜歡的那種咖啡店。
就很淡然又很有滋味，和【不慫】這個人很契合。
其實沈濟時最開始也沒把這相親當回事，反正老媽也不是一次介紹過女孩子給他。
大多數人受不了他的冷淡，漸漸就沒了聯系。
【不慫】是個例外，兩個人也不拘着時間，遇到了，就聊幾句。
時間久了，大概真的就成了習慣。
有時候一兩天看不到回應，他會感覺心裏空空的，像是少了點什麽。
好感也是這樣慢慢積累的，沒有很熱烈，像是一杯淡淡的綠茶，沁人心脾。
約定的時間是三點，沈濟時安靜地坐在桌邊。
偶爾有人進來，他都會下意識地擡起頭，看看來人，是不是朝着他走過來。
就這樣，喝了兩杯美式，時間已到五點，【不慫】沒有出現。
BLUE給她發了消息，也沒有得到回應。
這座位本就是【不慫】定好的，只要她進來，就一眼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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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臨時有事，還是臨陣脫逃？亦或者，她人來了，看到他，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BLUE倒也不慌，繼續耐心地等待着。
他點了一份簡餐，剛吃兩口，宋向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宋向陽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打擾你約會。但是娛樂賽這邊出了點事兒，你之前脫粉的大粉在網上曝光了你和蘇潇的照片，拍攝地點就在咱們基地附近。”
“消息爆料出來的時候，蘇潇剛好在參加官方娛樂賽，現場就有你的粉絲朝着她扔礦泉水瓶，娛樂賽被迫暫停了，重啓直播以後，現在剛結束比賽。場館外面，有幾個情緒激動的粉絲，在堵蘇潇。”
BLUE出離憤怒，他沒想到粉絲會瘋狂成這樣，因為一張照片，就敢去傷害蘇潇。
他馬上起身，“我這就趕過去。”
“我正在路上，小RED在那邊陪着蘇潇，我們到那邊彙合。”宋向陽說：“你路上注意安全，官方已經報警了，警方正在勸退粉絲。”
蘇潇薄荷綠的連衣裙上有很大的一片水漬。
RED脫下外套來，遞給她。
她道謝後，披在身上。
蘇潇卸載了微博和其他社交軟件，可源源不斷湧進來的短信，還是讓她手機電量迅速下降。
RED見周遭沒人注意到，口吻很是熟稔：“潇潇姐，對不起……”
“這和你沒什麽關系，沒事。就是個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這種事蘇潇不是第一次經歷，比起被人堵住，她更擔心和LANCE的約會。
她已經遲到了這麽久，也不知道LANCE是不是還在原地等她。
蘇潇想要和LANCE聯絡，可手機已經被打到沒電。
RED見蘇潇好像有事要用手機的樣子，就說：“我去找找看，有沒有誰帶了同型號的充電器。”
A1和小強他們也都沒走，說着安慰蘇潇的話。
發生了這樣的事兒，他們本都可以置身事外。
粉絲們的目标也不是他們，他們大可以和那幾個主播一樣，趕緊離開場館。
現在卻選擇留下來陪着她，讓蘇潇哪怕身處窘境，也心有暖意。
RED很快找到了充電器，蘇潇趕緊插上，給手機充電。
警察來了以後，場館外那幾個粉絲倒是不吵不鬧，就是不走。
為了蘇潇的安全，主辦方要蘇潇等粉絲都走了再離開，以免發生意外。
RED說：“老大和宋經理都在趕來的路上，他們會把粉絲勸走的。”
蘇潇颔首，她見識過BLUE怎麽處理他和柔嘉的緋聞，其實既不擔心怎麽脫身，也不擔心後繼輿論。
BLUE一定會站出來，澄清這些本沒有發生的事情。
她現在只想趕快聯系上LANCE。
BLUE趕到場的時候，宋向陽正在同在場的粉絲溝通。
他一來，粉絲更炸開鍋了。
在粉絲看來，BLUE沒有參加娛樂賽是避嫌，柔嘉退賽也是因為蘇潇擠掉了柔嘉的名額。
什麽官方安排的探病RED，什麽官方安排的雙排直播，根本就是兩個人在公費談戀愛。
娛樂賽他BLUE不來，一出事，就屁颠地跑過來，豈不是更加坐實了粉頭的爆料。
