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騎上驚九去看花
出了聚音坊，莫清顏和容皓軒兩人一馬出了城外。
沒有了京都人群阻擋，馬兒一路奔跑，蹄飛塵落之間，是自由的風在卷起。
不遠處一紅色酒家旗飄揚，莫清顏突然興奮“是易家茶樓！”
“嗯”見得莫清顏不顧危險回頭看那越來越遠的酒旗，容皓軒幹脆騰出一只手攬住莫清顏的細腰，小心護着人不讓掉下馬身。
背後是容皓軒堅實的胸膛，送走了酒旗的莫清顏并沒有發現腰間多了一條鐵臂，因為前方不遠處一片極為青翠的竹林吸引了莫清顏所有的注意力，竹子在跳舞！
随着與竹林的距離越來越近，莫清顏清楚地看到了竹子葉的繁茂，每一片竹葉長而尖，翠而綠，片片相疊，疊疊成層，馬兒跑到竹林面前，莫清顏終于知道并非是竹子在跳舞，而是大自然的風吹過，竹子随風搖擺。
“到了”容皓軒勒馬，馬兒拖沓幾步便停了下來，不待他要将莫清顏抱下馬來，莫清顏一個擺腿從馬頭上橫掃而過，而後雙手借力撐着馬背就往下跳了下去。
安全着陸。
“就是這兒？”莫清顏掃視這一大片除了竹子還是竹子的林子問“吃什麽？”
竹筒飯？
容皓軒松開缰繩，任由馬兒自由活動“去吧”
聽懂了容皓軒的話，馬兒踢踏着馬腿兒就到不遠處自個兒閑着。
好聽話的馬兒。莫清顏眸露豔羨，望去毛色如雪的白馬，心下掂量：我要不要也收一匹黑馬？
“驚九”
莫清顏在心中加一個‘欲望’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兩個字。
知道莫清顏喜歡，容皓軒站到莫清顏身邊介紹道“驚九，它的名字”
容皓軒眼眸溫柔，是以前沒有見到過的喜愛之色，莫清顏眨眼，而後望去那身形健碩保養極好的馬兒，驚九？為什麽是九？經久不衰取同音？
莫清顏思量之色明顯，容皓軒勾唇，繼續道“于塵世中驚現，我排行第九”
“噢——”莫清顏長音一嘆“原來是這樣”
“夫人可有其他疑問”容皓軒忽而湊近耳語“為夫一一解惑”
聽習慣了容皓軒的稱呼，莫清顏現在已經沒原來那般抵觸，稱呼而已，何必較真，于是微微一笑很傾城，轉話題“哪裏有吃的”
莫清顏笑顏相待，容皓軒沒有耍嘴上功夫，轉身帶路“栖雨居”
一節複一節，千枝攢萬葉。莫清顏跟着容皓軒一路深走，靈動的雙眼随意望着看着賞着，就是不看路，風吹散，葉子沙沙作響，莫清顏閉眼，挺翹的鼻子盡情呼吸周遭無與倫比的竹子清香。
睜眼，頭頂上蔽日的葉子因為清風的穿插，葉與葉之間有所距離，此刻日光打落，可見零星點點，閃耀有時，在日光裝飾以及涼風吹拂之下，頭頂上蔽日零散葉子如碎玉般招搖，莫清顏有一瞬間的錯覺，她放眼望見的不是竹子葉，而是一拎随意串好的翡翠碎葉珠寶，天然自成，色澤誘人。
“殿下”莫清顏正賞着頂上翠竹葉，一個年老的聲音闖入。
莫清顏望去，但見那人粗衣布衫，頭發發白，雖是年老之時，但是他有着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如此矍铄，莫清顏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一個很有精神的老頭。
“殿下你來了”
竹根落地，老人腳步挪。莫清顏才發現，他左邊腿褲子是空的，行動之時僅僅是靠着一根竹子在維持平衡。
“章伯”容皓軒沒有上前扶人，而是與莫清顏立在原地等着那個名喚章伯的老人慢慢上前來，不是不扶，而是不需要。
