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論商業聯姻的違法性
論商業聯姻的違法性
況天涯等人人手一杯奶茶，回到了淩雲事務所。
等在門口的小郭立刻迎了上來，“況女士，感謝你們這麽快趕來。”
“你們效率可真快！”況天涯稱贊道，手裏拿着奶茶。
“你們這次可是撞大運了，正巧碰上一個大神，要知道他平時壓根不接法律咨詢的！”小郭激動地說道，順便把宋時的信息給況天涯等人科普一下。
宋時，大神級金牌律師，淩雲事務所的創始人，進行過上千案件的訴訟，至今百戰百勝，是一個絕對的法學天才。
“大神？是很厲害的律師？”陳嘉欣連忙問道。
“何止厲害！他簡直是律法界的神話！”小郭解釋道，“作為律師需要精通律法，往往都有專攻的方面和不擅長的方面，但大神簡直像是全能的似的，他的知識涵蓋範圍非常廣博，最重要的是哪怕再困難的案子，他都能用極其刁鑽的角度抓住對手漏洞，至今勝訴率百分百！”
“他沒有過法律咨詢的經驗？一次都沒有？”況天涯可不管小郭的激動，直接問她最關心的。
“這個你們不需要擔心！”小郭承諾道，“大神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況天涯不置可否。
***
“你好，宋時。”宋時言簡意赅自我介紹道，只是目光有些奇怪，似乎是認識她一樣。
“你好，況天涯。”況天涯自我介紹後，随即也替陳嘉欣和江浩介紹，“陳嘉欣，江浩。”
況天涯确定了，對方确實認識自己，對方看自己的目光和看陳嘉欣和江浩的目光截然不同。
‘有意思，沒想到我才剛出獄，就遇到這麽多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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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認識她而她不認識的律師，還不夠有意思嗎？況天涯腦海中列出了一系列可能性，她從小到大搞過的事情太多了，而以她的臭脾氣，直接和間接得罪的人同樣不計其數，要真想猜想對方是誰派來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幾人分別入座。
宋時桌上有一份草稿，草稿是上寫的正是況天涯之前提供的信息，還有一些草字，應該是宋時的想法之類的。
無論如何，宋時這份認真的态度還是讓況天涯頗有好感的。
“你為什麽想成為我的專屬金牌律師？”況天涯直接問出她心中的疑問。
這樣咄咄逼人的态度，讓宋時皺眉，他沉聲道：“為了賺錢。”
“你看起來并不像缺錢的樣子。”況天涯依舊直球。
“誰也不會嫌錢多不是？”宋時認真說道，仿佛他真的是為了賺錢才來接這個case的。
“确實。”況天涯不置可否。
對方執意隐藏真正的用意，況天涯便也順水推舟地接受對方的接近，轉而想到是否有可利用之處。
“我這次來除了咨詢我妹妹的事情，還打算找一個專業的律師做長期合作對象。”況天涯試探着對方接近自己的迫切度。
宋時一愣，沒想到況天涯的話題轉移得這麽快。
“我打算做法律相關的短視頻，需要一個專業的律師為我視頻中的專業知識進行把關。”況天涯說完，拿起奶茶喝了起來。
“……這并非法律咨詢的內容。”宋時頓了一下，一板一眼。
況天涯自顧自地述說自己的法律理念：“我想嘗試一下，是否可以通過短視頻普法，讓依法治國真正落實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順便觀察對方的态度。
況天涯目光灼灼十分真誠，這是被遵紀守法系統洗腦出來的真誠，還別說，看着真的很真誠。
‘普法就有小錢錢，傻子才不普法呢！’——況天涯的心裏話。
宋時能看出況天涯談起普法時那種灼熱的神情，仿佛一個理想主義者對着理想，仿佛財迷見到金錢（真相了）。
宋時淡淡道：“不錯的想法。”仿佛不以為意，但目光中并沒有任何鄙夷的神色。
‘看來不是漏網之魚。’況天涯判斷出這一點後，便放松下來，其他可能性她是不怵的。
況天涯果斷回歸正題。
“談談小林的事情吧。”況天涯頓了一下，露出狡黠的笑容，不懷好意問道：“不顧當事人意願進行豪門聯姻，是否屬于販賣婦女？”
“咳。”宋時嗆到水，連忙抽紙巾擦，然後十分專業地回複道：“法律規定，将婦女當作商品出售給他人以獲取非法利益的行為，就是販賣婦女，屬于拐賣婦女罪。理論上，不顧婦女意願強行進行豪門聯姻，也算販賣婦女。”
“但……”果然，萬事躲不過一個‘但’字，宋時繼續道，“鑒于親緣關系和聯姻帶來的巨大利益，很難舉證。”
“噢？詳細說說？”況天涯很有興趣了。
“法律咨詢的計時已經開始。”宋時提醒道。
