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有蕭纓的話,秦復的心已經放回肚子裏。
至于那天的箭射在哪裏,過去小半年了還沒弄明白,秦復也是服氣的。
是他眼神真的不好,還是蕭将軍和小将軍見他眼神不好都不願搭理他?
“聽過羅漢箭嗎?”
蕭纓想一下,點點頭,遲疑下才反應過來秦復當日射的是羅漢箭。
他的箭直接将自己父親的箭射穿,從而取代了自己父親的箭,所以自己那日才沒看到他的箭。
難怪父親和兄長對他箭術稱贊。
“算你厲害!”
“那是!”在蕭纓面前他這一塊也就不裝了,揚着下巴,神情驕傲道,“認我做大哥,我以後教你。”
“滾一邊去,蹬鼻子上臉!”蕭纓扭頭就走。
“欸,你賭輸了,不能食言。君子一諾,黃金萬兩,我吃虧點,你叫我二哥也行!”
蕭纓根本不搭理他,秦復追上去,锲而不舍“推銷”自己做哥。
“欸,三哥總行吧?秦哥呢?復哥也可以,要麽孝哥?別走這麽快啊……”
……
數日後,前往國子監作為交流學子的名額定下來。因為前面有學子各種原因主動放棄這個機會,程山長把名額給了秦復,詢問秦復是否有這個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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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復那可太意願了,當場答應。
這一下,秦復高興,程山長也高興。
從程山長的院子出來,秦復直奔蕭将軍府。
蕭立如今身在軍中,不能相見。蕭将軍好似知道他這次必定能夠被選上,給他留了封信。
信中內容正是關于自己老爹。
老爹秦相安如今還在京城,但想要找到他,必須入國子監。
這讓秦復不太懂蕭立是何意。
明知道他的身份,還讓他去國子監讀書,這本就奇怪了,其次入國子監就能夠找到自己老爹?
難不成老爹還去國子監當博士了?
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爹,就他,四書五經還沒自己背得熟呢!
莫不成去國子監下面的武學當教習師傅?
若是那樣,整個武林不可能查不到老爹一點消息。
蕭将軍沒有給答案,他一通胡亂猜測,還是沒有結果。
這國子監他必須去。
三月中旬,被選定的三十六名舉子和八名秀才從白水書院出發前往京城。
帶領他們的是荀講師和韋司事。
秦復在舉人之列見到了齊項義和岳傑。秀才的八個人,除了他還有黃孚、濃眉學子居鐘、程維揚。
程維揚這次的成績并沒有達到一等前排,也不算太差,上了一等。
蕭纓自不算在八人之列,他現在已經是正兒八經監生。他騎在馬背上,一會兒看看左邊,一會兒看看右邊,最後勒了下缰繩,來到秦復身邊。
一臉壞笑地問:“秦公子想不想看狀元游街?”
秦復自是想的。
這麽熱鬧的大喜事,瞻仰下狀元的風采,他求之不得。
但下月初就是殿試,殿試完沒幾日就放榜,狀元游街也在四月上旬。
若是跟着荀講師他們走水路,到了京城已經錯過時間。
他望向蕭纓,這家夥鬼主意全都寫在了臉上。
他下巴朝前面荀講師的馬車點了點。
蕭纓會意地點頭,二人打馬朝馬車去,和荀講師提出離開團隊,走陸路前往。
荀講師自然是不答應。
本來兩個人都有“發瘋”前科,離開團隊不知道要去幹什麽,若是出了事可不了得。
秦復立馬謊言道:“學生暈船,情況非常嚴重,每次都吐得死去活來,比孕吐嚴重百倍。”
蕭纓愣了下,這家夥吹牛真是張口就來。
秦復又滿臉委屈,可憐巴巴地請求道:“若是學生真的乘船,恐怕有命上船,沒命下船。”
話都吹到這個份上,蕭纓配合着道:“學生作證,這是真的。去年城外游湖半日都暈到吐酸水,在家養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秦復也驚異地望了蕭纓一眼。
這家夥吹牛也不用打草稿啊。
在一個賣力勸說一個拼命賣慘之下,荀講師和韋司事同意他們離開團隊自行入京。
程維揚和黃孚也想來湊熱鬧,荀講師和韋司事沒有放人。
