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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你想說遠親不如近鄰?”陸蔓看林佑傑。

“對,遠親不如近鄰。不然,你一個人孤單單在山上,萬一有什麽突發狀況,我離得遠,不能及時趕過來,該怎麽辦。附近有個認識的人,也好有個照應。”

林佑傑剛說完,自己又沒底氣起來,“不知道,他那樣冰冷冷的性格,會不會願意?不過還是試試看,打聲招呼,告訴他來了新鄰居,介紹你們先認識,說不定以後慢慢變熟悉,自然而然就照應了。”

他叽叽咕咕叨念着。

陸蔓能聽出他話語中的善意。只是這善意如果過了線,就變成絮煩。

“不用。我不需要誰的照應。”她說道,聲線冷,看着林佑傑的目光也冷,問他,“打掃完?”

林佑傑不明白陸蔓為何突然這麽問,但還是誠懇回答:“掃完了。”

“再見。”陸蔓道。

林佑傑縱然再遲鈍,也聽出這是在下逐客令:“哦,好,再見。”

今天他是從屋前小徑走上來的,仍從小徑下去。

那是最原初的山路。屋後的路,是近些年才修,為讓汽車在村莊間通行。

他轉身,往小徑的方向走,走到入口,剛要拐進去,想起還沒告訴過陸蔓,剎住腳步,轉過來,說道,“這條路是步行下山的捷徑,到山腳,過一座橋,再走二三十米,就是我們山下的那個民宿了。開車得繞路,并不比步行快多少。”

陸蔓看向林佑傑,微一颔首,表示知道了。

林佑傑站在小徑入口,面朝着陸蔓,而他身背後,正是那棵如傘蓋般的大樹。

陸蔓的視線在林佑傑身上稍稍一落,不由投向他身後的樹。

昨日夜間看到這樹時,覺得它像炭筆畫的影子。此刻沒了夜色遮蔽,樹從炭筆畫變成了彩畫,綠得鮮明,綠得豐沛盎然,生生撞進人的眸子裏去。

“那是棵什麽樹?”陸蔓問林佑傑。

林佑傑順陸蔓視線扭過頭,往自己身後看:“你是說這棵樹嗎?”

“嗯。”

“我剛到這裏時,也問過同樣問題。”林佑傑笑,“它是棵桂花樹。”

原來是桂花樹。

陸蔓自然是知道桂花樹的,但她更為熟悉的是桂花樹的花,而這樹上還沒有花,單只葉子,沒認出。

“四周山裏有很多桂花樹,不過,我最喜歡這棵。據說,它有三十年樹齡。”林佑傑告訴陸蔓。

“三十年……”陸蔓悠長地喃。

林佑傑點了下頭,接着又道:“它的樹形很好看,種的位置也好,怎麽說呢,就……有點夢幻的感覺,很像漫畫或游戲裏會出現的畫面。”

陸蔓此刻所站的地方,山緣線比較平直,向前,過了那個下山小徑入口,又平順地延展了約莫一米,開始向外突出,形成一片圓弧狀山角。

那棵樹,就矗立在那片山角中央。樹的枝葉繁盛,甚至超過了山角的邊緣線。

不看別的,單看那片山角和山角上的那棵樹,以及樹後的天空,會有種遺世獨立的孤美之感。

林佑傑說的位置好,指的就是這個。

昨晚夜太黑,陸蔓沒看出是這樣的地勢。

如林佑傑所說,位置的确不錯。

林佑傑指指籬笆架旁的桌椅:“原本這些桌椅是擺在樹下來着,隔壁一開始動工建造,就搬開了,因為那樹是屬于隔壁家的。”而後,又指指自己站立的腳下,“我站的這邊是我們的地方,而那邊,包括那棵樹,都是隔壁的。”

“這麽看來,隔壁的地方,比你們山居的大。”陸蔓道。

“是啊。如果這樹是我們山居的,桌椅就不用搬走了,還能是個重要宣傳點。想想,如果到了夏天,住山居的客人,空閑時,在樹下圍坐,乘涼,看風景,多惬意。”