“就咨詢這個，怎麽個難舉證法？”況天涯算是已經學習了一年的法律了，但也只能說是粗略地過了一遍法律知識，對于法律的運用，卻是缺乏經驗的。好比這次，她或許能夠提出非自願聯姻和販賣婦女等同的概念，但對于其中如何舉證，難點在哪之類的，她就不一定能完全回答出來了。
一旁的陳嘉欣和江浩也對此很有興趣。
“其實不僅豪門聯姻，即便是農村也是如此。”宋時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法律援助。
“第一，要證明婦女本人是非自願的。”宋時豎起一個指頭，“不是婦女本人口頭上這麽講就算的，要有切實的證據證明，婦女本人清晰無歧義地對父母表達了自己不願意結婚的意願。口頭表達是最弱的，如果有切實的文字表達最佳。”
“第二，要證明非法利益的存在與強行嫁女兒的關系。”宋時豎起第二個手指頭，“這一點也不容易，因為絕大多數情況，很少會有人把聯姻的利益輸送白紙黑字地寫在紙上。”
“介于親緣關系，絕大多數法院會優先選擇調解。其實，最難的不是法律上的舉證，而是法律外……”宋時停住了嘴，臉上悲憫和痛苦的表情一閃而逝，他連忙轉移了話題，“你們的情況，其實是無法往販賣婦女上靠的，畢竟也沒有成功聯姻不是？”
況天涯捕捉到了宋時的情緒，一時間也沒有作聲。
“父母就可以随意算計子女，成功了大賺，不成功什麽損失都不會有？！”陳嘉欣情緒有些激動。
況天涯輕輕拍了陳嘉欣的手，安撫其情緒，然後轉頭道：“聽說你勝訴率百分百？以此起訴的話，你有把握嗎？”
“……有。”宋時對此十分自信，但随即補充道，“前提是你們必須聽我的安排收集證據。”
“這倒不必麻煩。”況天涯随意道。
宋時皺眉，他最不喜歡這種自以為是的客戶：“如果不按照我說的收集證據，那麽我便是再厲害，也打不贏這官司的！”
“不是。”況天涯笑道，“你誤會了。”
“我這邊有三分證據。”
“一份對方承認下了□□的通話錄音。”
“一份對方在孤兒院教唆保镖挾持孩子為人質威脅我妹妹的監控記錄。”
“一份默認綁架的錄音記錄，不過對方最終放人了，頂多只能用于綁架未遂。”
況天涯平靜地說着令人細思極恐的話。
陳嘉欣一臉迷茫，極度困惑地看向況天涯，帶着疑問地目光，仿佛在詢問着什麽，突然眼睛張得老大似乎想到了什麽。
“我的手機？”陳嘉欣驚疑道。
況天涯點頭，在衆人異樣的眼光中，解釋道：“錄音記錄在手機雲盤上，只有你自己才能開。”
陳嘉欣等孤兒院孩子的手機是況天涯給買的，人手一份，況天涯給他們都開了通話自動錄音的功能，錄音的文件會自動備份到手機的雲端。
“孤兒院……”江浩似乎也想到了什麽。
“針孔攝像頭，放心只安放了公共區域。”
況天涯在孤兒院裏安放了無數針孔攝像頭，實現了除卧室、洗手間之外的區域全覆蓋。
況天涯的行為堪稱在違法邊界上蹦跶的行為，說是違法，她沒有留下手機錄音的收聽權限，監控也都是放在公共區域，說不違法，開啓自動通話錄音并沒有經過大家的同意，監控還放得那麽密集那麽隐蔽。
‘狠人啊！’宋時腦子裏就這麽一個念頭，看向況天涯，有種看法外狂徒的感覺。但想想他認識她的那件事情，倒也不覺得有多奇怪。‘薄修讓我專門起草一份諒解書，我還以為這其中有什麽誤會，現在看來，應該沒有。’想到這裏，宋時對況天涯的興趣淡了下來，但秉持着職業素養，他還得繼續他的工作。
“這些可否作為證據？”況天涯問道。
“理論上可以，實際情況，我得看看。”宋時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如何？”況天涯轉頭對陳嘉欣問道。
陳嘉欣猶豫了一下，神态十分掙紮。
“那就回去再看看情況。”況天涯不待陳嘉欣回答，就從她的神态中看出了答案。
“我……”陳嘉欣不知道要如何說。
況天涯雖然很想直接把陳家告上法庭，她就是個愛搞事的性子，但在別人的事情上，她還是懂得稍微克制一下，緩和一下語氣道：“你從小就向往親情，現在這麽傷心也是因為在乎他們。那麽就回家去吧。”
“不是，我……”陳嘉欣急道。
“這不是反話。”況天涯十分平靜道，“回家去，睜大眼睛好好看，那些人到底值不值得，血緣很重要，但感情更重要。”
況天涯自覺自己言語傾向性很嚴重，努力又補充了句：“哪怕要告，你也先确認一下，有哪些親人是以後可以聯系的，哪些是不需要的。血緣關系嘛，有幾個也不錯。”
這話說的，仍舊帶着很強的傾向性。況天涯略有些窘迫。
陳嘉欣知曉況天涯的好意，用手将淚水抹掉，轉過頭對宋時說道：“宋律師，麻煩你教我一下，平時要如何合理合法地搜集證據。”
“我願意給自己和陳家再一次機會，因為我确實十分貪戀親情，但這不代表我軟弱，可以任意欺負，只有握着充足的證據，進可攻退可守，真要有所決斷了，才不至于手忙腳亂。”陳嘉欣堅定地說道。
江浩突然靈光一閃：“以鬥争求和平則和平存，大姐頭我悟了！”
哪來的逗逼？！況天涯憋着笑，給了江浩一個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