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名指的光芒
無名指的光芒
“要喝酒麽?”
陸君安在金都酒店有常年定住的房間。
他們這種人不知道什麽時間會出現在哪裏,每當節假日住宿高峰期酒店爆滿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陸君安想的很周密。
看樣子這裏他應該常來,林一染上一次也是在這裏等了一個小時才見到的他。
酒櫃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名酒,還有一個很特別的沙漏形狀高腳杯。
林一染對酒倒是沒什麽興趣,但是看到這高腳杯卻忍不住想試試,便點了點頭。
陸君安拿了一瓶口感相對溫潤,酒勁不大的紅酒。
“這杯子還真不太容易……”林一染從陸君安手裏接過酒杯,在手裏晃了晃,暗紅色液體的侵染下,幾道不太明顯的劃痕漸漸顯露出來。
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說錯了話,林一染尴尬的閉上了嘴。
“不是不容易,是根本就不能。”陸君安坐在對面的真皮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左手搭在沙發靠背上用中指食指支撐着頭,眼神停留在右手的普通高腳杯上,“這輩子,都不能。”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中間的停頓卻洩漏了他的內心。
林一染雖然不知道這個杯子上面刻着的HC是誰,但是看樣子應該是陸君安曾為其付出過真心的人。
這種事情自己不應該知道,林一染連忙轉移了話題。
“陸總不喜歡吃西餐,那喜歡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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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儲備糧,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對方餓了的時候供應食物,而對方真正喜歡吃什麽,是酸是甜,是苦是辣,都只能他自己品嘗。
陸君安看着林一染,沒有說話。
而那直白的眼神讓林一染有點哭笑不得,這次張胖子請客明顯沒做好功課,自己卻在這個時候多嘴一問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陸君安嘴角性/感上揚:“你先洗完在房間等我。”
林一染穿着陸君安的睡衣走出浴室。睡衣寬松的搭在肩膀上,袖子有點長。他的頭發擦得很幹,林一染很讨厭頭發濕漉漉躺在枕頭上的感覺。
胸前那自然敞露的蜜色肌膚很性感,雖然幾乎沒什麽腹肌。再向上看去,是很明顯的鎖骨,精致漂亮。
這樣的岳深即便是很單調的站在那裏,還是顯得美麗誘惑。
陸君安審視着面前的人,臉上的笑意越發濃烈,看來,這次他選對了。
躺在陸君安房間那張柔軟舒服的大床上,林一染忽然發現自己有點像是古代劇裏面等待皇帝寵幸的妃子。
這種想法讓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扭頭就看到窗外深沉的夜色。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出現的是那張驚訝到滿足的笑臉。
那個時候的蘇林尚可以用天真爛漫來形容,堅定的和自己說男人和男人之間也是有真愛的。
林一染并不否認這一點,但男人和男人之間更多時候存在的是□□滿足關系。
就像他和陸君安。
聽到到開門聲,林一染睜開眼睛。
陸君安身體鍛煉的很好,隐隐露出的腹肌勻稱漂亮,線條流暢感性。
昏暗的燈光下,陸君安被水潤濕的黑發貼副在臉上,少了平日裏的氣度,眨眼間多了一份慵懶。
此時此刻的白玫瑰,像是被潑了紅酒,妖冶魅惑,風情萬種。
只可惜,這樣的男人,卻是要壓在自己身上。
這晚做的很不理想。
林一染在陸君安驚豔的笑容裏久久不能集中精力,而自然談不上什麽感覺。
對于陸君安,他總有種莫名的畏懼,就好像這樣的人費盡心力在你的世界插上一腳,可又保不準什麽時候會抽身離開。
陸君安太過精明,他所作的每一件事情足以令人動心。
這樣的人如果愛上了,那一定是自掘墳墓,只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所以早一點認清這一點,林一染就更加明确他和陸君安之間的關系了。
林一染睜開眼睛,扭頭看去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他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八點多的時候愣住了。
昨天年導臨走時還提醒過他今天早上六點不要遲到,他最讨厭不守時的藝人了。
焦急的起身,林一染披着睡衣推開房門。
陸君安正坐在餐桌前看報紙,直到聽到聲音擡起頭。清晨暖光打在他臉上,柔和動人。
“起來了?”
