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封

第5章 祁雲孟家（二）

第五章祁雲孟家（二）

上了山之後，孟子淵先帶着青兒拜見了孟夫子，之後才安排青兒住進萱室。

其實，按照孟家的規矩，青兒是應該住進接待女外客所用的聽雪閣。但是，因為青兒有特殊情況，孟子淵為了方便照顧她，就把她安排在了蘭室旁邊的萱室。

至于“蘭室”，自然是孟子淵的住所。

而蘭室另一隔壁，就是“竹室”，是孟二公子孟子正的房間。

話說，孟子淵回到蘭室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了一番，換上了孟家弟子的統一服裝，月牙白儒服，帶上了孟家正統子弟才配備的“白玉梅花禁步”。

萋萋則在萱室內，打理着一切。

青兒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後，安安穩穩的睡在了床榻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轉眼，黑夜漸漸離去，黎明即将到來。

晨曦透過樹林，照耀在林間的土地上，晨露微香。

青兒發現，祁雲山的的确确是一個仙靈缭繞，瑞氣祥和的地方。

辰時，鐘聲敲響。

大批身穿灰白色儒服的學生紛紛進了課堂。

在這裏教學的地方有玄室、浩瀾室、善學室、授業臺、問學室、聽學室、明學室、禮學室、樂學室……

其中善學室，共有九室，分善學一室至善學九室；問學室共四十九室，也分問學一室至問學四十九室；聽學室共二十八室，分聽學一室至聽學二十八室；明學室共十四室，分為明學一室至明學十四室；禮學室共七室，樂學室共七室，皆同上一樣分一至七室。

玄室通常都是各大仙門正統弟子學習、交流的地方。

授業臺則是上公開課的地方，那裏一次可以容納上千人。

為了避免一些麻煩，加之女弟子人數本來就比較少的原因，所以，無論是外來的女學生還是孟家本家的女弟子，上課、吃住、修習……全部都安排在了軒雪閣那邊，由女先生們教管。

那些資質比較好或天賦異禀的學生，則被挑選了出來，在浩瀾室學習，或者是成為了某某老師的親傳弟子，由其師父安排。

而孟家的入門弟子，通常都是在善學室學習，不過，基本上都是男性。

至于學道弟子，通常都是在問學室、聽學室、明學室……學習。

青兒梳洗過後，由着萋萋打扮了一下，穿着一襲青綠色的仙紗霓裳，腰間系了那塊綠的透光的翡翠鳳鳥玉佩，青綢挽發，少飾珠花。

這樣一番打扮，使得青兒在這一衆學生中格外亮眼。

再加之，青兒本就有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傾國之貌，所以就更能使人觀而不忘，移不開眼。

不過，青兒這個當事人，倒是不以為然，而且，也無所謂……

在萋萋的陪同下，青兒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覺間就行到了玄室門外的石臺處。

只聽得，玄室裏面傳來了少年高昂的聲音：“昆侖李家，以大道為根，以自然為伍，以天地為師，以天性為尊，以無為本，無為自化清靜自正；蒼山亓家，擅長科研，注重認識論、數學、光學、力學、邏輯學，重實際，厭鋪張浪費，以及各種勞民傷財的禮俗；商丘惠家，擅長雄辯和推理，注重哲學和邏輯學；丹陽衛家，認為萬物相生相克，精通天文、地理、氣象、歷法；豫靈王家，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于法，主張‘簡禮從俗，法立令行’；金陵傅家，容百家，于百家之道無不貫綜，其中識人之術，八觀六驗‘通則觀其所禮，貴則觀其所進，富則觀其所養，聽則觀其所行，止則觀其所好，習則觀其所言，窮則觀其所不受，賤則觀其所不為。喜之以驗其守，樂之以驗其僻，怒之以驗其節，懼之以驗其特，哀之以驗其人，苦之以驗其志’甚為精妙……”

