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酒的品鑒日常

第10章 吉宗

吉宗

能做到毫不猶豫的侵占學生研究成果的人，想必人品會差的可以，他可不會只做出這一件錯誤的事情。

吉宗沒收集幾天，就找到了足夠多的讓他身敗名裂的東西，在對方上課的時候用ppt循環播放，是簡單粗暴的報複方式。

簡便直接，而且缺少人道主義。

受害者可能剛剛愈合的傷口，又被吉宗重新撕裂開，血淋淋的展現給人看，只為了滿足他複仇的目的。

這都不在阿爾的考慮範圍，他也許是不願意去想到這方面，即使是想到了也不會在意。當第一塊遮羞布被扯下去之後，沒人願意再為教授做出遮掩。

在屏幕上的羽毛散落作為結尾的時候，那個教授的人生也落下了帷幕。

他的競争對手開始落井下石，瘋狂瓜分了屬于他的蛋糕。

而吉宗并沒有掩飾自己和【羽毛】這個黑客之間的聯系。羽毛散落，露出來吉宗特地準備的網址，他在上面寫了一篇論文。

內容是詳盡的，比教授剽竊的那篇，更進了不知道多少步，像是一下從引論快進到了結論。

吉宗已經不需要學術界的承認，因此他在論文裏使用了很多，目前還沒被證明的結論。頗有那種，就是這樣就得到了結論，但是你看不懂我也沒有辦法，我沒有義務為你解釋的任性。

有人質疑他論文的嚴謹性，反對的聲音持續到，警方利用大數據找到了一直逍遙法外的連環殺手。在警方發表對外聲明的時候，吉宗的名字赫然在列。

這是目前的技術不能複制的成果，吉宗直接由理論快進到了實踐。

質疑消散，贊譽橫行。

fib看中了他的能力，想要招攬吉宗的時候，卻發現他早就把自己的信息改的改，删的删。留在網絡上的消息似真似假，已經無法找到關于吉宗的準确消息了。

他在網絡上布下了屬于自己的網，任何關于吉宗的信息都要先被他自己篩過一遍。

大浪淘金，只有沙子會被搜索的浪頭卷走，擺放到他們的桌案上。

對于那個成功尋找兇手到的軟件，吉宗已經不再開發了，那東西的前景甚至讓琴酒這種人都有些心驚。

和傳統意義的尋找證據不同，這種方式像是直接模拟了一個人格在電腦裏，可以做到預測思考形式，通過這種預測進行對犯人的抓捕。

可惜吉宗已經被拉入了黑暗，他是不會繼續開發這種對自己有害的東西的。

這種軟件現在被用來作為任務的分析，可以知道任務目标的行為趨勢。因此有吉宗參與的任務完成率，到現在都還維持着百分百。

吉宗維持着自己的人設，是一個不能加班，加班熬夜就會生病的嬌嬌弱弱的存在。目的就是來躲避繁雜的工作。

誰會和琴酒那樣把加班作為樂趣啊，真是扭曲的不得了的想法。

作為彌補吉宗“柔弱”不能更好的加班的缺點，boss曾經想讓吉宗帶出一批能利用這些軟件的程序員。可惜這個軟件的使用，還得配備人腦，吉宗跳脫的思維方式讓人無從學習的。

他是無法複制的天才。

吉宗真的表現出了那種，我講的很明白了，你為什麽還是不能理解的欠揍模樣。

這讓組織裏的程序員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他們是真的跟不上吉宗的思路，因為這個時代缺失的理論。

吉宗當然可以做到開發出更精密的軟件，但那樣的話他的價值就會降低，變得随時能被取代，也就不能像這樣有任性的權利了。他從來沒有為組織盡心盡力，把組織的利益看得高于自己的奉獻想法。

