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安姝醒來的時候,入眼的是一片清冷的白色。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兩只手的手背上有很多的輸液管,腦海也是一片空白,她只要稍微動一下,就能感覺到強烈的暈眩感。
安姝的母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小憩,一個女傭蹲在地上收拾床頭櫃裏的東西,見安姝醒了,女傭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床前,聲音裏有一些喜出望外,“安姝小姐您醒啦?”
安姝母親還在半睡半醒之中,聽見女傭的話,就像被雷電擊打到一樣,瞬間睜開眼睛,“安姝你好點沒有?”
安姝動了動嘴唇,嗓子裏和嘴裏又熱又幹,她努力的張了半天嘴,卻也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安姝母親給安姝倒了一碗溫熱的水,對女傭說道:“快、快把她扶起來,我給她喂點熱水喝。”女傭費力的把安姝扶起來,從床頭櫃裏拿一個厚實的大枕頭塞到安姝身後,安姝母親一手端碗一手拿着小湯勺,舀了一小勺的溫熱的水送到安姝嘴邊。
安姝把嘴張開,水順着咽喉流下去,水溫還不算太熱,但她感覺水流過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疼。
安姝母親連着給安姝喂了五六勺的水,安姝才覺得嗓子裏快要冒煙的那種感覺有所緩解。安姝母親一臉心疼的摸了摸安姝的臉頰,“你感覺好點沒有?哪裏不舒服?”
安姝依舊沒說話,腦海裏暈眩的感覺讓她覺得很難受,甚至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女傭看安姝左手輸液的吊瓶裏的藥液快要沒有了,到門口去叫護士來拔針。醫生順便也進來了,問問安姝的情況,安姝母親也沒法讓安姝開口說話,所以安姝母親就一直搖頭。
兩只手的輸液瓶的藥液基本都沒了,護士把針拔了後,醫生給安姝一個本一個筆,“安小姐,麻煩您配合一下治療,如果覺得頭暈不能說話的話,用筆在紙上寫。我問你問題,你要是覺得符合的話,就打個對號,不符合就不用動筆。”
安姝母親焦慮地看着安姝,安姝蒼白無血色的小臉就讓讓人心疼,一雙櫻唇沒有一點血色,白得像一張紙似的。
“頭暈嗎?”
“有惡心的感覺?”
“胃裏還有沒有什麽感覺?是哪種火辣辣的疼還是像有什麽東西的尖銳的疼痛?”
安姝一連打了三四個對號,醫生對安姝的情況也算有所了解。讓護士來給重新測一下體溫,依舊是高燒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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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給病人喂一點東西吃,我記得樓下好像有賣清淡的白粥的,如果她能喝的話就給她喂一點,一會兒擱兩個小時後再打一副剛才的藥。”
安姝母親讓傭人下樓去醫院食堂買一份白粥,自己又給安姝喂了一點水喝,等買完白粥給安姝喂一點,安姝覺得胃裏依舊是翻江倒海的感覺。過了一會兒還沒等護士來打針,女傭剛把盆拿來,安姝就嘔吐半天。
安姝母親一臉愁容,這是什麽都吃不了了啊。
傭人切了半個紅柿子,安姝說想吃點酸的東西,女傭把柿子切成小塊給安姝喂了一點後,又到樓下買了一些桔子,據賣家所說,桔子是專門給醫院的孕婦準備的肯定是酸的,所以女傭買了一點,給安姝吃了一瓣。
女傭不知道桔子酸到什麽程度,只是看安姝吃完一瓣後就再也不吱聲了,大概真的是很酸吧。
晚上護士來給安姝打第二針的時候,安姝的狀态要比之前好一些了,等護士走後,安姝輕聲問道:“沉峙锴呢?”安姝母親在一旁打電腦修改文件,聽見安姝好不容易說了一句話,可很好不容易的一句話還是問沉峙锴的,安姝母親心裏有些難受。
“他什麽事兒都沒有,你好好養病吧!”