另外兩個好歹自己會武功,身邊都跟着一批護衛,安全有保證。
他們二人,一個是山長之子,一個監院外甥,出門前山長和監院還特別囑托,一定要看着他們,決不能讓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
二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秦復他們離開。
在前面的路口,他們分道揚镳,秦復和蕭纓帶着各自的護衛走陸路一路向北。
第二天天黑前入住客棧後,竟然遇到了齊項義和居鐘。
二人各自都只帶了兩個随從。
秦復正在大堂內用晚膳,齊項義望過來時,他露出一個大大笑臉,揮手打招呼。
“齊兄,好巧啊!應該還沒吃飯吧?我們剛吃,來,一起用飯!”拍了拍旁邊空着的位置,擡手叫來夥計,讓他再加酒菜。
齊項義倒是沒有客氣,和居鐘二人走過去,在桌邊坐下。
“齊兄怎麽也離團陸路上京了?”從筷籠裏抽出筷子遞給他們。
“不習慣坐船。”
“更巧了,後面咱們可以結伴。”
“本公子可不與他結伴!”蕭纓立馬露脾氣,狠狠白齊項義一眼,“他能安什麽好心。”
居鐘拎過酒壺倒酒,擠兌他:“上次藏書樓,是誰拼命喊着讓孟仁救人的?若不是孟仁,你現在早被趕出白水書院了。”
蕭纓氣結,目光兇兇地望着秦復,若非是他鬧那麽一出,自己何至于欠齊項義人情。
他咬牙瞪着對方,夾了一塊肉在嘴裏狠狠咬着,好似每一口都能夠咬在齊項義和居鐘的身上。
秦復繃不住笑了聲,既然提到藏書樓的事情,他不得不再次感謝齊項義的“救命之恩”,親自給他倒一杯酒。
齊項義平淡地道:“明日還要趕路,我不飲酒。”
“果酒,不會醉。”
“不必。你上次已經謝過了,不過舉手之勞,秦公子不必挂在心上,何況即便沒有我出手,秦公子也不會有事。”
“這哪裏話。”秦復快速掃了另外兩人一眼,笑着道,“沒有齊兄出手,我從那麽高摔下來必定粉身碎骨。”
齊項義看着他,微微笑了笑,顯然不把秦復的話當真。
秦復也不解釋,夥計将加的酒菜端上來,秦復一直和齊項義聊天,偶爾居鐘會插兩句,只有蕭纓坐在旁邊拉着一張臉,沒給齊項義一點好臉色,還不斷地和齊項義搶菜。
他的手上功夫不及齊項義,夾菜都搶不過齊項義,一頓飯沒吃多少東西,氣倒是吃不少。最後氣哼哼地甩臉離開。
秦復好奇地八卦,詢問齊項義和蕭纓以前有什麽過節。
齊項義笑着說:“沒什麽過節,打小認識,他就這性子。”
語氣平淡随意,好似是蕭纓小心眼臭脾氣,和自己無關。
這敷衍的話,秦復自然不信,而且确信蕭纓在他這裏吃了不少虧。
漕幫少主性子再怎麽溫潤,也不可能是個吃素的。
坐在對面的居鐘同樣充滿好奇地問他:“蕭公子和你的過節是怎麽來的?後來怎麽化解的?我瞧蕭公子現在對你可沒有什麽敵意,這不是他的性子。”
這……過節怎麽來的,說來話長。
至于自己和蕭纓之間的過節化解。
一半歸于自己幾個月“雪中送炭”,一半應該歸功于蕭将軍。
蕭纓不知他的身份,蕭将軍是知道的。
他笑着答道:“畢竟我和蕭公子也算是‘禁閉室’的難兄難弟。”
二人聽他這麽自我調侃笑了,雙方都沒有再問下去,也不回答。
次日一行人浩浩蕩蕩北上,幾日後在萦州遇到下雨,一行人滞留在萦州城。
春雨下了兩日還沒有停的意思。
秦復第一天在客房中看書練字,第二天就撐着傘出門,在雨中街道漫步,看看萦州城的建築,順便找一找當地特産。
回到客棧,靴子和衣擺全都被雨水打濕。
收傘時,見到街道雨霧中一個淡藍色身影,撐着一把傘走過來,雖看不見撐傘人的臉,他卻能肯定是藍丹。
這兩日她都是在自己的客房內看醫書,只是偶爾過來給他送杯茶湯。
他站在門前等淡藍色的身影走近,看到她半截裙子都濕了。
藍丹進門前擡頭看了眼,瞧見秦復稍稍愣了下,邁進門檻收傘,目光朝街道上打量,街道寥寥幾個撐傘的行人。
秦復此時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注意到她臂彎處護着一包藥。
“你病了?”秦復問。
藍丹提起藥包道:“是給枭羽的。”
又是枭羽。
他平日都會在跟前伺候,這兩日影子都沒見着。
“他怎麽了?”