“你不開心嗎？”原本在遠離雪莉的沙發上敲擊電腦的吉宗，站到了她身後，突然發聲，讓雪莉吓了一跳。

還好她手裏拿的是移液槍，并不存在多加點風險。吉宗是面無表情的，如果是在大學校園或者是街邊的小巷子遇到他，雪莉只會感覺到可怕，但是這是在組織裏……

經歷過琴酒的冷氣洗禮後，雪莉知道吉宗的冷意對于她是沒有威脅性的。吉宗只他是習慣性的，在組織裏用這種冷臉來做一層僞裝。

看出來了雪莉滿臉的抗拒，和也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剛剛瞬間樹立起來的些許防備。

“我黑了監控，這段時間我們談話的聲音，是會被自動屏蔽的。”

吉宗重新坐回到了沙發上。鍵盤敲擊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了這個略顯空蕩的房間裏。

“如果你有什麽好奇的事情，可以現在問。”他并不急迫于得到回應，這個從小都在組織陰影之下，被庇護被脅迫的孩子，能産生叛逃的想法，都是出于她本身的善良，以及最重要的——她失去了保護的，相依為命的姐姐。

而她現在甚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叛逃的想法，也許已經有幼苗在雪莉的心裏紮根，不然她不會反應如此之大，像是被說中了一直隐藏的很好的心事一樣。

“……你為什麽會加入組織。”

雪莉低着頭，監控正好看不到她的嘴。她的聲音很小，不注意的話就會被忽視掉。

她心裏也有着，如果吉宗聽不到，那就當做我什麽也沒問的想法。

“因為這裏适合我啊。”沒有說出被逼無奈，無處可去所以來到組織的話，吉宗的話不在雪莉的意料之中。

“我情感膚淺而冷酷，自我控制不良，對人不坦率，缺乏責任感。”

眼前的游戲面板，讓他永遠無法做到真正的融入這個世界。也許他會喜歡一個人，但他永遠只會是帶着一層二次元的濾鏡看人，即使肌/膚相/交，他也無法有着設身處地的真情流露。

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間的壁壘，是他永遠無法打破的。琴酒誤認為吉宗和阿爾像是因為表情的冷漠，但實際上，那是一種除了他們兩個人以外，沒人能體會到的壁壘。

他們不屑于去打破它，只是隔着玻璃的保護，對這個世界的一切冷眼旁觀。

“我行為受本能欲望、偶然動機和情感沖動所驅使，具有高度的沖動性和攻擊性。”

他不受正常的倫理束縛，想到什麽就會去做。像是這次随手黑掉了組織的監控，或者哪天閑得無聊，去哪個資料庫轉悠一圈，只為了看點樂子。

他是無拘無束的行者，是沒有缰繩的野馬，是游離于世界運行規律之外，随心所欲的bug。

“我對挫折的耐受力差，遇到失利則提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為自己開脫。”

他從來不願意失敗，也許是目前一切的順風順水，他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一切都應該順遂他的心意。

目前的一切都在他或多或少的意料之中，他不清楚如果經歷了失敗，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大概率會大鬧一場，npc總是沒有人權的。

“我缺乏計劃性和目的性。”

他随性慣了，他已經在組織裏得到了物質的滿足。沒有目标，他在漫無目的的随意游曳。他也許會為別人制定計劃，但在他自己身上，從來沒有什麽計劃，有的只是心血來潮和随機應變。

說是藝高人膽大也好，說他有着賭徒心态也好。他從來都不會提前謀劃什麽。

“我缺乏良知，對自己的人格缺陷缺乏覺知。”

良知這種東西，只在垃圾桶和卧底們的腦補裏。他是絕對的混沌陣營，從不遵循規則，是中立偏向邪惡。

也許有時候他善于利用規則，但更多的時候，他踐踏在規則上面高歌。

他自有一套自己的邏輯自洽，他認為自己是正常的，即使和這世間的評判标準有所違背，他也以一己之力否認世俗的條條框框。吉宗不遵循某些規矩，因為他不需要那些規矩的保護。

“我缺乏悔恨感與羞慚，不能吸取經驗教訓。”

