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喪屍

第21章 看他進食很滿足

看他進食很滿足

司南在一旁偷笑——

他故意的。

要不是還有一位着裝得體的大帥哥在，服務生恐怕話會說得更直白一點，只不過，始終是要保持客氣的。

洪圖的反應，倒是也不覺得尴尬，他轉而看向司南，那樣子就像是在說，這家餐廳是你預定的，我相信你能夠處理好一切。

不慌不忙的反應，有點出乎司南意料。

同時……又在預想之中。

他對服務生笑了笑，“抱歉，我朋友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沒時間換衣服，我在你們餐廳進行過預定，姓司，你可以查一下。”

說完，報了自己的手機號。

司南的人脈廣，前兩天與洪圖見面那間咖啡廳的大堂經理，跟這家西餐廳的大堂經理他都認識，市裏很多很有名的餐飲品牌，他也都合作過。

因為他的為人處世讓甲方特別滿意，經由他手包裝，店鋪名氣銷售額都是大增，這種人物一般到了自家地盤，都是要好好招待的。

當司南預定了這間餐廳時，經理肯定有跟服務生交待過，這是VIP貴賓，要以最好的服務态度去迎接。

“抱歉先生，兩位請跟我來。”

匹配上了電話號碼，服務生自然知道了司南是很重要的一位客人，這個衣着與餐廳要求不符合的男人既然是跟着他一起來的，那肯定不能拒在門外了，服務生還有點擔心自己剛才的态度會不會得罪到了對方。

洪圖自然不會介意這種小事，司南又補充了一句，“那就麻煩你帶我們進去了。”

知道兩個人都沒有怪罪他，服務生松了口氣，當然是客客氣氣帶兩人入了大廳。

司南會不知道這家西餐廳對着裝有要求？

當然知道，知道還帶洪圖來，而且事先也不提醒他，算是報複他下午的高高在上吧。

當然了，也不是真故意為了讓洪圖出醜，他就是想看到洪圖局促的一面，誰讓這位甲方爸爸看上去那麽淡定，好像沒有事情能讓他慌張一般。

結果，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洪圖并沒因為自己着裝不符合要求被攔在外面就感到尴尬，這在他看來，是無所謂的小事，是可以很順利解決的事情。

從這個表現上來說。

司南對洪圖，又多了分欣賞。

*

這家西餐廳不走商務風，精致唯美，空間很大，也很奢華，每一個被精心打磨的光滑大理石表面或者玻璃表面，都折射出來了色彩斑斓的光，配合懸頂的水晶燈，把整個餐廳內部的氛圍照得有一些夢幻。

餐廳入口處，有一個小吧臺，坐了些正在喝聊天酒的外國人，一看到司南與洪圖進來了，目光都忍不住瞄幾眼，畢竟是高顏值雙男主的組合。

現場，鋼琴家在彈奏随性創作出來的曲子。

一股子浪漫彌漫在用餐大廳。

司南忽略掉這氣氛。

留心觀察洪圖的反應。

他想，即使洪圖是一個對吃要求非常簡單的人，之前西餐廳肯定是去過的，只是可能沒來過講究到還把他攔在門外的地方吧。

司南自己之前來這裏，都是請客戶吃飯，本身對吃飯要求的環境倒也沒什麽特別要求。

或者可以這麽說，作為僞喪，失去了胃口，本來就沒食欲吃東西了，西餐廳講究浪漫，但是不熱鬧，清冷，在這種環境下，他就更不會想要吃東西。

洪圖……喜歡這種環境？

大堂經理知道司南來了，跟他寒暄打招呼，司南替他跟洪圖分別做了下簡單介紹，見到洪圖，經理很熱情。

他肯定比門口接待的服務生要見過世面多了，洪圖雖然穿着跟西餐廳比不講究，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肯定不是一般人，加上同行的又是司南，來頭應該不小，還好，對剛才被攔也沒生氣。

經理親自把兩人帶到了靠窗邊的一張桌子。

這張桌子與其它桌子相比，有一個明顯的區別，上面擺的花不同，其它桌都是白色的花瓶插了各種顏色的玫瑰花，他們這桌是個棕色的花瓶，插了香槟玫瑰。

“司先生，洪先生，那我先去忙別的了，如果用餐期間有什麽需要，再叫我。”

經理走開了，随即有個服務生遞上來了一本菜單，司南接過，把它遞給了洪圖。

“您看看要吃什麽？”

他想知道，像洪圖對吃東西要求極簡的人，在面對複雜菜單時候，會有什麽反應？

結果人家接過來之後，只打開看了一眼，就對服務生說了句，“把店裏最好吃的，每樣都上一份。”