林佑傑轉過目光,又看向陸蔓,“不過是人家的,可惜。說不定以後還要建圍牆,到時,就只能遠看,無法靠近了。”

對于林佑傑的可惜,身為山居客人的陸蔓,并沒表示出什麽共鳴。

她的視線在桂花樹上停了幾秒,淡然轉回,繼續凝看看前方山景,沒有接續話題的打算。

不過以後,她會體會到這樹的好處。

“那……再見。”見狀,林佑傑僵僵地擺了擺手,邁開步子,鑽進樹木掩映的小徑,很快便沒了影蹤。

耳畔歸于安靜。

陸蔓就那麽站在山緣處,專注地望着遠山,似乎凝固住了,許久一動未動。

太陽在天空中移轉,光線也在移轉。

一道陽光擦過山峰,投在陸蔓身上。

她盈着光的長睫蝶翼般扇動了下,飛揚起,視線随之上升,投向東面山峰之上的白太陽,又垂落,投向山谷,投向谷底寧靜祥和的村莊。

再過會兒,光線就會灑進山谷了。

陸蔓轉開步伐,朝屋門走去。

進了門,她彎身打開旅行袋,裏面的東西全部拿出,放上門後木桌。

是她做手沖咖啡的全套器物。

空了的袋子收進桌抽屜,原先袋子下方的木箱,被她移至桌下,貼靠桌腿和牆壁的夾角。

直身,視線又回到桌上。

桌上有個綠色電水壺,民宿提供的,她并不用,推至桌角。

用自己帶的恒溫手沖壺燒水。

讓水先燒着,她走開,去搬運畫架、畫框、顏料那些,放置在方才站立的地方。

車上有一套戶外折疊桌椅,她把折疊桌拿下來,撐在畫架旁,用來擺放顏料和畫具。

等她再回屋時,水已燒好。

取一勺咖啡豆,放進咖啡研磨機,研磨。

濾紙墊在濾杯中,用熱水沁濕濾紙,再将咖啡粉倒入濾杯,緊接着,執起手沖壺,一圈一圈,注入熱水。

醇香的咖啡液,旋即一滴一滴,滴進濾杯下方的玻璃壺,發出嘀嗒、嘀嗒——如雨落屋檐的聲響。

滴速越來越慢,直到不再滴。陸蔓移開濾杯,握住玻璃壺剔透的柄,為自己倒了落腳阡溪村的第一杯咖啡。

杯子湊到唇邊,輕緩吹開熱氣,飲下第一口。

若顧逸航在,肯定又要唠叨她空腹喝咖啡。

而且,似乎真的聽到了她這位發小的唠叨聲——畢竟聽得太多,都刻進耳朵裏,形成反射。

陸蔓甩開那唠叨聲,端着咖啡杯,邁步往外走,在畫架旁站定。

她悠閑地飲着咖啡,看光線一寸寸,徐徐溜下了半坡。

也看到有個人,正沿小徑攀登而來,時而出現,時而消隐在林葉之後。

待走近,發現是林佑傑。

他輪動臂膀,向陸蔓招手:“嗨。”臉上挂了抹粲笑,滿滿少年氣。

面對他,和他那頗具感染力的笑容,陸蔓反倒輕蹙起了眉。

才剛清靜下來沒多久,他又殺了個回馬槍。

“要畫畫?”他看到了陸蔓身旁的畫架,流露出十足的興趣。

陸蔓淺淡地嗯了聲,問他:“怎麽又回來,有事?”

林佑傑走到陸蔓身邊,從衣袋裏摸出個什麽,遞給陸蔓:“這個給你。”

陸蔓垂眸,看遞來的東西:“你們民宿不是沒火機。你特意買的,跑上山來送給我?”

