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奚州一中09
奚州一中09
兩人最終也沒有撥通報警電話。似乎有某種力量阻止他們與外界聯系。
衛寧和洛塵一起去了辦公室，用體育老師原來的手機撥打報警電話，然而失敗了。然後他用辦公室的座機報警，仍然失敗。
洛塵提議讓他給其他的老師打電話，然後他們發現，今天有課的老師，電話可以撥通，但是對方只會說他正在準備上課，而且拒絕相信學校裏死了人，而且也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去看。
而今天沒有課的老師，電話根本打不通。
“要不去校長室看看？”衛寧提議。
然而校長也不在。
“真可惜。”衛寧嘆着氣說。
洛塵沒覺得有什麽意外。這個世界已經不正常了，有校長他會覺得更奇怪的。
“可惜半天都快過去了，我還什麽都沒發現。”衛寧小聲嘀咕。
洛塵看他一眼：“別看我，我也什麽都不知道。”她現在知道的信息都沒辦法說出來。
她能說什麽呢？難道要她坦白，這個世界是小說世界，她是小說作者，後來她棄坑了，這裏就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這種話說出來，不是被當成瘋子，就是被惱羞成怒的玩家一刀砍死。
她覺得不會有第三種結局。
衛寧有點嫌棄：“所以你一上午什麽都沒有發現？”
洛塵冷笑：“我在游泳館裏發現了一個弱雞，要不是我，他說不定會餓死。”
Advertisement
衛寧頓時息聲了。
洛塵沒打算回去上課。她扔下衛寧，直接去了醫務室。
她拉開門的時候，校醫坐在診桌後面，和她上午離開的時候一樣。
校醫聽到聲音，擡起頭看她，握着筆的手時不時地扭動一下，看起來像癫痫病人在抽筋。
“又是你。”校醫不滿地大叫，“你們這些學生，整天裝病——”
洛塵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想開三天的假條。”她說。
校醫瞪大了眼睛。
“兩天半也行。”洛塵見他神情不善，迅速地改口。
“不可能！”校醫叫道，“你是學生，你要遵守校規，不要每天跑到我這裏來企圖偷懶。”
洛塵說：“那你就幫我報警，游泳館裏有個死人。”
校醫憤怒地拍案而起：“胡說八道！現在的學生為了逃課，什麽荒謬的理由都能想得出來！”
“這麽激動幹嘛，人又不是你殺的。”洛塵随口說道。
但在她這句話說出口之後，校醫忽然萎靡下來，無力地坐會椅子上，看起來像個洩了氣的皮球。
洛塵驚了：“不會真的是你殺的吧？”她真的只是随口說說而已啊！
校醫一言不發，他握着筆的手早已松開，此時兩只手交叉扭曲，看起來像是兩根糾纏的枯藤，給人的感覺非常不好。
“不算是。”不知過了多久，校醫才說道，“但是，和我有一點關系。”
洛塵擺正姿勢，準備洗耳恭聽。
她沒有想到這裏的NPC這麽友善，居然要把這種聽起來就是重要線索的東西說給她聽。
“其實也沒什麽。”校醫猶豫了許久，忽然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就是高考第二天的時候，有個學生過來告訴我，游泳池裏有個人淹死了。”
“但是！”他的兩手扭曲得更加厲害了，幾乎扭成了一根麻花，“但是現在又不是運動會期間，游泳課也沒有開課，泳池裏明明沒有水的！”他的表情有些不安，“根本沒有水的，怎麽可能淹死人？他們一定是在騙我……”
雖然洛塵很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但是校醫說到這裏，便徹底地發瘋了，他從座位上跳起來，兩只幹枯的手伸向洛塵的脖頸：“我說的對不對？他死了和我沒關系的，他憑什麽……”
在那兩只手掐到洛塵脖子之前，洛塵也一躍而起，抄起椅子砸了過去。
她很快把校醫制服，将對方捆了起來。但是她也沒能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因為校醫一直在念叨着“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像是瘋了一般，連第二句話都沒有。
洛塵嫌他太吵，索性扯了塊洞巾，把他的嘴塞了起來。
她在醫務室裏轉了幾圈，沒有看到施十一的蹤跡。而校醫桌上的本子裏，只記錄了他給施十一使用了退熱藥，沒有寫其他的。
洛塵把校醫嘴裏的東西扯出來問道：“施十一哪裏去了？”
校醫嘿嘿地笑了起來：“我午飯在食堂吃的。”
洛塵重複一遍：“你知道施十一去哪裏了嗎？”
校醫依舊嘿嘿地笑：“紅燒肉真好吃，我好久沒有吃了。”
洛塵對他失去了耐心，又把他的嘴塞了起來。
