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皇親國戚都沒你這麽大口氣。”
秦復出手奪下對方筷子,對方伸手來搶,他翻手兩個動作,一雙筷子插在對方手背,按在桌面。與此同時,一個饅頭塞進對方口中,堵住疼痛的慘叫。
學子疼得全身顫抖,額角、脖子青筋暴起,臉漲通紅,嘴巴裏嗚嗚叫不出聲來,雙目赤紅,生生憋出眼淚。
“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學子盯着自己的手,試圖要打開對方,秦復加重力道,學子立馬停下來,目光害怕又憤怒地瞪着他。
程維揚見秦復下手這麽狠,急忙跑上去勸秦復住手。
見秦復不聽,搬出院規吓唬。“書院第十三條院規,禁止任何形式打架鬥毆,違者禁閉一個月至三個月不等,嚴重者驅逐書院。”
“你背得挺熟,你說說第二十七條尋釁滋事、故意損毀他人財物,怎麽處置?”
“誤會吧!”
“誤會個屁!”雖這麽說,秦復心裏也不想入學第一天就犯院規。程維揚的态度,是不敢得罪對方,對方定然大有來頭,最好還是不招惹。
但對方莫名的惡意背後必然有因,不弄清楚,後面會接二連三找過來。
他拔出學子口中饅頭,質問:“為什麽來找我的茬?”
學子仇視着他,“姓秦的,咱們的仇結下了!”
“這個時候你硬氣什麽,這若是在江湖上,你這種早就被噶了。”
程維揚見秦復還沒有收手的意思,事态還有鬧大的趨勢,着急地湊到他耳邊輕聲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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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復心頭一驚,盯着面前人瞧,二十左右年紀,眉眼冷峻,有種生人勿近疏離。
這貨是曹監院的外甥黃孚?
自己還真夠倒黴的。
他慢慢收回手,黃孚的手背插出兩個洞,随着筷子的抽出,冒出血珠來。
雖然自己刻意控制力道,細細的筷子插在手背上,不傷骨頭也或多或少傷到筋,沒個把月是好不了。
黃孚抱着左手抖個不停。
“姓秦的,咱們走着瞧!”踢翻凳子就走。
喂,搞清楚,是你來找我麻煩的,我還不能還手了?
書院有點背景的子弟都這麽霸道的嗎?
這都什麽人啊!
秦復掃了眼周圍,不少圍觀的學子,此時都散開或者轉過身,該幹什麽幹什麽,但面上的表情卻很耐人尋味。更多的人是搖頭嘆息,有同情有惋惜。
他拉住準備開溜的程維揚詢問黃孚是否還有別的身份。
他之前都認識黃孚,他針對自己太奇怪。
“他爹就是普通地方小官,沒什麽身份。”
秦復可不信,若真如此,程維揚會這麽不願招惹此人?連自己寵物小白死了都不追究?
知道從程維揚的口中打聽不到消息,他離開飯堂,見到一處亭子裏有幾位年長學子在閑話,他走過去攀談,順道打聽黃孚此人和他的交際。
聊得投機,幾位學子透露:“黃孚交好的同窗不少,其中和蕭纓公子關系最密切。”
蕭纓這個名字秦復太不陌生。
黃孚是為蕭纓出頭?
可他并沒有受雇程維揚去打他。
看來要去會一會這位書院大名鼎鼎的蕭纓公子了。
“蕭公子宿舍在哪個院子?”