林佑傑擡起另一只手,撓着後頸:“也不能算特意,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爬山權當作運動,強身健體。而且也不是什麽好火機。這裏的商店,只有這種,最簡易的塑料材質,顏色有點難看,樣式也有點醜。”

顏色的确難看,高飽和度不說,還泛着熒光。

陸蔓對這類東西并不挑剔,只要能用就行,但是:“你不必那麽麻煩地給我送火機,這不是你分內的工作。”

“不麻煩的。”林佑傑趕忙擺手,誠摯地道,“一點也不麻煩,真就舉……”又想不起要說的成語了,含糊道,“舉舉手就做到的事。”

“舉手之勞。”陸蔓說。

“對的。”林佑傑笑,彎起的笑眼落向手裏的火機,嘟囔,“我是不是該跑遠一些,給你找一個好點的火機,至少不這麽難看的。”

林佑傑暗暗覺得,陸蔓遲遲不接,是在嫌棄火機過于難看。她一個畫家,對色彩、審美,一定有很高要求吧。

陸蔓聽到了林佑傑的嘟囔,伸手,接過了火機:“不必,這個就能用。”如果他真的又跑遠去買,豈不更添了雙重麻煩。

而後,她問他,“火機多少錢?我付給你。”

林佑傑見陸蔓收了火機,剛覺欣喜,又聽她說要付錢,愣了下,趕忙急聲道:“很便宜的,不用付我錢。”

“那也要給你,除了火機錢,還應付你跑腿費。”她不喜歡麻煩他人,也可說,不願和他人産生什麽人際人情上的瓜葛,所以算得清楚。

她放下咖啡杯,“稍等,我去拿錢。”

林佑傑眼見陸蔓轉了身,有些發急,忙道:“真的不用。”

他可不是為錢才給她送打火機的,收了錢,這事兒性質就變了。

“如,如果你非要給我點什麽表示感謝的話。”他就近拿起一支畫筆,“就把這個給我好了。”

陸蔓住了步伐,側眸看林佑傑。

林佑傑舉着畫筆,純澈地咧嘴笑着。

畫筆對陸蔓來說是消耗品,既然他願意要,倒省去了她回屋拿錢的功夫。

“可以。“她轉過來,重又端起了咖啡杯,目光亦落回山坡,靜靜地、沉沉地凝看。

神情專注,但又透出清冷的孤寂感。

過了會子,咖啡見了底,她擱下杯,站到畫架前,挑出幾管需用的顏料,擠在調色板上。

一手執調色板,一手執畫筆,正要往畫布上塗,忽轉頭,看向靜默伫立的林佑傑:“你怎麽還在?”

“嗯?我……”林佑傑撓着後頸,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他想看陸蔓作畫這件事。

“你該走了。”陸蔓轉回前方,說道。

這下不用表達了,陸蔓顯然不願被人旁觀,他只得收起那點念想,轉身離開。

只是移動緩慢,還忍不住回頭。

幾次回頭,他瞥見陸蔓揮舞畫筆,往畫布上鋪着大片的色塊。

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這個空檔,他走到了小徑邊,挨延着,又看了兩眼,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不斷思索,陸蔓到底在畫什麽,搞不清。

都到山下,進了民宿大門,坐進前臺,林佑傑也還在想那些色塊。

想它們最終會成為一幅怎樣的圖畫呢?

正想着,一位住店的背包客過來退房。

林佑傑接過鑰匙,退還了押金,笑着問他:“你下一站要去哪?”

背包客也笑着回答:“往東,到海邊去看看,我還沒看過海,再往南,繞一圈,往西,回家。”

“那估計得是好大的一圈。”

“是啊,咱們國家太遼闊了。”

“咱們……國家。”林佑傑喃着這四個字,臉上的笑容不自覺更盛了。

“我得趕車去了,希望咱們山水有相逢。”背包客扥了扥肩上碩大的背包,豪邁地說道。

林佑傑聽過不少告別的話,什麽再見、拜拜、後會有期、珍重等等,山水有相逢還是初次聽到,覺得新鮮且觸人。

“山水有相逢。”他起身,揮手目送背包客出了門,才又坐下,移動鼠标,喚醒休眠中的電腦,打開客房管理系統。

得将背包客房間的入住狀态改為退房。

鼠标箭頭移過屏幕,還沒落在背包客的名字上,倒先落在了背包客旁邊“陸蔓”兩個字。

鼠标停住,眼睛也停住。

陸蔓,畫家,是有名的畫家嗎?