這話說的，好像是來到一個菜單上只有十來樣菜品的小飯店。

服務生為難，司南憋住笑，補充道，“就是你們店裏所有的推薦菜品，都來一份。”

“只有兩位用餐？那分量會很多。”

“多也沒關系，這位先生吃得完，”司南是見證過洪圖食量的，“但要是店裏最好吃的，那些一般好吃的，就不要上了。”不然，他也擔心這個桌子放不下。

等待用餐過程中，洪圖又主動挑起話題。

“司先生，你經常來這些地方？”

司南點頭，“做我這種工作的，會有機會去到很多地方，不管是髒亂差的現場，還是現在我們待着的，環境優雅的餐廳，客戶有需要，我就會跟着一起，也算是我們工作內容的一部分吧，就像請您來這裏吃飯，是表達我們比斯曼對您的感謝。”

洪圖這個客戶提的要求雖然難搞。

他給的報酬是真豐厚。

有了這筆錢，比斯曼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能有充足的預算，不用去發愁開拓新客戶的問題。

“選擇你們，也是因為你們過硬的業務能力，不用感謝我。”

司南笑了笑，沒說話了，他側過頭看向窗外的風景，西餐廳在地勢比較高的地方，剛好落地窗外的一面沒什麽遮擋。

這樣能将整個萬曦市容看得比較清楚。

洪圖本就不是個健談的人，司南沒有繼續聊下去，他更不會說話了，也側過頭看向窗外，不交談的時候，兩人也不會因為這樣的沉默而感到尴尬。

……挺舒服的。

VIP待遇裏的上菜速度，的确是很快，才過去的四、五分鐘，第一道菜被端上來了，洪圖不會使用店內的刀叉，他也沒有裝，一副不知道如何下手的樣子，司南沒有特別反應，只是很自然地教他，這把叉子、那把刀要怎麽怎麽使用。

教過一遍，洪圖就會用了，但他使用刀叉，很精致、很紳士地在切牛排的時候，司南始終覺得這個畫面很違和，有點怪。

他說了句，“吃東西最重要還是舒服，你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都這麽說了，洪圖不客氣了，他狼吞虎咽，看來是真很餓，沒用手抓已經很給“禮儀”面子了。

滿桌子佳肴，司南随便對付兩口。

關于他食量的這個問題，洪圖早就注意到了，原本他以為只是快餐、簡餐司南看不上，所以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吃得很少，沒想到，高檔餐廳精致西餐司南也不吃，再看他臉上一副沒什麽食欲的樣子，看出來他胃口不佳，以為是自己點菜沒點好。

“司先生，抱歉，剛才應該讓你點喜歡吃的。”

司南擺了擺手，“我對吃的沒什麽要求，”頓了頓，吐露內心實在話，“我從小學四年級之後，就再也沒享受過美食的感受了，跟你點了什麽沒關系。”

僞喪吃東西，只是為了生存下去而已。

洪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他低頭夾菜，司南以為這樣就結束話題了，沒想到，過了七、八秒鐘，洪圖又開口，“我如果餓了，只要是新鮮的、幹淨的食物，就會覺得什麽都很好吃。”說完，埋頭繼續開動。

服務生陸續把菜品上齊。

司南也就看着洪圖消滅整桌食物。

不得不說，看洪圖吃東西，對司南來說也是種享受，洪圖吃東西特別香，不至于說是浮誇的“享受美食”，但肯定是在滿足着他進食的欲望，這種欲望會讓司南覺得……

有股煙火氣。

更讓他覺得舒服的一點，是在後面進餐過程中，洪圖沒有對他說“你多少還是吃一點吧”之類的話。

既然他說了自己沒胃口，那洪圖就不強迫他吃，這點讓他覺得很自在，讓他覺得自己表達出來的感受與狀态，是受到對方尊重的。

*

晚上，洪圖再次提議送司南回去。

這次司南沒拒絕。

相比之前就算車裏氣氛沉默，洪圖也任由它保持下去不同，他在車上放了一首歌。

說是歌，也不太像是歌。

司南聽了，覺得特別讓人舒心。

“洪先生，這是哪位名家的唱片，回頭我也買來聽聽。”

“不是什麽名家，作曲的是大自然，這是大自然的聲音。”

大自然？

司南豎起耳朵仔細辨認，果然有了畫面感，是山野間百鳥齊鳴的聲音，是獸類行走在地上的聲音，是微風沙沙吹過樹葉的聲音，是溪水緩緩流過細石的聲音……

在那一瞬間，他的胸口——

仿佛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