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吉宗
吉宗
拿到了吉宗遞來的資料後,安室透有點心驚,密密麻麻的小字,巨細無遺的展示着任務目标的信息。上面羅列了所有可能對他産生影響的重大事件,寫盡了人生。
也許任務目标本人,都沒有資料那樣了解自己。
在資料的最後,甚至還有通過大數據對這個人的分析,可惜這樣優秀的技術人員不屬于公安……公安給出的情報遜色了不只一星半點。
他苦笑了一下。
“你的資料太詳細了,我感覺我這個情報組這次來并沒有什麽用。”
“不用擔心,你負責會面,情報組偶爾也需要活動一下。然後我在這裏負責審核你的資料,我會去一些資料庫逛逛,看看你有沒有什麽雙重身份。”吉宗漫不經心的說道,在提到“雙重身份”的時候,他雙手離開了鍵盤,在空中勾了兩下,像是在打引號。行為本身很随意,又能給人足夠的壓迫感。
“有這樣詳細的分析資料,即使是照着我給你拟定的可能來會面,就有高達97.8%的任務成功率。”
數據對于安室透來說也許并不準确,因為吉宗知道,為了爬到組織的高層,安室透這次的成功率一定會是百分之百。
畢竟他是留到最後的王牌卧底。
“而剩下失敗的可能性,就是你是卧底了。”閑聊的時候的溫和盡數褪去,他又披上了那層冷漠的僞裝。
安室透不是很擔心任務可能會失敗,在此時反而産生了不合時宜的想法。他認為吉宗其實有種非人感,在某些時候,他會冷漠的像是機器人,極度高效,卻缺乏人性。
像是沒有經歷過足夠的社會,在某些應該産生情緒波動的時候不知所措,于是用冷漠來遮遮掩掩。
首先展現自己的黑客能力,以及通過大數據的分析,再加上旁邊琴酒的死亡凝視,對新人進行施壓。這種突襲的壓力,曾經迫使某些卧底露出了馬腳,被琴酒當場處理掉了。也許是感受到了這樣審查的好處,琴酒總是喜歡帶着新人在吉宗這邊走一趟。
很明顯,安室透的心理素質足夠優秀,他的表現當真稱得上可圈可點,要不是提前知道他是公安卧底,吉宗也絕對不會産生更多的懷疑。
安室透的資料當然是完整的,這個情報販子有着足夠詳細的生活軌跡。從出生到現在,以及衆多的交易記錄。加入組織的契機都能從掩藏的資料中顯現,得罪了某個和組織比不值一提,但是對于個體情報販子來說很麻煩的一個小幫派。
很明顯,這是由國家的相關機關轉接的信息。情報裏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在某個時刻被移花接木了。想要查出破綻也不是不可能,吉宗很擅長通過大數據,發現情報裏的不合理。
但是組織并沒有給到吉宗足夠展現全部實力的利益,因此他并不願意深挖。
一旦暴露了真實實力,怕不是以後就會墜入和琴酒一樣的加班煉獄,那可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了……
琴酒享受他的勞模生活,而阿爾只在吉宗還小的時候卷過,并且這種卷也只是北歐式的卷,七小時工作制,還只工作四天。
這樣看來,日本總部的生活也确實不怎麽地,看琴酒這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個小時的樣子就知道了。
卧底的顏值越來越高也許有吉宗的一份功勞。他在進行初審的時候,出于對自己眼睛的呵護,會深挖長得某些不合眼緣的人的詳細資料,如果是卧底,那就順理成章的交給日本總部的專業“捕鼠人”琴酒處理,因為資料之詳盡,發現之準确,琴酒對他也有了很多容忍。
後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喜歡派卧底的組織意識到了什麽,尤其是在主線劇情開始之後,卧底的顏值都越發的高,讓吉宗得以順理成章的摸魚,審核的也不是那麽準确。
吉宗對此也不心虛,他之前就表明自己的黑客技術,除非是國家這種層面出面遮掩,否則都會可以發現馬腳,而也許是出于對返老還童的期待,在雪莉回國的這段時間,某些國的高層都打着大義的旗號,瘋狂的派出卧底。吉宗即使有所放水,也成功的完成了琴酒的初審要求。
科技的發展總是在加速不平等。率先積累資本的人,會努力堵死自己成功的路。
如果真真正正的讓那種藥物被一些人獲得了,紛亂就會開始。不平等會加劇到什麽程度,阿爾和吉宗都不知道,他們也不願意去想。
他們坦然的承認自己的卑鄙,身為受益者,能體會弱者的美德,并沒有在他們身上有所體現。
他們是足夠卑劣的人,因此不會痛苦……
“他的任務完成了。”收到消息的吉宗擡起頭看着琴酒說。對方正在保養槍械,沒有立即擡起頭,而是很流暢的重新組裝好了伯/萊/塔。
金屬碰撞的聲音清脆而有節奏,混合在一起有種暴力的美學。吉宗收起電腦,走到了旁邊的沙發上,找了一個舒适的姿勢躺倒。抱着靠枕蜷縮起來,整個人因為放松而閉上眼睛,在腦海裏繼續騷擾阿爾。
【小羽毛】:我懷疑琴酒已經厭倦我了,他必須要看着我,導致不能卷生卷死,繼續他的勞模生活。
【阿爾】:你上一個監管人呢?怎麽現在由琴酒帶你。
【小羽毛】:在我身上有琴酒竊聽器的時候,撺掇我和他一起脫離組織。然後被琴酒趕到我的安全屋崩了。當時你在做那個長線任務,等你做完任務後,我就忘記和你說了。
那個卧底的馬甲早就被吉宗扒了下來——是個cia。