“想進去聽課嗎？”不知什麽時候，孟子淵突然來到了青兒身邊，目中帶着三寸柔和光芒，低着頭，看着青兒，溫柔的語道。

“我……我就随便走走……”青兒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孟子淵，随口回道。

就在這時，有一位手持着“清風劍”的年輕男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只見他，龍眉厲目，面帶寒霜，目光很是深邃，看似冷郁，卻有一身清正之氣，步步生清風。

而那清風劍，刀鞘上雕刻着竹葉紋，看上去像玉一樣，溫潤潔白。與主人的氣質融為一體，越發相輔相成，交相輝映。

青兒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脫口而出問道：“他是誰？”

“子正！”孟子淵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回應道。

“子正？”青兒喃喃自語的默念道。

“吾弟！”孟子淵用解惑的心态，又補充了一句。

“孟子正！”青兒恍然大悟道。

“是。”孟子淵淺淺淡淡的答道。

就在兩人說話間，孟子正已經走到了幾人面前。

“兄長。”孟子正朝孟子淵微微揖了一禮，說道。

“孟…二公子？”青兒帶着幾分好奇，上下打量着孟子正，與孟子正打招呼道。

孟子正雖然不喜歡多說話，但是卻也不會失了該有的禮數，因此，自然而然的朝青兒微微作揖，回應道：“傅二小姐”。

“子正，三師叔、六師叔那邊可還妥當？”孟子淵開口問道。

“尚妥。”孟子正颔首回了一句。

孟子淵點頭示意，繼而看向了授業臺那邊。

孟子正見狀，便朝孟子淵微微揖了一禮，說了一句：“兄長，我先行一步。”就轉身往授業臺那邊而去。

青兒不知就裏，有些好奇、懷疑的看向了孟子淵。

“想去軒雪閣那邊走走嗎？”孟子淵有意轉移青兒的注意力，說道。

“大哥，這就是傅家二小姐嗎？長得真漂亮，跟傳聞中的一樣……”本該在玄室認真聽課的孟子禹，此時正趴在窗子上，盯着青兒看。

青兒順着聲音看去，原來是一個活潑少年。

話說這位孟三公子孟子禹，他那大大的眼睛裏面好像盛滿了夏日陽光，熱情，有虎氣，氣場也很明顯與兩個哥哥有所不同。

不過，他在孟家，很讨女性長輩喜歡。

“好好上課！”孟子淵的腦袋不禁直冒黑線，呵斥道。

“孟，子，禹！”就在這時，玄室內傳出了幾聲書拍桌子的聲音，以及一聲怒喝。

青兒不由得掩嘴一笑。

知道這位孟三公子上課走神，要挨批了。

孟子淵看到青兒在笑，也跟着無奈生笑。

然而，孟子禹一看大哥這反應，頓時有了底氣，變得有恃無恐，壓根無懼先生已經被起冒煙了，又接着說了一句：“對嘛，女孩子笑起來才好看！”

孟子淵聽到這話，立馬丢給了孟子禹一記警告的眼神。

孟子禹一看，大哥黑臉了，趕緊把頭縮回到了玄室內。

“讓傅二小姐見笑了……”孟子淵帶着幾分尴尬，對青兒說道。

“孟大公子……”青兒瞧着孟子淵窘迫的樣子，一笑，說完就走開了。

孟子淵不明所以，半響後依舊還在雲裏霧裏。

青兒帶着萋萋回到萱室後，坐在黑檀木雕刻仙鶴祥雲的矮榻上，看着窗外的一株羅漢松，若有所思的說道：“那位孟二公子，看上去也挺厲害的……”

“二小姐，孟二公子當然厲害，據說，孟二公子十六歲之時修為就已達聖嬰級別，除了孟大公子之外，現存于世的人，在十六歲之前達到聖嬰級別的就只有這位公子了！”萋萋含着甜甜笑意，對青兒說道。