待老人距離兩人有兩步之遙，莫清顏和容皓軒有默契地一同上前了一步，不同的是莫清顏是虛扶老人右臂，容皓軒則是穩穩擡住老人的左臂。
“許久不曾侯見殿下，殿下近來可好”章伯昔日是容國軍中一名夥頭兵，當年北龍疆絕命山一戰為拼死一搏失去了一條腿，要不是容皓軒彎身背他殺出重圍，只怕他就不是失去一條腿那麽簡單了，對于容皓軒，章伯除了懷有感恩之心，心中更是有欣賞敬佩之意，誰不知當日絕命山一戰沒有勝利的機會，可是面前這個男子，卻硬是戰出了一個神話，換容國如今太平。
“顏兒，這是章伯”容皓軒向莫清顏介紹章伯的同時又向章伯介紹莫清顏“章伯，這是我未婚妻，顏兒，莫清顏”
章伯乍一聽是容皓軒的未婚妻，立馬給彎身行禮“草民見過太子妃”
“不必多禮”莫清顏阻止欲要彎身‘行大禮’的老人，待老人直身站好，莫清顏糾正道“太子妃叫聽着怪拗口的，叫我清顏就好了”
“這……”章伯望了望一臉得意的容皓軒，容皓軒微微一笑“顏兒素來随性，章伯不必拘謹”
聽罷容皓軒的話，章伯才放寬了心，但礙于莫清顏的身份，最終還是喚一句“清顏姑娘”
莫清顏微笑應哎，章伯見得如今是晌午，又見容皓軒此時帶小姑娘來必然是未曾進膳，于是拄着竹拐杖帶兩人去栖雨居“殿下，清顏姑娘，你們還未吃午飯吧，我去做幾個小菜”
“許久不來，的确想念章伯手藝了”
章伯聞得容皓軒一句話，停下腳步，笑了“你這孩子，等的就是章伯這句話罷”
容皓軒微笑不語，章伯哈哈轉身繼續帶路，望着嘴角微翹的容皓軒，莫清顏不留意不知道，容皓軒今日心情好像一直很好？
留意到莫清顏的打量，容皓軒打趣“夫人可是有話要問”
側顏殺轉而是容皓軒360度無痕無死角的完美俊臉，他淡粉的薄唇輕翹，說話之際更是笑意加深，如果忽略他稍顯趣意的雙眸，莫清顏一定會誤以為面前的人不是容皓軒。
甩去腦中一瞬間的錯覺，莫清顏指了指肚子“坐等吃飯”
章伯帶路，兩人無話，很快，三人就到了栖雨居。
一院清幽，竹居雅落。
章伯取來些許小點，擺放在石桌之上“這是早先做的小吃，如果餓了就吃些”
“嗯好”莫清顏不客氣，接過來就抓了些花生米吃。
章伯見得莫清顏行動大方直率不見外，又見容皓軒眼中寵溺，于是也就心會，這清顏姑娘倒是與衆不同，随心而動，比那些大家閨秀要好多了。
“随意吃些就好，章伯的菜才是正餐”容皓軒給莫清顏遞上茶水，其體貼不遜色于肖瑾，只是莫清顏一股腦子在小吃上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順手結過容皓軒的茶水，莫清顏咕哝着就一口氣喝了下去，潤了潤喉，莫清顏吊兒郎當回了一句“放心，本姑娘的胃好消化”
見着兩人相處‘和諧’，章伯也就不多作打攪了，拄着拐杖就轉身去廚房準備吃的。
許久，竹兒枝葉沙沙作響，廚房飄來陣陣菜香，莫清顏聞着就是胃口大開，更餓了！
莫清顏靈敏的鼻子猛地嗅了幾把，那動作就差把廚房的菜都要給吸過來“好香”
容皓軒第一次見莫清顏這幅饞嘴的樣子，于是毫無意外地被逗笑了“章伯是軍中好手，顏兒今日有口福了”
“軍中？”莫清顏望去章伯那忙碌的背影，問“章伯是個軍人？”
“嗯”容皓軒拈走莫清顏發上碎竹葉，幹枯的竹葉夾在容皓軒修長手指之間，棕色與蔥白相映，更透容皓軒膚色白皙“是個硬朗的夥頭兵”
“餓了吧”兩人閑聊之時，章伯端菜來了，幾下功夫，石桌上擺滿了香噴噴的菜。