他還和阿爾分享過對方的試圖掩飾,但是讓破綻更明顯的行為。這個卧底是吉宗和阿爾那段時間的快樂源泉。
在最開始的時候吉宗還會為他遮掩一二,甚至黑進了cia的內網幫助對方改了些許資料。後來随着對方進步的飛快,已經不會再露出馬腳了。
而這次許久才主動露出的破綻,就成了引他死亡的方向标。
當時吉宗甚至來不及打斷他的講話,那個卧底就狠狠的,在死亡單行道上踩了一腳油門,義無反顧的前往了黃泉。
吉宗的手還被那人握在手心,随後溫熱的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沒有眨眼睛,看着那雙綠色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那原本是很好看的寶石,他在心裏感到惋惜。直到吉宗感受到包裹自己雙手的體溫逐漸消退,他才抽出了手,随手抹了下濺到臉上的血跡。
但凡我是個想脫離組織的人,此時心裏,就會讓脫離組織的思想肆意生長了。琴酒的處理方式太過于簡單粗暴,怪不得雪莉後來跑掉了。
他選擇性忽視了,在渴膚症的狀态加持下,被拉住手的他有多大的可能被拐跑,琴酒能克制住不一槍射穿兩個人,已經算得上是足夠冷靜了。
如果他有叛逃的想法,簡單粗暴的處理至少能依靠恐懼的震懾,讓他再在組織裏消停一會兒。
吉宗嘆了口氣,聲音在安靜的室內很明顯。旁邊的伏特加迫于琴酒的低氣壓大氣不敢出,在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收到遷怒。剛剛在車上趕過來的時候,琴酒的臉色低沉到能滲出水,陰雲密布的樣子。
琴酒正好在向boss彙報完情況,聽到那聲嘆息,轉頭看到了正在用手擦臉的吉宗,臉上的血跡和他的唇色一樣顯眼,讓他常年不見陽光的膚色更加蒼白,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脆弱。
吉宗的視線還留在那個逐漸冰冷的屍體身上,随後就感受到衣領上的力度。他被琴酒掐着脖子按到了牆上,為了緩解壓力,他用雙手拉住琴酒的手,試圖讓自己能好受些。
但這是徒勞。
肺內的空氣被壓榨,稀薄的氧氣已經無法滿足他的生理需求,他的眼睛因為難以置信而張大。琴酒的舉動着實是他沒有料到的。
黑白的雜點逐漸在他的眼前跳動,他的眼睛像是老舊的電視機,出現了故障。
直到他雙手的力度減低,琴酒手上的力度才開始減輕。
“覺得可惜?死亡就是老鼠的最終歸宿。”這句話說完,琴酒松開了手。
因為缺氧,聲音好像是從天外傳到了吉宗耳邊,缥缈又有些失真。
眼前斑駁的色塊逐漸清晰,空氣終于灌進了肺裏,吉宗的面色變得潮紅,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在意識不清的狀态中,他的手下意識的去追逐了遠離的熱源,即使那只手剛才差點殺死他。
琴酒看着他的這個動作,表情帶了些許玩味。怪不得輕而易舉就被百加得帶入了組織,并且在這裏過得如魚得水。只要有溫度,危險什麽根本不在他考慮的範圍。
吉宗捂着脖子讓自己的呼吸變得順暢,在他自己手的遮掩下,剛才被用力擠壓産生的紅痕若隐若現。
琴酒的手随着目光移到上面,剝開了吉宗的手。沒有再次用力,而是用手感受着脖頸上跳動的脈搏,手下的人很脆弱,只要壓住頸動脈,用不了多久就能讓吉宗死亡。
動作看起來很暧昧,殺心漸起。琴酒此時想的,是吉宗是否背叛了組織,以及自己需不需要處理掉他。
“當然可惜,他的手很暖和。”喘勻了氣的吉宗面色依舊不太好,他偏過頭去,不讓視線和琴酒接觸。溫度從脖頸處延伸,琴酒手掌的繭擦的他的脖頸有些發疼。
肯定紅了,甚至可能在皮膚處産生了損傷,他想。但與此同時,電流順着琴酒摩挲的頸動脈沖向額頭,讓他頭皮發麻,整個人都想要癱在地上不動。像是被順毛安撫了一樣,不再因為琴酒剛才差點殺死自己的舉動而生氣。
他只是還在嘴硬。伏特加驚恐的看着還在煽風點火,覺得琴酒氣的不夠嚴重的吉宗。
琴酒在此刻明白了吉宗的意思,吉宗追求的只是身體的溫度,他不需要心理的溫暖。那個卧底根本沒看清這個小瘋子的本質,不然怎麽會想帶着對方離開組織。
“不要讓我發現你有異心。”吉宗這件事情就在此刻被輕輕放下了。
boss還是想從阿爾的手下搶人的,這會讓他有種自己的領導力和人格魅力大于阿爾的成就感。因此阿爾對吉宗表面上越冷漠,boss對吉宗在某些範圍內就會越寬容。
琴酒收到了自行判斷的信息,這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對吉宗在這件事情上的不追究。
在琴酒和boss的眼中,吉宗被阿爾帶入了黑暗,又被阿爾在這裏放手,只要吉宗還有用,那麽他們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給予吉宗一定的庇護。
如果吉宗并沒有玩家的意識,這又何嘗不是最适合他的所在地。雖然自由在一定程度下受限,但絕對是最适合他的保護區。
吉宗和阿爾演的那一場單方面的“分手”戲碼,符合阿爾一貫表現的人設,又讓吉宗找到了在組織裏的定位。
蒙蔽了世人,也滿足了自己——無論是哪部分都讓吉宗很樂得繼續表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