“那我姐姐呢？”青兒一臉的好奇和疑惑，看着萋萋，問道。

“大小姐，還有蒼山亓家亓大公子，以及丹陽衛家衛大公子，都是在十八歲之時，修為達到聖嬰級別的，所以自然也都很厲害！”萋萋頗有耐心的同青兒講述道。

“噢……我姐姐那麽厲害嗎？”青兒若有所思，心有暗喜，說道。

“當然！這一代人才輩出！若是換一個時代，他們每一個單拎出去都是佼佼者！就拿上一代來說，修為最早達到聖嬰級別的就是丹陽的衛大家，也就是衛大公子的父親，但哪怕是他，也都是到了二十二歲的年紀，修為才達到聖嬰級別的！這位……就是祁雲孟家的孟夫子，是到了三十六歲的年紀修為才達到聖嬰級別的，之後，才從忘憂仙人手中正式接管孟家……”萋萋在說到孟夫子的時候，聲音一下子就變小了。

畢竟，這裏是祁雲孟家的地盤，在人家的地盤上，聊人家的事情，還是注意點好。

“是這樣啊！”青兒仿佛若有所悟。

“二小姐，跟您說一件事哦！”

“什麽事？”

“就是，這祁雲山有九仙、三十三聖。這九仙嘛……常年閉關修煉，基本上是不太會見到的。但是，這三十三聖，二小姐，您恐怕會時常遇見。在這三十三聖中，除了您已經見過的孟夫子，還有孟大公子和孟二公子，其餘的那些位，不是孟夫子的師弟師妹，就是孟夫子的師叔們，他們的年紀和孟夫子差不了幾歲，您要是遇見了他們，無法分辨出誰是誰，您就索性，一律都叫‘前輩’，反正，不管是哪一輩的前輩，都是前輩！”

“哇哦！萋萋，你聰明哦！高！”青兒心有佩服的誇贊道。

這主意簡直絕了！

萋萋沖着青兒，眼露機靈的一笑。

青兒又接着問了一句：“如果恰巧遇見了九仙，是不是也能這樣稱呼？”

“呃……二小姐，九仙的年紀，可都不小了，其實很容易辨認的。再說了，九仙之中要是有誰出關，孟家這些小輩們跑的那可比您勤，您完全無需擔心！”

“哦……”青兒似乎明白了什麽。

……

酉時二刻時分，太陽西斜，不過萱室的采光依然不錯。

青兒睡了一覺醒來後，就坐在那張黑檀木仙鶴祥雲茶榻上，蜷着腿，靠着牆，發呆。

就在這時，窗外冒出了一個小腦袋，正往萱室裏面瞄着。

青兒心有狐疑，湊了過去，見對方，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可是卻穿着一身男兒裝。于是，問了一句：“你是誰？”

小姑娘發現被人察覺到了，也不在躲躲藏藏了，站了起來，沖着青兒嘿嘿一笑。

青兒看着，這個面色紅潤有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還綻放着光芒的小姑娘，繼續又問了一句：“你在這裏幹嘛？”

“衛漪，丹陽衛家的。”小姑娘昂起了驕傲的小腦袋，自信滿滿的報上了自家名號。

“你在這裏幹嘛呢？不需要上課嗎？”青兒不解的問道。

“你就是金陵傅家的那位傅二小姐吧？”衛漪自顧自的問道。

“嗯……”

“你長得真好看！”衛漪目不轉睛的盯着青兒的臉蛋，毫不吝啬的誇贊道。緊接着又還補了一句：“難怪有些人總說金陵多出美人兒！”

青兒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撇着臉看向了別處。

“你知道嗎？今天孟子禹那個蹿天猴，被先生打了二十戒尺……”

“啊……嚴重嗎？”青兒驚愣了一下，看着衛漪問道。

“放心，不嚴重，這會兒還上蹦下跳了！”

“噢……”