也許對于吉宗來說，“可惜”便是“悔恨和羞慚”的全部借代了。

上一任監管人的眼睛雖然還保存在他的大腦裏，但他也只是留着和未來的假酒交流做鋪墊。只有有用的東西才，有資格被留在他的大腦裏，沒有利用價值的記憶會被吉宗直接删除殆盡。

冰冷的實用主義占據了他的大腦，但吉宗是聰明的，他一貫會用溫情的态度，在一些人面前為自己的冷漠做出了掩飾。

吉宗擅長極了扮演完美的受害者。

我是那個未被他拯救出泥潭的呼救者，請不要把我忘記在人間煉獄之中。

這是吉宗恬不知恥給自己定下的人設。

看似在哭泣呼救的人，其實只是深海裏閃着光的假餌。藏在幽暗的海水中的，是一旦吸附住就牢牢鎖死不會輕易放手的足腕。

吉宗一條條的轉述着醫生對他的診斷。一句話一頓，冷靜的好像報告裏所說的，是完全的陌生人，而不是他本人。

“我有反社會人格。”他敲擊了下空格鍵，咔噠的聲音像是在為自己的這段話，進行了個總結。

“因此我在組織甚至會比正常的企業，更如魚得水。”

有什麽東西梗在了雪莉的喉頭，讓她說不出話來。吉宗像是羅列罪狀的把自己刨開，袒露着他的內核，有着鮮血淋漓的對待自己的殘酷。

像是對自己的淩遲。

雪莉這樣想，她本無意揭開對方的創口，因此在吉宗說話的時候，她想出言阻止，卻不知道能在哪裏，能說些什麽。

“有良知的人是無法在這裏好好活下去的，而一但産生了脫離組織的想法，就要早做決斷，小心獵犬。”

這話讓雪莉感受到了恐懼，內心還沒被她自己發現的點，被吉宗說中。

在雪莉眼裏，他的神情篤定，好像在說着某種未來。

【小羽毛】：你是夜不下來的黃昏，你是明不起來的清晨。

【阿爾】：？

【小羽毛】：我在和雪莉聊天摸魚，我發現這句話好适合她。

【阿爾】：這段時間她才剛感受到些許迷茫吧，在脫離了校園來到實驗室之後。就被你點出來了，她會想到自己希望想到的。

【小羽毛】：是啊，人們總是只會相信自己希望看到的東西。有時候說了實話他們也不會相信。

吉宗合上了手提電腦，在小地圖上，琴酒剛剛走到了門口。在吉宗的地圖上，琴酒一直保持着代表警惕的黃色，在阿爾那邊則偶爾會出現綠色。

明明阿爾比吉宗更加的有威脅性。身為一個柔弱的黑客，他能有什麽威脅呢？

這樣想着，裝作若無其事，吉宗走了出去。

“把我的郵箱給雪莉吧。”

“收起你無用的憐憫心，她可不是需要你同情的人。”

“你在說誰？我可不是有同情心的人。”吉宗知道琴酒只是習慣性的做出警告，他是堅信吉宗冷心冷肺的主流代表人。

“跨學科的交流會是未來發展的主流，你不搞研究是不會懂的。”

很有趣的是，琴酒等人認為吉宗是和他說的一樣冷漠。而雪莉這樣的人會認為，他只是嘴上如此，他是在用這些東西束縛自己。

他們都把吉宗看成了自己的延伸，會堅信對方會按照自己的某些行為模式做事。

在某種程度下，他們都只是在透過吉宗看自己。

雪莉還在安靜的做着實驗，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垂下眼眸等待試劑反應時，腦海裏一瞬間閃過的是小鼠的慘死，随後小鼠的慘狀就變成了人，那是在她手下即将發生的未來。

吉宗的話讓她心緒不寧，自己已經表現得如此明顯了嗎？讓對方看出來破綻，還是說，對方能看出來，是因為他也有過這樣的經歷，他也曾經收到過良心的譴責。

雜亂的思緒翻湧，定格在了儀器計時結束的滴滴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