校醫室已經被她搜刮一輪，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洛塵只在校醫口袋裏翻出一把手術刀，還算是有用。
然後她翻出校醫的假條本，給自己開了三天的病假條，扯過校醫的手在上面按了個手印，這才收起來。
她的衣服濕透了，現在寝室那邊的情況不明，她不敢回去，便從校醫的櫃子裏翻出一套衣服換上。
可惜校醫比她高很多，他的衣服，洛塵穿起來并不合身。
“你有電吹風嗎？”洛塵把外套裏被雨水浸濕的東西倒在診桌上，随口問校醫。
但是她回頭，看到校醫快要把眼珠子瞪出來的表情，搖了搖頭：她就不該問的。即使有，校醫這副樣子，顯然也不會告訴她。
她把看起來有用的東西收在一起，放在白大褂的口袋裏——沒錯，她還順手拿了一件校醫的白大褂。她從衣架上把白大褂扯下來的時候，校醫掙紮得很劇烈，她還不得不給他加了一道繩子。
洛塵整理東西的時候，看到了那張合影。
照片外面有塑封，所以沒有被浸濕，上面的圖像并沒有模糊。但是洛塵看到那上面的人的時候，眼睛忽然睜大了。
不知是不是沾了雨水的緣故，上面一些人的模樣，與之前相比發生了變化。
那三十多張一模一樣的臉，現在看起來，似乎正常了。
但這種正常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似乎只是一眨眼，洛塵再次看向照片的時候，便發現上面的人，除了玩家和白漠，又都只有同一副面孔了。
難道在副本裏面，她還會犯臉盲症？洛塵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照片沒有什麽變化。她搖搖頭，把上面的水漬擦幹，随手放進口袋裏，然後轉身離開。
她的時間并不多了。
雖然任務提示，現在只是第一天的下午三點，但是洛塵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吃過東西。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東西怎麽可能度過三天三夜？她中午回寝室，本來是想要看看寝室裏有沒有什麽可以充饑的零食，誰知道竟然出了那種事情呢……
洛塵走出辦公樓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她再次穿過濕漉漉的操場，走向食堂。
食堂此時關着門，但洛塵并不在乎這一點。她繞到食堂的後門，從一扇打開的窗子跳了進去，一路摸到後廚。
還沒走到地方，洛塵便捂住了鼻子。
因為她聞到了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腐臭氣息。像是炎熱的夏天裏，剩飯剩菜和各種做菜剩下的邊角料，在燥熱的氣溫裏慢慢腐爛發酵出的氣味。
這種氣味讓人很不愉快，但是更加令她不解的，是隐藏在這層腐臭氣息之下的，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在她的印象裏，食堂采購的肉類，應該都是經過一定處理的，至少應該是已經放幹淨血，可以直接分塊做菜的。那麽這血腥氣的來源就很值得懷疑了。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腐爛的食材，向着血腥氣最濃郁的地方走去。
沒錯，就是這個方向。洛塵慢慢地走着，嗅到的血腥氣越來越重，而腐臭的氣息也越來越重，兩種難聞的氣味混在一起，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越走越近之後，她甚至聽到了某種咀嚼的聲音，這聲音聽起來相當耳熟。
正是今天上午，蔣壹墜樓之後，那片突如其來的黑暗之中傳出的那種聲音。
但是現在，洛塵覺得她一點也不饞排骨了。因為她有種非常不美妙的猜想。這種猜想讓她決定今後的三天裏面，她絕對不要吃一塊肉。
她終于走到那個血腥味最濃郁的房間門外。
門沒有關，洛塵透過門縫，往裏面看去。
一個渾身暗紅色的，看起來有一點人形的怪物，趴在地上的一具屍體邊，大口地撕扯咀嚼着。烏黑的血從它撕扯過的地方緩緩地流淌到地上，那正是血腥氣的來源。
洛塵覺得背後發涼。她慢慢地後退，準備無聲無息地離開這裏。她覺得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就在這時，那個怪物忽然停止撕咬屍體的動作，擡起頭，看向洛塵的方向。
洛塵這才發現，這個“怪物”，好像原本是一個人。
他沒有穿上衣，上半身又全都被血污染，所以看起來像一個被剝了皮的人形怪物。
在他擡起頭之後，洛塵看到他嘴邊挂着的血和碎肉，還有他尖利的門牙。
他盯着洛塵，發出一聲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