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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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繁和車緣趕到的時候，正看見讓她們倆驚掉下巴的一幕。兩個人趴在牆後，驚恐地對視了一眼，因為從她們的角度看去，高沐雪一只手被男生拉着，兩人頭對頭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我去，這哪來的渣男！”辛繁撸起袖子就要沖上去，又被車緣一把給拽回來，她湊在辛繁耳邊小聲道：“別着急別着急，沒親上！擦鼻涕呢。”
“啊？”辛繁瞪大眼睛，又探頭看過去。
……還真是。
樓梯邊，高沐雪尴尬得滿臉通紅，小結巴一只手抓住她不讓她亂動，另一只手拉起袖子，在她臉上猛搓。
試問哪位青春少女會在花季留下這樣的記憶？她忍不住渾身發抖，熱度飙上腦門，內心哀嚎，蒼天呀，求你收了我吧！
正想着，男生感覺她已經不哭了，便要收回手去，說時遲那時快，高沐雪仿佛渾身過了電，連忙一把按住他的手腕。
小結巴好像吓了一跳，說話更加結巴：“你你你……你幹什麽？”
“不許動。”高沐雪甕聲甕氣地說着，保持着将對方手腕按在自己臉上的姿勢，整顆頭紅成了一個番茄，該死的，這時候他把手拿開，那……那鼻涕不就拉絲了……
少女還沒有做好迎接這一殘酷事實的準備，從小到大都保守老實的乖乖女生平第一次萌生了買.兇.殺.人的邪惡念頭。
關鍵時刻，一包紙巾從天而降，啪嗒砸到了小結巴的頭上，那被吓傻了的少年茫然四顧，只看到走廊牆後一條沒來得及收回的腿。
……是她的朋友吧，小結巴想着，連忙把紙巾遞給高沐雪：“好……好了，你擦擦吧。”
高沐雪擡眼看去，委屈巴巴道：“你的劉海能擋住眼睛嗎？”
小結巴心領神會，轉過頭：“我不看。”
“哼。”看着他轉過頭，高沐雪趕緊先把人家的袖子抹了抹，然後才擤鼻涕。弄完一切，她已經沒臉見人，丢下一句“我會賠你衣服的”，然後不等小結巴轉頭她就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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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班會課，班主任老趙占用來總結這次各科的課堂小測成績，班裏氣氛壓抑。
這次小測雖然是随堂考，但學校仍然隆重地聯系了周邊幾所高中進行摸底排名，今天排名公布，一片愁雲慘淡。
老趙倒是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平日就不愛笑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了些，他慢悠悠道：“其實，這次咱們班考得還行，但是山外有山，這次就是讓你們心裏有點數，不要被江遠一中這麽大點的地方給局限了。”
他又皺眉看了看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成績單，看到程簡的時候眉頭略微舒展：“程簡考得挺好，繼續保持的話，保守估計能考上全國前十的大學。不過我這麽說不是讓你有壓力啊。”
老趙說着朝自己的得意門生看去，不少同學也羨慕地看向程簡，然而他本人倒是沒什麽表情，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
老趙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期末考試之前有一個全國奧數競賽，咱們班有沒有人想要報名？跟往常一樣，還是自願。”
班主任說這話的時候看着程簡，不過他猜測今年這孩子也不會參賽，程簡似乎對參加各種競賽十分抵觸，作為班主任，老趙對程簡不肯給他長臉這件事感到十分惋惜，但也沒有辦法，他琢磨着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程簡跟家裏有什麽矛盾，最好抽出空來跟他的家長交流交流。
不過，程簡平日裏認真學習，也不惹事端，老趙被辛繁之流攪得頭昏腦脹，總是不自覺地就把他給忘了。
就在老趙視線轉移去征詢其他同學意見的時候，程簡破天荒地舉起了手：“老師，今年我想參賽。”
班級裏好像靜了一瞬，老趙回過神，樂得合不攏嘴：“好呀，今年怎麽想開了，那我回頭就幫你報名。”
程簡點了點頭，餘光看了辛繁一眼，後者正埋頭看着自己的試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忽然，她懊惱地一拍桌子，轉頭跟同桌說：“這題我本來會的！”
