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何奇讓女管家陪安姝在何家的花園裏走走,等安姝和女管家出去了,何奇獨自上樓,推開門進了書房。沉峙锴站在松木書架之間,何奇只能看見一個挺拔的背影,太陽光照射進來,他周身還有一層淡淡的光輝。
何奇輕咳了一聲,算是提醒沉峙锴他來了。等沉峙锴轉身的時候,何奇才在書房裏的真皮沙發座椅上坐下,打開書桌的小燈,找了兩本昔日的相冊。
“沉峙锴,你過來。”何奇直呼他的名字,看起來關系似乎疏遠了些,但是他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更加的清醒,他姓沉,是沉家與何笙的孩子,和他沒有直系的血緣關系。
過去的那些年,他總是試圖在沉峙锴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他無數次失敗。直到今日,他總算有些收獲。
何奇看到了,沉峙锴現在不過是他曾經人生中的低谷階段,何奇也相信了,沉峙锴一定會像自己一樣,從那低谷裏爬出來,重見天日。
當初助他一臂之力的是小妹何笙,他愛上了何笙,終身未娶。如今助沉峙锴一臂之力的是安姝,卻不知他的未來,何去何從。
你會愛上安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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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花園的最南端,是磚紅色的牆壁,除了牆壁旁邊一個看似很小的小屋子以外,已無路可走。
“安小姐,這下面是一個地窖。”女管家給安姝介紹的同時打開了小屋子的門,門前是通往地下的樓梯,看上去還算幹淨,“客人到花園裏總是有對這地方好奇的,原本是何總的私人空間,現在變成了客人都想參觀參觀的地方。”
安姝笑了笑,“我家也有這麽一個地窖呢,不過裏面只是放着我小時候的一些東西外,沒有什麽可參觀性。”
女管家問安姝,“何總的地窖裏有酒就書,裏面的排風換氣裝置安裝得好,這裏定期也有人來打掃,安小姐,您想進去看看嗎?”安姝猶豫了下,點頭,反正沉峙锴和何奇談話還沒有結束,她閑着也是閑着。
女管家吩咐傭人把地窖的排風換氣裝置打開,然後一直開着地窖的門,“等個十分鐘左右,我們就可以進去了。”安姝聽着排風裝置“呼呼”地聲音,彎唇,“挺方便的,我家地窖沒有這換氣裝置,所以每次進去前都要開門放空氣一個小時。”
進了地窖,安姝發現這地窖還挺與衆不同的,土色的牆壁上不知被用了什麽塗料,牆壁上到處都是亂糟糟的彩色圖畫,就像是剛學會畫畫的小孩子畫上去的。地窖裏陰冷潮濕,輾轉下了幾層樓梯,第一個轉角的地方的牆壁上安了兩個簡單的小書架,書架上有小孩子看的圖畫書,還有商業的書。
安姝拿起一本看了看,書頁泛黃老舊,但是上面沒有想象中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大概也是因為定期有人來地窖裏打掃的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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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總結婚了?”既然這裏是何總的私人空間,這裏卻有許許多多的小孩的書籍,難不成是何奇秘密結婚了,還有了個孩子?不過安姝沒聽聞何奇結婚的事情,倒是聽說過何奇為了某個女人終身不娶。
女管家愣了下,大概明白了安姝的意思,“不是的,這些都是沉二少小時候的書籍……沉二少小時候總喜歡來這裏玩,所以何總給沉二少特意搭了個小書架,裏面有不少沉二少小時候的圖畫書,牆上這些蠟筆、水彩、毛筆畫上去的畫,也都是沉二少的‘大作’。”
安姝看向女管家,她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說不定比安姝的年齡還要小一點,而沉峙锴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她如何能知道這些事情?
女管家被安姝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連忙補充道:“我母親是何家的上任管家,這些都是我母親轉告于我的,母親看着沉二少長大,所以比較熟悉沉二少的事情。”
安姝放回圖書,繼續往裏面走。
裏面是一個偌大的藏酒室,酒架上和地上的都安置了許多紅酒和葡萄酒。架子上的酒是玻璃瓶的,還有幾支高腳杯放在毛巾櫃的下方,而地上的則是幾個巨大的木桶,木桶的側壁上自帶一個水龍頭狀的放酒裝置,每個木桶上都挂了兩三個喝白酒的專用小酒杯。
安姝找了一張木椅坐下,在昏暗的燈火下,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有些缥缈。
“給我講講他的故事吧。”
女管家眨了眨眼睛,安小姐對沉二少的事情好像很執着,聽說安小姐是個對男人不大感興趣的人呢,為何今日對沉二少的事情這麽想要了解?難道是……女管家趕緊拍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沉二少的身世的确有些戲劇性,正常人都想聽聽這身世故事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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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世禦躺在病床上,前天剛做完肋骨的手術,胸口下連動了兩刀,雖然已經兩天過去了,但是麻藥的藥效也早就過去了,他現在只能平躺着睡覺,平時想坐一會兒都有時間限制。
醫生說雖然他的肋骨只斷了左邊的一根,但是斷裂的那根肋骨與心髒離得很近,如果不是及時治療很可能有生命危險。
蘇世禦望着蒼白的天花板,扯了扯嘴角,啧,親一下都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嗎?那上一次……他還不得連命都沒了?