安姝不再說話,躺下準備睡覺。
她所能回憶起來的只是零星的一些片段,因為她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後就被沉銘的手下灌藥打暈了,至于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無從得知。
“哥,你在做什麽?”
“雙宿雙栖?呵,這就不勞煩哥哥費心了。”
沉家大院裏,深綠色的樹葉随着清風襲來而輕慢地擺動着,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急速地駛入大院,樹葉被卷來的一陣風碰撞出“沙沙”地聲音。
車子停在宅子的門口,秘書先下車給後座的沉家老爺子開門。管家也恭敬地迎了上來,接過沉家老爺子手裏的上衣外套。
“沉峙锴呢?”沉家老爺子臉色陰沉,語氣中帶着微微的怒氣。
管家微微颔首,沉家老爺子鮮少生氣,距離此次最近的一次生氣大概還是在沉峙锴剛遇襲受害的那兩天,責怪沉銘沒有保護好沉峙锴,不過念在沉銘也受了重傷的份兒上,沉家老爺子也就沒有過多的責問。
但這次可真的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昨天何家老爺子的九十歲大壽宴會上,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
兄弟阋牆、大打出手、陷害安姝……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沒想到這兩個兒子都主動把醜事扯到外面去解決,還是在何家老爺子九十大壽宴會上!這可真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啊!
最後安姝被送到醫院洗胃,而沉銘被沉峙锴打得爹媽認不出,而且還住進了重症監護室!
他知道沉峙锴的病是好了的,但沒想到沉峙锴這病剛剛一好就要“發瘋”,也不知是聽了誰的讒言,竟然還對自己的哥哥大打出手!沉銘有沒有陷害安姝他不知道,但是無論如何,沉峙锴對沉銘這麽做是不對的!重要的是,沉銘現在重傷了,誰來接手沉氏公司?難不成讓他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重新接手公司?
不得不說沉峙锴真是太浮躁了!竟然不為大局考慮就輕易動手!也不想着誰會來為他善後!
沉家老爺子進了宅子,傭人說沉二少在側廳等着他,似乎也是有事情要和他說。
沉家老爺子只得暗暗沉下心裏的怒氣,邁開大步往側廳走。
側廳,濃郁的咖啡香氣彌漫在整個側廳,他倒了一杯自己剛煮好的咖啡,剛把咖啡遞到嘴邊欲飲,見父親來了,他淡淡的說:“來一杯嗎?”
沉家老爺子的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你現在還有心情喝咖啡?你知不知道把你哥給害成了什麽樣子?!”
沉峙锴眼裏盡是淡漠平和,仿佛對沉銘的狀況毫不關心一樣。
“如果他沒有去害安姝,我真的懶得動他。”
他啜飲了一小口咖啡,咖啡苦澀的味道瞬間彌漫到了整個心間。他覺得自己喝的好像不是咖啡,而是一記可以讓他忘記心痛的良藥。
他回憶不起來自己當時有多麽激動,但卻可以平靜的和沉銘說下那樣的話。他能看到沉銘眼裏仇恨與憤怒,但沉銘即便是被他打到嘔血,沉銘也不肯說一句認輸的話。
“為了一個女人和你的兄弟反目?看來你的腦子真是壞了!”沉家老爺子怒不可遏,“你把你哥弄到醫院裏去了,你來告訴告訴我,公司誰來打理?!”
沉峙锴一臉淡定,吹了吹熱氣騰騰的咖啡,“我啊。”
沉家老爺子差點掀了桌子,“胡鬧!你能來打理公司?!你對公司的情況一點都不了解,你能幹點什麽?!就會給我添亂!”
