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同桌

第53章 想當面對你坦白

想當面對你坦白

見到肖亦，南辰除了驚訝，擔憂之外，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會有點尴尬，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畢竟不久之前，自己對肖亦來說還只是一個普通高中生，現在身份突然之間有那麽大轉變，一下子劃為了兩個世界的人，他會吓到？

他會對自己之前對他有所隐瞞，而感到生氣？

肖亦沒被吓到。

他也不感到生氣。

對南辰身份産生疑惑，并不是從某一時刻開始，而是慢慢有很多細節累積起來，正好碰到丁應，加上丁應提供的信息，自己琢磨出來了個大概。

他能夠理解南辰的立場，對于南辰的隐瞞，他不認為有必要生氣，因為也不是故意的。

肖亦同樣感覺到了南辰的不自在。

他得先說點什麽打破這局面。

“我從建宇一位氣象科學家叔叔那裏知道了你們的事情，拜托對方幫助我來到這裏，是通過登上通天峰，沿着一棵參天巨樹升上來的。”

“來了之後，踩在一片雲上面，雲帶着我漂移到了你們當時站着的紅雲不遠處，後來環境發生變化，我腳下踩的那朵小黑雲似乎跟我有點默契，我見你危險，想沖過去，它就把我帶到你面前了。”

南辰眼睛裏什麽東西閃了閃。

“你為什麽要升天？剛才那麽危險為什麽要沖過來？”

肖亦心裏回答，那是因為我喜歡你，擔心你。

但這話，他沒說出口。

南辰亦沒再問，再遲鈍的人都該知道，不關注你，不關心你，不在意你，為什麽要去了解你？為什麽要冒着那麽大的危險來找你？

“那次聖誕節，你送了我一個音樂播放器，我臨睡前聽了裏面的歌，晚上就做了個夢，夢裏面的場景跟現在差不多，我升到高空中，踩在雲朵上，沒多久你就出現了，還跟我有了一番對話，那其實……不是夢吧？”

肖亦終于有機會把之前疑惑他的問題問出來了。

南辰點頭，“那的确不是夢，但也不能算完全真實，可以說是類似于‘幻境’的一種境界。”

“……過去認識那麽久的時間裏，我沒辦法對你完全坦誠，聖誕節那晚，實在是忍不住想帶你來看看我日常生活的地方，讓你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我終究是不能把我的秘密告訴你的，那不光是我個人的秘密，那是我們整個族群的大秘密。”

南辰會選中故安高中上學，的确是抱着學習的心态。

但他不否認，其中也有因為肖亦在那裏讀書的原因。

以南辰的能力，去哪一所高中讀書都是一樣的，他就是想與肖亦的聯系能夠多一些，後面兩人竟然分班到了同一個班級，甚至還成為了同桌，那就是他不曾預想過的了。

更別提後來，班主任讓他一對一輔導肖亦。

對他來講，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夢想成真吧。

學校裏同學之所以對他這個人的了解欲望幾乎為零，那是因為天控一族施法了，南辰畢竟不是凡間人類，他的身份一旦被凡人發現，麻煩有點大，所以得抹去同學們對他的關注。

當然了，有時他自身高光時刻，學習成績太厲害，像這種記憶點天控族是沒法抹掉的。

至于學校之外的人，沒有被抹去對南辰的注意——

一個是範圍太大，施法範圍增大，難度也大，天控族畢竟不能幹涉人類太多，另外一個是，南辰也遵守了他該遵守的條例，他的活動主要範圍只在學校，最多去去周邊圖書館，也不會有太多跟外人接觸的機會。

所以，一旦機緣巧合碰上了，如果他做了，或者身上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一般人對他有的好奇，還是存在的。

就像肖亦家對面那個鮮花店的小妹妹，見到南辰跟肖亦走得近，也會産生正常的八卦心。

肖亦本身自然也被天控一族施法了，但他一點點對南辰好奇，加深對他的思考，除了剛開始有些難度外，後面都很自然，沒有受到阻撓。

關于這一點，南辰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或許，學校其他人對他的關注，與肖亦對他的關注，是不一樣的。

這種不一樣，讓肖亦成為了一個例外。。

升天之前，丁應問肖亦，為什麽一定要去冒這個險。

肖亦回答，“因為我有話想親自對他說。”

有些話，他其實很早就想對南辰親口講了，或者說，是後知後覺才知道自己曾經很多個時刻，都有過那樣的沖動，既然是沖動，為什麽又能忍下來？

那是因為他總覺得來日方長，總還有機會。

就這麽等着，拖着，直到南辰消失。

他聯絡不到南辰，他意識到兩人不是同一個世界，這才開始珍惜每一個與他面對面，能夠直接跟他溝通的機會。

“有些話，我想當着你的面跟你講。”

現在周遭情況那麽亂，也不知道會不會下一秒又卷入了鬥争之中，眼下短暫的寧靜，或許是肖亦唯一的機會了，盡管來之前他已經預演了好多遍，盡管他還是沒能完全準備好，他也打算說了。

南辰對肖亦是抱着某種程度愧疚的。

自打與肖亦認識，了解，熟悉之後，他并不能完全坦誠地與他相處，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特殊的身份讓他不能，此刻見肖亦像是有什麽很重要的話要對他講一樣，他有些擔心，他是要質問自己為什麽騙他？