他心有好奇,被這股好奇心驅使,他拿出手機,在搜索欄輸入——陸蔓。

只這兩個字太泛泛,跳出不少無關信息。

他又在名字前方加上“畫家”兩字,點搜索,信息跳轉,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則百科介紹。

點進去,只看了兩句,人就被驚住。

「陸蔓,油畫家。六歲時,憑借一幅名為《流逝》的油畫作品一舉成名,被譽為天才,後,這副畫作被百萬價格售出。」

“她還說自己只是靠畫畫賺點錢過生活,這,這哪是一點,明明很多,非常多。”林佑傑發出啧嘆,嘆完不禁想到,百科上這位陸蔓,和住在他們山居的陸蔓,是同一個人嗎?

為求确認,他趕緊點開附帶的照片看,一張一張滑動,在幾幅作品圖之後,終于看見了人物照,背景是某個活動現場,幾個人站成一排,對鏡頭微笑。

只有站在最中間的女生沒笑,她面龐青稚,看起來大概十三四歲。

從她的眉眼,和她淡冷的氣質,林佑傑認出,她就是陸蔓,多年前的陸蔓。

再繼續滑動,後面就都是作品圖了。

根據附的介紹文字可知,陸蔓的這些作品都是抽象畫作,而陸蔓也被稱為抽象藝術的新銳代表。

林佑傑一個不懂什麽是抽象畫的人,也不自主地覺得陸蔓畫得好。

層次豐富又對比強烈的色彩,纏繞,混合,形成了變幻莫測又別具韻律感的畫面。

讓人覺得奇妙,透出股莫名的吸引力和沖擊力。

那……剛才在山上時,看見的那些色塊,就是這類抽象畫的雛形吧。林佑傑這樣想着,按下返回鍵,退出百科。

百科之後是“陸蔓的微博”,林佑傑點進去。

關注她的粉絲有二十多萬。

林佑傑順手點了關注,再去看她的最新微博。

沒字,只有兩張圖,一張海,一張天空。

看過圖,才留意到發布時間,竟是五年前。

“這則不是最新的嗎?”往下滑看,确定了是最新的,又滑回最上,點進評論區。

這條微博的評論是最多的,大家都在問陸蔓為什麽不畫畫了;什麽時候回來;是不是真的像那篇文章說的,江郎才盡了。

“文章?”林佑傑繼續看,看到了那篇寫陸蔓江郎才盡的文章,陷入了思索。

翌日,他照例上山,給陸蔓送水和清理衛生。

而陸蔓依舊站在同樣的地方,專注地畫着畫,像沒離開過一樣。

“又在畫畫。”他跟陸蔓打着招呼,走到她身邊,眼睛就要落向畫,可忽想起陸蔓說過的“不禮貌”,轉向她,柔聲詢問能不能看。

陸蔓觑他一眼,沒暇理會他,随意颔了下首,繼續作畫。

得到同意,林佑傑便去看那畫。

畫布上已不是色塊,也不是什麽抽象畫,而是一幅風景寫生——就眼前的這一片風景。

綿延的山,山下的溪流和村落,還有天空中飄浮的雲,一切都被描畫,怎一個美字了得。

然而,美是美,卻不似以往畫作那樣,充滿鮮明獨特的生命力和創造力。

難道真如網上所說,她江郎才盡?