沉峙锴颔首,烏黑的眸瞳帶着淡淡的笑意,“既然如此,我還是不來打攪沉家的事情了。母親留給我的財産我已經全部轉入我的名下,雖然何家沉家給我的股份不多,但也是需要我打理。這樣一想也的确是有點忙,應該管不來公司的事情。”
沉家老爺子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很早就開始處理這些事情了?”他記得沉家一個分公司挂名總裁還是沉峙锴,雖然說之後沉峙锴就出了意外,不過公司的所屬權還在沉峙锴手裏。
看來沉峙锴着手處理公司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如果他真的能做好,那交給他也未嘗不可,畢竟現在沉銘在重症監護室裏昏迷,他又不能去重症監護室裏把沉銘搖醒讓沉銘處理公司的事情……
“很早?只是從安宅離開後而已。”
當時何奇要把何笙留下的何氏股份直接轉讓給他,他嫌事情礙手而且怕沉銘有所動作,所以就暫時拒絕了。不過沉家分公司的股份還在他的手裏,即便公司還是由沉銘來管着的,但是沉銘昏迷不醒,沉氏公司只能交給他來接手。
“從明天開始,我會讓你哥的秘書帶你熟悉公司的事情,在此之前公司的事情有代理總裁處理,等你對公司有所了解後,我再把公司挂名總裁改成你的名字。”沉家老爺子想到沉峙锴還未出意外前,如果沉峙锴能按照那個水準行事,估計要不了多久,沉氏公司的業績是要翻倍的。
不過細想一下,沉峙锴這麽做,他倒也覺得是萬全之策。如果沉銘真的對安姝下手,無論是出于什麽目的,安氏都不會輕易放過沉銘。倒不是怕安氏在業界打壓沉氏,怕就怕是會對沉銘偷偷下手。
沉家老爺子越想越覺得沉峙锴這件事做得對,沉銘這昏迷的時間讓沉峙锴接手公司,也是他期待已久的。自從沉峙锴的病好了以後,沉家老爺子就有想要沉峙锴插手公司的事情,但沉銘把公司的事情都咬的死死的,根本不打算讓沉峙锴參與。
沉峙锴沒聽沉家老爺子在說什麽,父親還真是老了,事情考慮不周還要責怪他。不過他壓根沒把沉家的一點股份放在心上,在沉銘的帶領下,沉氏公司江河日下,沉家老爺子不死心還把公司讓沉銘管理着,要是沉家老爺子稍微明智一點,都會在董事會裏選擇一個新任總裁。
沉銘這一昏迷,董事會裏的長老們不知道有多高興,總算能不讓沉銘那個混蛋來禍害公司了。要是沉家老爺子再用沉銘一段時間,董事會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就集體鬧翻。
“你幹什麽去?”沉家老爺子見沉峙锴起身要走,這還沒說幾句話呢,沉峙锴就走了?
沉峙锴的手放在領帶的結上,頓了下,“當然是去看安姝。”
安姝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被子已經被踢到了腳下,周身有一股冷風瑟瑟的感覺。安姝輕咳了兩聲,用腳把被子勾上來。
門外有說話的聲音,好像是母親的聲音。不知道傭人到哪裏去了,整個病房裏除了她沒有一個人。
過了一會兒,開門進來一個人。
病房裏關着燈,窗簾沒拉,安姝只能通過折落進來的月光隐約的看到那人的身形。安姝揉了揉眼睛,那人走近過來,“安安?”
安姝沒吱聲,她咽喉裏火辣的疼痛讓她沒法開口,也不知是洗胃留下的後遺症還是她嘔吐幾次的原因,食道裏有種火辣辣的感覺,但是她每次一呼吸的時候,覺得冷空氣竄進去又是五髒六腑都透徹的冰涼。
安姝母親站在門口,語氣不太好,“她的病還沒好,你看完就盡早離開吧,她需要多休息一會兒。”
安姝把自己裹在被子裏,過了一會兒,聽見關門聲,大概是母親出去了,安姝才從被子裏出來。
沉峙锴把暖壺裏的熱水倒進床頭的玻璃水杯裏,把水杯遞到安姝的嘴邊,“喝點水吧。”他不忍心看她蒼白的臉色,她在醫院連續躺了兩天,現在情況也不樂觀,據醫生所說還要三四天才能有所好轉。
安姝撇過頭,沒喝。
他是沒看見床頭櫃上的勺子吧,她現在喝水吞咽的費勁,一直都是母親拿勺子舀一點喂她的……
沉峙锴有點為難,她不是睡了一天嗎?怎麽起來連水都不喝了?
