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大約是天黑了,秦復不能确定,他被陳岱帶回長公主府。
人剛躺到床上,城主和長公主便過來了。城主上來便切脈,長公主詢問陳岱具體情況。
“依孝孝的身體,當不會輕易受寒,更不會昏迷這麽久。”城主疑惑地道,從秦復的脈上他也看不出任何異樣。
長公主也覺得蹊跷,“宮中太醫都沒瞧出什麽來,還是讓歸神醫來瞧瞧吧!”畢竟兒子當年受過極重的內傷,此時不能小觑。
“也好。”城主吩咐鶴翎去請。
身昏意醒的秦復心中大喊:別呀,老爹,你這是要揭穿兒子裝病欺君啊!
他後悔藥下猛了,本以為暈個小半天就醒,沒想會到現在身體還沒蘇醒。
歸神醫可出身江湖,不是那些中規中矩的太醫,他對這種江湖手段頗為熟悉,肯定能夠瞧出來,到時就麻煩了。
他立即運功試圖将殘留藥物逼出體內。
-
當城主和長公主領着歸神醫踏進內室的門時,秦復正盤腿坐在羅漢床上,喝着茶吃着點心,腮幫撐得鼓鼓的。
回頭見到他們,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爹、娘,兒子太餓了。”
“什麽時候醒的?”長公主問,一邊走過去一邊請歸神醫給他瞧瞧身體有沒有烙下什麽毛病。
“剛醒。”
秦復也非常配合歸神醫。
Advertisement
他已經把身體內的藥都逼出來,如今人也醒了,歸神醫看不出什麽,最多也不過是飲了酒、吹了風、受了驚這些,給他開一些驅寒安神的湯藥。
待歸神醫走後,秦復便問:“有沒有飯,兒子一天沒吃東西了。”
長公主立即命人準備膳食。
秦復身體內的藥被逼出,人也沒事了,為了演得逼真點,第二天還是向國子監請假,留在長公主府休養。
昨日下了半天半夜的雪,門前院中積雪很厚,仆人們正在清掃。他剛出門看雪,就被婢女給勸回房。
為了不讓她們為難,他只好一直在房中待着。
午後,城主過來,身邊跟着的鶴翎手中捧着一個木盒,正是放武林各派書信的信盒。
秦復看見信盒腦殼一下子就被塞滿,堵得慌。
城主剛進門,秦復就叫道:“啊——爹,兒子這頭有點暈,昨天受風寒太嚴重,病還沒好,兒子得去躺會兒。”轉身朝內室去,并且伸胳膊朝旁邊婢女招手,讓婢女上前攙扶自己。
“鶴翎,去取根鞭子來。”城主嚴肅地命令。
秦復立馬站直身子,轉身笑道:“嘿,真奇怪,這頭忽然又不暈了。”走到桌邊坐下,裝傻問,“爹找兒子有事?”
城主朝信盒睇了眼。
秦復不情不願地去打開,這次信不是很多,只有五六封,第一封是星羅城的,他直接丢給自己老爹,“你是城主,兒子不敢僭越。”
後面幾封分別是聽風樓、盤鷹谷、落日山莊、君子門和穹山派。信中內容都涉及到了極樂教,幾派都與極樂教産生了沖突,目前都是些小矛盾。
聽風樓至今還沒有找到極樂教總壇,倒是查到了幾個大的分壇所在,具體情況沒有摸清,不敢貿然行事,詢問他的意見。
他能有什麽意見,他對武林事不懂,一個個太看得起他了。
秦復将信交給城主,道:“這幾派都在南部四府十二州境內,極樂教的總壇應該也在南境。”
城主邊看信邊道:“四府包括保陵府和永康府。”
“爹的意思是,刺殺兒子的兇手可能是極樂教的人?”極樂教的确有那個本事,但是動機有些牽強。
他一個剛上任毫無經驗的少年,即便身為盟主,也對極樂教構不成多大威脅。
城主未置可否,将信看完才道:“極樂教的圖騰是赤鳥。為父倒認為刺殺你的人可能與極樂教勾結。還有一點,南境四府十二州分別與越、孟、虞三國毗鄰。”
明年這三國會派使臣來訪,事情可就太巧合了。
秦復思索片刻,“兒子明白爹的意思。”
“那你琢磨着怎麽處理此事,還有這封信。”城主将星羅城的那封信丢回給他,起身離開。
秦復:嗯?
他展開遲長老的來信,也是關于極樂教的。
“爹,你不怕兒子攪亂武林啊?”他大喊。
城主頭也沒回,人已經出了他的小院。
秦復生氣地将信朝桌上一摔,“小爺我睡覺去!”轉身朝內室去,你不管我也不管了,武林亂就亂吧,正好将自己這個武林盟主趕下臺,求之不得。
人鑽進內室就朝床上一躺,閉眼就想到極樂教、刺殺、南面三國,這已經不是自家武林內部的事,鬧來鬧去鬧不出什麽大事。
雖然再不願意當盟主他也是盟主,他氣鼓鼓地到外室把信盒和信都抱進內室,抱怨道:“爹,你沒良心!”