看着辛繁悔不當初的樣子，程簡不由得彎了彎眼角，比如此刻，他覺得兩個人都在為彼此的将來努力。
在辛繁眼裏，也許成績是兩人之間最大的難題，最迫在眉睫的是，如果辛繁成績繼續吊車尾下去，那下學期她就不得不離開重點班了，但是在程簡眼裏，他和辛繁之間最大的問題永遠都是程文衍。
晚自習結束，程簡正在收拾書包，辛繁蹦跶着溜過來，把成績單往他面前一放：“哎呀，這是誰進步這麽大呀！”
程簡笑着回頭看她，辛繁手肘支在他的桌子上，裝模做樣地用手指點着上面的名字：“我看看，一二三四……天吶，足足進步了六十多名，不會吧？這是什麽小天才？”
程簡用書卷了個紙筒，對準辛繁的耳朵，笑道：“恭喜辛繁同學在我的指導下成功擺脫吊車尾的稱號，光榮地成為了高二（13）班正數第35名。”
撲哧，辛繁笑得花枝亂顫，補充道：“不要驕傲，是倒數第五啦！”
“哎，”辛繁拉住程簡收拾了一半的書包帶，眼睛亮亮道：“我考這麽好，你得給我點獎勵吧？”
“什……什麽獎勵？”班級裏還有零星沒收拾完東西的同學，他們在這旁若無人地說話已經夠引人注目了，但看着辛繁越湊越近的樣子，看着她亮亮的眼睛，看着她一臉期待的表情，程簡心跳又不規律起來。
不會是……不會是想要親……程簡身體微微往後靠了靠，心說自己不能再由着辛繁胡來，不管怎麽說這也是在學校，不能太過火，程簡眉心微皺，正要嚴厲拒絕，誰知辛繁也一同開口，她興高采烈道：“我還沒吃晚飯，你陪我去吃燒烤吧！”
“吃燒烤？”
“嗯，我和車緣和高沐雪想一起去，白天她倆吵架了，今晚我撮合她們重歸于好，但是……現在這麽晚了，我怕我們三個女生不安全 。”
辛繁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哪像現在這樣搖着程簡的書包帶示弱過，程簡朝門口看了一眼，車緣和高沐雪正探着頭眼巴巴地望着他們，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他覺得此情此景，自己必須給辛繁這個面子。
“好吧。”程簡點頭，眼看着辛繁頓時快樂起來，蹦蹦跳跳找小姐妹慶賀去了。三個女生在門口叽叽喳喳，程簡背起書包，腦中一瞬間想起程文衍的耳提面命，放學立刻回家是她定下的規矩，但是——程簡擡頭看向辛繁連背影都洋溢着開心的樣子——他想，規矩不就是用來打破的嗎。
冬天夜市紛紛撤攤，但燒烤店仍然燈火通明，室外的烤爐哔剝作響，爐子裏燃着火紅的煤炭，不時有火星被風吹出來，一派孜然混合煙熏的油香中，烤爐附近的空氣都被熱度扭曲變形。
“到啦！”辛繁指着這家招牌煙熏火燎的王二燒烤店，手上挽住程簡的胳膊，“走吧，我們進去。”
門上繃了棉被保暖，四個人一推開厚重的門，一股涼氣便被卷進溫暖的屋子裏，高沐雪的眼鏡登時上了白霜，車緣捂着凍得發紅的耳朵，在老板娘熱情的招呼下連忙跑進最裏面的暖氣邊上坐下。
小小的店面裏擺了不到十張桌子，但幾乎坐滿了，夜晚來撸串兒的多半是一群喝酒劃拳的大老爺們兒，在三十幾度的供暖房間裏脫掉了上衣，腳下踩着成箱的啤酒，挺着他們的啤酒肚吆五喝六。這也是辛繁她們不敢來的原因。
不過，有程簡在就不一樣了。
辛繁唰唰地在菜單上勾選想吃的東西，什麽牛羊肉串兒、板筋亮筋、錫紙金針菇、蒜蓉烤茄子……高沐雪湊過來：“別忘了點一鍋涮肚。”
“二十串牛肚加青菜冷面清湯底，對吧？”
“對對對！”高沐雪和車緣點頭如搗蒜，一副要流出口水的沒出息樣子，完全看不出兩人白天還吵了一架。
辛繁把姐妹們的口味都勾選上之後，擡頭看向一直默默看着她的程簡：“你吃什麽？”
“我吃過晚飯了。”程簡道。
辛繁嫌棄臉：“男生不是都很能吃嘛，那你喝不喝酒？”
程簡一怔：“你們要喝酒？不行。”
“就一點點。”辛繁撅嘴，嘟囔道，“我們要慶祝一下嘛，我好不容易考了一次好成績，還有她們兩個和好……”
車緣在旁邊幫腔：“對啊，如果不喝酒，我們幹嘛還找你來呀，你對自己沒信心？”
在三個女生的軟磨硬泡之下，最後程簡同意她們點一瓶啤酒，然後四個人分。
燒烤很快就上桌了，鐵簽子上的肉串還在滋滋啦啦地冒油，清湯涮肚放在電磁爐上，熱氣袅袅、香味撲鼻，辛繁及其兩個姐妹翹首以盼，乖乖等着程大學霸仿佛做化學實驗一般給大家倒酒。一瓶啤酒四個人分，每個人只能分到一杯而已，程簡倒出來的酒就像用刻度量過一樣。
車緣和高沐雪分別拿過自己的杯子，輪到辛繁她皺眉盯着手中的玻璃杯：“怎麽感覺我的比她倆的少一點？”
“都一樣的。”程簡若無其事地将最後的啤酒全部倒入自己的杯子。
辛繁一臉無語地看着他：“哪裏一樣？你的明顯比我們都多吧？程簡，這酒我們AA買，你給我最少，給你最多？你占我的便宜！”
“唔……”後半句話被噎住了。
程簡拿起一串雞翅堵住辛繁嘴巴，耳朵有些泛紅：“快吃吧你，這麽多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