“茶油竹林雞、竹炭蒸山塘魚、豆豉蒜香蒸蕨菜、白灼竹筍”還有另外兩個緩胃小菜，莫清顏望着桌上色香俱全的家常菜，真真是合了她的胃口，她最近在京都吃了太多煎炸油膩的大牌菜，府中食膳也是好的沒話說，只是多吃終究會膩味，現在她正好想吃這些平常家菜！
望着嘴饞的莫清顏，章伯笑樂“怕你們久等，就做了這幾個小菜，快吃吧”
“好！”聽得章伯一聲令下，莫清顏舉起筷子就是開吃！
“呵呵”見得莫清顏不顧形象開吃，章伯是越發喜歡這孩子，性子夠真！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容皓軒話雖如此，臉上卻是不帶責怪，反倒是高興的很。
不顧旁人語勸，莫清顏接過香巾抹嘴，嘴裏吃着嚼着含糊道“你不是我，不知道饑餓是什麽感覺，重要的是……”
莫清顏擡頭誇贊章伯“這菜合胃口，夠味兒，正！”
章伯廚藝是出了名的好，聽習慣不少誇贊之詞，有辭藻華麗的，有千篇一律的好吃，就沒有莫清顏一句‘合胃口’，菜不在山珍海味野味十足，重要的是用心，吃的人開心合意，而章伯做菜的宗旨就是沖着莫清顏這一句合人胃口，如今莫清顏由衷一句怎叫章伯不高興，于是就莫清顏這一句話了，章伯就下筷子給人夾菜了“女娃長身體，多吃”
“嗯好”莫清顏知道章伯對她的稱呼改了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只想着是老人家順口，于是也就不客氣，就着老人家夾過來的菜就吃。
一老一少你夾菜來我來吃的一幕叫一邊看着的容皓軒倍感溫馨，嘴角邊略翹的微笑無意傾城。
菜盤子掃空，莫清顏捂着肚子神情惬意，飽。
“呵呵”章伯笑對大大咧咧的莫清顏“下次過來，我再多做幾個菜”
“嘿嘿好啊”莫清顏打着算盤不害臊“下次我把荷香還有肖瑾也帶過來，哦，還有寧兒那丫頭，統統拉過來，這裏環境清幽舒适，聚餐是最适合不過了”
“呵呵呵好好好”章伯雖然不認識莫清顏說的這些人，但既然是她要帶過來的必然是要好的朋友，于是連應好，一個人清居了許久，倒有些想念以往在軍中與小子們熱熱鬧鬧的日子了。
只是……絕命山一戰……
“章伯”一張清麗絕俗的臉蛋湊近，不知道什麽時候，莫清顏已經站到他身邊了，章伯抽離悲傷，等着莫清顏說話。
莫清顏剛才走動，并沒有發現章伯一閃而逝的情緒，于是繼續道“到時候人多可能比較麻煩，我來給你打下手”
章伯我來給你打下手。這是昔日在軍中，那群小夥子每日必說的一句話，現在從一個小姑娘話裏出來，章伯恍如回到了往日。
看出章伯的情緒，容皓軒上前打岔話題“章伯，有酒麽”
知道容皓軒心意，章伯也就不多作回憶了，于是道“有，需要多少都有，釀的酒剛好開封，殿下來得正是時候”
聽得章伯一句話，容皓軒得意“一壺就夠了，去一個地方”
不多一會兒，章伯拎了一大葫蘆上來“裝着嚴實，殿下帶着就是”
“多謝”容皓軒接過，開葫蘆口聞了下“好酒”
知道兩人要離開，章伯擺了擺手“天色不早了，早些去吧”
“去哪裏”莫清顏終于開口問了，容皓軒二話不說就牽着莫清顏的手走人“章伯，他日再來”
既然要走了，莫清顏當然也要和人說再見，于是先把問題抛一邊，給章伯拜拜“章伯再見”
出了栖雨居，莫清顏問“喂，去哪裏”
容皓軒指背放唇邊吹了個長哨，驚九現“去看花”
看花？莫清顏在想，看什麽花？還帶酒？
莫清顏在想問題的時候，腰間一緊，整個人就被容皓軒抱上了馬背上“喂……放開我自己可以”
“坐好”容皓軒大掌扶穩莫清顏的腰不讓人亂動，不由莫清顏再多有動作，容皓軒腳下一個驅使，馬匹絕塵而去。
