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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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課間。
辛繁看見程簡在擦黑板，便去他身邊亂晃，反正她沒事找事愛撩閑程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可對方好像沒看到她一樣，一聲不吭地，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
“哎，你昨天回家那麽晚，你爸沒罵你吧？”
程簡一頓，搖了搖頭。
辛繁轉頭去看他：“怎麽了今天，蔫兒了吧唧的。”
她說着伸手去捏程簡的下巴，卻沒能得逞，程簡偏頭躲過，一把抓住了她作亂的手：“在班級裏，別鬧。”
“不是，你……”辛繁剛要狡辯，話音卻戛然而止，她的目光卻落在程簡的手臂上。
寬松的校服袖口随着他的動作下滑，露出一截勻長的小臂，白皙的皮膚上青紫痕跡異常顯眼。
“這是怎麽弄的？”辛繁緊張地湊過去看，程簡卻連忙垂下胳膊：“沒事，我磕的。”
他移開視線，左手下意識捂住那道傷痕，然而，辛繁又看見了他左手食指上被玻璃碎片劃出的傷口，她的眼睛像是被這接連的兩道傷口刺了一下，辛繁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滿心的酸澀、委屈和不解混雜的在一起，生出一股憋悶。
“這也是磕的嗎？”辛繁道。
程簡順着她的視線朝手指看去，頓時不做聲了。辛繁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忽然笑起來：“你怎麽這麽不小心，等着啊。”說完她跑到高沐雪那兒要了一片創可貼，和一片消毒濕巾。
看着她忙來忙去的樣子，程簡忽然覺得指尖的傷口開始有一點點痛了。
辛繁拉着他回到座位上，程簡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低聲道：“不用麻煩，就是一個小傷口。”但他沒有把手松開，也沒有站在原地不動。
兩人一前一後地坐下，隔着一張桌子，辛繁捏住他的食指，小心用酒精棉片清理指尖，她很少做這種細致的活，看到那傷口有點深，便埋怨地嘟囔：“你自己怎麽也不知道包紮一下，還去拿黑板擦，萬一感染細菌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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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這樣擦才只有一點疼。”程簡看着辛繁，她神情認真地貼創可貼，動作很輕，仿佛他是什麽需要小心對待的易碎品。
事實上，很少有人這樣關照他，除了辛繁，也只有辛繁。
他想起昨天晚上，他第一次對程文衍提出要求，他果然看到了父親暴怒的臉。乒乓砸東西的聲音、激烈的争吵、程諾聒噪的哭聲，一切與疼痛混在一起，攪成一團漿糊。
郝月眉一開始呆在卧室裏不出來，後來程諾哭得直抽，她才白着一張臉走出來，把小兒子摟進懷裏。然後站得離他們父子遠遠地，小聲勸程簡：“你爸都是為了你好，外地的教學質量更高，新學校的班主任是你爸的老朋友，還認識X大的教授呢。”
“我不想轉學。”程簡不肯讓步，眼看着掃帚又抽到身上，郝月眉抖了一下，好看的眉眼皺成苦瓜，程簡還沒怎麽樣，她卻哭了，她抱着程諾，臉埋進小兒子的懷裏，聲音聽起來痛苦萬分：“那你想怎麽樣啊！你們別打了，別打了！我求求你們！”
最後，在一片混亂的情形下，程文衍終于松口，他知道，自己就算把掃帚打斷也不會改變程簡的主意了，于是他也退了一步，答應只要程簡這次奧數競賽得第一，就認可他們老師得教學質量，那也就不用轉學了。
“想什麽呢？都包好了。”辛繁抓着他的手晃了晃，程簡回神，發現創可貼被她細心地剪開兩個分叉，交叉貼在手指上，又服帖又牢固。
“原來還有這種包紮的方法，謝謝你。”
“服了，跟我客氣什麽？”
辛繁看四周沒有同學注意這邊，便悄悄拉住程簡的手，把受傷的手指湊到嘴邊，她壞笑道：“聽說被仙女吹吹就能好得利索一點，快，本仙女大發慈悲給你吹。”