于是，搶在肖亦開口之前，南辰道，“我也有話想親自對你講。”

他看着肖亦的眼睛，這一次，沒有任何退縮，是那種毫無保留，赤誠坦蕩的狀态，“如你所見，我并不是個普通人，我的家族，叫‘天控族’，我們生活在天上，日夜操控着天象。”

這些話，南辰之前已經很多次都忍不住想要對肖亦坦白了，現在開口說起來，都不用去想怎麽組織語言，怎麽理順邏輯，只是盡量全面的，簡短的将肖亦之前一直想知道，卻不知道的謎團一步步解開。

“其實……在進入故安高中之前，我就已經見過你了。”

猶豫了一下，南辰又說出一句話。

“那是什麽時候？對了，我第一次見到你，應該是高一入學，你作為學生代表上臺演講，那時我在下面，擡頭遠遠看過你一眼。”

南辰搖頭，“不是在入學那天，比那更早。”

“不是在那天，那是什麽時候？”

你見過我，我卻沒見過你？

南辰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如實講了出來，“我八歲那年首次下凡間，那時分配到給我的操控天象的區域，正好位于你家那條街的上空，每每操控完，我會下來觀察地面的情況，正是那時候遇到你的。”

八歲？那時間是挺久了。

原來就在肖亦對南辰一無所知的時候，南辰就已經注意到了他，這個認知讓肖亦感到“不公平”，或者說……有些遺憾。

他那時為什麽沒能更早一點，同樣也注意到南辰呢？

“……我第一次對你這個人腦海裏會有比較多想法，是在我們從學校上完自習回家那條清靜的路上，看到你走我前面，那也是我第一次在那裏遇到你，可你不是第一次走了吧？”

南辰點頭，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面色有些發紅。

“有時候我跟你剛好是差不多時間的，但……我不想出現在你的視野裏，怕你會覺得奇怪，或者打擾了你一個人獨處的安靜時光。”

“你會覺得我走那條路的時候，是在享受獨處時間？”

肖亦确實很喜歡晚上走那條夜路，他覺得那是他一天之中最安靜舒服的時光。

“就是有一種感覺，那像是你的私人領地，外人……不敢貿然闖入。”

肖亦的世界，已經被很多人闖入過了，而且還是強行“闖入”，那些給他送情書的人，千方百計想要了解他各種消息，以便把他倒追到手，可越主動，他越是無感，越是會封閉那條可以進入他世界的門。

南辰是個意外。

雖然現在可以很肯定，南辰喜歡肖亦，但他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目的性，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存在于肖亦周圍，沒有任何主動進攻的行為，反而能讓肖亦對他産生好奇。

一點點，一點點把那道門打開。

不僅讓南辰進入了自己的世界。

肖亦還跟着他走出去，想進入到他的世界。

肖亦知道，自己的到來給南辰帶來了不便，他也憂心着眼下南辰的處境，“你一定要跟剛才那個人争個輸贏？”

“那是我們族裏與我立場對立一派的代表，最近天氣發生異變，就是由于他們那一派激進的操控方式所造成的，現在族內矛盾已經完全爆發了，我與他的這場較量，是平息這場矛盾的唯一辦法。”

“如果我贏了，溫和派可以結束這場天氣異變災難，如果對方贏了，激進派當權，那——”

那後面是什麽，南辰沒往下說了。

肖亦卻也能想象到後果。

他不想讓南辰去冒險，但他也無法開口說出，讓南辰不要參與這一場鬥争的話，氣氛一下子又變得有點沉默。

七、八秒之後，南辰聽到遠處傳來了動靜，知道是族人快找過來了，他也來不及等肖亦完全恢複體力送他下去了，馬上對肖亦叮囑了幾句。

“我接下來說的一段話，十分重要，你暫時待在這片藍雲之上，我會設置結界保你暫時安全。”

“兩方鬥法之時，會有很多激烈、慘烈的狀況出現，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絕對不要參與進來，等到鬥法結束，你也不要來找我，這片藍雲會帶你回到你最開始上來的入口處，你再沿着參天巨樹下去。”

一切發生得很快，肖亦還沒來得及反應——

南辰已經迅速施法。

肖亦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有一道透明，但是略微帶點淡藍色的保護罩，以一個圓球形式罩住了他所在的區域，仿佛近距離觀賞一場魔術般，只不過這個魔術的魔法，是施加在自己身體周圍，魔術師就是南辰。

唯一不同的，魔術是種障眼法。

這個是真實發生了。

但又如同神秘莫測的魔術一樣，讓你根本沒法用邏輯去解釋。

南辰退到了藍雲邊緣外，肖亦走上前去，一伸手觸摸到那個保護罩，是有着阻隔的，像是有一道看不見的玻璃把他給罩住了。

“你在裏面可以正常呼吸，正常運動，但就是不能自主出來……先委屈你一下了，保護好自己！”

說完，南辰腳踏雲彩，正面迎上那些追趕過來的族人，肖亦眼睜睜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遠，他雙手一揮，濃霧大起，将肖亦的存在地隐藏在模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