林佑傑揣着疑惑,去打掃,打掃完,又看向陸蔓,嗫嚅良久,只說出了個再見,離開。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過來時,見陸蔓仍不斷描畫着。

第七天再看見畫,林佑傑的下巴都要被驚掉。

那幅畫,簡直像是用相機,把這一片山景拍攝下來的一樣,真實到連近處樹上的葉片、遠處溪流上的浮光,都看得到。

而且,還未結束。

他掃完屋外空地,帶走了垃圾,陸蔓也還在畫。

陸蔓畫到傍晚,停了筆。

眼睛依舊凝在畫上,目光深長,似在審視,又似出了神。

當太陽墜入山的背後,陸蔓像終于回神,把畫卸下來,收進屋子。

畫架畫材也收進去,将手清洗幹淨,拿了手機,關上門扉,步向下山的小徑。

一周來,她只顧作畫,懶怠下山,餓了便吃帶來的速食食品——還是從家裏出發之時,顧逸航塞給她的,讓她路上吃。滿滿一大袋子,有果幹、肉脯、桶面和自熱飯。

連吃幾天這些,吃得有些厭膩了,需要下山尋些正常食物,也順便散散步,舒緩一下發僵的身體。

小徑清幽,兩旁樹木叢生,枝葉伸展交接,宛若在小徑之上搭了個棚。

隐于山後的太陽,仍在散發餘晖。

橘色夕光,穿過林葉間隙,照在小徑上。

陸蔓越走,光線越是熹微,等她走到山腳,夕光已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村莊陸續亮起的燈火。

在這燈火映照下,陸蔓看到了林佑傑提過的橋。

一座被樹半掩的圓拱石橋,橋下是潺湲的溪流。

溪水倒映岸邊人家亮起的燈火,波動着粼粼的光。

陸蔓走上橋頂,倚着橋闌,閑看半刻,才下橋,繼續往前走。

走沒幾步,便到達阡溪民宿門口,沒停步,繼續往前。

到岔路口,随意選了個方向拐進去,繞了幾繞,尋到一家小餐館,步入。

餐館不精致,但溫馨。

菜品皆是本幫家常菜。

店主是位清癯老人,陸蔓一坐下,老人便走來,指着牆上的手寫菜單,問陸蔓吃什麽。

講的是方言,怕陸蔓聽不懂,還放慢語速重複了遍。

南方方言與北方的,迥然相異,陸蔓的确聽不懂。

不過通過他的手勢,了解了他的意思。

陸蔓掃一眼菜單,看見茭白炒肉的“茭白”二字,上面圈了紅圈,寫着“剛上市,鮮”。

于是,便點了份茭白炒肉,配一碗米飯。

老人聽罷,進了廚房。

緊接着是開火的聲音。

也就不到十分鐘時間,氤氲着熱氣的炒肉和米飯被端上了桌。

陸蔓沒吃過茭白,這是第一次吃,覺得口感很奇特,像筍又不是筍,脆而嫩。

除了有些偏甜,大體算可口。

陸蔓吃畢,付了賬,離開餐館,往回走。

路上空蕩無人,陸蔓踽踽行着,快走出岔路口時,忽聽到這靜谧夜色下,輕風吹送來了歌聲。

曲調莫名熟悉,卻一時想不起。

陸蔓想聽得更真切些,循聲音走去,然後,越來越清晰入耳的歌詞,告訴了她答案:「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Still remains,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深植于腦海的幻影,仍久久萦回,在這無聲的寂靜中】

是《The Sound of Silence》(寂靜之聲),西蒙和加芬克爾組合的歌。上世紀六十年代風靡的民謠組合,陸蔓家裏也有他們的磁帶,只是她聽得少。

得到了歌名,她人已站在歌聲來源處,一家名為“時光”的清吧。

店內裝潢文藝雅致,門口處的桌上放着臺打字機和手搖式舊電話,電話旁,一臺紅綠配色的複古式臺燈,照射着暖黃色的光。

陸蔓剛吃過飯,恰想喝些什麽,于是走了進去。

和外面街道上空無一人的寂靜相比,店內算熱鬧,幾乎每張桌上,都三三兩兩坐着人。

目之所及,只有吧臺位置還是片淨土。

陸蔓走向吧臺,在吧臺前的一張高腳椅上落了座。

吧員看着陸蔓,眼睛亮了下,笑笑地對陸蔓說歡迎光臨,并将酒單展開,放到她眼前,熱情地介紹:“我們店有各類洋酒、啤酒和雞尾酒。還有我們自制的梅子酒、桂花酒,這兩樣是本地特色酒。”