他想了想,認真的問她:“要不我換個方式喂你?”他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黑暗裏一雙冷冰冰的視線穿了過來,冷得快要把他凍住。
“你是在欺負我沒有力氣打你嗎?”安姝喑啞的聲音,帶着一絲的病态。
沉峙锴咳了一聲,有些心虛的說:“……畢竟這裏沒有人,我想怎樣就怎樣。”說完這句話,他就又裝作乖乖的小鹿湊到她旁邊,深邃好看的眸子溫柔地看着她的面龐,有力的手臂擁住她,“安安,你不要生氣了,我乖乖的以後都聽你的話好不好?”
安姝把他的腦袋挪開,“我沒生氣。”
“那我來照顧你好不好?”在安宅的時候,他一直都是被安姝照顧,現在總算安姝生病一次,他終于可以來照顧安安了!咳,當然,他也是有點小心思的。
安姝沒理他這句話,“櫃子上的勺子拿來。”
沉峙锴把勺子拿來,忽然反應過來,“用勺子喂水?原來是這樣!”舀了一勺水遞到安姝嘴邊,等待安姝張嘴。
安姝猶豫了下,喝了一勺水。水溫有點高,她吞咽得困難。
“燙……”沉峙锴這是在報複吧?
沉峙锴拿勺子給自己喂了一勺水,燙嗎?沒有很燙呀?
等下一勺水剛舀起的時候,他就用嘴吹吹吹,然後遞到安姝嘴邊,“應該涼了吧。”安姝看沉峙锴這有些滑稽的動作,一勺水都能被他吹下去一半,“嫌棄你了。”
沉峙锴突然俯身過來,手指将她耳邊的碎發攏到耳後,聲音低柔:“不如這幾天我一直都來陪你吧?”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閑?”他現在就算是無事可做,也不至于閑到在醫院裏陪她吧。
他笑,“還不是怕你一個人在這裏無聊。”一個人大病一場心情怎麽也不會好,而且安姝現在肯定記恨着沉銘的事情呢,他還是得開導開導她,不能讓她郁結于心。
“你在這兒我就不無聊了?”
“我給你講笑話。”
過了一會兒,沉峙锴手機響了,沉峙锴出門接電話,安姝母親拎着個大大的保溫飯盒進來。
“讓家裏的廚師給做了點你能吃的,裏面有黑米粥和清淡的小菜,上面的格裏好像還有一個腌制的鹹鴨蛋,你自己看看吧,我叫女傭進來照顧你。”安姝母親把保溫飯盒打開,把裏面的東西一層一層拿出來放到床頭櫃上。
“媽,沉銘怎麽樣了?”安姝自從醒來就一直想問這個問題,但總覺得時機不适宜。
沉峙锴好像沒什麽事情,不知道沉銘……
安姝母親盯着安姝的眼睛看了片刻,“他在重症監護室裏躺着呢。”安姝皺眉,“他得什麽大病了?”安姝母親聽了有點想笑,不過估計不知情的人都會這樣以為。
“沉銘得病?沒有,他是被沉峙锴打進去的。”誰知道沉峙锴把沉銘雇傭的保镖撂倒後,還揪着沉銘一直往死裏揍,沉銘是猝不及防一點準備都沒有,只有挨打的份兒。
上次沉峙锴一拳把蘇世禦的肋骨打斷,讓蘇世禦在醫院裏躺了幾個月,這次是把沉銘打進了重症監護室。
安姝一直不知道他學得詠春拳和柔道有沒有什麽效果,不過現在看來,這效果還真的不小……
“有點沒想到。”
“不用說你沒有想到,連我都想不到!要不是我和蘇世禦他爹當時說完話要去樓上休息一會兒,估計沉峙锴現在已經不在重症監護室了。”
安姝默。
沉峙锴接到的是公司董事會的電話,沉峙锴對董事會裏的大部分成員沒有什麽印象,不過聽大家的描述,似乎很歡迎他的到來。一部分人表示早就想讓沉銘下臺了,另一部分人表示希望沉峙锴能帶着他們将公司的年收益翻個翻兒。
