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2
第53章 52
能和港城前任黑道龍頭扛過把子攀上親戚肯定是不虧的,就是不知道江馳應該随誰那邊的輩分稱呼他。
段家動作快,沈瓊也不能耽誤,C城特色的麻辣火鍋是吃不上了,不過依照江馳目前的競技狀态,他再待一個月估計都沒機會吃。
隔天一早,沈瓊定了回程的機票,以替全隊做複盤為代價換來單人假期的小江選手滿臉怆然,在酒店自助餐廳裏惡狠狠的炫了六個小豬奶黃早餐包。
兩張頭等艙,一張貨真價實買的,一張裏程積分換的,今非昔比的沈瓊不忘初心,堅決貫徹把錢花在刀刃上的消費方式,臨近起飛的機票基本都是正價,沈瓊蓋着毯子靠在座位裏閉目養神,看似風輕雲淡格調優雅,實則沒有錯過任何一份服務供應。
——甚至以江馳還是小朋友的名義,和空姐多要了兩袋曲奇小餅幹,讓小朋友拿回家繼續磨牙。
四個小時的飛行,江馳是真的吃飽了,下機之前,沈瓊在毯子的掩護下,眯着眼睛摸了摸他的肚子,發覺那幾塊輪廓鮮明的腹肌稍有軟化才悻悻作罷。
從機場回家,江馳特意叫閃送買了兩盒健胃消食片送到家裏。
他去C城打比賽之後沈瓊基本沒回家住過,家裏冷清得要命,大廳裏還有扇窗戶忘了關,揚起來得積灰嗆得沈瓊直咳嗽,江馳放下行李就趕忙嚼着消食片開始打掃,忙前忙後折騰一頓,消食片純屬多此一舉。
樓上樓下收拾好,天邊擦黑,江馳沖了個澡,手把手的教沈瓊用手機點外賣,市區新開了一家粥底火鍋,勉強能夠彌補一下沈瓊沒吃上麻辣火鍋的遺憾。
等飯的間歇裏,沈瓊想把張柯房屋抵押貸款的利息湊出來,按照百分之四點八的年利率轉了十三萬五千,湊了個整。
他本想跟江馳商量一下,挪用冠軍獎金先墊上,等廠子那邊財務清算結束再還給江馳,結果話還沒說完,江馳拿過他的手機打開建行的APP,他這破手機到了壽命,通知消息經常被系統吞掉,壓根沒提示今天早上的到賬信息。
他們還在飛機上那會,俱樂部就把江馳的獎金劃到了他卡裏,早就注銷了銀行卡的小江選手非常理直氣壯,堅持認為上交工資及獎金收入和按時交納公糧一樣,都是新時代男德的硬性要求。
晚飯過後,新時代男德楷模被牛肉丸燙破了舌頭,可憐巴巴的晾了一宿,期間還得小心謹慎的吞咽口水,以免弄到沈瓊臉上。
待第二天早起洗漱妥當,綠油油的藥粉又在舌頭上敷了一層,不用嘗就知道又澀又苦,拿新時代男德楷模當了一夜枕頭的沈瓊不情不願的貼着人家唇面輕輕一啄,其敷衍程度基本是還沒碰上就已經撤退。
“在家好好做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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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瓊系上襯衫扣子,抓了兩下發型,今天是工廠拆設備的日子,舍離斷的大陣仗,兵荒馬亂人多眼雜,而且多半躲不過廖森雨,為了避免麻煩,江小馳還是金屋藏嬌比較穩妥。
“……哦。”
一想到還有六人視角的複盤沒做,小江選手不太晴朗的臉色瞬間跌入谷底,他皺皺鼻尖,松開扒拉在沈瓊腰間的手,活像個被家長抛棄的留守兒童。
“聽話,小叔晚上給你帶涼面回來。”
工廠收尾的事情,沈瓊全權扔給了阿海。
阿海順便幫他處理了那輛總是抛錨的A8老爺車,一百多萬的車抵了不到十五萬,都不夠報銷他這些年修車的費用。
沈瓊從家裏打車到的工廠,熱火朝天的現場有他沒他都一樣,他到時收購方已經帶着專業人員開始拆卸,他在車間內外溜達了一圈,把留守到最後的廠裏員工一并點清,随後拿起手機,在附近一家酒樓訂了盒飯,人均四十五的标準,三葷三素。
盒飯錢自然是沒付,作為抵消,酒樓大師傅在飯點之後的閑暇時刻帶着徒弟們上門,把他食堂裏能用能搬的東西掃蕩一空。
舊人、舊事、舊物,前塵過往,總有雁過無痕的釋懷時刻。