蘇潇和BLUE分明就是在交往，否則蘇潇吃了熊心豹子膽，當初來SS的時候要發那樣的微博！
BLUE沉着一張臉，走進人群。
有女孩子哭着喊：“BLUE，你還我青春。”
“BLUE，你這個騙子！”
“BLUE，你是渣男！”
“BLUE，你……太讓我失望了。”
“蘇潇有什麽好的，男人怎麽都這麽庸俗！”
“她配不上你，BLUE，趕緊分手吧！”
沈濟時看着一張張扭曲的面孔，怒極反靜。
他的視線掠過衆人，沉聲說：“我和蘇潇只是同事，沒有談戀愛。”
“戀愛是我私人的事情，無論以前還是以後。”
“別用喜歡的名義傷害他人，更別用喜歡的名義傷害自己。”
“對于蘇潇所受到的一切傷害，我真誠道歉，并會承擔一切責任。”
他說完，轉身走進場館，接下來的安撫工作，交給宋向陽。
比起粉絲對他的責難，他更擔心蘇潇的情況。
BLUE大步流星地走，身邊的工作人員吃力地跟着。
他問：“蘇潇有沒有受傷？”
“礦泉水灑了一身，衣服濕了，肩膀那兒有撞擊傷，醫護組的人給蘇老師敷了跌打損傷藥。”
BLUE聞言皺着眉，光敷藥不行，還是要拍個DR片子，才能确認沒有傷到骨頭。
他馬上給俱樂部相熟的醫院打電話，安排過去拍片子的相關事宜。
“扔瓶子的人找到了嗎？”
“監控都在，人也被安保人員控制住了，現在已經交給了警察。”
賽事官方處理得非常妥當，BLUE稍安下心來。
他走到休息室，休息室的門虛掩着。
蘇潇看上去精神狀态還好，和RED他們在聊天。
她見到BLUE進來，還有心力開玩笑，“不好意思啊B神，又蹭了你一波熱度。”
蘇潇的不在意，在BLUE看來是強顏歡笑。
她的衣服濕了，披着RED的外套，頭發有些淩亂，白淨的臉頰上有紅痕，一雙眼睛倒是明亮如星。
BLUE鄭重其事地說：“對不起，蘇潇。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交給我去處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沒事，都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所以，你們根本沒有談戀愛？”小強一拍腦門，“其實不光是粉絲敏感，那天我看到你們，也誤會了，主要也是你們一個帥一個漂亮，又都是名氣響當當，實在是般配……”
A1見BLUE臉色不善，趕緊踩了小強一腳，“既然B神來了，那我們就先走了啊。”
BLUE颔首，小強他們都識相地溜了，唯有RED，一步三回頭，欲言又止地看着蘇潇。
小聲說：“蘇老師，那你……”
“你先回去吧，我送她去醫院。”BLUE需要确認蘇潇有沒有傷到骨頭。
蘇潇的手機剛充進去電，終于能開機了。
她抱着手機，迫不及待要找LANCE說話。
她的腦海都被這件事充斥着，至于去醫院，真的沒必要。
蘇潇說：“醫務組的人都看過了，說不用拍DR。”
說完，眼睛就盯住手機屏幕，再也不想分神。
□□上有LANCE的留言，是五點那會兒，說他還在咖啡店等着。
蘇潇就坐不住了，回了句她在趕過去，就要往樂喜趕，哪怕衣服已經有點皺了。
畢竟讓LANCE等了這麽久，不管相親成不成，起碼都要親自過去說聲抱歉。
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邊走邊低頭給LANCE發消息。
BLUE攔住她，外面粉絲沒有走光，蘇潇這個時候要走，他得送她。
結果兩個人撞到了一起，蘇潇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屏幕摔得稀碎！
蘇潇：……
一整天發生的所有事，所有的負面情緒，在手機摔壞的這一刻，都湧上心頭。
對未知約會的愧疚與期待，被潑水的惱怒和難受，網絡暴力的打壓和委屈……蘇潇的眼眶又酸又熱。
BLUE說：“抱歉，我會賠償你手機。”
“手機？”蘇潇不想再賠笑臉了，明明受委屈的那個人是她。
明明她本應該坐在咖啡店裏，去邂逅愛情，然而此刻，她如此狼狽，又如此難過。
蘇潇冷哼：“是，你不在乎一個手機的錢。”
“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不就是一個手機嘛!”