“舊傷複發。”
他看向旁邊的燕羽和鸪羽,二人都點頭:鸪羽這兩日是不太舒服。
“嚴重嗎?”
“不算太嚴重。”
秦復朝後院枭羽的房間去,藍丹将藥交給夥計,請夥計煎熬,自己也跟着朝後院去。
客房門半開着,秦復站在門口,見到枭羽艱難地從榻上站起,輕咳了兩聲。朝桌邊走時,腿腳有些僵硬不便。
注意到門邊有人,擡眼見到秦復,先是一愣,繼而慚愧地垂首,抱拳施了一禮。
秦復走進房中,上下掃他一眼,這還不算嚴重?
當初墜崖的傷,估計要跟他一輩子,以後每逢陰雨天寒稍有不慎就會複發。
他一把和将人拉到榻邊坐下,運功為他療傷。
枭羽震驚過後,要躲開,秦復怒聲命令:“敢動一下,我劈了你!”
枭羽沒敢再動,垂下目光。
待秦復收功,門前的藍丹和燕羽二人才進來,藍丹已經換了一身月白色衣裳,手中正端着一壺熱茶,給秦復倒了一杯,詢問他枭羽情況。
他扭頭朝枭羽睇一眼,讓她自己看。
枭羽從榻上起身,腿沒有剛剛那麽吃力,走路也穩了不少。
藍丹笑了下道:“盟主的內功比我的藥管用。”
“我只是暫時讓他好一些,只治标,你的醫藥才治本。”
枭羽走到秦復身前跪下,用手比劃謝秦復的救治,又比劃着,自己身體是個拖累,懇求秦復讓他回炎州養傷。”
當日離開炎州城就表現得很不樂意,如今路走了一半還要找個借口回去。
“你不想進京?怕什麽?”秦復蹲下來,盯着枭羽嚴肅地問,“怕見到城主嗎?”
說話間,他注意到枭羽抓着衣袖的手緊張抖了下。
自己猜中了。
“那就更要去見城主!”秦復冷笑着起身出門。
兩日後雨停天晴,他們繼續趕路。到京城已經是四月初,正是朝廷殿試之日。
距離城門口還有段距離就見到門前黑壓壓地人群。
京城就是繁華啊!城門口跟春運似的。
行近了才瞧清楚,城門口堵得水洩不通的人群,全都是在看熱鬧。
此時城門上方,城牆的垛口處站着一個人,是位少年,一身群青色長袍,金冠玉面,不知哪家貴公子,正要跳城樓。
這比跳藏書樓勁爆多了,全城人都看着。
“為啥跳樓呢?”秦復下馬問一位圍觀群衆。
“活夠了呗!否則誰想死?站上面亮相當猴呢?”
呃,這……
怎麽像罵自己呢?
幸好旁邊有個好心群衆告訴他:“他想出家,他爹不讓。”
“不是不是,是人家姑娘沒瞧上他,他傷心欲絕。”
“你們說的都不是,是賭錢把祖宅都輸了,被逼來跳樓。”
“淨胡說,明顯是春闱落榜。”
……
衆說紛纭。
秦復一會兒聽了七八個版本。
他昂頭看着上面公子,腳下搖搖晃晃站着,後面有守城士兵在勸,又不敢上前。
下面有人起哄。
“陳瑾,你若有種,還是個男人就跳!”
“是啊,別慫,跳啊!”
“快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