“呼。”辛繁撅起嘴巴吹了一大口仙氣，程簡看着她臉頰都鼓起來，看起來像是個很賣力的仙女，心底一動，他手指微微擡起，碰到了辛繁柔軟的嘴唇。
“你幹嘛？”辛繁沒有防備地吓了一跳，擡起眼睛卻撞見程簡的笑容，他笑了呀。
辛繁一時間覺得臉蛋有些發燙似的，她哼了一聲：“我就說仙氣能治好你吧？哼，好了就行。”
說着，上課鈴響起來，她美滋滋地回座位去了。
嗖地一下，車緣給高沐雪扔過去一顆小紙團，後者把紙團打開，嗤嗤地笑了起來，上面畫了個嘔吐的表情包，配文：看見繁姐那一臉春風蕩漾的表情了嗎？救了命了！他倆在班級偷偷談戀愛，還以為全班都不知道！
吧嗒，紙團被扔回來，高沐雪回：是啊，戀愛使人降智，緣姐你加油，這是你超過程簡拿班級第一的好機會，看好你呦~
嗖嗖嗖，紙團又來回幾個回合，終于，在數學老師轉身板書的時候被辛繁截獲，她看完全部內容，冷笑一聲，在空白位置寫下力透紙背的幾個大字：你、們、完、了！
嗖——紙團朝後扔去，辛繁也加入了這場“傳音入密”活動之中。
周末，辛繁照常去程簡家裏補課。走之前辛玉蓮看她穿得漂漂亮亮的，便多問了一句，辛繁糊弄着說自己要去跟車緣和高沐雪兩個姐妹一起學習，于是，辛玉蓮女士難得關心了一下她的學業，叫她拿飯盒把剛炸好的肉丸帶上。
“帶這玩意兒幹嘛？外面那麽冷，油都凝住了。”辛繁想要輕裝上陣，不太情願。
辛玉蓮硬把飯盒塞到了她懷裏，嘴裏還喋喋不休：“你上次考得挺好，不多虧了人家倆人學習好帶着你啊？我當阿姨的表達一下感謝，怎麽了？”
“您不用非要在這時候展示您的母愛，要送你自己送。”辛繁沒大沒小慣了，辛玉蓮也習慣，她不知從哪又掏出些花裏胡哨的玩意兒，直接塞進辛繁外衣兜裏：“這是我下班回來在地攤上看到別人賣的小頭飾，挺好看的，給你們仨小孩一人一個。”
“哎呀。”辛繁火急火燎地看時間，第一次覺得被媽媽關心是如此的墨跡。她把書包往肩上一挂，受不了地奪門而出：“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走啦。”
今天又下雪了，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過兩天又要降溫。辛繁走到程簡家，不算太遠的距離讓她腿都要凍僵了，以至于當程簡開門，屋子裏的暖氣呼地一下迎面撲來，她看着身穿柔軟棉布睡衣的程簡，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把人緊緊抱住。
不過，作為一個心智健全的高中生，辛繁還可以忍。她露出标準乖巧的微笑，禮貌道：“程同學，我今天又來請教你問題了。”
程簡笑：“不用裝，今天家裏沒人。”
“诶？”辛繁探頭看了一眼，确認道：“真的嗎？确實好安靜，諾諾呢？”
“他被爸媽帶去姥姥家玩了，省得周末他在家耽誤我學習。”
“哦。”辛繁說着松了口氣，這才走進房間，她朝程簡張開雙臂：“凍死我了，我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塊從冰箱冷凍層拿出來化凍的豬肉！我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
“把外套脫掉就好了。”程簡嘴上這樣說着，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走過去，滿足了她的願望。
他穿得薄，乍一抱住辛繁像抱住一坨散發冷氣的冰塊，于是不由得又把手收緊了些。辛繁心跳得快極了，她側着臉，臉蛋剛好貼在他頸窩裏，感覺整個人都要被程簡捂化了一樣，這樣想着，又覺得好像更暖和了。
每周一次的約會、無所事事的假期、還有男友爸媽不在的家，這是什麽适合小情侶培養感情的好地方呀！
真是美好的一天。辛繁想着，忽然察覺到什麽，臉色一變。
“程簡，你家廁所借我用一下。”
“哦，旁邊那個白色的門就是。”程簡還不明所以。
然而，辛繁在裏面不知道鼓搗什麽，程簡一套聽力都快做完了，她還沒出來。想到她突然難看的臉色，程簡有些擔心地問：“辛繁，你沒事吧？”
好一會兒，衛生間裏傳來辛繁郁悶的聲音：“我說……你家有沒有衛生巾啊，普通日用的那種就行。”
程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