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一章
安姝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頰,誘哄道:“行了,下樓吃飯吧,今天下班直接回酒店好了,還是那個房間,這兩天已經讓人收拾好了。”
沉峙锴點頭,“離市中心近的那個房子也裝修完了,過幾天讓人打掃一下也可以搬進去住了。”
安姝被他摟着腰一路下樓梯,“年後再去新房子住,這段時間還是先把裝修好的換換空氣。”
兩人吃完飯又粘在一起一會兒,公司的秘書給沉峙锴打電話,沉峙锴才戀戀不舍的和安姝吻別。
“安安,注意身體,保留精力。”沉峙锴走之前,還不忘給她留下悄悄話。
安姝直接把沉峙锴推到車裏,關上車門,莞爾:“你才要注意身體。”
把沉峙锴送走,安姝回到房間整理東西,準備一會兒就把東西送到酒店。劉叔過來幫安姝,“安姝小姐,你的母親可能要回來了,要不這兩天還是住家裏吧。”
安姝拿着絲綢睡衣的手頓了下,想到還沒有和母親說,自己已經和沉峙锴領證的事情。
瞞,總是瞞不過去的。
“不了,如果母親回來我去接機就好了,反正她不會在這裏待多久就又要回英國去,不必折騰了。”
劉叔臉上的笑容有些遲疑,試探地問道:“那這幾天還是和沉二少一起住?”
“嗯。”
“你的母親那邊……”
安姝把絲綢睡衣疊好裝進小行李箱裏,“我會說服她的,劉叔不必擔心。”安姝想到上次見面,母親就不大同意她和沉峙锴的這段戀情,但安姝覺得很多時候真的不必在意外界的看法,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是苦是甜別人怎能知道呢。
沉銘再一睜眼,已經是日上三竿,今天的吊水都已經打完了,他感覺這病房裏安靜,又有些熱,長籲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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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
主治醫師進來看了幾個儀器屏幕上的顯示,讓兩個跟随進來的小護士把沉銘身上的管子拔了,叫進來兩個男護工幫沉銘清潔身子。
護士出去了,主治醫師在病房裏找了椅子坐下,跟沉銘說話。
“這段時間在這病房裏待的不好受吧,”主治醫師試圖跟沉銘說話,“你的語言功能應該沒有問題,你可以和我說話。”
沉銘張了張嘴,像是嗓子裏發不出聲音似的,依舊沒說話。
主治醫師走過來,讓沉銘張嘴,看了看他的嗓子。
沒問題呀,怎麽會說不出話呢。
主治醫師又“自言自語”的幾分鐘,見沉銘依舊沒有說話,主治醫師只好臉色難看的出去了。
中午的時候,護士給沉銘端來了白粥和兩樣清淡的小菜,還有一只煮雞蛋。
“你能自己吃嗎?”護士拿來一個放病床上的小桌,然後把碗放到沉銘面前的小桌上。
護士做了一個吃飯的動作,沉銘會意的點點頭,不多時,沉銘開始唏哩呼嚕的吃完了粥。
護士在一旁看着,喝粥吃菜速度這麽快,咽喉的吞咽能力沒有問題。
護士正要出去,沉家老爺子帶着李秘書火急火燎的進來了。沉家老爺子被沈蜜容纏着一上午,總算把沈蜜容騙去西樓做精油spa,沉家老爺子趁着這功夫出來看沉銘。
“大兒子啊,你怎麽樣?在這裏還住得慣嗎?”沉家老爺子剛進來,還沒坐下就接連問了三個問題,剛吃完的沉銘打了個嗝,盯着沉家老爺子看,沒說話。
李秘書給沉銘倒一杯溫水,在旁邊替沉家老爺子說着好話:“大少爺您也不要怪老爺這段時間沒怎麽來看您,您母親昨天回到白霞市了,老爺一直都被您母親纏着問,現在好不容易有空脫身過來看看您。”
沉銘內心冷笑了一聲,但臉上的神情卻沒有表現出來,做足了一個裝傻充愣的戲份。
接下來不管沉家老爺子問什麽問題,說什麽話,沉銘要麽點頭要麽搖頭,說話也含糊不清的像是一個傻子。
沉家老爺子兩手一拍,心想,完了,這是被傻子沉二少附體了!
