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姚施主!”主持深深一鞠躬,“前院這裏不太平,您還是先回後院吧!”
“我知道,”姚望指了指後面的人,又指了指自己,“我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這裏至少還有好幾個壯漢呢。
“多謝施主!”主持也不客氣,接手了那幾個壯漢,“女施主就暫時請回吧。”
“那,那行吧。”姚望說,“你們好好的聽住持吩咐,下山之後必有重賞!”
賞不賞的現在還沒有着落,先把眼前的關卡過去吧。
住持派了人守在狹窄的路口,探頭準備詢問堵路的意喻何為,剛剛冒頭就挨了一槍,擦着頭皮過去了,吓的人趕緊跑回來。不過也看清了,對面守着路口的大約有五六百號人。
整個報國寺,加上所有香客能有三百來人,抛開不能打的,還不夠對方塞牙縫。
住持愁啊上火啊,這又不知道對方是什麽目的,要是對方的人發狠圍個十天半個月,他們山上的人先就沒吃的餓死了。
雖然後山栽了不少的蔬菜,糧米确實需要買的,送上山來不容易,所以每次都是半月半月送,這不,再過七天就又是送米的日子。
山下的人靜悄悄的,也不出聲,天色一擦黑,點着柏油火把,照的明晃晃的。
報國寺的人沒心思吃飯,早早的啃了幾個白饅頭,有膽子大的,就站在那前廳,遙遙的看着山下。
這一晚上是所有人都沒睡好,早起,各個都挂着黑眼圈。
住持再次派人去山下送信,想要問問圍山的人是什麽意思,對方這次不開槍,改成扔臭蛋,黑乎乎的黏液甩到人身上,用了兩桶清水還沒洗掉這個味兒。
來上香的香客夫人也坐不住了,聚集在前院,吵着鬧着要個說法,這報國寺沒圍了跟她們沒關系啊,住持要拿出個辦法來啊!
春莺在旁邊翻個白眼,是,的确跟她們沒關系,但有本事這話沖着山下的人說啊!看看山下到底放不放人?
她們圍着住持亂糟糟的問,住持好容易把人安撫下來,只說肯定讓保護她們平安。
“平安有什麽用!我們要回家!回家!”有個胖胖的夫人說着說着哭了起來,“早知道我就不出門了,嗚嗚嗚......”她一哭激起其他人滿腹的心事,不少人跟着流眼淚。眼看局面要控制不住了,終于有玩家站出來,“哭有個屁用!要是還算男人,就跟我從後山下去!”
“我們本來就不是!”胖夫人理直氣壯的回答。
後山的确有一條路,但是條險路,報國寺所在的山三面環水,水面寬闊大概有二十多米,水流湍急,水性極好的漁民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肯定能過河,這條路也就等于被堵死了。
所以,現在唯一剩下的辦法,好像就只能跟山下的人協商?
“對!協商!”胖夫人說,“我們這裏都是富商,掌管着省城大半的命脈,只要他們提出要求來,我們絕對照辦!”當然,下山之後照不照辦就是她們說了算。
住持于是提筆寫信,各夫人紛紛附上自己的印鑒,一張蓋滿了紅彤彤大印的宣紙,裹在鵝卵石外頭,被扔到了山下人的面前。
宣紙被拆開,來人細細讀完上面的信息。
“需要現在回應她們嗎?”
“不,等明天!現在要告訴她們的是,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上!”
消息扔出去了,一直沒得到回應,又等了一天一夜,第三天,住持先得到糧食不夠的消息。
畢竟除了僧人還有一百多香客,按照原來的分量,只夠吃到第四天了。住持一邊讓人搜刮所有能吃的,一邊讓飯菜減量。
吃不夠啊!夫人們吵吵鬧鬧,飯堂打飯的又賠笑又理論,終于把她們安撫成功。
第三天下午,終于有人上山來了。
“一個人上來的?”姚望問春莺。
“是啊,膽子真大!居然敢一個人上來!”春莺咂舌。
“那人要不是自恃功夫高強,就是背後的勢力強大。”姚望說,“走,我們去看看。”
前院裏,住持和幾個夫人商量着接待了來人,來人自稱名丁一,優哉游哉的喝了幾口茶,然後毫不猶豫的吐出來。
“呸!這麽難喝!聽說報國寺的茶葉是一絕,都是浪得虛名!”丁一再也不肯碰茶杯一下。
住持臉上一紅,又升起憤怒,要不是被丁一他們圍了,他們怎麽會用完了新茶?只剩下前年的陳茶,陳茶自然澀口。
胖夫人是接待人員中的一個,她才懶得跟人廢話什麽茶不茶,“丁先生,明人不說暗話,你們想要什麽請直接,我們家好歹也是省城最大的米糧商,您要是順順當當放我們回去,日後必有重謝!”胖夫人這麽有底氣也是正常,她說的也是實話,不論走到哪裏,都少不了米糧,誰也不會得罪她。
丁一抹了抹嘴,“原來是夫人!客氣客氣!”從他臉上可看不出客氣,丁一接着說,“本來嘛,也是一件小事,我們大哥是個急性子的,可能讓大家誤會的。”
“這次來,我們只是想要借報國寺的東西一用,也是不巧,夫人剛好在,連累夫人了。”
“來的好不如來的巧,夫人正好勸勸住持,把東西借我們用用。”他說的很輕巧,住持的臉色卻逐漸變了,胖夫人倒是迫不及待的問,“借什麽東西?”