林一染有些局促的點點頭。
雖然在娛樂圈這麽多年臉上早就皮粗肉厚,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失魂落魄的表現還真他媽的像個女人。
好像沒哭吧?哭了麽?
陸君安看林一染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招呼他過來吃早餐。
林一染這才想起來關于年導的事情。
“陸……幹爹。我……”
“年導那邊我已經替你說完了,你下午兩點的時候過去就行。先吃飯吧,吃完飯我送你去醫院,估計一晚上沒見到,擔心了吧?”
林一染愣住。
他完全沒想到陸君安竟然連岳深父親的事情都替自己想好了。而在工作的壓力下,自己卻差點忘了。
雖然張胖子那邊找人幫忙照看,可是現在林一染還是想去看看。所以聽完陸君安的話,他覺得很安心。
原來這種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感覺,還不錯。
在陸君安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林一染詫異的感覺到下面的柔軟。
陸君安看着林一染吃驚的表情微笑道:“抱歉,昨天晚上是我太心急了,沒想到你會哭。”
不過,他哭起來的樣子,很迷人。
林一染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吃完早餐的,直到逃出酒店上了計程車才覺得松了口氣。
執意不讓陸君安送自己,其實林一染是有私心的。
他不希望出現任何被小道記者抓住的機會,這種事情,他還不能坦然接受。
中午在醫院陪岳文吃完飯,老人家的病情控制的很好。
下午一點的時候林一染就已經來到了片場,年導的确沒說什麽,可是明顯不太高興。
“這麽早來幹什麽?”
林一染來的的确不是時候,這個時間,衆人正在吃飯。
年導看林一染身後沒跟着經紀人,大概猜出來他是自己想着早點來,臉色這才有所緩和。
“去去去,別讓我看着你心煩。”
筷子一揮,正好指向了化妝室。
林一染勾起嘴角:“那年導,我先去化妝了。”
年導看着林一染的背影,有些賭氣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見這小子如此明白事理,攀上陸君安那種人還一點派頭都沒有,的确很讨人喜歡。
其實上一世,林一染并不是沒有派頭。
身為國際巨星,說話走路吃飯甚至是上廁所都必須要小心翼翼唯恐攝影機就在頭頂偷拍。
那時的他對上要謙謙有禮,對下又要不失長輩的嚴謹。
做人處事都帶着一股走到哪就讓哪變成自己舞臺勁頭。
就因為這勁頭,可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說他太虛僞,有人說他太不可一世,有人說他太有運氣。
可是林一染沒辦法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他能做的,只能是讓自己的表面看起來再完美些。
化妝師小劉給林一染化好裝就去吃飯了。
林一染這次飾演的角色小勺是個有點娘的同性戀,也是酒吧駐場樂隊裏的吉他手。
鏡子裏的臉自己現在能夠漸漸适應,因為化了濃妝五官的輪廓不太清晰,濃重的黑色眼線顯得妩媚妖豔。因為劉海有些長,只能微微低頭擡眼。
這樣的動作即冷淡又邪魅,加上有些蒼白的薄唇,讓人感覺到一種秋風落葉般蕭瑟的美。
同時又讓人覺得,他并沒做錯過什麽,他也有自己的高傲。
僅僅只是因為他喜歡男人,僅僅因為他和別人是不同的,所以遭到了各種打擊各種白眼。
這種糜爛腐蝕在深秋落葉之下的惆悵。
你可以不喜歡他,但是不能不為他心疼。
林一染落下視線,捏着眼線筆,在化妝臺上的筆記本上畫了一只回頭鳥。
有的時候,你做了一些事情,就無法再回頭。
所以他需要想清楚,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可當忽然伸出的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抽走了自己手下的本子時。
眼線筆的筆尖斷了。
那枚套在對方無名指上璀璨奢華的光芒,刺痛了林一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