“思忠院,不過他今日請假,沒在書院。”
秦復猜到什麽。
天漸漸黑下來,書院內處處燈火。
深夜時分,外面只有淡淡月光,書院內燈火熄滅大半。
秦復見同窗舍友都已經熟睡,輕手輕腳起身出門,擡頭看了眼屋頂,點腳飛身上去,根據亭子中幾位學子那裏打聽來的消息,悄無聲息地來到書院北邊思問院。
思問院內住的是書院內的山長、監院和講師夫子們。
此時已經子時,思問院內還有多處房舍內亮着燈火。
秦復站在屋頂判斷位置,飛身過去。
倒挂廊下輕輕戳開窗戶紙,或者解開瓦片窺看裏面,尋找具體的房間。
找到了目标房間,他輕輕推開窗戶,身如游龍鑽進房間。
屋內黑燈瞎火,只有窗外絲絲光亮照明,模糊能辨別屋內東西的擺放。
臨窗一張書案,靠牆是一臺書架,另一邊是一個小茶幾和一張小榻,裏外房間用移門隔開
山長的公子就是不一樣啊!
秦復輕輕推開移門走進內間,一側床幔放下。
他走上前撩開床幔,程維揚四仰八叉地睡着,手腳都在被子外。
正想将人晃醒,心思一轉,想好好捉弄一下這個家夥,手伸到一半收回來。
蹲在床頭,趴在程維揚的耳邊吹了幾口氣,程維揚癢癢撓了幾下,頭歪向另一邊繼續睡。
秦復又吹了一口氣,怪聲怪氣地在他耳邊喊他:“程維揚,本差無常來索命了,跟本差走!”
程維揚忽然驚醒,瞪着眼盯着帳頂,餘光瞥見撩起的床幔和床邊黑影,好似回過神,慢慢轉過頭。床頭,自己的面前,一尺之內:一個黑色的人頭,一張看不清的臉。
他驚得眼珠子要瞪出來。
“啊——”聲音如炸雷,整個人從床上猛地彈起來,動作迅速,沒個十年的功夫都練不出這速度。
我去!
秦復反被程維揚吓得心髒怦怦跳,差點靈魂出竅,立馬伸手捂住他的嘴。
“叫什麽!驚着旁人,給你扔十八層地獄。”
程維揚哪裏聽他說什麽,只當真見鬼,拼命掙紮,手腳并有,又撓又抓又踹又踢。
秦復趕緊點了對方穴,程維揚驚恐瞪着他。
“鬼叫什麽,我是秦復。”
程維揚嗚嗚亂叫試圖掙開,身體絲毫動彈不得。他慢慢感受到面前人有呼吸和手上有溫度,不是什麽鬼差,是個人!
情緒慢慢冷靜下來。
秦復這才慢慢松開他的嘴。
程維揚大喘兩口氣,破口怒罵:“秦復!你簡直禽獸!腦子有病!大半夜跑我房間幹什麽?你怎麽進來的?”
秦復坐到床頭小幾上,朝窗戶指了指,笑道:“飛進來的。”
“你個瘋子!滾!否則我喊人了!”
剛剛不已經喊過了嗎?
門外已經有腳步聲在靠近,緊接着可見微弱光亮,繼而響起敲門聲。
一個年輕人的聲音緊張詢問:“師弟出什麽事了?”
“我……”剛張口,秦復捏住他的喉嚨,靠近他面前低聲威脅,“你打蕭纓之事想鬧開嗎?”
感受到面前人神經緊繃,神色慌張,秦復才緩緩松開手。
門外年輕人得不到回應,又焦急地連拍一陣,“師弟你怎麽了?我闖進去了。”
“我、我沒事,做了個噩夢。”
“師兄進去陪你。”
“不、不用!師兄早些休息吧!”
門外應了聲,人卻沒有離去,等了一會兒,确定屋內沒有任何動靜,這才提着燈籠離開。
腳步聲消失後,程維揚對秦復低聲怒罵。
秦復一巴掌将程維揚按在床裏側牆上,質問:“我被黃孚為難,和你找人打蕭纓是不是有關?”
“我又沒讓你去打人,有什麽關系?你這人這麽混賬,自己得罪多少人自己都不知道吧?現在被報複怪罪我頭上,你腦子有大病吧?”