“可你知不知道，有時候對你來說只是個東西，是個普通的物件，但對別人來說，也許就是她的承諾。”
BLUE：……
他能理解蘇潇的憤怒、傷心、委屈、難過，可他在這一刻，除了抱歉，除了對不起，竟說不出別的什麽。
蘇潇奪門而出，他緊跟着追了出來。
BLUE知道外面還可能很危險，下意識地去拉着她的手臂。
蘇潇冷笑：“B神就不怕再被人拍到，徹底解釋不清了嗎？”
她掙脫他的手。
可BLUE沒有放開，他略一用力，蘇潇幾乎被帶着撞進他的胸膛裏。
她真的很輕，很瘦，沈濟時聞到她身上玫瑰味的香氣，這才觸電般松開了手。
“外面人很多，我陪你走小路。”
“不必了。”蘇潇背過身，抹掉眼淚，“我早就說過，我們就不應該有任何私人關系。被拍照，我也有責任，晚點我會直播澄清，從今以後，我們還是減少不必要的往來。”
那抹薄荷綠的身影，就這樣迅速消失在視線中。
BLUE的手攥緊又放開。
那決絕的背影，有那麽一瞬間，刺痛了他的眼睛，刺進了他的心底。
是一種讓人會心疼的倔強。
蘇潇出門的時候，粉絲基本都散了。
宋向陽剛好在門口，官方的車也開了過來。
她上了官方的車，叫司機送她去喜樂咖啡。
司機好心提醒她，“蘇老師，領導叫我送您回家休息，以免再遇到情緒激動的粉絲。”
“謝謝師傅，我過去看一眼就回家，沒事的，那家咖啡店比較偏僻，人不多。”
司機見蘇潇堅決的模樣，也不好再勸。
一路上，他能感覺到蘇潇的焦急，盡量把車開得快一些。
蘇潇心裏還是充滿期待，她期待LANCE會坐在那個屬于他們的位置，給她留一個說聲抱歉的機會。
可是，沒有——座位上空蕩蕩的，LANCE已經走了。
服務生看到失魂落魄的蘇潇，忙給她倒了一杯熱巧克力。
蘇潇問起情況。
服務生說：“下午兩點半，有位很英俊的先生來過，一直待到了五點多，好像是有什麽急事，走得很匆忙。”
服務生還拿了一些錢過來，“那位先生來的時候提前預付了餐飲費，扣掉他花銷的，還剩下七百多，麻煩您幫忙轉交給他。”
蘇潇接過那些錢，攥在手裏。
服務生說LANCE是有急事才走的，也許處理完事情，看到她的留言，會回來找她？
如果她走了，LANCE折返，又撲空，豈不是放了兩次鴿子。
她不會給自己第二次犯錯的機會，決定哪裏也不去，就在這等LANCE。
她一直等，太困太累，趴在桌邊睡着了。
等到店鋪打烊的時候，服務生叫醒了她。
蘇潇滿目茫然，店裏空蕩蕩的，LANCE到底還是沒有再來。
她起身走入夜色濃郁的長街。
夜很深，冷意逼人。
蘇潇只穿着一條單薄的真絲長裙，冷得直打寒顫。
她想要叫車，可手機已經不能用了，索性站在路邊打車。
等了幾分鐘，一輛黑色的吉普車停在她面前。
車上的人落下車窗，BLUE有幾分意外，又有幾分愧疚，溫聲說：“上車吧，我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