沈瓊在辦公室裏燒了壺開水,樹葉子味的便宜茶葉已經一點不剩了。
收購方今早打了全款,當然,他們在最終報價的基礎上做出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小折扣,財務彙總賬目交到沈瓊手裏,不多不少的一筆錢,剛好能讓他結束一切。
張柯的抵押款他一分沒動,買設備的時候張柯是投了錢的,他按照比例把設備款劃出一部分,加上昨晚的利息,全部彙入了張柯妻子的戶頭。
廠裏的員工已經延續了一個月的基礎工資和社保,S城勞動力向來緊俏,中青年員工基本都有下家,人事統計了目前的待業名單,沈瓊掃了一眼,發現都是些年紀偏大的工人。
産業園馬上立項,沈瓊得盡快撤銷營業執照,再續一個月社保是來不及的,只能按照繳費金額打進他們的個人賬戶。
這年頭的人事部門,幹人事的是少數,被老板逼迫着不幹人事的是多數,相比之下,沈瓊是個合格的老板,臨到最後也維持了好聚好散的體面。
大頭劃走,賬上剩餘的錢不多,但多少是份心意,沈瓊沒給自己留,他給各個部門的負責人打了一筆安置費,除此之外,還有賣車的錢,阿海和廖森雨一人一半,算是給心腹的小竈。
沈瓊特意把廖森雨放在最後一個轉賬,轉款操作的時候他就右眼皮直跳,果不其然,錢剛到賬兩分鐘,廖工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在走廊裏響起,沈瓊起身抻了抻腰,把一心吃瓜的財務主管薅出了辦公室,并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截住迎面而來的廖森雨,把人家帶到了天臺上。
天臺陽光很好,就像廖森雨初見沈瓊那一天一樣。
暖黃燦爛的光線再次勾勒出沈瓊的眉眼,他面上不再有擰巴成一團的疲倦,取而代之的是廖森雨不曾得見的鮮活。
“安安心心把錢拿着。”
沈瓊倚在天臺邊上,藍天白雲是他的映襯,他摸出從阿海那順來的煙和打火機分了廖森雨一根,向上缭繞的煙霧被風吹散,站在他對面的廖工眼眶通紅,沈瓊全當他是不會抽煙。
說實在話,沈瓊不理解廖森雨為什麽會對他有想法,他是爛到錢眼裏的生意人,沒臉沒皮低三下四,廖森雨不拿腳後跟看他他都謝天謝地。
再三思索之後,他只能将這份感情定義為廖森雨人生路上為數不多的叛逆時刻,畢竟當了小三十年“別人家的孩子”,偶爾離經叛道一下也不奇怪。
沈瓊吐出一口煙圈,決定把銅臭味貫徹到底,他是沒精力跟廖森雨掰扯的,家裏還有個等着吃涼面的小男朋友,這事如果不處理幹淨,小男朋友就不光是舌頭有點綠了。
“你媽媽還要吃藥,爸爸年紀也不小,全家都指望你。這幾年不容易,錢你應得的。”
“……我還能做點什麽嗎?”
廖森雨确實不會抽煙,尤其是沈瓊這個缺德的還往他臉上吐煙,他抹了一把臉,盡力挺直脊背。
他知道沈瓊有了一個很好的後路,S城即将有大項目落地,高校人脈都有小道消息,沈瓊代表段家去洽談的某一家科創公司還是他同屆校友一手建立的。
舉步維艱的過往再也不會有了,沈瓊也不會再拼命給他砸錢挽留他幹活了。
他們之間的故事就此為止,盡管他沒有得償所願的結局。
“要有大動作吧,用人的地方很多,你不用着急給我遣散費的。”
廖森雨夾着自行燃燒的香煙笑了一下,骨子裏的家教讓他克制住了一切,沈瓊說得對,他是被父母寄予厚望的好兒子,他那些不死不休的想法沒法落地生根。
“和別人合作,你得有自己的——”
“去考個我念不出名字的學校。”
沈瓊撚滅煙頭打斷了廖森雨的話,他腦袋一歪,嘴角一咧,雙手一攤,顯然是對自己淺薄的文化水平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再讀個我看不懂名字的專業。考研考博當教授,把耽誤的這幾年都補回來,回頭我家小馳退役念書,廖老師得讓我們有後門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