沉家老爺子懷疑沉銘腦子也是不清醒的,雖然坐在床上看不出哪裏有什麽問題,但只要人一問他話就能看出來了,沉銘這是被沉峙锴給打傻了。
“得了,你在這兒好好養病,不用擔心公司,都有你弟弟管理着,你就放心吧。
”沉家老爺子嘆了口氣,不急不慢的說道。
李秘書小聲提醒沉家老爺子,“老爺……”
沉家老爺子推了李秘書一把,“你一會兒給我回去勸勸蜜容,暫且不說沉峙锴,你容姨還說讓沉銘娶安姝呢,要是讓安家知道沉銘現在就是一個傻子,還不得被蜜容這話給氣死!”
沉家老爺子自顧自地叨叨着,完全認為沉銘現在就是一個傻子了。
李秘書左右為難:“這……”你這老頭子都勸不了的事情讓我來勸?莫不是我說話更能讓人信服??
沉家老爺子走之前還囑咐沉銘,“大兒啊,你好好在這裏待着,等我安撫一下蜜容、把蜜容送走再來看你,這幾天你要吃什麽和護士說,對了,李秘書,你再雇個保姆來照顧他。”
李秘書悄悄瞥了一眼床上傻坐着的沉銘,現在又傻又愣的沉銘和當初那個霸道又自大的沉銘哪裏是一個人?
“是……”
等病房裏除了沉銘沒有別人的時候,沉銘臉上露出了諷刺的冷笑。
他不過是裝傻充愣罷了,沒想到家人就這麽抛棄了他。
他現在一個“傻子”,有沒有當初沉峙锴那樣的好機遇,能夠拿回公司的掌控權?
沉銘在被子下的手一點一點握緊,恨不得現在就一拳狠狠地砸在沉峙锴的心口。
沉峙锴,你搶走的,我都要一一的奪回來。
安姝上午在宅子裏看書,快到中午的時候,古琴老師來指導安姝練琴,和老師在宅子裏用完餐,安姝把老師送走,然後穿上羽絨服準備出門。
劉叔看安姝拎着個小行李箱,估計安姝今晚和沉峙锴到自家的酒店住是八九不離十了,劉叔就怕安姝的母親今晚就回來,那安姝可是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安姝小姐,今晚真的不回來了嗎?”劉叔話中還有一點規勸的意思,但他知道這大抵是沒什麽用的。
安姝拉上羽絨服的拉鎖,回頭朝劉叔笑笑,“劉叔,司機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劉叔嘆了口氣,和安姝道別,目送着那道纖細的白色身影漸漸與漫山的白色雪景融為一體。
山上和路上的雪清理的都差不多,車子開得還算穩當。距離酒店不到三百米的距離,十字路口突然開出來一輛紅色的寶馬,司機連忙踩了剎車兩車才沒撞上,但車頭的車燈因為最先碰到的紅色寶馬,所以左邊的車燈被撞碎了。
安姝沒系安全帶,坐在後排座上整個人也差點被迫貼到前面的駕駛座,司機跟安姝道個歉,趕緊下車看車子被剮蹭的地方。
安姝今天坐的是一輛低調的黑色奧迪,所以對方司機下來後,狠狠的關上車門就指着安姝的司機開始破口大罵。
安姝下車,司機有些委屈地低聲說了句:“安姝小姐。”安姝小姐給了司機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問對方司機:“我記得剛才你那邊應該是紅燈吧,你突然把車開過來撞到我們,怎麽還佯裝有理的罵我們呢?”