“有沒有咖啡?”陸蔓問。

“不好意思,沒有咖啡。”吧員頓了頓,開口道,“是不想喝帶酒精的飲品嗎?我們有不含酒精的雞尾酒,你可以看看有沒有想喝的。”

在陸蔓看來,所謂不含酒精的雞尾酒,不過是些勾兌的糖漿水。

相比之下,她更情願喝酒。

想了想,道:“給我一杯桂花酒。”

吧員說了聲好,收起酒單,拿出個細高的冰川杯,倒了杯桂花酒,放到桌沿,輕輕推給陸蔓。

陸蔓眼眸垂落,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動,上面飄浮的點點桂花,也随之輕蕩,淡雅而清美。

她端起杯子,酌飲一口,馥郁的香氣四散開來,沁人心脾。

陸蔓喝着酒,去聽那歌。

歌曲已到尾聲,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新曲目還未唱起,就在這短暫的寂靜中,響起了一道冷冽幽沉的聲音:“麻煩再來一杯。”

像冰山裂隙中吹出的雪霜,震蕩着空氣,飄進陸蔓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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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房子好美。”房産瞬間多了一車庫。“這明星好帥!”小鮮肉當晚宣布隐退。
    “老公,分手吧!”“99億,嫁給我!”“不嫁!”
    第一天,跟她告白的男人失蹤了。第二天,向她求婚的男人娶別人了。第三天,公司男同事全部離職了。第n天,她跪地求婚,“老公,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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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呆萌配腹黑:倒追男神1000次

    呆萌配腹黑:倒追男神1000次

    他過生日,她本想定做一個真人抱枕給他,沒想到卻誤買成了那什麽娃娃。
    某人一怒之下,将她壓在身下,從前到後,從上到下,全方位地教育了一番以後,悠然道:“沒事的,就算你沒買錯,我也打算吃了你,所以,你不用內疚。”
    “哦……”她有些茫然地回答道。
    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她到底為什麽要內疚啊!!
    作品标簽: 寵文、傲嬌、歡喜冤家

  13. 離婚又雙叒叕失敗了

    離婚又雙叒叕失敗了

    生無可戀的顧喬喬意外回到了十一年前。
    這是1986年,這個時候,她沒有被陷害,父母弟妹都還好好的活着,她沒有經歷家破人亡的錐心之痛。
    重活一世,她手撕蓮花,怒踹渣渣,用一雙素手,為家人雕刻出了燦爛人生。
    可是唯一遺憾的是已經嫁給了秦以澤,那個光風霁月如隔雲端的男子……
    新書:【重生後她帶着空間修古董】已經發布了,希望我的小可愛們繼續支持,不勝感激愛你們~小說關鍵詞:離婚又雙叒叕失敗了無彈窗,離婚又雙叒叕失敗了,離婚又雙叒叕失敗了最新章節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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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溺惹甜妻:總裁寵之過急

    溺惹甜妻:總裁寵之過急

    “大叔,你……你……脫褲子幹嘛?”
    “你執意當男科醫生,我給你實習的機會。”
    “這裏是醫院,別鬧好不好?咱回家再……”
    “再怎樣?”他把她拉進懷裏,盅惑地笑問,“XXOO?”
    “XX你個頭!”她一把推開他,大聲喊道,“下一位!”
    “你今天的號我全約了!”
    “好,成全你,跟我來!”她狡黠一笑,将大叔帶進了德國進口機器采那啥房……
    那過程太激烈,她沒臉去醫院上班啦!
    “別氣了,老婆。不就一臺機器嗎?我賠!”