“沉二少啊,恭喜您奪回自己的位置,我們全董事會可都是恭候着您回來吶!”電話裏的男人的聲音聽着很奇怪,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在遮掩什麽。
沉峙锴倒是不怎麽在意,其實公司裏的事情他已經了解差不多了,雖說接手公司不是那麽快的事情,但是按照他的能力,接手公司也不會太晚。
“恭候我?我最近恢複的可不怎麽好,要是到了董事會再做出點什麽過格的事情來……”
電話裏的人愣了一下,把手機的擴音器打開,讓整個董事會都聽得見沉峙锴的話。
“呃,這個……我們董事會都相信您的能力,所以……呃,您應該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吧?”畢竟大家都等着沉峙锴帶着他們賺錢,沉峙锴大學時候拿到了不少商界合作計劃項目,而且認為沉峙锴比沉銘更有卓越眼光的又不止沉家老爺子一個人,沉峙锴曾經的突出表現,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裏的。
沉峙锴低笑一聲,“最近沒時間去公司,有事把文件傳送到我郵箱,我有時間會看看的。”
“這……”電話裏的人看向周圍幾個董事,其中一個無奈的擺擺手,意思是随他去吧。
“那好吧,希望您處理完手頭的事情,早日回歸沉氏公司。”
沉峙锴正要進屋,安姝的母親出來了,沉峙锴正巧要和安姝母親說一下最近要來看望安姝的事情,所以也沒有想太多,就簡潔明了的說了事情。本來以為安姝母親至少要猶豫一下的,安姝母親竟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和安姝在一起的時候,我勸你不要打什麽歪主意、不要有什麽邪惡的念頭。”安姝母親一副“我女兒可不好欺負”的态度。
沉峙锴汗顏,他應該把強吻安姝的事情講給這位伯母大人聽嗎?他都把沉銘送進重症監護室了,這位伯母大人該不會還什麽預感都沒有吧?邪惡的念頭倒是沒有,不過……想親親和滾床單,算嗎?
“好的。”
沉峙锴進病房,安姝說到時間吃藥了,他給安姝找到藥後,決定還是應該先讓安姝吃飯。
空腹吃藥可不太好。
“安安,我來喂你吃飯……”沉峙锴趁着傭人還沒回來,一手端着保溫飯盒一手拿着勺子,打算給安姝喂粥。
安姝指了指地上的小桌子,“把那個搬到床上來,那個是放床上的小桌子。”沉峙锴“哦”了一聲,乖乖地把小桌子搬到床上來,然後依舊執着地端着保溫飯盒。
安姝只好借着他的手吃了一口白粥。擡頭,看沉峙锴一臉的幸福樣子。
經過沉峙锴耐心地喂飯,半個小時後,将近兩天未進食的安姝總算吃了點東西,雖然吃的不多,但沉峙锴看着也開心得不得了。安姝不知道沉峙锴為什麽那麽高興,或許是……有養寵物的感覺?
“吃飽了……”
沉峙锴把飯盒放回床頭櫃上,抽了張濕巾溫柔的給安姝擦擦嘴,“安安,你喝果汁嗎?樓下超市有鮮榨的水果汁,你要喝什麽水果的,我去給你買。”
安姝:“酸的就行。”
他認真地想了想, “檸檬汁?”
“嗯。”
送走沉峙锴後,劉叔和保镖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來了,把一堆東西放到地上後,保镖先哭喪着臉過來了。
一掀馬褂的下擺,恨不得跪在安姝床前,“安姝小姐,您現在好點沒有?前天您真應該讓我跟着一起去,什麽也不用說了,我這幾天就在這兒不離開了,省的沉銘又來暗算安姝小姐!”