蘇世禦的父親在一旁厲聲責備助理和保镖,甚至還連扇了保镖幾個巴掌,助理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好在當時他被蘇世禦派出去辦點事情,要不然這件事他也脫不了幹系。
保镖被連打兩個巴掌也是委屈的,當時明明是蘇世禦說了不要跟着他,如果不是蘇世禦的這句話,他可是和往常一樣寸步不離的跟着蘇世禦的。而且蘇世禦一個大名鼎鼎又風度翩然的貴公子,誰沒事兒閑的想惹禍上身,去招惹蘇世禦?
事實證明,也只有傻子沉峙锴敢這麽做。
蘇世禦在旁邊聽得煩,皺了皺眉頭,舌尖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距離親她的一次已經過去了三天,他現在都在回想,那日思夜想的雙唇是什麽味道。
哎,都怪醫生給的麻藥太重,他竟有些想不起來了。
“別在我房裏吼,”蘇世禦撐起半個身子,眯了眯眸子,“我現在需要靜養。”
蘇世禦父親聞聲,三步并做兩步的過來,到兒子床前,俯身,“你這個不孝子,也真是閑的沒事兒幹,你惹那個傻子幹什麽?現在被人一拳打成這樣,滿意了不?”
小護士進來給蘇世禦打吊水,看見蘇世禦側卧在床上,于是把吊水放到藥物小推車上,就跑過來焦急地提醒道,“您現在肋骨有傷,不能這麽躺着!”
蘇世禦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依舊是一副邪魅不羁的樣子,“那你說我該怎麽躺着?”
小護士有點臉紅,面對着面相好看、身材有料、性子又好的貴族公子哥,難免一時陷入被調戲的風波。
低頭不好意思去看蘇世禦,他上身除了裹着幾層醫用紗布,就什麽都沒有,甚至連衣服都沒穿。下了手術臺的時候,他可還是病號服穿的好好的,也不知怎的,蘇世禦趁着主治醫生一走,就把衣服全脫了。
“骨頭愈合需要三個月,您三個月後才能這樣躺着,而且這期間不能做激烈運動,要小心骨頭的二次斷裂……”小護士嗫嚅的解釋着。
“嗯?劇烈運動?爸,我不劇烈運動誰給咱家傳宗接代啊?”
蘇世禦父親擡手,真想給自己這兒子一巴掌,都什麽時候了,還有閑心開這種玩笑!看來蘇世禦還真是覺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小護士低頭給蘇世禦紮針,最後把擰藥液控制器的時候,也不好意思去看蘇世禦。
那雙電眼的魅惑力,絲毫不亞于地獄使者帶來的強烈恐懼感。
蘇世禦撇撇嘴,似乎是自言自語,“我褲子還沒穿呢,煩,自己解決完褲子跑哪兒去了……”小護士聽了蘇世禦的話,耳根更加的紅了,連忙推着小車跑了出去。
等小護士出去了,蘇世禦才繼續跟父親說話:“也不知道安姝什麽時候養了個小狼狗,看起來溫柔乖順的跟個小貓似的,實際上,一咬人就變成瘋狗。”
蘇世禦父親在他床前徘徊半天,“什麽瘋狗,精神病人打起人來比正常人力氣大多了,說不定你帶個保镖,也不一定能制服他!不過又不是沒有能治他的辦法,他打斷你一根肋骨,說得輕一點要賠錢道歉,說得重了,那就是故意傷人,不僅要追究他刑事責任,還要讓他把所有費用都賠了,讓他們沉家賠的傾家蕩産才好!”
蘇世禦聽了,笑,沉家哪有那麽輕易就傾家蕩産,好歹也是幾十年的基業,雖然何家撤銷了與沉家的合作,那沉家也一時倒不下來。父親這絕對是把商業上不如意的事情帶到他這兒了,依他看,絕對是某個酒局上,沉家老爺子說話耿直,不小心中傷了父親。
“得了吧,我都沒當做什麽大事兒,你就一邊歇着去吧。”蘇世禦伸手摸摸自己左胸口下的位置,到現在還疼得要死呢。
蘇世禦父親哪能善罷甘休,他可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就算強吻安姝是他的不對,那安姝都沒吱聲,沉峙锴算老幾,憑什麽就敢打蘇世禦?兒子可忍,爹不能忍!
蘇世禦打得一手好算盤,慢條斯理的說:“老頭子你想想,要是我找了安姝的小狼狗負責,安姝她還能跟我了嗎?”看起來安姝還挺保護她的那條小狼狗,要是他不追究這次責任,以後只要他的安姝不聽話,他就拿出來說說,還怕安姝不從他嗎?
蘇世禦父親思索片刻,自己這方面的确沒有兒子考慮的周到,放長線釣大魚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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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奇把相冊一一收好,戴上金絲邊的眼睛,優雅從容得如同一個英國紳士,“我說了這麽多……你聽懂你的身世和目前所處的狀态了嗎?”
沉峙锴默不作聲,心裏五味陳雜。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何奇坐在與沉峙锴相對的沙發上,挺直腰板,身子微微前傾,一雙極具洞察力的眼眸笑望着他,語氣有些随和, “沉峙锴,你是不是喜歡安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