“報國寺第四代住持的舍利子和真經。”丁一輕飄飄的抛出這麽幾個詞語,“我們大哥一心向往佛法,所以才派我來借,只盼望住持能夠答應,讓我們一睹真經的風采啊。”
住持的臉色從緋紅變成蒼白,深吸了一口氣,“丁先生好算計!”嘴巴一張,輕輕巧巧就想要報國寺的鎮寺之寶!他怕他答應了之後,沒臉去見歷代住持啊!好好的寶物,在他手裏丢了。
“丁先生請回吧!”住持的語氣硬邦邦的,“來人送客!”
“請住持好好考慮,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丁一也不生氣,甩甩袖子就走人,就像在自家花園閑庭信步,悠哉哉離開。
也沒人敢攔他。
胖夫人氣的眉毛倒豎,“不就是一本經書嗎?他要就給他!”
“夫人,敝寺的東西敝寺說的算!夫人請回吧!”住持意外的強硬,招呼人送胖夫人離開。胖夫
人唾了兩口,不情不願走了,但她并沒有放棄,轉身鑽進了別家的屋子,估計是去拉同盟。
姚望聽了半天壁腳,發現聽壁腳真是人人必備的技能,她蹲在窗戶根,屋頂上有三個,牆角有五個,大樹上還挂着三個。互不幹涉,各聽各的。
這真經和舍利一聽就有問題,住持是個脾氣很圓滑的人,能夠這麽果斷拒絕,其中必有貓膩。
她尖着耳朵繼續聽。
果然,胖夫人走過,住持嘆了口氣,獨個進了後室,再出來,身上就多個盒子。
盒子是黃花梨打造而成,看起來更像是完整的一塊,扣的嚴實無縫,住持在上面不知道怎麽按的,就打開了。
盒子裏靜靜躺着另一個小盒子和下面的經書,經書陳舊,上面的黑色字跡快脫落,而裏頭翻開,不過是抄寫的整整齊齊的經文。
住持摩挲着經文,自言自語,“當初是師傅親手把經文交到我手上,說經文裏藏着大秘密,讓我一代代的傳下去,既然我還活着一天,就得保護你一天。”而且這經書約等于報國寺的精神象征,世人皆知,要是送了出去,報國寺的名頭也就名存實亡。
這麽重要的東西?姚望越聽越是熟悉,她從進入副本開始就覺得有些東西很熟,那絲線索就在她腦子裏蕩來蕩去,偶爾能抓住一鱗半爪,然後又飛走。
報國寺這座寺廟直到現世還存在,據說有不知名的力量,僧人的數量少且精,最低要求都是博士學歷,精神等級B。住持還放話絕不放低标準,這話一出,頓時讓報國寺名聲大噪。
跟報國寺有關的新聞流言還很多,姚望又嘆了口氣,如果是以前的她,匆匆掃過的文字十年後她也能一字不錯的背下,現在只能靠慢慢的回想。
她一邊在廟裏走動一邊想,在寬闊的前廳終于想起來什麽。
前朝覆滅之後,曾經有一段混亂期,當時曾經有一位青年人在報國寺門前激情演講,宣誓報國。那場眼睛的誓詞即使跨越百年光陰,仍然震耳發聩。
“願所有青年,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裏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那青年叫什麽名字?好像姓顧?
顧?她笑意有點古怪,符合年紀只有顧回,莫不是他?人不可貌相啊!
她搖搖頭,又走到後院,說人人就到,顧回正大喇喇的在後院試弓箭,一點不見急。他用槍熟練,在弓箭上是個新手,一連幾次都脫靶了。
姚望目不斜視的經過,顧回氣的扔掉那張弓,弓反彈又打到他的小腿,顧回跳起來。
照顧顧回學箭的下人倒是很耐心的撿了弓回來,他一看見姚望就低着頭,很有禮貌的退開。
但是姚望就是覺得他眼熟,忍不住開口問,“你叫什麽名字?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怎麽的怎麽的?這是看上我們家下人了?”顧回蠻橫的擠開,“這可不給我面子啊。”
“他可不像下人。”姚望雙手抱胸,“走路的姿态很舒展,肩平背直,一般的下人可是弓腰駝背,在看他的手。”
“手怎麽了?”
“繭子。”
“繭子?”
“那可是握筆捏出來的繭子,在食指和中指。手背的顏色比別人白多了,比起下人,更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姚望皺着眉頭說完,“聽說顧家還待着一位表少爺,是顧老爺死去妹子的孩子,莫不是這位?”姚望用譴責的眼神看顧回,“好歹也是親戚,用不着這麽折辱人吧?”
顧回再次目瞪狗呆,他發現最近他發愣的機會還真多。
姚望走開了,剛才還撿弓箭的顧浔陽帶着笑意站直,在顧回的面前揮手,“醒醒,人都走遠了。”
“着啊!”顧回一拍大腿,“這腦子到底怎麽長的!不過就是看了幾眼,就把你的底細抹一清二楚。”唯一猜錯的,還是他誤導的。
顧回,不,周回他的NPC信息才是顧家的表少爺,而面前的這位才是正牌少爺。
“我早跟你說過人外有人的。”顧浔陽忍着笑,“這不就漏陷了?”
“我信了,真的信了。”周回一直搖頭,“就是在游戲裏,我掌握了全部信息都玩不過人家。”難怪他爸讓他沒事跟顧浔陽多學學。
他還有的學啊。
有一份熱發一分光 原句出自魯迅大大!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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