婢女見他不高興不敢近前伺候,直到房中沒了任何動靜,一個婢女才大着膽子端茶水進去,進門就見到秦復以奇怪的姿勢昂首躺在床上,腦袋耷拉在床沿外,蓬頭亂發,雙目無神直直盯着屋頂,婢女吓得一聲尖叫,手中的托盤摔地,轉身就朝外跑,邊跑邊喊:“不好了,出事了。”
秦復:誰出事了?
忙爬起身去喊那名婢女,婢女已經跑遠。
倒是外室的兩個婢女進來,秦復忙讓她們去将人攔下,別鬧出什麽動靜來。
回頭看着小桌上的幾封信,他又抓了抓腦袋,最後硬着頭皮給他們回了信。
臘月的時候武林各派又齊刷刷來信,這次的信中沒有正兒八經的武林大事,都是自家門內的事情。比如哪家娶媳婦,哪家嫁女兒,哪家孩子滿月,哪家掌門過壽,全都是喜慶的好事,所以他也收到了一摞請柬。
他自是不能去,東南西北,跑一圈大半年都過去了。最後只能讓星羅城那邊代為出面。
國子監在放年假前的最後一次月評,秦復依舊沒沖上一等,不過皇帝那邊一直沒有再提此事,應該是蒙混過去了。
放年假他也沒有閑下來,在秦宅跟着張玉弛和梁豐讀書。
除夕去了長公主府,對張玉弛等人只道出城陪父親。
秦宅這邊的熱鬧鬧了一夜,一幫江湖人,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和忌諱,張玉弛本也是放蕩不羁的性子,帶着本來規矩的梁豐也沒了規矩,整個秦宅當夜鬧翻天。
長公主府熱鬧,秦復卻鬧不起來,他一個人跑屋頂上蹲着,自己老爹老娘在下棋,陳岱和屬下的人在玩投壺,他忽然想念秦宅的人,雖然平日恨不得将他們一個個都趕走,這會兒覺得和他們在一起才能夠無拘無束地玩。
他歪頭朝秦宅方向看,忽然見到一個黑影越過屋脊朝後園方向去。
大過年的,賊都不給自己放個假的?
他立即追過去。
黑影直奔後園東北小院,看着熟門熟路。這是提前蹲好點呢?
黑影輕功了得,直接避開護衛落在書房處,須臾便推門進了書房。
秦復輕輕地來到書房前,聽到裏面細微翻動的聲音。
片刻,黑影似乎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低低罵了句:“老東西,放哪兒去了。”這聲音很耳熟,不是幾個月前挨了五十鞭的那個小賊嗎?
他在門口守株待兔。
須臾,裏面似乎什麽瓷器被打落,啪地一聲。
院門口兩個護衛聽到聲音立即沖進來,見到廊中燈下站着的秦復,剛要張口,秦復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兩名護衛領命定在原地。
房中黑影又低低罵了句:“老家夥,畫這麽多畫像賣錢呢?”緊接着就聽到裏面人很大的聲響。
秦復發現情況不對,裏面冒出火光,小賊在撲火。
“救火!”秦復沖院中愣站着的護衛命令。
房中小賊聞聲知道被發現,立即推窗準備跑,秦復一把抓住黑影的肩頭。
黑影輕功不淺,武功卻并不怎樣,秦復輕松幾招就将黑影擒住動彈不得。
黑影扭頭瞪着秦復,秦復露出一個大大笑臉,“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又是你?我怎麽這麽倒黴。”
“你算幸運,不是我你這會兒早就斷胳膊瘸腿了,說不定一命嗚呼哉。”
沖進書房的護衛已經将火撲滅,燒的是一些畫像和書籍。秦復将黑影扔給護衛,“好好問問什麽身份,來幹什麽的?”
護衛将人帶下去,秦復進書房收拾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書房。
殺手的畫像被燒得差不多了,還有旁邊桌上的書和文房一些東西也燒了一半。
他剛卷起袖子準備上手整理,護衛跑過來說已經招了。
秦復:這麽快?
“賊人名叫趙六毛,住在城南富貴巷子,靠給人跑腿為生,偶爾手癢癢就偷點東西換錢。上次被城主鞭打,心裏怨恨,這次想來偷點東西出出氣。”
“可信嗎?”
“屬下看他不像說謊。”
秦復琢磨了下道:“先打五十鞭,若是他不改口,就再打五十鞭,若是還不招,那就放人。”
“是!”
被打了一百鞭後的趙六毛,被護衛扔出雜物房時,直接摔趴在門前青石板上。他擡頭看到秦復,顫抖着手指着秦復,咬牙怒罵:“秦孝孝,你個無恥小人,我遲早讨回來。”
秦復笑着走上前,蹲在他面前道:“趙兄弟,我已經對你很寬仁了。就你損毀的那些畫像和書,根據《晉律》夠你流放三千裏的。若是你有異議,可以去報官,讓官府來做裁斷。”
“你……欺負我不懂《晉律》呢?我告訴你,幹我們這一行背得比你還熟。”趙六毛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指着秦復的手指抖得更厲害。
“那你知道一家頻盜何罪嗎?你知道那些畫像和書價值多少嗎?”秦復伸手将趙六毛伸出的食指掰彎握成拳,笑道,“你懂《晉律》,但你不懂物價!”
“你……”
“将人扔出府去。”秦復吩咐。
“秦孝孝,你個無恥小人!”
兩個護衛将人拖出去時,秦復叫來一個護衛吩咐:“查一下此人,務必詳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