對方司機膀大腰圓、滿臉橫肉,而且一張臉看着就不和善,再加上對方司機黑着一張臉,看着也不像是什麽講理的人。
對面的司機斜着眼看了安姝一眼,本來以為這車是個普通工薪階層人開的,沒想到司機竟然不是車主,還管這個女人叫“小姐”?不過……應該也不是什麽豪門子弟,不然也不會開這麽普通的車。
“喲,你們是沒長眼睛嗎?我們車都過來了,還往我們車上撞,到底是誰不講理?”對方司機輕蔑的冷哼一聲。
安姝的司機氣得都要上去打人,安姝趕緊将自己的司機拉回來。對面的司機膀大腰圓的而且看着就不像什麽好人,跟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要是跟他動手可別想着能占什麽便宜。
“安姝小姐!我們也不能就這麽吃虧啊!”司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都說安姝小姐脾氣好、性子溫,但也不能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這麽淡定吧!
安姝看了一眼對方的車牌號,後面三位數字是一個六、兩個八。嗯,看來也是家裏有背景,才敢在有着警方監控的地方蠻不講理。
“這樣吧,我現在就把最近的交警叫過來,請他來評判一下,順便我們還可以看一看馬路上的監控錄像。”安姝說着就拿出手機要打電話。
對方的司機馬上急了,要去奪安姝的手機,安姝把手機拿到自己身後,莞爾:“因為路上的車少,所以就不遵守交通規矩,出了事故還讓別人背鍋,不好意思,我們偏就不背這個鍋。”
“你這個女人,有話不能好說?!”對方的司機又急又氣。
安姝心想到底是誰想不講理?紅燈還要把車“飛”過來,是着急奔喪還是着急去投胎?
紅色寶馬的後車座的車窗下拉了一條縫隙,一個嬌媚迷人的女人的聲音——
“強子,怎麽,還沒解決啊?”
對方司機馬上恭恭敬敬的說:“沒有,太太,他們把我們的車剮蹭了一條印子,還說要找人來……”
“這位太太,請您下車來看看吧。”安姝通過那一條縫隙往裏看人,裏面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見。
紅色寶馬內的沈蜜容放下手機,拉開車門,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穩穩當當的站在雪地上,摘下擋住半邊臉的墨鏡,擡眉打量了安姝幾秒鐘。
白色的長羽絨服、白色的羊毛短靴……從上到下打扮得一絲不茍,臉上妝容淡淡,眼神淡漠寧和,粉紅色的唇瓣緊抿着,如絲綢般順滑的黑色秀發中分披散在肩頭,雙手抱胸而立,十根青蔥玉指的指尖都被寒冷的天氣凍得微微發紅。
沈蜜容沖安姝笑了笑,解釋道:“我今天也的确是有着急事,所以強子開車就快了點。”
安姝沒有什麽表态,被沈蜜容叫“強子”的司機又開始為自己辯解,安姝的司機幾次想要反駁強子,都被安姝制止住了。
沈蜜容沒有因為自家司機撞了別人的車而要道歉的意思,也沒有要賠償的意思。如果沈蜜容是一個正常人,她一定能聽懂強子“辯解”的蒼白無力,孰是孰非,其實早已分得一清二白。
沈蜜容就那麽站着,心想她是哪家的小姐,坐着一輛大街随處可見的黑色奧迪,就算來不及剎車,正常司機寧可撞普通車也不會裝名貴車的。呵,不撞你撞誰。
安姝也不着急,拿手機發了一條短信,把手機放回口袋裏。
“寧可在這裏跟我耗着也不想趕緊道歉走人,甚至還想着等我給你們賠償,看來你們今天也不是很着急啊。”安姝笑望着沈蜜容,柔和的眼眸看着她,但沈蜜容覺得,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的淩厲。
不到兩分鐘,一輛巡邏的警車開了過來,下來兩個警察讓兩位司機拿出駕駛證,然後直接給沈蜜容的紅色寶馬上貼了罰單。
強子不服氣的辯解道:“為什麽罰我們?明明是……”
交警拍了拍強子的肩膀,“兄弟,我們是調過監控才來的,就算不用我們現在來,一會兒估計你也能收到短信通知因闖紅燈被罰。”
等警車走了以後,安姝正要上車,司機小聲詢問道:“不需要他們賠償了嗎?”