安姝正拿着勺子喝水,聽保镖這麽一說,差點沒嗆着……
“他一個在重症監護室的來暗算什麽?老王你說話也得靠譜點啊。”劉叔嚴肅地批評保镖。
“哦哦,也是,您兩天沒習字了,今天老先生打電話告訴我提醒您練字,可不能有點小病就不練字。”
劉叔拍了保镖一下,“她連床都起不來,吃飯都得要人喂,拿來力氣寫毛筆字?老王你說話能不能着調點?”
保镖又點點頭,他剛才是太着急了,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
“我沒什麽事,你們回去忙着吧。”安姝把兩人打發走,沉峙锴買檸檬汁回來了。
一個身穿黑西裝打着深藍領帶的男人,一手拎一個袋子,左邊有五六瓶花花綠綠的果汁,右手的袋子裏裝着半個西瓜。怎麽看都覺得有點像是家庭婦男,專門買菜的那種。
“檸檬汁、番茄汁、奇異果汁、山楂汁、青蘋果汁……”他把幾個果汁都羅列出來,“這些都是酸的,鮮榨果汁。”安姝還是選擇喝檸檬汁,沉峙锴剛把瓶打開,左想右想,謹慎的問安姝:“勺子伸不進去……要不我嘴對嘴喂你?”
“……”安姝把他手裏的檸檬汁拿過來,就算她不能大口的喝東西,小口喝也可以,還不至于需要他嘴對嘴的喂她。
晚上睡覺的時候,沉峙锴把旁邊的空床推過來,兩張床差不多并在一起。
“你确定在這裏睡了?”安姝不可置信的看着正在脫衣服的沉峙锴,他還一臉認真的點頭,“是啊,陪你難道不包括陪你睡覺嗎?”
安姝微微蹙眉,把自己重新裹進被子裏,合眼睡覺。
兩天後,安姝的情況已經轉好許多,每天一個吊針兩次服藥,除了偶爾會有一些頭暈的症狀外,其他一切感覺良好。
沉峙锴白天陪安姝說說話聊聊天,在安姝小憩的時候就用電腦看沉氏公司董事會發來的文件,審閱一下近期着急簽字的合同,等晚上安姝睡熟了後他再讓秘書把合同拿到醫院來,他在門口簽個字再把合同送回去。
終于在某一天,安姝發現了他的動作——
“你每天抱着筆記本幹什麽?”
心虛,“看愛情劇啊。”
安姝的眼睛緊緊盯着他,“真的?我怎麽沒有聽到聲音?”
“我靜音了,怕打擾你睡覺。”
沉峙锴趕緊上網搜了一下之前的那部電視劇,随便點了一集靜音,然後把筆記本拿給安姝看。
安姝的眼睛在筆記本上轉悠了兩圈,“這集你不是看過了嗎?”
沉峙锴故作淡定,撒謊也得專業點,“我想再看一遍,這集特別好看。”
安姝看沉峙锴那認真的樣子,撩起耳邊的碎發,聲音缥缈,“那你還是看吧……”
給安姝辦理出院手續的那天,沉峙锴把公司的近期的忙事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正好能抽出幾天的空閑時間陪陪安姝,他也能過幾天滋潤的小日子。
劉叔和保镖帶着兩個傭人提前把安姝的東西拿回安宅,安姝換上了長裙,披了一件薄薄的長外套,剛穿上鞋子,沉峙锴笑的一臉腹黑,邁着大步過來了,“安安,我覺得你需要一個男人。”
安姝心想,不就是你麽。
下一秒,沉峙锴将她打橫抱起。但騰空飄起的感覺并沒有讓安姝吓到,安姝趕緊把手勾在他的脖子上,臉色有些羞紅:“快走吧!”他低頭輕吻下她的額頭,眼睛裏滿是溫柔笑意:“遵命!”