    現代言情 已完結 192.4萬字
  15. 分手偏偏愛上你

    分手偏偏愛上你

    豪華的大房間,一張雙人床,這是什麽情況?她揉着腰肢站起來,發現床頭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兩張大紅的結婚證。一夜醉酒而已,難道就這麽從少女變成少婦?是誰經手的?當外表倜傥儒雅的男人推門進來,一步步靠近她,她驚慌失措:“我們什麽關系?你想做什麽?“”...

    現代言情 已完結 230.1萬字
  16. 萌寶36計:媽咪,爹地要劫婚

    萌寶36計:媽咪,爹地要劫婚

    五年前,她遭人陷害導致未婚先孕,又衆叛親離,剛出生的孩子慘遭毒手,五年後,她強勢蛻變,還被個軟萌可愛的小包子忽悠回家,但小包子的家裏竟有一個大魔王。
    她嚴肅道:“不準幹涉我戀愛,不準誘惑我,給我自由!”
    大魔王信誓旦旦地點頭:“可以。”
    然鵝……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她收拾包袱準備偷偷溜走,卻被大魔王現場抓包!
    她怒氣沖沖的質問:“你不是說我想走随時都可以離開嗎?”
    某只不要臉的大魔王:“寶貝,男人的話聽聽就好,孩子都這麽大了,你覺得你跑得掉嗎?”
    萌寶可愛神助攻,大魔王寵妻無節操!
    确認過眼神,這是篇甜的發齁的文!
    1V1,身心幹淨。
    作者自定義标簽:媽咪 一夜|情緣 言情 現代豪門 首席

    現代言情 已完結 214.3萬字
  17. 帝少的獨寵嬌妻

    帝少的獨寵嬌妻

    她被堂姐陷害,誤上帝少的床。 此後,他娶她,化身兇殘野獸,對她百般掠奪。 他是西港城叱咤風雲的大人物,手握重權,行事淩厲果斷,在商界翻手雲覆手為雨。 程諾以為這樣沒有感情的婚姻,只要彼此相處融洽就可以了,可是當賀梓楷的小侄子站在自己面前時,程諾才慌了,自己居然嫁給了初戀的叔叔……

    現代言情 連載中 453.4萬字
  18. 裴太太,你已婚!

    裴太太,你已婚!

    ☆全本完,新書已開,書名《郁太太又在裝嬌弱》☆傅家大小姐傅芊芊是個廢柴學渣,一場蓄意的綁架,體內的靈魂變成了擁有第六感的黑鷹突擊隊隊長。惡毒繼母搶她母家的家産?送你去黃泉陪閻羅喝茶。閨蜜要搶她的渣男未婚夫?打包踹走,收好不送。☆☆強與強的對決,拼的是段數和演技。

    現代言情 已完結 190.0萬字
  19. 商戰教父

    商戰教父

    陳銘,标準的大纨绔,大衙內,家族實力堪稱彪悍。這樣的環境并沒有帶給他坐享其成的優越感,而是在家族的熏陶下,智商和武力值臨近妖孽化,并且從小就樹立了溫香軟玉抱滿懷,以及攻略整個華夏的宏大目标。麻衣如雪,江山如畫。我的女人,天下為聘!

    現代言情 已完結 343.0萬字
  20. 1號婚令:老婆,乖乖聽話

    1號婚令:老婆,乖乖聽話

    姓名:沐心
    性別:女
    職業:兼職燕西大學考古系老師。
    學生們永遠不會知道這位熱衷于把古人挖出來的老師,更擅長把活人埋進去。
    麻煩來自于一次營救行動,真是天将災星,讓她認識了談昕
    作為生來就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談昕一直對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掌握着生殺大權,人們只知道東林集團第一繼承人,清冷寡情,不近女色。
    可自從認識沐心後,各種撒嬌賣萌求抱抱的男人是誰啊!!

    現代言情 已完結 87.9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