安姝剛說完“不需要”,轉頭的瞬間,就看見自己的司機被對面的司機強子一拳打倒在地。
安姝連忙扶起自己的司機,盯着強子滿是橫肉的臉,眉頭微蹙,“不服交警的罰單所以故意傷人?”
沈蜜容哼了一聲,聽着安姝溫和的說話聲,沈蜜容有一種想撕碎安姝的感覺。
明明應該很生氣卻裝作不生氣,明明就是一個普通人卻裝作什麽貴族大小姐,既然只是一個普通人,還佯裝正義的在這裏冷靜的說話?
沈蜜容讨厭這些虛僞的女人。
安姝越是淡定越是冷靜,沈蜜容的腦海裏就越能浮現何笙那張溫柔帶笑的臉。
沈蜜容揚手給安姝一個巴掌,安姝猝不及防的被這狠狠的一巴掌打得險些撞到車門上,司機心疼的來扶安姝,還沒等司機開口,一輛白色的勞斯萊斯幻影一個急剎車停到了兩輛車的前面。沉峙锴一把拉開車門大步走到二人中間,沈蜜容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被一個巴掌掴倒在地。
沉峙锴将安姝緊緊地摟進懷裏,薄唇親吻她的額頭,聲音柔和低沉,像是大提琴的弓弦溫柔摩擦:“對不起,我來晚了。”
沈蜜容痛苦的趴在地上,腳踝被剛才那麽一閃結果崴得生疼,她的手恨恨地拍了拍雪地,用手背蹭了一下有些裂開流血的嘴角,咬牙低聲叫道:“強子!你愣着幹什麽呢!還不快扶我起來!!”
滿臉橫肉的強子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場景,被沉峙锴一雙波濤洶湧的眼眸盯得不敢動彈,半天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沈蜜容好歹還有一點力氣自己強撐着起身,在擡頭看到沉峙锴的瞬間,她差點再次倒在地上。
天哪!讓她昏死過去好了!!
“你、你……沉峙锴!”沈蜜容不敢置信地尖叫一聲,“你是人是鬼!你怎麽在這裏!!”
沉峙锴深邃的眸瞳在沈蜜容的臉上流轉片刻,她臉上的驚恐和慌張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強子,從此以後,你的主人是安姝。”沉峙锴瞥了強子一眼,強子顫抖着點頭,強子可沒有膽量拒絕沉峙锴。
沉峙锴将安姝打橫抱起,輕柔地放進勞斯萊斯幻影裏,讓安姝的司機也進勞斯萊斯裏。
沈蜜容看着沉峙锴板正的西裝,剛才他抱起安姝的時候,仿佛已經看到他西裝下鼓動的肌肉的強健力量。
沉峙锴回過頭來,深邃的眼眸看着沈蜜容。那眼神甚至有些溫柔和憐憫。
“沈蜜容啊,你說,我回來了,在沉家,你算個什麽東西?”
“別說是我父親的情人、傭人,恐怕你連一條狗都不如。”
“多年前,你和沉銘對我的所作所為,我在一點一點‘回報’給沉銘。”
“你還不知道吧,沉銘在重症監護室快兩個月了,你不打算去看看他嗎?”
那微笑,如同地獄修羅。
沉二少(高興臉):安安,我想和你去度蜜月。
安姝(冷漠臉):我們不是天天都在蜜月麽……
沉二少(驚訝,沒想到安姝這麽直接,随後淡定表示):我想24小時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