到了安宅,劉叔讓傭人給沉峙锴重新布置房間,順便給沉峙锴表達一下自己的歉意。劉叔曾在沉峙锴離開安宅的時候說過,希望他有能力拿回自己所擁有的再回來,那是不想他連累安姝。
現在他的确拿回了自己所應該擁有的,不過安姝……或許安姝在計劃好一些事情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沉銘的報複了。不過沉峙锴還算沒讓人失望,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也是謝天謝地了。
“最近看了一部新的愛情劇,安安,一會兒我們到樓上去看,好不好?”沉峙锴剛把安姝放到床上,他就順便爬上床哄安姝,“這次的劇情絕對不狗血俗套,我看過的最好看的愛情劇。”
安姝皺眉,小腹有點疼,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我不想看愛情劇。”
他把安姝拉到自己懷裏,發現她手腳冰涼的,好像又生病了,但摸一摸安姝的額頭,并沒有發燒的跡象。
“安安,你哪裏不舒服?”沉峙锴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把她的身體強按到自己懷裏希望能給她一點溫暖,“不看愛情劇也要養好身體,養好身體我們去看愛情電影。”
安姝強撐着從床上起來,到櫃子前翻找姨媽巾,他還不明所以的跟過來,“安安……”當看到安姝手裏的粉紅色面包片時,他忽然就懂了。故作淡定的從安姝房間出去,轉身進了廚房。
等安姝捂着小腹從洗手間出來,床上除了沉峙锴的西裝外套,還多了一個暖水袋。
安姝把暖水袋放到小腹上,躺在床上,把他的外套蓋在身上,他的衣服上有淡淡的白檀香味,讓人聞了很安心的感覺。
嗯,還是有一個男人好。
晚上睡覺的時候,沉峙锴趁着安姝在床上躺着,把安姝之前的熱水袋拿走,灌了剛燒開的熱水又送回到安姝手裏。安姝睡得正香,也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沉峙锴看着安姝想和的睡顏,俯身輕吻一下她的額頭。
晚安,安安。
晚上有公司年中的業績報表會,各個部門的主管都會把報表分析拿出來講講。沉峙锴覺得自己有必要看一看公司的報表,後期審批也方便找到部門的纰漏點,但是又怕安姝醒來後找不到他,所以只好用筆記本在自己房間裏和公司高管們視頻開會。
“人事部門已經對您的要求做出調整,行政部的人員近期會增加一些,還有就是財務部……這個我把視頻轉到財務部主管人,讓財務部主管和您說清楚。”
沉峙锴看着視頻鏡頭從幾個人面前劃過去,最終停到了一個中年男人的面前,中年男人一臉谄媚的笑,“財務部最近确實出了點纰漏,手下人辦事不利,我也沒想那麽多,等這期的財政事務處理完,我就讓人事部把他們幾個炒鱿魚。”
沉峙锴笑了下,“別了,讓人事部先把你革職調查吧。”
那位財務部主管急了,不知自己是如何得罪了沉峙锴,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這火怎麽就偏偏燒到他的身上了呢?
“您好歹得給我個解釋啊,不然我這不明不白的多冤枉啊!”
沉峙锴幫他回憶回憶,“你之前一直都和沉銘幹得挺好吧,怎麽前幾天公司新的稅務上交就出現問題了呢?不滿意新總裁就罷了,怎麽還私自挪用公款?自己隐瞞不住就往屬下身上推,這習慣可不好。”
財務部主管聽沉峙锴這麽一說,也有些了然于心。其實這些個主管裏誰沒有犯點事兒的時候,有時候就算傳到董事會或是總裁那裏,人家覺得事情不大,念在為公司賣命這麽多年的份兒上也會選擇原諒,但這一次,好像是有人故意要整他,不然每天在家裏呆着的沉峙锴,怎麽可能耳朵那麽長,公司裏的什麽事情都一清二楚?
董事會的人把視頻鏡頭調了回來,變成了沉峙锴的秘書給會議大廳接線 ,“不知道您對‘黑與白’公司的那個合同什麽看法?您好幾天都沒有考慮那個合同,是因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沉峙锴沉吟片刻,“我再看看合同考慮一下吧。”
正當沉峙锴點開郵箱裏下載文檔的時候,安姝推開門,睡眼朦胧地進來了。
“你怎麽還不睡覺?”
有女人的聲音!董事會的人瞬間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