“那個，玄室那幫倒黴催的，因為他，一起被罰在室外暴曬了一個時辰！”

“為什麽呀？”青兒有些納悶的問道。

“還能為什麽，這是先生們的慣用伎倆！”

“啊？”

“我跟你講，套路都是一樣的，你以後就習慣了……”

“你确定不用上課了嗎？”青兒好奇的問道。

因為，這個點，大家好像都還在上課。

“放心，我才不會像孟子禹那個蠢貨一樣被當場抓包了。我來之前就已經打探清楚了，孟大邪神和冷面閻王出去了，這會兒……回不來！”

“孟，大，邪，神？冷，面，閻王？你不會說的是孟大公子和孟二公子吧？”

衛漪沖着青兒嘿嘿一笑，不是他們還能有誰？

“他們跟‘邪神’還有‘閻王’有什麽關系？”青兒實在沒法把孟子淵和孟子正那兩張超逸出塵的臉，往邪神和閻王身上對上號。

尤其是，青兒還曾見過書中閻王的畫像。

“那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跟你講啊……”

“喔……”青兒輕輕的應了一聲。

“孟大邪神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十二歲就修到聖嬰級別了，你說邪不邪？”

“呃……這也算？”

……

就在這時，萋萋抱着一堆剛嗮幹的衣服回來了，正巧就看見了打扮成假小子樣的衛漪站在窗外同自家二小姐聊天，于是，上前打招呼道：“是衛家小姐嗎？怎麽…不進去坐着？”

“不用，我站在外面方便！”主要是開溜方便。

萋萋對這位衛家小姐還是有所知曉的，也沒打算拆穿，便淺淺的一笑，說了一句：“那，二位小姐先聊着……”就繼續忙活手裏頭的事情去了。

“你們上課都學些什麽呀？晚上還需要上課嗎？”青兒對學習內容産生了好奇，同時也是為了轉移話題。

“還能學什麽，不就是，‘君，子，六，藝’！”

“什麽‘君子六藝’？”

“禮、樂、射、禦、書、數！”

“哦……”青兒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

“我跟你講，這孟家的‘禮’不學也罷，樂嘛，我也不感興趣，“書”嘛，就是安眠曲，看見字和筆，我就想睡覺，射、禦倒是實用，我每次都是第一，‘數’嘛……呵呵，本家！”

“什麽意思？”青兒不能理解最後那兩個字“本家”究竟是何意？

“知道我們家最擅長什麽嗎？”衛漪面露幾分小得意，賣着關子說道。

“什麽？”

“歷法，是我們家先輩按照天體的運行，計算出來制訂的！”

“啊？”青兒一臉驚愕的道。反正，衛漪說的這些，是一個字也沒聽懂。

“那，你們晚上還要繼續學這些嗎？”青兒又補問了一句。

“不用！晚上要‘平心順氣，氣歸丹田，汲天地之靈氣’……”

“呵呵……”青兒聽的依舊是滿頭霧水。

突然，一個野桃子從天而降，華麗麗的從打開的窗戶砸進了萱室內。

萋萋在萱室內整理衣物，一下子被驚到了，沖了出來，怒斥道：“誰扔的？”

“別，別激動，我的人！我先開溜了，改天再來找你玩……”話音未落，衛漪就消失的沒影了。

青兒不由得“噗呲……”一笑。笑着說道：“原來還有望風的……也不知道是孟大公子回來了，還是孟二公子回來了？”

萋萋感到一絲無奈，繼而莞爾生笑。接着說道：“二小姐，您餓了嗎？要不要去給您準備些吃的？”

青兒想了想後，應了一聲：“嗯……”

萋萋見自家二小姐狀态不錯，也尤感欣慰，把整理好的衣服放進黑檀衣櫃裏面後，就出去準備晚膳了。

剩下青兒，獨自一人趴在窗臺上，一只手托着香腮，看着遙遠的天際，心思已飛向了九霄雲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