秦復朝程維揚的頭就是一巴掌,教訓道:“你也不想這事鬧開吧?如果不老實交代,我就讓你爹知道你私下都幹了什麽。”
“你敢?”
“我敢啊!”秦復更裝作無所謂,“我一個受害者,我有什麽不敢的?就問你敢不敢?”
程維揚自是不敢的,作為山長之子,買兇打人,這事傳出去,別的不說,自己父親能把自己腿給打斷。
他咬牙切齒,火冒三丈,呼吸都帶着火星。惡狠狠地瞪着秦復,像黑暗中的一匹惡狼。若不是身體不能動,現在就撲上秦復脖子咬一口。
秦復很滿意他的反應。“說吧!”
“秦復!你混賬!”
“不說?那就沒機會了。”秦復起身就朝外走,走到移門外,程維揚叫住他。
他和秦復交過幾次手,知道秦復說得到做得到。
他賭不起,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交代。
昨日旬假,他回城中府上,進城時遇到一個人,對方主動湊上來說聽聞他要雇用打手,願意出力,詢問他要打什麽人,他們功夫好錢少。
程維揚也正苦愁找不到人,有人主動送上門就與對方交易,就答應了。
昨天晚上,蕭纓回書院的路上就被人打了。
程維揚并不知道打手是什麽人。
根據他的描述,秦復覺得有點熟悉。
“那人就沒有更明顯的特征?”他追問下去。
程維揚回想好一陣,不确定地道:“好像腮邊有一顆黑痣,左側。”
秦復此時對這個人有印象了。
當初和王喬幾人一起想要給他做侍讀的武林子弟中,就有這麽一位,是君子門門主的弟子,名叫夏風子。
這些武林子弟,自去年都沒有回門派中,一直都在暗處。
打人之事是故意嫁禍他。
蕭纓是蕭立将軍次子,就因為頑劣沒有規矩才被送到白水書院來。
在白水書院也不是安分的學子,聚集一群喜歡刀槍棍棒的學子,天天流竄于書院的操場和後山,成為白水書院院霸。
得罪這樣的人,他在白水書院能有什麽好日子。
第一天就這個遭遇。
這不過是個開始,待蕭纓回到書院,麻煩還在後頭。
夏風子是要逼他離開書院。
秦復氣得沖程維揚的頭又是一巴掌,“你就是個禍害!”
“呸!和我什麽關系!是你得罪人,別人報複你!你能耐去找那個黑痣人報仇,欺負我一個不會武功之人算什麽英雄好漢?趕緊給我解開穴!”
“你就在這兒坐一夜吧!”扯過旁邊的被子扔他身上。“順便借你幾本書用。”轉身到外間書案上拿。
“秦復!秦復……你混蛋!”
程維揚想掙紮卻無從掙紮,身體僵硬動彈不得。
“來人——有賊——來人啊——”他阻止不了秦復,扯開嗓門大叫。
“臭小子!”秦復急忙抓幾樣,也不知道是什麽書,一籠統塞進懷中,從窗戶離開。旁邊房間已有人沖出來,見到他大喊捉賊。
他立馬飛身上屋頂。
旁邊房間緊接着有人沖出房間朝程維揚這邊來,秦復急忙逃離。
剛離開思問院,有人沖上屋頂來攔。
他與對方交了兩招,将對方打退,脫身就逃。
此人又追來,輕功不弱,秦復朝後山逃去,利用後山林木繁密甩開此人,最後悄無聲息回到自己宿舍。
兩位舍友睡得很沉,未有驚動。
思問院那邊鬧成什麽樣他不得而知。
第二天上課時,夫子說到昨夜思問院鬧賊,課堂上同窗們對于他這位“毛賊”偷書的行為進行了抨擊。
有極少幾人對他表示同情,認為他偷書雖然此舉卑劣,但讀書是高雅之事,尚能原諒一二。
他正點着頭,忽而耳邊一個人嘀咕:“這毛賊功夫了得,作賊屈才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